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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謝謝這兩個字,可除了這個。我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

“葉子情況怎麽樣?”

“還好,醫生說穩住了。”我點頭回答。

“那就好,再捐我可捐不動了……”他蹭了下椅子,靠在墻閉上眼:“給她做了一個多月的父親,連個像樣的禮物都沒買過。

最後一次,權當送她……送她一次重生吧。”

最後一次?

我不太明白江左易的意思,但眼下的狀況也不知自己該胡亂問些什麽才對。

江左易扶著桌子打算站起來,可惜腳下一個喝醉般的蹌踉差點把我壓倒。

我好不容易才扶住他,說你等下再起來,先歇一會兒,我去倒水給你。

“不用。”江左易拉住我的胳膊,布滿血絲的雙眼裏好像藏了很深很重的決定。

他咬了一下唇,然後對我說:“舒嵐,我說分手好像有點不怎麽合適。因為我們沒算在一起過。但是,我的意思很明確,想要結束我們之間這段奇怪的關系。”

我一下子就震住了,江左易要對我說的話……就是這個?

的確,從來沒在一起過又談何分手?可我分明就已經開始習慣他高頻率的出現在我的生活之中,也開始漸漸淪陷了自己的心意。

奇怪的關系?呵呵,我覺得這個說法很應景。的確是一段,不知福禍的奇怪關系。

壓了壓嗓音,我說:“江左易我懂你的意思,這次你是真的要跟我分道揚鑣了吧?

上回在你那兒看到個什麽lucylily的。呵呵,可惜你演戲太浮誇,被我瞅出了端倪。

所以這次,借著個機會你是想幹脆挑明對麽?”

“是。”江左易的呼吸很沈重,就像壓在我臂膀上的身體一樣沈重:“後面的路,你自己走吧。”

“公司呢?”我輕輕松開他的胳膊,負手而立:“你有四個億的投資在江景之都上。難道都”

“難道我和誰做生意,就一定要上它的老板娘麽?公對公私對私,大家都是成年人。舒總您懂這個道理吧?”

我咬了咬唇角,說我當然懂。也知道只要你不想說,我是問不出理由的。

但你至少讓我先扶你出去休息一下吧。不管怎麽說,現在葉子的身體裏已經流著你的血了,都不打算再跟她告個別麽?

我也不知道眼淚究竟是怎麽了,偏偏淘氣地想要往外跑。

我的女兒還在手術室裏生死存亡,難道我還要為‘失戀’而痛哭一場麽?

“但願她能把我和那個不像話的第二重人格一並忘記。這是我給她最好的祝福了。

另外舒嵐,別用孩子跟我打親情牌。舍不得我的話,就直說。

反正我也不會心軟,你別再憋出個好歹。”江左易揉了下太陽穴,一臉疲憊地說著這麽不著邊的混賬話。唉,除了他也沒誰了。

我有點生氣了,我說我打什麽親情牌了?明知你江左易從來的那天起就註定離開,我還有什麽準備沒做好的?

提高了聲音,我堅持把他拖了出去。

“江左易你聽著,我承認自己喜歡你並不是因為你很強大,能幫我擋敵人,開活路。

我也就是莫名其地被你吸引了而已。”倔強地擦了一下眼睛,我把他推進了隔壁休息室的沙發上:“你這種人,玩天玩地的根本就連自己想要什麽都不知道。

什麽時候膩了什麽時候就走,什麽時候疼了什麽時候喊停。你是制定規則的,但你……制定不了我的生活。”

我把他按在沙發上,跟護士要了條毯子壓在他身上。他臉色很白很白,就像那天中槍時般虛弱著。

“你睡吧,等睡醒了,我會帶著葉子安安靜靜地從你生活裏離開。”

“舒嵐。”江左易拉住我:“你都不問為什麽?”

“我猜,可能跟淩楠有關?呵呵,不重要。”我攥著他的手,輕輕拍了兩下:“江左易,我還是要謝謝你這段時間為我所做的一切。

不管你帶不帶有自己的目的,我總歸受了益。就算失了心,也能愈合。

蘇醫生說等到葉子手術成功取出針後,剩下的就是心理療程了,我和她都足夠堅強到不依賴男人。最後,謝謝你給她做了這一段時間的父親。”

江左易反手握住我的腕子,說他一直都不喜歡太聰明或者太嘴硬的女人,可惜我舒嵐兩樣都占全了。

“但即便這樣,還是讓我不由自主地把你特殊對待了起來。”江左易擡起手,從下端捏住我的下頜,左右看了看,就跟給馬相面似的。

我皺著眉頭搖開他的手:“別再說這種話了,特別不代表走心,每個人都有她的特別之處,這不是什麽褒義詞。”

“如果你只是個矯情的女人,我不在乎玩你玩得再混賬一點。可惜你還有葉子……舒嵐,如你那天在巷子裏對我說的。

我只是不忍心玩弄一個無辜孩子的媽媽。”

“為什麽要玩弄!”我突然提高了聲音,就差一點點,便能喊出不爭氣的淚水:“江左易,人與人之間……難道不應該順其自然地用點真心麽?

我知道我算不得什麽特優秀的女人,但若想叫男人愛,也不是那麽困難的。

是你心裏……根本就沒有放下過去罷了。療不好的傷,如何再清理幹凈放人進來住?

你只是嘗試了一下又一下,終於還是不想再騙人騙己。”

“我是放不下阿雪,那又怎樣?”江左易呼地一聲站起來,可能是晃得有點暈,也可能就是太激動地想要抓我的肩。

反正那一下挺疼的,跟被熊掌拍了似的。

“放不下,就不要放嘛……”我揚了下頭,把淚水吞進去:“人生就那麽短短幾十載,讓她陪你住著走著便是了。”

“是,所以我心裏,永遠不會有別的女人的位置。”江左易放開我的肩膀,漸漸回落到沙發上坐定:“玩玩可以,但你舒嵐……明顯要的會越來越多。rdquo土女住才。;

我挑了挑唇,笑著轉身,我說江左易呀,因為不認真的人是不會感受到幸福的。

你以為你贏了情感的上風,其實你輸了幸福的可能。

離開休息室的時候,手術燈幾乎同時亮了起來。

我看了一眼坐在外面長椅上繼續落寞得快僵硬的葉瑾涼,然後跟著蘇西航那兩個古靈精怪的小女兒一起沖了上去。

李冬夜帶著兩個護士,先把葉子的手術床推了出來。

“葉子!葉子!”我把剛才的淚水一並送了出來,撲到床前泣不成聲。

“嵐嵐,先冷靜點。”李冬夜扶住我的肩膀,讓護士先送病房:“葉子沒事的,蘇醫生說手術很成功,先到icu觀察四十八小時後就能轉普通病房。”

“真的?”我抹著淚花仰頭看著李冬夜。

“當然是真的啦,我爸出手哪裏有救不活的病人哩!”兩個小女孩湊過去一人一邊大腿抱上去,我才看到蘇西航已經摘掉口罩出來了。

“蘇醫生!”我又激動又緊張,簡直語無倫次了。

“你們兩個怎麽還在這兒?你媽沒來接你們麽?”蘇西航把兩個女兒從身上摘下來。

“沒有,媽來電話說今晚加班。爸爸,你準備好迎戰廚藝了麽?”

“乖,打個車到你大伯家吃去。爸爸等下還有事。”蘇西航甩掉兩個小尾巴,把我和葉瑾涼單獨叫進了診療室。

人家六七個小時的手術下來,分明已經很疲憊了。我有點過意不去,

千恩萬謝的話也不知該怎麽說了。

“我先最後明確一遍,葉子之後是跟誰一起生活?”蘇西航翻開病例,一邊往電腦上敲打,一邊不目不轉睛地問。

“跟我。”我咬了下唇:“我和我前夫離婚了,葉子歸我。”

我看了看葉瑾涼,他沒說話,但點了點頭。

“那葉先生的探視權,多久一次?”

“沒有。”我毫不猶豫地回答。

葉瑾涼扶了一下額,說的確沒有明確規定的時間。只是有時候想孩子了,就去看看……

“不是你親生的?”蘇西航摸出個眼鏡戴上,目光可頓時就犀利成立體的了。

我這邊一哆嗦,葉瑾涼貌似也有點異樣。

“這些跟葉子的病……有關麽?”葉瑾涼的面子有點掛不住了,分分鐘想要搪塞過去。

“當然有。”蘇西航轉了下椅子,面對我們:“現在葉子腦中的針已經順利取出,但並不表示第二重人格‘笑笑’,完全消失。

葉子需要相對穩定的家庭環境和情感依托,做父母的,有責任也有義務為孩子開一條康覆綠燈。這個敏感恢覆期,少說要一年時間。

即便你們現在離婚了也不要緊,如果葉先生願意保持一個相對規律的探望時間段,會讓小孩子在心靈上有這種潛意識。或者說,幹脆就不要再出現,讓她漸漸習慣沒有父親的生活。

當然我知道,人與人之間的情感過於覆雜,無法像棋盤一樣安排好該怎樣不該怎樣。所以我只能勸你們,盡量做到。”

我說我ok的,短時間內我不會戀愛也不會結婚。但我前夫下個月就要結婚了,他將有自己的新生活。

“所以我覺得,你還是不要再出現在葉子身邊了。”我攤了下肩膀,說葉子好不容易才從鬼門關拉回來,我不能再讓她冒一點點風險。

“舒嵐……”葉瑾涼輕輕碰了碰我。

我轉臉看著他,我說我並不是不相信你,但我不相信舒顏。

你即將是她的丈夫,我絕不可能允許與她有關的人再接近我的女兒了。

後來葉瑾涼沒再說什麽,起身就出去了。

蘇西航掩著口打了聲呵欠,說實在太累,抱歉沒力氣聽我的家事了。

“家家的經都難念,無論是手抄本還是電子檔。”他收拾了一下東西,開始換衣服:“葉子過了四十八小時後就會轉普通病房,小孩子傷口愈合快,最多一個月就能出院。

剩下的,就只能靠你做母親的多辛苦一下了。這個過程,漫長又辛苦,一旦發現孩子情緒有不對,及時就診。”

“蘇醫生,真的…謝謝你了。”

蘇西航擺擺手,說他要先休息一下了。讓我去病房看女兒吧,前兩天還是很關鍵的,有什麽情況要及時處理。

我來到重癥監護室,女兒小小的身子躺在各種儀器和輸液管中,就像個熟睡在核桃屋子裏的拇指姑娘。

李冬夜叫我去休息室,我不肯。央求她搬了把躺椅過來,我說我守著葉子,等她醒來,就像是下一輩子了。

我還要給她當媽媽……

就這樣,我看著女兒的睡顏慢慢入迷。慢慢地,把她從出生以來的一切畫面都在腦海中過了一遍。

開始每個模糊的畫面裏都有葉瑾涼,後面幾次清晰的畫面裏就變成了江左易。想著想著,我又開始不停地難受了起來。

“葉子,”我用指尖點著她的小臉蛋:“是媽媽沒用,無法給你找個好爸爸。以後,真的就只有我們兩個人了,再堅強一點好麽?”

女兒的眼睛並沒有完全闔上,有一只還露著一點點眼白。

睫毛突然顫抖了一下,我以為,她是不是真的心有靈犀地聽見了。

後來我睡著了,偶爾有護士半小時一次地進來觀察,我迷迷糊糊,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天大亮了。

肩膀上沈沈的,伸手一摸才發現不知何時多了一件外套。

重甸甸的,有更深露重的水汽,還有猙獰幹涸的血跡。

是江左易的外套。

這時候護士來抄表加藥,說我睡得實在太沈了,多虧我先生看著後半夜。中途葉子的手亂動,差點弄掉輸液管。

“你這媽媽呀,當得也忒粗心了。”小護士說葉子現在情況很好,生命體征都正常,但還是忍不住揶揄了我兩句。

我紅著臉說是我不好,前天一晚上沒睡,實在大意了。

“不過,我先生是……”

“就給孩子輸血那個啊?不是你先生啊?他看起來不太好,出去的時候差點昏倒呢。”護士隨便說了兩句話就走了,我卻坐在原地心悸得很。

江左易……仰頭看著窗外飄起的第一場雪,我走過去按住窗子上的冰淩。你這又是……何苦呢?

我起來伸展了一下壓得快要麻痹的四肢,出去盥洗室稍微洗漱了一下。

屏幕空空蕩蕩的,沒有一條短信也沒有一個電話。

我突然覺得有句話很有道理,別他媽總是矯情地覺得整個世界拋棄了你,世界從來就沒搭理過你好不好?

抱著江左易的外套,我下樓來到對面樓的急救處。

江左易不在,但安迪和其他兩個陌生男人都在。

“安先生,情況怎麽樣了?”

已經一天一夜了,淩楠還沒出來麽?

“已經出來了,幾小時前情況不,又進去了。”安迪說。

我靠著墻微微嘆了口氣:“江左易呢?”

“我把他弄回去休息了。”安迪游了下眼睛,口吻怪怪的。

我多少能腦補出來,這個‘又’字,代表什麽含義多半是那男人死撐著不肯走,被安迪敲暈腦袋之類的吧?

我把江左易的外套交給安迪,說讓他幫我謝謝江左易。還有我現在住的那套公寓

“我那天去物業,看到登記的業主是他的名字。那房子是他自己的吧?”我說我會按照市價來支付房租的,暫時不想搬,因為我去了那個社區幼兒園,覺得無論是條件還是環境都很好。工作日全托制,又離我公司那麽近。

對於一個辛苦的單身媽媽來說,沒有比這更好的了。何況我知道陸照欣也住這個社區,更是方便互相照應了。

“沒關系,江先生說那房子你想住多久都可以。”

我搖搖頭,說我跟江左易一樣,都不喜歡虧欠別人。

“可你已經欠了,這麽多日子,他為你做了多少事?”

安迪說這話的時候帶點情緒,我卻不以為意。

我說並非我冷血,只是他……壓根不稀罕我的報答。

瞅了瞅急救室的大門,我隨口問了句淩楠能挺過來麽?

“誰知道,我包了紅包給醫生。”安迪垂了垂眼睛:“讓他死的。”

我:“……”

我說就算你再討厭淩楠,這一刀總歸還是他替你家江先生挨得。

安迪沒說話,但眼睛裏反覆轉動的,好像都是不願與我爭辯似的。

我也不想再多話了,看也來看了,算仁至義盡了。

於是我說,希望淩楠呃,早日康覆也不對哈?於是我說祝安先生你心想事成。

說完就走,我怕報應。

“等下舒總!”安迪叫了我一聲:“前面淩先生醒來的時候,跟我說想要見見你。可惜還沒怎麽樣呢,又不行了。”

“跟我說?”我承認我確實是吃了一驚的。

“恩,不過……看他那樣子基本上也沒什麽機會了。”安迪說完就不再理我了,卻徒增了我這一路往回走時更忐忑的心境。

咚一聲,我又撞上了風風火火的汪小飛。

唉,我覺得如果他再這麽莫名其地把心神不寧的我撿走,我萬一哪天一不要臉真喜歡上他了怎麽辦?

“你怎麽來了?”

“我來看看你啊。”汪小飛吞咽了一下:“我剛才給冬夜姐打電話了,說葉子已經脫離危險了。舒嵐,真抱歉我本來昨天就應該來”

我說沒關系,葉子沒事了,謝謝關心。

“但你昨天跑哪去了?怎麽一轉身就不見了?”

汪小飛抓了下頭發:“我……我得去警署啊,連夜倒片子剪片子。而且,而且昨天半夜回去趕稿子,今早得出頭條。”

我說早上我看新聞了,挺帥的,昔日江湖大佬,今朝聯手警方鏟除s市最大的地下黑火藥走私集團。

這麽聽怎麽都應該給江左易掛紅花,說不定淩楠還能混個烈士是不是?

“淩楠他……”汪小飛下意識地左右看了看。

我表示很矛盾,我說你是希望他死還是不死啊?

“和我有什麽關系啊,我是怕他掛了以後不給我結錢,我可是冒著生命危險幫他啊。”汪小飛清咳兩聲。我表示,世態炎涼是王道。

“他還沒脫離危險,”我說:“你也別太睚眥比較了,這次的事不也是你心心念念想追查的麽?

現在水落石出皆大歡喜,給你根正苗紅的思想覺悟又添一筆裏程。”

“舒嵐你是真傻啊。”汪小飛白了我一眼:“看到現在還看不出來龍老二是背黑鍋的那個?”

我瞪著眼,把他拎到樓下的茶餐廳裏,我說你瞎講什麽呢,就算淩楠還在手術室,附近也都是他的人,你什麽意思啊!

“哎呀,”汪小飛撓撓頭,丟給我一張氣勢磅礴的新聞早報:“你跟江左易打交道這麽久了,難道一點都不清楚江源集團的背景麽?”

“我當然清楚,江左易以前是道兒上起家的,洗手後才投了金融融資這一塊兒。”我不明白汪小飛到底想說什麽,但任何人都一副捏著真相對我得意洋洋的樣子,著實令我很不爽:“汪小飛你直說吧,其實昨晚那場大事,我到現在也都沒緩過來……

總覺得什麽地方好像不太對呢。”

“不太對就對了!”汪小飛把椅子往我這邊蹭了蹭:“我問了下我姐夫,說你們公司的這個‘江景之都’,當初招商的時候就是炙手可熱的大項目。

江左易願意對你們投資,難道就沒想過自己親自搶麽?”

“這不可能的好不好,”我覺得汪小飛的話簡直是無稽之談:“江源集團又沒有工程資歷又沒有建業基礎。連投標資格都沒有!”

他江左易再翻雲覆雨,也不過只能打打政策的擦邊球。無論是白道黑道,總要按著規矩做生意。

“江源沒有,但龍老二有啊。”汪小飛一拍巴掌:“你可知道龍老二在整個s市有多少個工程隊?

朝陽區一半以上的碼頭倉儲,都是他親手建的。現在龍老二栽了,他手裏的一切大半被判不良資產,政府要變現,必然低價出售拍賣。

江左易是這件事情裏的大功臣,你覺得他要是再不差錢地砸進去”

“汪小飛你當偵探當上癮了麽!”我一拍桌子,說真的,失控地挺沒風度的:“你又沒什麽證據,憑什麽認為江左易在算計我們中山建業。”

“舒嵐,難道你自己就一點都沒懷疑過麽?”

我懷疑過,我當然懷疑過……從江左易莫名其地出現在我生活中,我就沒辦法拿捏他一絲一毫的動機。

可是我就是不願意相信,他要對付我,生吞活剝連骨頭都不用吐……還要費這麽大周章幹什麽呢?

“就算是你說的那樣,又怎樣?現在江源集團已經投資進來了,難不成惡意撤資麽?那樣的話”我心裏驟然一凜,不對!當初的融資合同是他跟我簽的,有一條明文規定,只要我舒嵐不再做這個中山建業的正董,江源集團就可以無條件撤資。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我父親,葉瑾涼,為什麽又要掙命地希望我趕快卸任,趕快解職呢!這不是故意給江左易撤資的機會麽?

我突然覺得好像所有人都知道真相,但唯有我一個人被深深埋在了土壤裏!

四個億進來我們中山建業,用幾個月的時間轉了一圈,再名正言順地撤回來。江左易,這是在用我們中山建業洗錢?還是……另有其他用意?

如果汪小飛剛剛的猜測全都成立,那麽接下來,正式接手龍老二生意的江源集團,會不會直接把‘江景之都’坐收為漁翁之利?

江左易在騙我,一直一直都在利用我麽?

他現在逃走了,是因為……目的已經達到了?

“舒嵐你沒事吧?我……”汪小飛雙手抓了抓頭發:“唉,我覺得我今天說這些話,怎麽好像有點挑撥離間啊。”

“跟你沒關系。”我木然地垂了下眼睛:“江左易就在昨天晚上,已經提出跟我分道揚鑣了。後面的路,他讓我自己走。後面的敵人,他讓我自己對付。”

可他為什麽沒告訴我……我的敵人裏,多了一個他呢?

我呵呵兩聲,我說我不會放棄中山建業的執掌權。所有人都把我當棋子來調教,可我偏偏就是不打算就範!

我看看時間,還不到九點。我想等下我得先去做個預約,說什麽都得盡快再見我爸一面。有些事,只怕我得當面問問清楚。

唉,不過問也白問。我爸還在監獄,所有的對話都是在監控下進行的。說的都是該說的,不能說的一個字也無法提。

“舒姐,其實我有件事……一直猶豫著要不要告訴你。”汪小飛突然嚴肅起了臉色,弄得我跟著一塊緊張了起來。

“淩楠的傷,真的很重?”

我說應該是吧,說是那一刀直接插在肝臟上,到現在都沒脫離危險。

“丫下手真是夠狠的了。”汪小飛擦擦嘴,翻出攝像機給我看:“舒嵐,昨天從天臺上下來後,我忘了關閉攝像了。所以在警車那邊的事,我也都錄下來了。

龍老二突然出手傷害江左易,淩楠擋在前面即刻擊斃。現在警方的報告基本已經定了,就寫的正當防衛。龍老二死無對證,淩楠根本不用負任何法律責任。

最多就是個非法持槍,睜只眼閉只眼罷了。”

我越聽越覺得毛骨悚然,目不轉睛地盯著他逐漸放快進的手:“你看看,這是我不小心拍下來的”

“這……”畫面定格了,我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要在這一瞬間凝固了!

龍老二撲向江左易的時候,一只手還兜在手銬裏,而另一只手,空空如也!

他根本就沒拿刀!機

☆、082 過不去的過去

龍老二沒有拿刀,那刺傷淩楠的人……是他自己?

我一把拎住汪小飛的衣領,我說你把這段錄像也交給警方了?

“你當我傻瓜麽。我不要命了啊。”汪小飛眨眨眼:“他們這幫人以前都是幹什麽的?對自己下手都能這麽狠,我現在都後悔跟他們扯上關系了……

要不是因為你……因為你舒嵐,我……我會把這段錄像直接踩碎了銷毀的。

我是不想你被……江左易騙。”

汪小飛垂下頭,最後的聲音越來越小,我的呼吸卻越來越緊,整個人難受的不行。

“所以說,江左易和淩楠是為了除掉龍老二,才做足了這麽一場戲。”我緩緩坐回椅子上,把腦回路當毛線團一樣織來織去。

可是這也說不通啊,如果淩楠只是在演苦肉計,又為什麽要把自己傷得那麽重。

我前面問了急救醫生,那傷口沒有半點踟躕,分明就是致命的。

他們混道兒的人,什麽樣的傷沒見過?下手完全可以精準到分寸。

除非,淩楠是真的想死……

“舒嵐。你在想什麽呢?”汪小飛端著咖啡,一手在我面前晃了晃。

我說沒什麽,只是覺得好累。無論是腦力還是體力,我都想不通我究竟站在了怎樣一場陰謀的之巔。

伸手插在大衣兜裏,突然指尖一疼,我被某個硬卡片給paper-cut了一下。

皺了皺眉,我掏出來放在口中吮吸一下,才看清這張卡片是之前蘇西航送給我的一張名片。

“風雨兼程?呀,舒嵐你怎麽有林叔的名片!”汪小飛叫了一聲。

“你也認識這個偵探?”我先是驚訝一下,後來想想也不奇怪。汪小飛是蘇北望的內弟,蘇北望又是蘇西航的雙胞胎哥哥。

“這個林叔在圈子裏很有名,他是我姐夫的姐夫。”

什麽姐夫的姐夫,簡直是個姐夫控啊!

我稍微反應了一下才弄明白,原來汪小飛的意思是,這個林語輕是蘇家兄弟的姐夫。

“唉。我見過他一次,四十多歲的年紀,長一張嫩嫩的娃娃臉,桃花眼。印象絕對深刻”汪小飛說:“舒嵐你是不是要去找他?我帶你去吧!誒,不過聽說他前段時間出國了,不知道回來了沒有。

要麽等我先給你問問,咱們約個時間。”

我點點頭,說謝謝。

“不過你要查什麽呢?”

我說我也不知道,大概……查幾個人的背景吧。

其實我心裏有些眉目,只是暫時不願對汪小飛多說罷了。總覺得這孩子挺無辜的,跟著我蹚渾水可惜了。就算有天為我擋一槍我都不會愛上他的,實在不忍拖累這個情商智商都不怎麽在線的小男孩。

我說今天的事,你能替我保密麽?

汪小飛做了個拉鎖拉嘴巴的動作,點頭似雞啄米。

看看時間也快中午了。我說我得回去看看葉子。

“那我就先走了……”汪小飛哦了一聲,才慢慢起身:“對了,李同的事。你打算怎麽弄呢?雖然報道發出去了,話題也炒出了關註度。但我聽說他貌似是打算認罰私了,賠償何萌萌三百萬。

畢竟。李家的別墅市值更客觀,他不可能任由自己扯上訴訟而失去繼承權的。”

我說謝謝你了,這事我有後招。你幫我到這裏,就別再露面牽扯了。

我覺得舒顏她們如果連陸照欣都敢動,說不定什麽時候又要對汪小飛出手了。

“舒嵐,”汪小飛起身叫住我的背影:“我就是想問問,你這樣子覺得有意思麽?”

“什麽?”我詫異地回頭。

“我……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就總覺得你為什麽一定要讓自己這麽辛苦呢?你現在,是一個人在同所有對手戰鬥……”

我說我有的選麽?心懷鬼胎的,別有用意的,威逼利誘的。我站不直,就會被別人碾壓至死。

“可你可以回避啊!大不了把這些身外之物都給他們,帶著女兒,收拾心情,換個城市甚至換個國家,你為什麽一定要去堅持抗爭呢?”

“那你呢?明明不幹你的事,為什麽還要堅持去鏟除什麽地下黑火藥,連命都不要?”我反問一句,話題立馬就高大上了起來:“小飛,你之所以會喜歡我,難道不是因為我……跟你一樣,也有原則有尊嚴,也不服輸麽?”

“呵呵,呵呵呵。”汪小飛傻笑著揉揉腦袋:“也是,所以我也沒辦法做到不管你啊。”

“白癡。”我笑罵一聲,笑出無奈,罵出心酸。

轉身往葉子的病房趕去,還沒陪到女兒幾分鐘呢,安迪就過來找我了。

他說淩楠醒了,第一件事就是要叫我去。

“大夫說他還沒有脫離危險,只是剛剛藥勁兒過了才蘇醒,意識有的,但最多只能說十分鐘。”

我又忐忑又緊張,點點頭,說我知道了。

“阿易呢…”我想不通淩楠對我說的第一句話為毛是要詢問江左易啊,那他直接找江左易不就行了麽!

我蹲下身來,伏在他床邊,小心翼翼避開那些心悸的輸液管和呼吸機。我說他為你輸了血,人比較疲憊就先回去了。

“你找我有話說?”我問。

淩楠點點頭,擡手示意我幫他撥一下氧氣罩,這樣說話會清晰一些。

“舒嵐,你會把小零……照顧好麽?”

我震驚了一下,這……這什麽意思?!

“小零是阿雪的兒子……他沒有父親也沒有母親了……

如果你要跟阿易在一起,能把小零當自己的孩子一樣照顧麽?”

我有點不知所措了,我說我和江左易並沒有在一起啊!他心心念念的,都是你逝去的妹妹。他根本就不愛我,從來沒有愛過我。

“那是因為,我還活著……我活著,他永遠也走不出去。”

“所以你是故意的?!你”我心跳如狂,語無倫次,我說淩楠,你知不知道如果你真的出事了,江左易才真的廢了!

你們三個人曾有過怎樣的交情我並不了解。但眼睜睜擺在眼前的,你就是他唯一的親人了。

我不管你們演這樣一出戲到底是為了坑誰,但你這一刀捅得致命,他

“呵,你都知道了?”淩楠微微闔上眼睛,半天才睜開。

我點點頭。

“果然,還是聰明的女人適合他。”淩楠說:“這麽多年了,我從沒見過他對別的女人……有像對你這樣的。我想,是時候該讓他放開過去,解脫到自己的新生活裏了……”

“你在說什麽廢話!”病房門驟然被踹開,我看到江左易沖進來把我當陀螺一樣拎到一邊:“舒嵐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們已經沒有什麽關系了。你有這個時間不該多去陪陪你女兒麽!”

我百口莫辯,同時打心眼裏也不打算辯解。

“淩楠我告訴你,我答應過的事就絕對不會食言。這一輩子,除了阿雪我誰都不會要。小零就是我兒子,我不用跟別的女人在一塊也會把他撫養成人。你要是真想死就死遠點,你”

我看到淩楠突然就開始大口嗆血,整個呼吸面罩裏外噴濺得到處都是。等到醫務人員沖進來的時候,我才意識到江左易已經四肢發軟,幾乎癱倒了。

我記不得自己是怎麽把他拖上天臺的,今年的第一場雪從昨晚到現在就斷斷續續沒停過。此時江左易蜷坐在欄桿下面的角落裏,雪花在他身上頭上打著轉,蓋得像副可悲的挽聯。

我始終沒有看到他的眼淚,但我知道他在哭。

“告訴我吧,江左易。淩楠為什麽要自殺……”

我還能保持冷靜,不是因為我冷血。而是因為我所認識的江左易,不需要女人像鳥兒一樣依存的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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