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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七章眾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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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七章 眾說

妙如得到這一確切消息,已經是第四天了。她後來怎麽也沒想到,此事竟涉扯到他們夫妻身上來了。

那天半夜,宮裏來人,把羅擎雲連夜叫走。接著兩天三夜都沒回來,她以為又是什麽機密任務,當時並沒太過在意。

以前羅擎雲每次出門,都是有交有待的。此回事發突然,他不僅沒交待,中途也沒派人,回來給家裏遞信。妙如心裏雖有牽掛,可一想起,他以前當過侍衛統領,也沒往其他方面想。

自從身上開始顯懷後,每次她用過晚膳,都會帶著幾位嬤嬤,到府裏東北角的湖邊,去遛達溜達,一來消食健身活動筋骨,二來增強體魄,省得分娩時大人小孩都受罪。

這日,她在眾人的陪同下,來湖邊散步。突然,前院的方向,有個丫鬟身影,匆匆朝這邊走了過來。等看清楚來人的長相,只見她躬身朝妙如福了一禮:“啟稟郡主,宮裏頭來了人,在前院候著呢三夫人請您,趕緊過後院的正廳去。”

被袁嬤嬤攙進了屋裏,妙如叫來春渚、芳汀伺候她更衣。一切準備妥當,眾人出了蒼筠院。來到了正廳——隆裕堂。自從曹氏臥病在床後,龔氏全面掌管羅府後院。這種對外接待的事宜,一般也是由她來出面張羅。

進到屋裏跟三夫人問安,方才坐下。只聽到外頭有人在說:“公公,您腳下註意臺階。”話音剛落,內官就進了房門。

妙如擡頭望過去,這位是個熟面孔,她記得是皇後身邊的紅人岑公公。

那內官一進到屋裏,上前熟絡地給屋裏郡主行禮。與岑公公寒暄了幾句,妙如忙請他坐下,喚來丫鬟進來奉茶。

岑公公嘴角含著笑意,對她拱手道:“太皇太後和太後娘娘,時常惦記著郡主呢這不,皇後娘娘派旨,咱家頭一個到府上,請郡主進宮赴宴。”

聽他這意思,還要挨個到其他府裏去傳旨了,妙如暗想。她正要問詢,不想旁邊的三夫人,替她先問出聲:“不知公公可曾知道,這春宴都請了些什麽人啊?”

“勳貴世家,皇親國戚。但凡四品以上官員府中的誥命和小姐,均在受邀之列。”

三夫人跟侄媳對視一眼,心裏均在想,這岑公公親自上門來請,看來宮裏對這次宴請極為重視了。

她在這邊正在思量著,岑公公就將宮牌和聖旨奉上。然後,他起身告辭:“咱家還要通知其他幾家,就先行告辭了。”

妙如和三夫人忙起身將他送了出去。

接過嬸娘遞過來的宮牌,妙如將東西交給袁嬤嬤收好。

第二天,東邊還只是蒙蒙亮,妙如就起床梳洗。和三夫人帶著羅逸芷出發了。

到達離得最近的西華門時,那裏已經候了好幾輛馬車。時辰一到宮門開啟,外命婦和貴女們,帶著各自的宮牌,陸陸續續進到大內裏面。

在深長的宮門內,女眷還挨個被搜查了隨身的物品。

以前妙如沒少出入宮禁,沒有哪一次,像今日這次的侍衛,查得那麽仔細的。就連龔氏,也漸漸覺察出一些不對勁來。那邊守宮門的侍衛,臉上嚴肅認真的表情,是她們以往都未曾見過的。

進了宮墻內,袁嬤嬤一手攙著郡主,上了特意為命婦們安排轎子。跟在那名引路女官身後,朝著禦花園進發。又過了約摸半炷香的功夫,轎子才在內宮門口停下來。一下轎門,妙如和外命婦們,結伴朝鳳儀宮走去。

突然,從皇宮的東面,迎面走來一群女眷。旁邊的眾人見了,紛紛停下腳步,等著跟來人打招呼。

“岳淑人這是打關睢宮來?”一位年老的誥命問道。

妙如扭頭望去,果然,岳太太帶著她的兩位侄女,也朝禦花園這邊走來。她心裏暗驚,半年不見,這岳太太就進封“淑人”了?看來,岳貴妃確實頗為受寵。

身旁的龔氏,臉上擠出一抹笑容,忙上前跟對方打起招呼。

岳淑人今日卻有些不同,跟眾人應付了幾句,就沈默不語了。臉上的神色甚為憔悴,沒了往日的神采照人的豐姿。她們跟眾人寒暄完畢,就跟隨大部隊,一同朝後宮正中軸線上的鳳儀宮走去。

宴席中,不巧,妙如跟錦鄉侯世子夫人,挨坐在一起。羅家女眷剛坐下來後,沈嫣然就湊過來,跟她們嬸侄姑嫂打起招呼來。

“久不見蘭蕙郡主出來。前幾天聽娘家大嫂提起,這才得知,您如今懷了鎮國公府的金孫了,恭喜,恭喜”沈嫣然滿臉堆笑地恭賀道。

妙如忙頷首回禮,跟她客氣地寒暄了幾句。一旁的龔氏見狀,忙問道:“今日怎麽沒見你婆婆到場?”

“婆母前兩天得了風寒。身子骨虛弱……”沈嫣然俏麗的臉上,不覺露出幾分擔憂,“聽說,鎮國公夫人前段時日,也臥病在床了?如今她可是有了起色?”

聽對方提起曹氏,妙如忍不住想到,曹家姑嫂時常惦記的——讓羅擎風跟沈家聯姻的事。她心頭不由突地一跳。

龔氏眉頭一皺,隨後就開始打起太極:“說起我那二嫂,往年身子骨就一直不好。唉,以前每到冬天,都要上溫泉別莊養一段時日病的。”

聽了這話,沈嫣然就沒再作聲了。

她們同桌的對面,坐著忠義伯府的丁夫人,韓國公府的俞夫人和皇後之母聶夫人。聽到她們聊起養病,也開始議論起,京中開春以來,流行的病癥。

只見丁夫人安氏,跟她旁側的高氏,問起大皇子的病來。

“聽說是突然間起的病癥,貴妃娘娘著急得不得了,陛下還四處張榜尋起了名醫。真有那麽嚴重嗎?”探望侄女丁賢妃時,丁夫人得知了這一消息,忙向消息靈通人士俞夫人,打聽起裏面的內情來。

此問話一出,桌上頓時安靜下來,眾人的眼睛,齊刷刷地望向高氏。

高氏不負眾望,開口就證實了這傳聞:“可不是?您剛才也看見岳淑人,滿臉愁容的。才四歲孩子,不知怎地身上染有這種病。”

“聽說,岳大人早年就有喘癥,前些年在家鄉巧遇神醫,給他徹底治好了。只是萬沒想到,大殿下身上也會帶有……”旁邊的聶夫人,忙將打聽到信息,也趁機倒了出來。

沈嫣然耳朵尖,雖聽到只言片語,心裏也大概知道了內情,連忙打聽:“太醫院那麽多名醫,難道就連治個喘癥的,都找不到?非要全天下尋訪?”

高氏聽了,忙解釋道:“若是病發時送得及時,那當然是沒問題。怕就怕病來得太快,而且,都不知是什麽東西,引發喘癥發作的。聽說,這次來得猶為嚴重。”

收到這情報的沈嫣然,心裏已經琢磨開了。

每次回到娘家,爹爹都會私底下跟她抱怨,說沈家有今日沒來日了。

不說陛下並非真心信任沈家。就是有了重用,沈家的寶都押在一位無子的皇後身上,也是風險極大的。娘娘已年近三十,誕下皇子的希望,越來越渺茫。看著宮裏又要選秀了。而且,皇長子生得聰明伶俐,甚得聖心。還有,聲勢日隆的貴妃娘家岳家。

沈嫣然心裏知道,父親這擔憂不是沒有來由的。

“那是怎麽發作起來的?”沈氏出聲相詢。

高氏望了她一眼,接著對眾人說道:“中午在禦花園玩了一會兒,回到屋裏就喘上了。”

“會不會受不得日頭?如今的正午陽光也蠻毒辣的。”丁夫人猜測道。

“應該不會,每日大殿下一到這時,都要到禦花園裏活動筋骨。再說,那天也不是最熱的。”高氏隨即否定道。

聶夫人壓低聲音:“會不會是撞了什麽邪?”

桌上的眾人,個個都面如土色,除了妙如。她心裏不禁嘀咕起來,皇長子有這病,還真是挺棘手的。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估計是岳家帶來的隔代遺傳的哮喘病,最糟糕的是,還不知誘發哮喘的敏感源是什麽。

何時發作,發作時是否能及時得到救治,這一切一切都存有變數。偏偏皇帝如今只有這個子嗣。

那麽,今日此宴……妙如不禁想到,新帝登基滿了一年,且子嗣單薄。皇後不會是借此機會,在文臣武將女眷中試試水。接下來,“選秀”的活動就容易開展了。

此刻的高氏,心中也頗不平靜。

相公幾日都沒回府了。剛才進宮後,他特意跑來跟她見了一面,提起了此事。說偌大一個太醫院,至今沒人找到發病的誘因。若是再過幾天,還沒有什麽進展,他恐怕要南下,去尋找裴神醫了。

高氏這才覺察出事情的嚴重性來。

大皇子是聖上唯一的子嗣,若有這樣一個大缺陷在,難免不會在朝臣中引起動蕩。尤其是陛下才剛剛登位,根基尚未穩固。

聽說,陛下為此還將負責此事的采選太監——史公公,下了詔獄。責他當時玩忽職守,沒有嚴格把關,將有家族病史的秀女,選進了皇宮。

宴會結束的時候,妙如拐道去了長寧宮。沒想到羅擎雲早就等候在了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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