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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是汪小飛做的!

“黎明商媒,黎之鑒的。”江左易瞄了我一眼。

我恍然大悟,旋即又覺得哪裏有點不對,我說江左易,為什麽你一直在指使我的人?

“我只是覺得汪小飛太不靠譜,而且總以他這邊的立場執筆很容易就會讓人對他的專業性和客觀性質疑。舒嵐,你得學會不要什麽好吃就一直吃什麽。”

我說是是是,你都有道理,可我怎麽看怎麽覺得你好像是故意不待見小飛。

我以為他能突然就跟我咬牙切齒呢,沒想到這話題轉的是真讓人沒有防備。

“舒嵐,”江左易對我說:“如果現在,我想讓你帶著葉子出國去度個假”

“什麽?”我以為我聽錯了。我想如果是江左易跟我求婚,然後希望帶我出去度個蜜月我還能接受,等我爸爸的四十九天過去了,一切也就算是真的塵埃落定了。

可是讓我現在就帶女兒出國度假算是什麽鬼,怎麽看起來不像休閑像逃難啊。

“下月初就是二期招標了,拿下之後才能高枕無憂。”我說這種時候,你叫我怎麽走啊?

“有我在,你還擔心什麽?”

我說你看你,說這話的時候底氣都不是命令的口吻,因為你江左易太知道我是什麽樣的人了。

就算現在的正董是葉瑾涼又怎樣?大小事務還不是要跟我商量?

“所以我不爽……”

我說江左易你少跟我來這套,你就是吃汪小飛的醋也不會吃葉瑾涼的醋。

“反正我叫安迪幫你訂了下周一去巴厘島的行程,去不去隨便你。”

說完他就低頭擺弄起來了,說實話,這不痛不癢的一番提議倒是弄得我有點毛骨悚然。

明明事情都已經結束了,只剩下一個走不出牛角尖的舒顏有那麽可怕麽?

江左易很平靜,可越是這樣胸有成竹的樣子就越讓我捉摸不定。他心裏裝不裝事,和表情誇不誇張完全是沒有關系的。

“餵,你在那個和家收容所……”我輕輕推開粥碗,叫服務生端下去:“江左易,你是不是在那個收容所裏藏了什麽?”

“沒有。”

我驚訝不已,我說你竟然跟我說沒有?正常人的反應應該是,‘你怎麽會突然這麽問’才對吧!

“我是正常人麽?”

媽的,我竟無言以對。

搓了搓袖子,我說我瞄了一眼汪小飛那天過來得時候帶的新聞初稿。裏面洋洋灑灑地介紹了不少收容所的背景。裏面除了一個所長,三五個護士,幾個幫工打雜的外,大多數都只是流動的志願者。

他隨機采訪了幾個,其中提到了一位志願者護理小姐,姓祝。

“其實那天我在醫院天臺上看到你和祝丹妮在超市門口的時候,我就有點懷疑了。你承認那女孩是祝丹妮,但是理由卻很牽強。”

江左易說那你覺得應該是怎麽回事?

我如實表示:“我猜祝丹妮是在幫你照顧什麽人。你以我的名義投資的和家收容所,一方面是配合著公司決策替我鋪路,另一方面……你把什麽人給藏在了別人想都想不到的地方。”

“你想說什麽?”

“江左易,我只是……我只是在幻想,萬一小零還活著呢?萬一淩楠到最後那一刻,選擇放過了孩子呢?

爆炸現場的殘骸分辨的並不清晰,警方能找到淩楠的衣物碎片和燒焦的輪椅殘骸,但始終沒有小零的東西,不能確認他真的死了是不是?

告訴我,我想的都是真的好不好?我求求你了江左易,告訴我小零沒有死好不好?”

“舒嵐,抱歉。現場的毀損程度非你所能想象,他們逃不出來的。”

江左易平靜地擡頭望著我,一字一句地摧毀著我心裏最希冀的願望。

真是一點都不留情。

“我還有點事,車給你開吧。”江左易起身看了看腕表,轉身地一瞬間突然就像換了個人似的犀利起了目光:“對了,你幫我帶句話給汪小飛。告訴他不要太好奇,容易引火燒身的往往都是精力充沛但智商餘額不足的那類人。”

“誒?”我反應了半天才弄明白江左易的話什麽意思,但我起先還以為他是在吃飛醋,呵呵。

我到家後給自己洗了個澡,裏裏外外都弄幹凈了。本打算去醫院看看葉子的,剛一出門就碰上了汪小飛。

“是你?”

“哎呦我都不知道你出了事,昨天在家蒙頭睡到下午,等起來一看新聞直接就懵了。”汪小飛把我上上下下地‘摸索’個遍,一雙大眼睛撲閃撲閃的:“你沒事吧?我跑到你們公司,葉瑾涼說你已經被保釋。”

“那葉瑾涼呢?”

“他忙他的呀,你都沒事了他還湊什麽熱鬧,難道被江左易打一槍還不夠啊?誰像我這麽不怕死。”汪小飛大大方方地進來,這次倒是不敢亂喝東西了。

我心裏明白,葉瑾涼哪裏是不敢惹江左易啊,他這會兒多半在公司忙得焦頭爛額,突然一下子換屆,他又要維護我的名譽又要壓住董事會,還要隨時隨地提防著那個不知道會怎麽出招的舒顏,也是日了狗了。

“幹嘛,你要出去?”這會兒汪小飛貌似才註意到我身上早已換了外套:“我去看看葉子。”

“哦,那我陪你一起去。”

“小飛……”

汪小飛歪著頭看看我,說幹嘛呀,我就是去看看孩子,又沒有搶著要給她當爹的意思。

我:“……”

看到女兒一切都好我也就放心了,哄她睡了以後我問汪小飛要去哪,要不要送他一程。

“我去下和家收容所。”他說。

我不由自主地提了一下心神,我說你去那幹什麽?

“錦旗呀。”他神神秘秘地從包裏掏出來個紅絨布,說昨天不是跟我說人家要送錦旗給我們麽?結果當時收下也沒仔細看,這會兒一瞅,才發現那個中山建業的建給寫成健康的健了。他說他得帶過去給人家改改,真是的,發個獎狀還帶寫錯名字的?多掃興!

我笑笑說這個不要緊吧,心意到了就好,哪裏還好意思叫人家去改。

“那怎麽行,做好事不留名的是雷鋒,可是他都寫在日記裏了!如果我們後世的人把雷鋒傳成雷瘋,你覺得他會不會瘋?”

特麽的,我竟無言以對啊。

汪小飛又說,現在你從中山建業解職,在我看來就是兩方新舊權力陣營的對決,代表唯利是圖的商人嘴臉,和以社會價值公益為己任的

我說你夠了好麽!我真的沒有你們說的那麽心安……理得。

“哎呀,我們一起去吧。不管怎麽說你也該出面跟人家院長見見。”

聽汪小飛這麽說了,我點頭表示同意。但是我的目的可不在於要不要糾結這個功勞屬於誰上,

我是單純想要去和家收容所裏看看……

這一路開過去,我有一搭無一搭地問汪小飛昨天的事,我說你到底有沒有看清江左易去見了什麽人?

汪小飛不樂意了,說他厚著臉皮跟我在一起的時間就這麽少,每次三句話不離江左易,你怎麽不幹脆掛他身上啊!

咳咳,其實今早,我已經掛在上面掛很久了……

“小飛,你別生氣,我只是……只是總覺得他有事在瞞我。”

汪小飛說江左易這樣的男人整張臉上就仿佛寫滿了離我遠點我有滄桑我有秘密。

“他瞞你有什麽奇怪?他不瞞你才可怕呢。”

我說算了,你對我的意義本來也就不是幫我分析真相的。

“那是什麽?”他在副駕駛上動了動,一張臉湊過來笑瞇瞇的。

我說當然是陪我開心啊。

“哦,那我可真榮幸。”他傲嬌地把臉轉過去,但是我能從倒視鏡裏看的清楚,這家夥表情可得意啦。

到了和家收容所的時候,接待我的那位工作人員就是上回引我過來看鈴鐺的女護士,我記得她姓楊,有點胖胖的,笑起來特別親切。

這會兒拉著我的手更是熱情地跟見了紅太陽似的,說只是不巧今天所長不在,一下子落實了這麽大一筆讚助,正在奔波忙碌著準備跟市裏掛靠的福利院談些合作呢。

畢竟這裏又小又偏,藏個人還差不多,住起人來跟虐待似的!

寒暄了幾句後,我見汪小飛已經拿著錦旗屁顛屁顛跟另外一個小志願者出去了,估計是找轉角的裝裱店去。而我則拉著楊護士,有意無意地把話題往我的目的上扯。

我說鈴鐺在醫院都好,手術也很成功,費用你們放心,我既然插手管了就會為這孩子負責的。

楊護士說你真好。

我又說,聽說你們這志願者不少,但是大多都不算穩定。你看看要不這樣,我們公司光清潔工就有三十多,可以的話我可以號召她們排班幫工,當然人力補貼的費用肯定是我們公司出。

楊護士說你真善良。

我接著說,昨天那個汪記者是我的好朋友,專門過來寫了一篇文稿,相信也能號召起社會各界人士對公益領域的重新認識。集一家之力畢竟杯水車薪,但願能夠拋磚引玉。

楊護士說你真是大慈大悲的

“您別再誇我了,我受之有愧。”我紅著臉擺了個招牌的笑容,我說我甚至完全比不上那些願意站在公益最前沿的志願者們,為孤寡老人兒童們親力親為的送上自己的綿薄之力。

我不是在打官腔,而是真的心裏有愧。於是重重地吞咽了兩下,我說楊護士啊,我好像聽說你們這裏最近來了個挺年輕挺漂亮的志願者,姓祝是不是?

“你說小丹啊?”楊護士瞇著笑眼,一聽我提到祝丹妮,立刻讚不絕口,說這姑娘又勤快又溫柔的,大家都挺喜歡她的。

“她來多久了?”

“有半個月了。”楊護士想了想:“不過倒也不是天天來,就前段時間,送進來一個病情挺嚴重的老人家,她日夜照料。”

“老人家?”我頓時滿心蹊蹺,我說什麽樣的老人家,要這位姑娘專門照料?

“是個殘疾的老人,兩條腿都沒有了。所以說小丹這女孩真難得,親力親為的,一點不抱怨。”

我側著頭想了想,突然上手就把人家楊護士的衣袖給攥住了:“我……你能帶我去看看祝丹妮和這位老人麽?”

楊護士被我嚇到了,頓時語無倫次:“舒總,您……呃,這個可以啊,就…就在地下一層。”

可就在這時,前臺一個護士叫了句:“等下楊姐,你們說那個雙腿殘廢的老人麽?

他走了,昨晚有人把他借走了,說是找到家裏人,匆匆就離開了!”

“離開了?”我說那祝丹妮呢?

“小丹今天沒來,不過她只是志願者,不會每天都來的。”小護士想了想,對我說。

我說那來接老人走的是誰?是不是一個三十歲出頭的男子,個子很高

“不是,是個二十出頭的男人。很帥,像混血兒那種。”小護士有點花癡了。

安迪!

我攥了攥拳頭,轉身就要往外去。然後一拍腦袋,差點把汪小飛給忘了。

這時跟他一塊出去的小志願者也回來了,手裏捏著一面包好的錦旗。她往我懷裏一塞,說汪小飛在外面的車場等我。

說是車場,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哪裏有什麽車廠,還不都是以前汽吊廠改建留下的倉庫。可惜前門道路窄,我們也是不得不把車停在這兒的。

可是汪小飛呢?我在車裏車邊車底都沒看到人!

“小飛?小飛你在哪!”我四下喊了喊。

☆、118 你才是,最毒的蛇!

寂靜的廢棄工廠倉庫已經停工多年了,正上方是一座高越六七層的爛尾樓,生銹的鋼筋鐵管從殘垣斷壁裏伸出來,滄桑又陰森。

我的車就停在東邊的樓亭下。因為收容所面前的街道太窄。所以下車時是在往南斜角的開闊荒地上。

臨老街區大概五十米的距離,但隱秘安靜的程度就仿佛隔了一個次元。

我隱隱能能看到賣包子的小鋪,臟兮兮的奶茶店,還有街角叮叮當當的鞋匠。可是並沒有汪小飛的身影啊!

慌慌忙忙得去翻,我一個號碼就打了過去。

“小飛?”電話被接通了,但是傳過來的聲音很特別。吱吱啦啦的,就像衣帛摩擦剮蹭的掙紮聲。

“小飛?!說話呀!你在哪?!”我捏著靠近耳畔,原地旋轉了兩個三百六十度。

既沒有找到他的人。也沒有聽到電話那端有說話聲。突然哢嚓一聲,像是被摔裂的砸音。一連兩響,一聲是從話筒裏傳過來,另一聲……就從爛尾樓頂直接摔了下來。

稀巴爛的就落在我腳前兩米左右附近,我認得出繩上的標志,好像是一個什麽籃球隊的logo。是汪小飛的!

他的?怎麽會被從上面扔下來!

我緊張不已,一股不祥的預感從背脊裏騰一下躥了上來。汪小飛被人挾持了?否則怎麽會被人收繳後損毀!

然而就在下一秒,我想象不出我是有多麽希望自己之前的假設可以成立!

如果汪小飛被人挾持了該有多好

總好過於就這樣直挺挺地被人自樓上扔下來!

“嘭”一聲,我閉上眼睛,撲面濺上來的血整整染了我半身。

在此之前,我從沒敢想象過人體從高處墜拋下來會是怎樣一種場景。毫不誇張的形容,就像一個氣球裝滿了水扔下來的效果差不多。

撞地的聲音是悶響的,然後沿著貼服地面的一切部位都開始無休止地流血。

我足足怔了十秒鐘才發出第一聲尖叫,而十秒鐘,足夠一個活生生的人完成最後一次神經性本能抽搐。

“汪小飛!!!”

我撲過去。可根本無法動他。此時他是伏在地上的,臉側著,眼睛還睜著看我。一只手擱在旁邊。從肩周到肘關節再到手腕,軟得就像一條氣絕的蛇。

他試著向我伸手,可是不到十厘米的距離卻仿佛要耗盡全身的生命力!

“小飛!”我撲倒在地,握住他的手。冰涼的,連熱血的溫度都壓不住恐懼。

我抓,抓了三次才抓穩,一邊叫救護車一邊大聲呼喊著他的名字。

“小飛,小飛你撐住啊!醫生馬上就來了……”

他根本就沒辦法說話,微微啟唇便湧出大口血沫,眼睛卻是不安分地眨著,手掌捏的緊緊,在我的手心裏慢慢放開……

一顆。紐扣?

琥珀色的紐扣,大約有五毫米的直徑。我慌忙捏住後用衣襟把上面的血跡擦幹凈

這是他從兇手的身上扯下來的?

我仰起頭,瞇著眼。可是視線裏僅剩絕望的爛尾臺,怎麽可能還會找到人影呢?

救護車終於來了,我慶幸的是他們還在給汪小飛上氧氣,而不是直接翻翻眼睛看看脈搏就蓋上白布。

“你是他的家屬還是朋友?”醫生一邊扶著擔架一邊沖我吼。

我一邊抹臉一邊說,是他的朋友,我這就……這就聯系他的家屬!

我沒有汪甜玉和蘇北望的聯系方式,只好打了個電話給林語輕。

電話那端的名偵探二話不說,問完醫院地址就掛了。

“先把他的私人物品收一下。”上救護車後,醫生拎著一只血淋淋的不知道什麽玩應兒遞到我手上。

我辨識了好久才發現這是汪小飛的照相機。應該是掛在身上隨著人一並墜落的,這會兒整個拍得就像是一腳踩扁的易拉罐似的,鏡頭碎片什麽的全都戳在他的胸腹裏。

看著眼前那一批批按上去又換下來的染血紗布和醫用毛巾,我抱著這個報廢的相機,終於哭出了今天的第一聲絕望。

汪小飛還有心跳和呼吸,人貌似也是清醒的。

我上前拉住他的手。又不敢擋了醫生急救的步伐。所以整個人是蜷跪在救護車的狹道裏的,我說小飛,沒事的,堅持住好麽?一定要堅持住!

我甚至想告訴他,只要你能堅持住,讓我跟你在一起我都願意!

“舒……嵐……”他還能叫出我的名字,意識還是清楚的。

我說我在這兒呢!你要說什麽?等傷好了,我們慢慢說好不好?

“相機……”

“相機在!”我把那一堆爛塑料片緊緊抱在懷裏:“小飛,相機在我這兒,別擔心!”

“照片,視頻……你……”

“我知道了,我知道的!我會把相機裏的東西拿出來的!”我不知道他想說什麽,但在一個人的生命已經到了彌留至此的境地,卻還要堅持著說出來的話,一定一定是……最重要的。

汪小飛的一只眼睛已經完全被血糊住了,另外一只勉強睜著,目光裏竟是連半點痛苦都沒有。

這會兒望著我,嘴角似乎還能浮出笑意。

“女士你先讓開!”大夫伸手就把我給扒拉到一邊了,後來汪小飛就不在說話了。我眼看著他的血壓噌噌往下掉,到後面心臟都已經開始震顫了。

一車的大夫和護士都圍在死神的最前線,而我只能蜷縮在最角落裏,抱著這臺照相機,淚流滿面著。

我想,汪小飛遇害的根本原因,是不是會在這臺相機裏呢?

他拍到了什麽?為什麽對方會選擇在和家福利院後面動手?

我突然就想起來前兩個月的那場意外,我和汪小飛從咖啡廳出來的大街上,突然就有一輛黑色的卡宴橫沖過來。

當時我倆還天真的以為,兇手都是沖對方而來的。還有還有,汪小飛還提到過之前被飛車賊搶相機,摔傷了膝蓋後被我無節操地嘲笑了一番。

他到底……是惹上了什麽人什麽事呢!

***

“小飛呢!小飛怎麽樣了?”等汪小飛的姐姐汪甜玉和她先生蘇北望過來的時候,手術已經進行了半個多小時了。

我捏著手裏的兩張病危通知書,很不能把自己像變魔術一樣變消失。

當汪甜玉一樣看到我身上的血時,整個人嚇得連哭都哭不出來。

我看到林語輕也過來了,站在走廊那邊跟警察什麽的在說話。

“汪姐……小飛他……”我想我是用怎樣蒼白的語言組織好了我的所見所聞,把一個殘破的弟弟形容到汪甜玉的耳朵裏?

大姐捂著嘴,壓抑著一聲哭天搶地的呼喊,然後一下子就昏厥了過去。大概是因為她不久前才生產了一個女兒,這會兒還在虛弱的月子了。

“小甜!”她的先生扶住她,匆匆抱著去找大夫。我則像一塊難辭其咎的罪典,默立在鞭笞與救贖的邊緣。

這時有警察過來問我情況,我木木然點頭,說我全程目擊,能提供的線索一定會提供的。

我敘述了當時的情形,也如實表示了自己並沒有看到誰是兇犯。

☆、119 你們,要不要償命?

這是汪小飛的相機儲存卡?

難怪之前的警官說在那一堆摔爛的相機裏面壓根沒有找到儲存卡,還以為是兇手拿走,或者是掉在現場。

原來竟是不小心滑落在我衣袋裏的或者,是小飛故意放進去的?

那我現在到底是應該把它交給警察還是林語輕?

不過在那之前。我想我有必要先自己看一看。

這時江左易進來了,我下意識地抱著胸口噗通一聲跳進了浴缸。

江左易楞了一下,低頭看看地磚上的重磅水花。

“幹嘛,還害羞啊?”

我咬著唇,連連搖頭,手裏的儲存卡卻是攥得緊緊的。

江左易嘆了口氣,側坐到浴缸邊上來。一手撩著毛巾幫我擦背,一手用花灑打濕我的頭發。

這還是他第一次幫我洗澡。雖然我有手有腳也沒受傷。但他可能覺得我的心情已經僵硬到了零度,怕我一個人精神恍惚地把自己淹死在浴缸裏吧。

他以前經常幫我擦臉,擦淚水,動作就像個笨拙的老父親。可是今天的他,溫柔得就仿佛怕多放一分力都能把我碰碎。

熱水淋在我身上,癢癢的。他用飄著梔子花香氣的洗發水在我的長發上搓出了白白的泡沫,偶爾飄下一絲血紅,會嚇得我一哆嗦。

“我義父沒有死。”江左易說。

我嗯了一聲,說我知道。

“為了能從淩楠手裏把他救出來,我得走一盤……一步都不能輸的棋。”

我說我也了解。

“舒嵐,你是不是又害怕我了?”

我說沒有,我只是在想,你義父有罪,你拼死去救。而我爸也有罪,你卻由著淩楠把他害死了。

“我只是越來越不了解你的法則。你的原則。你的世界觀到底是怎麽樣的?

你是個註重義氣的江湖大哥,還是個徇私枉法的世俗小人?”

江左易停下了擦水的手,說他無力去辯解這些事。他只做自己認為對的。但是很多時候,自己認為對的事,不一定是對的事。

“所以我們之間,除了愛,還有什麽呢?”我攥著手裏的儲存卡,笑容冷冷的:“江左易,小飛……到底是誰害的?”

“我不知道。”他說。

我說江左易你知道我最怕你的就是這個了你撒謊的時候和你說真話的時候,根本就沒辦法讓我辨認得出來。

“如果你真的能像之前承諾我的那樣,完全信任我。又何必有這樣的苦惱和恐懼呢?”江左易一邊挽袖子一邊用若無其事地口吻說著,我真是恨不得踹一腳水花到他臉上。

“是你叫祝丹妮去照顧你義父的?”我深吸一口氣,說真可惜,我多少次都在懷疑小零可不可能還活著:“寧願救一個罪孽深重的老人。卻選擇犧牲了小零。”

“這不是一槍開在誰身上的簡單選擇題。義父是我的義父,小零是淩楠的兒子。我不可能闖到人家裏幫人家教育孩子。”

我想說江左易在這一點上你可能真的永遠也贏不了葉瑾涼,至少在他明確我沒有背叛之後,是完全可以心甘情願接受不屬於他的女兒。可你對小零的愛,都是真實的麽?

他的父親母親是誰,跟你愛不愛他……關系很大麽?

可是我不想再揪著他的愧疚往腳下踩了,很多事,說多了就沒感覺了。

“我們不要探討這個問題好麽?”江左易把我的頭發沖洗幹凈,然後起身去拿洗衣籃上的衣物:“屋子裏幫你空調開好了。冰箱裏連一樣能吃的東西都沒有,真不知道你自己怎麽過日子的。”

他說他要下樓去便利店買便當的時候,我也只是隨口問了句,怎麽不讓安迪去。

“他著涼了,讓他歇著。”

“著涼?”

“恩,昨晚送我義父去郊區的安置處,可能是降霜凍著了。”江左易出門以後,我起身換衣擦幹。

外面的洗衣機還在隆隆作響。我攥著的讀卡器卻幾乎要發燙。

隨便套上個睡衣我就跑進了書房,用最快的速度打開電腦插上讀卡器。

內存64個g,粗粗看了下,裏面大概有七八百張照片,和幾段視頻。

我知道攝影師拍完照後都會清理內存卡的,一般是導入電腦或移動硬盤,不太可能會一直把早期的照片留在裏面。可是我按順序排了一下,最早的照片已經是好幾個月前了。

是我和李冬夜去試婚紗的時候,一時心血來潮幫她穿了一下,被冒冒失失的汪小飛闖進來,哢嚓一聲就把我給框進鏡頭了。

唉,一只眼睛還是半瞇這的,囧得要死。

還有我們兩人每次去喝咖啡,聊事情的時候,他偶爾會拿著相機像個抱著愛不釋手玩具的小男生一樣看到名車哢嚓兩聲,看到野貓哢嚓兩聲。

但是最多的還是我。

我打電話時專註的側臉,看時緊蹙的眉頭,喝奶茶時飄忽不定的眼神。

他拍我的時候我都知道,當時還開玩笑地說你拍吧拍吧,反正我仇家多,哪天被人給宰了,你肯定被警察抓去當成變態嫌疑人。

我只是從來沒想到,自己的一顰一笑在他相機裏的聚焦都是那麽有靈性的。

這孩子每次外出回去定然會把新聞照片都導出去,卻只有我的照片,每每留在裏面。隨時打開都能看到麽?

真是的,也不算年輕的孩子了,怎麽把愛情弄得還像大學時代一樣美好呢?

我這樣的女人,分明就是不值得的。

看著看著,我的淚水就打濕了鍵盤。

最近的幾張照片和視頻倒是這幾天的,有他在和家收容所捕捉到的一些片段。破舊的大門,忙碌的義工還有可憐的孤兒寡老。

我點開最後一段采訪視頻,鏡頭裏的楊護士長還像之前一樣胖墩墩又和藹可親的。

“您說您見過中山建業的舒總?”

“是啊,她是個很知性的職業女性,又很有愛心,上次過來還專門看望了我們這邊的一個小孤女。”

“哈,不瞞您說,我與舒總的私交也很好,當時知道她們要給福利院和收容所讚助的時候”

這些都是汪小飛和收容所裏隨便走訪的一些工作人員的對話,每句誇讚我的話都是他發自內心的。

我舒嵐何德何能,讓他如此信任如此青睞?

到了視頻的最後,調皮的男孩還不忘把鏡頭轉過來,做了個誇張的鬼臉。

“白癡!”我捏著紙巾,笑得淚水縱橫。

等等!突然之間,一個違和的畫面猛然閃進我的視角。

我上手就把暫停給按住了!

就在汪小飛自拍的背後鏡像裏,祝丹妮推著的輪椅老人一下子就闖進了鏡頭。從昏暗的樓梯拐角進電梯

高山峰的臉,被拍的清清楚楚!

汪小飛……拍到高山峰了?

“舒嵐?你已經洗好了?”門鎖一旋,江左易就進來了。

我啪一聲扣下了筆記本電腦,就像被捉奸在床似的,渾身的寒毛都立了起來。

“你……在幹什麽?”江左易把便當扔在餐桌上,狐疑地向裏面望了一眼。

我覺得我鬥不過江左易的最大原因就是他撒謊我看不出來,而我撒謊他一眼就能看出來。

“沒……”我單手扶著桌子,小心翼翼地往後靠。如芒在背的感覺很強烈,可能是紮到仙人球上了。

就上回安迪從辦公室裏帶出來那盆,後來被江左易送我這兒來了。

“你在看什麽東西?”江左易的眼睛游了游,很輕易就落在了筆記本插線的讀卡器上:“這是?汪小飛相機裏的東西?”

我咬了咬唇,一把拔了下來,死死攥在手裏。

“給我看看。”

江左易沖我伸出了手。

“不!”我厲聲道。

“舒嵐!汪小飛不知死活你也不知麽?把視頻給我,那裏面也許會有”

我冷笑著說我自會把它交給警察。

“舒嵐你怎麽回事!”江左易上前兩步,我則一直退到窗邊十幾層高的樓臺上。窗戶是開著的,夜風吹得我尚未烘幹的頭皮陣陣發冷。

我們之間的距離只有一米半,但是我相信我的眼神一定陌生到能讓他恐懼。

“舒嵐……”

“江左易,東西我已經看了。”我深吸一口氣,側著臉望了望窗外:“要麽……你也把我從這裏扔下去?”

“舒嵐你在胡說什麽!相機裏到底是什麽東西,你拿出來讓我看!”

我說江左易你真的不知道他拍到了什麽?他拍到了高山峰,拍到了你千辛萬苦想要藏住的義父的蹤跡!

“所以呢?”江左易提高的聲音,眉頭皺的很嚴厲:“你想說什麽…”

我淌下兩行淚,說你知道我想說什麽。昨天早上,你也就在這個椅子上翻看了他幫我整理的采訪初稿。表情很怪異地問我汪小飛是不是去了那裏

“我記得很清楚,你說了奇怪的話。然後當天晚上,據收容所的護士回憶,你就已經派安迪把高山峰和祝丹妮都接走了。”

“舒嵐你冷靜點。我承認我知道汪小飛去過和家收容所的那天,就因為擔心這個只會壞事的蠢貨給我惹麻煩,所以連夜就叫安迪把我義父轉移了。

但我怎麽可能會因為這件事而殺了汪小飛?你就因為汪小飛的照相機裏有采訪時不小心進去的鏡頭,就懷疑我?”

“江左易,如果你義父還活著的事傳出去的話”我垂著頭,一句就把他問到了死路上。

他似乎略有驚訝,但很快就平靜的神情對我說:“是,會很麻煩。所以我的每一步都是小心翼翼的。

我本以為留在和家收容所的殘疾人較多,大多沒有身份背景,相比之下藏在我自己名下的不動產或知名福利院要保險得多。

誰能想到汪小飛自作主張得過來攪了一場局?

但是他墮樓的事,跟我是沒有關系的!

舒嵐你先把他的儲存卡打開,讓我看一下。那裏面一定還有其他的東西給他招來了殺身之禍。”

我說沒有,只有幾百張照片都是經過導存處理的。除了這兩日來在和家收容所的采訪資料,剩下的全是我的照片。

“舒嵐……”

“江左易,我想不通他因為什麽而被人暗害呢?除了無意中闖入鏡頭的祝丹妮和高山峰,我想不出來……”

我說你跟我講句實話,如果高山峰還活著的事被傳出去會怎樣?在t國的事會不會被警方加以關註進而將目標拉進國內?

江源集團保不住?你之前背水一戰的行為是不是給自己掘了墳墓。

“是。我把義父救出來,就是想讓他哪怕茍延殘喘也能安度晚年。

我就是破釜沈舟地絕了後路,不這樣做我和他都無法活著從t國離開。

可惜一切勢力背後都有眾多眼線,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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