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是另一個自己，同樣會想到利用環境，同樣會想到如何避免因為環境而讓自己處於劣勢。

於是，如何戰勝另一個自己的答案就如紅說的那樣，這個假設在理論上不存在可能。

恒毅苦惱的思考，突然記起紅說過，假設的目的不是戰勝，而是過程。

恒毅思索剛才的種種設想，恍然有所明悟，設想的過程讓他明顯有所收獲，利用環境發揮神書九絕招式的更多針對性情況的用法。

而這些，肯定僅僅是開始，這個階段的修煉絕不會區區幾天能夠結束。

恒毅繼續思索如何戰勝同樣的自己，考慮出辦法之後，再繼續套入另一個自己同樣會考慮到的假設之中，於是不得不以此為基礎做出更多的構思。

‘要戰勝另一個自己，就必須讓他承受我的神書九絕，而自己又一定要避免承受他的神書九絕攻擊……怎樣才能做到呢？’

紛紛落葉，化成持續不絕的紅霧，置身其中的恒毅思考間不由自主的動手嘗試許多構想，如此無止境的一次次推翻，又一次次重設……

恒毅沈浸其中，渾然忘卻時間。

又一次嘗試中剛施展完瞬斬閃移現身，突然一面周圍布滿利刃的圓輪從側旁疾飛而至！

‘神影絕！暗殺者！’當初恒毅遇刺後了解過神影絕，眼看奪命輪攻到，心中一驚，背後血鳳的火焰雙翼驟然張開，帶著恒毅飛快側移，堪堪避過。

一團黑霧組成的人形突然出現在恒毅側移的路上！

黑霧身體周圍旋動一圈刀光，寒芒毫不留情的在改向移走的恒毅身上撕裂一道長達半尺，深三寸的傷！

‘是誰？’恒毅做夢都沒想到在巔峰神山裏竟然有暗殺者潛入，但曾經遇刺讓他已經學會時刻保持防備，暗殺者的攻擊突然，可也沒有讓他驚慌失措。‘用了三絕了。’

恒毅驟然發動紛飛亂斬，直撲黑霧現身的人形沖去！

刀光閃動，斬上暗殺者時，人形突然又變成虛無不著力的黑霧。

恒毅疾飛上半空，迅速搜尋周圍暗殺者本體的蹤影。

黑霧是神影絕中最厲害的絕技之一，神影換形，能夠如意變換本體和黑霧的位置。

‘那裏！’恒毅發現一顆樹上枝葉後的眼睛，在紛飛亂斬作用下化作疾光一閃撲入濃密的枝葉中，紛飛的刀光斬斷根根粗細不一的枝葉，劃過藏身其中的暗殺者身上。

可是，刀光毫無著力之感。

人形消失不見。

卻沒有出乎恒毅意料，恒毅急忙掉頭，直撲另一頭的黑霧。

此刻那黑霧已經變成了暗殺者的模樣。

黑霧和暗殺者的距離讓恒毅每一次紛飛亂斬的撲到都耗費了超過一息時間。

當恒毅再次撲到現形的暗殺者面前時，暗殺者又突然憑空消失不見！

恒毅四面八方，出現密密麻麻的菱形暗器。

這是神影九絕中最強攻擊絕技，恒毅定了定神，知道暗殺者施展這招時需要兩息時間才會顯形，而周圍漫天花雨式的暗器攻擊也會在顯形的時候攻到，他不能太早施展死亡劍舞，卻必須用死亡劍舞拼個同傷。

‘三息，五息，瞬斬也許來得及回避。’恒毅打定主意，凝神戒備，只等神影九絕的漫天花雨真正發動的那刻。

一息……

還有一息功夫！

就在這時，暗殺者突然出現在恒毅背後，與之同時，周圍包圍式的暗器以疾光般的速度蜂擁撲至！

剎那間，數不清的暗器射進恒毅全身上下，把他整個人變成插滿菱形暗器的刺猬！

‘為什麽這麽快？’

恒毅忍著渾身上下的劇痛，一聲大喝，能量爆發的白光驟然自身體炸開！

瞬間，吞沒了暗殺者——

不，是人形黑霧。

‘為什麽這麽快又能施展神影換形？’能量爆發落空，白光消逝的時候，身旁的黑霧突然變成暗殺者清晰的模樣，暗殺者雙手的短劍抵上恒毅的咽喉，那一刻，恒毅知道自己完了，因為瞬斬還差零點幾息的調息時間，而這足夠讓暗殺者的劍割斷自己的咽喉！

劍鋒上寒冷的溫度，恒毅在這一剎那都能清晰感覺到。

‘這是？’恒毅看清了暗殺者的眼睛，那讓他覺得驚疑。

暗殺者抵在他咽喉的短劍凝而不動。

‘練功符！’恒毅死裏逃生的長舒了口氣，面前的暗殺者驟然消失，變成一面懸浮在半空的發光道符。

恒毅回頭望去，十丈外的樹後走出雙臂交疊胸前，紅色披袍在微風中緩緩擺動的紅。

“這練功符好厲害！”恒毅心有餘悸。

“天品練功符，修為實力跟你一樣，不過可以由施展者操縱。”紅立定恒毅面前，看見他頭臉都是激戰和緊張的熱汗，淡淡然道“接下來你還是自己練，經過剛才的體驗足夠讓你跳出過往的慣性思維，真正體會到計算對手的法術絕技調息時間在實戰中跟自殺沒有區別。”

恒毅心有餘悸，剛才練功符施展的神影九絕跟尋常不同，完全超出常規，讓他的盤算一錯再錯，如果是實戰，他已經死了。

“紅你會的法術真多。”

“神影九絕我不算了解透徹，眾星之尊中精研此套絕技的高手能夠更快，調息時間更短。”紅丟下這話，自顧走了。

恒毅早習慣了紅的教導模式，她會不定時的突然在某個人身邊，根據觀察某個人的修煉情況予以不同形式的指導，但通過練功符進行實戰還是頭一次，也不管會否把人嚇死，剛才那個瞬間恒毅真以為自己死定……

但也正因為如此，感受才更為深刻。

‘不能太重視理論……對，如果自己的法術絕技也能跳脫常規，用常規對付自己的那些人都會同樣一錯再錯……嗯，自強應該從這方面開始。像剛才的情況應該……’恒毅思索回憶著剛才的實戰，從遇襲開始的反應他很難有多少改變，除非以不動應萬變，紛飛亂斬先不發動而被動的等待對手後招，但如此一來對手也可以等到神影換形絕技的再次施展，倘若漫天花雨發動的時候他立即施展死亡劍舞，雖然對對手也無法形成很大的殺傷，但可以確保自身不會被漫天花雨打個結實。

恒毅邊一根根拔出紮在身上，片片帶血的能量實質化的暗器，邊自思索……

這階段的修行，持續了幾個月，期間紅頻頻對每一個人單獨指點，卻沒有提出進入新階段的修煉。

而過年，已經到來了。

這天回到樹屋，徐自在如往常般叫恒毅在樹下一起吃仙果閑聊。

“明天就是去天上天的日子，請不到假，你就寫封信給你師父吧。”

“已經寫了，白潔跟非子經常通信，他們挺好。”恒毅咬了口仙果，雖然也想請假回去一趟，但身不由己，十七歲圈本來就沒有假期，所有的時間都該用於修煉，務求在進入天上天考核之日能夠修為更進，更強。

此刻他們練完真氣在閑聊，卻還有多少山尊三層的巔峰派弟子即使練完真氣仍然心急如焚，期盼在明天辰時的時候能夠進入地尊。

“可惜紅沒有再教別的。”徐自在覺得很遺憾，能跟隨紅學習修煉，她早已經體會到價值，更知道那不是想，就能夠有的機會。

“我覺得這階段就夠練到死了。”

“那是。”徐自在曬然一笑，張開法扇，緩緩扇動，看著飄落的雪花被吹的淩亂激飛。

“為什麽紅總讓我們分開修煉？”恒毅還是喜歡大家一起練功，從小在山谷裏孤獨的夠久了。

“很多考慮吧……”徐自在猜測道“第一可能是為了讓我們先適應，去天上天的頭七年都是孤獨修煉。”

“啊？”恒毅對此沒有聽說過，十分吃驚，天上天應該聚集了非常多的天才，為什麽頭七年是孤獨？

“掌門人說過，天上天修煉的規矩是跟隨師父後，頭七年都在特殊的環境一心修煉，不問其它，一直到二十五歲修煉進入緩提升階段的時候就以實戰歷練為主。頂尖資質的人最孤獨，幾乎沒例外都是一個人一個獨立封閉的環境；地尊一層因為人多，往往還有許多同伴一起。”徐自在放下仙果，定定註視著恒毅道“到時候要分開幾年了……”

“七年……”恒毅真沒想到剛去天上天會是這樣的頭七年，只是想想七年期間一個人過，就覺得孤獨的難過。“有那麽大的地方嗎？”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徐自在曬然一笑，又拿起仙果。“有這種機會很難得，在天上天修煉的頭七年非常關鍵！”

恒毅也知道，修行中人十八歲前成長的最快，其次是十八至二十五歲，二十五至三十歲的進度就很緩慢了。

“那該跟大家一起聚聚。”

“都在練功呢，你不急於一時別人也不急？”徐自在曬然一笑，拽了恒毅坐下。“我們兩今晚就不睡了。”

“好！”

徐自在早有準備的取出各種吃的，還準備了一壺壺仙酒。“任你喝，但我陪不起。劍滅一族，喝倒一山。哈哈……”

恒毅笑笑，自酌自飲，他可不想把徐自在喝的爛醉如泥，辰時前還得去一趟紅那裏。

朦朧的月光照亮巔峰神山群的皚皚白雪。

一片白林中，恒毅和徐自在在樹下喝酒談笑，期盼著時光流逝，又期盼著時光停滯。

天亮之後，他們將出發天上天，而一別，將會是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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