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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番外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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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番外三

從蜀城度了個假回來,蕭閻像個吃飽骨頭的大狼狗,尾巴都懶得搖晃,可憐的是沈京墨腰酸背痛。

要說這蕭閻就是孩子脾氣,和段燁霖鬥起酒來,也不知道是誰先挑釁的誰,反正醉醺醺回到屋裏脫衣上床的時候,手法還是有條不紊的。

沈京墨只聞得到濃厚的酒氣,推拒了兩下,蕭閻可憐兮兮地說自己喝了補酒,再沒人管他就叫他憋死算了。之後,沈京墨就赤條條精光光,喊也費力氣。

第二日天光早,醉酒的蕭閻反而起得更早些,神清氣爽。虧得沈京墨還擔心他損了身體,扭扭妮妮問許杭開點補元氣的,許杭聞言,抓了藥店裏所有的苦參黃連龍膽草,黑糊糊給蕭閻送過去。

只喝了一口,蕭閻就覺得從頭蓋骨到腳心都被打穿了,收拾東西麻溜帶人回上海灘,一分鐘都不帶耽擱的。

這一日,沈京墨在花鳥市場裏頭一間洋犬店裏挑狗。

蕭閻的主意,說是培訓一條大狗給沈京墨出門牽著玩,認認路,要是有歹人也可以放狗咬人。

沈京墨拗不過他,就在廖勤的陪伴下去挑了挑。他看不見,只能聽著店主人的介紹。

“這條貴賓犬小巧可愛,不過和人不太親近;那條京巴皮色很好的,兇是略兇了一些;還有這個……”

聽了一會兒,沈京墨出聲:“嗯……有沒有大一點兒的?”想著既然是要看家護院的,還是大一些的好。

“有是有,”店員看著沈京墨這孱弱的樣子,委婉地說,“這大狗啊好鬥,脾氣有點大,先生您斯斯文文,我怕您降不住它。”

似乎是知道有人在說自己壞話,角落裏的大黑狗嗷嗚一嗓子表示不悅。

沈京墨想笑:“狗還有脾氣呢?”

“是的呢,他可愛鬧別扭了,得哄,平時也很霸道,店裏其他狗都聽他的,一般生人勿近,其他客人來,他正眼都不瞧……”

這麽聽著聽著,沈京墨覺得這狗的脾性有點像什麽人,伸出手去想摸摸,廖勤和店員緊張著怕他被咬,誰知那大黑狗蹲下身,把頭拱到沈京墨的手下,搖著尾巴任由他摸。

“哪兒嚇人了,這不是挺乖的麽?”沈京墨不知道店員和廖勤的表情,只知道這狗舔得他癢癢的,“我就要他了吧。”

於是,沈京墨就牽著這大黑狗回了家,誰知道一路上這狗都乖巧不出聲,可是一看到蕭閻,突然毛就豎起來,汪汪汪個不停,齜牙咧嘴,分外眼紅。

“什麽玩意?”蕭閻盯著那狗很不悅。

“噗——”沈京墨一路上都在想這狗像誰,眼下遇到蕭閻了才想起來,這狗的脾氣和蕭閻一模一樣。

蕭閻對廖勤很不滿:“讓你幫他挑狗,怎麽挑了一條這樣的回來?”

廖勤上前說:“鬼爺,沈先生喜歡這條狗……”

蕭閻一把捂住廖勤的嘴:“不,他不喜歡。”

“……”

沈京墨拍了拍手,大黑狗就躥到他身邊,他抱住狗的脖子,小媳婦般的口氣問道:“真的不能留下它嗎?”

那雙眼睛本來就犯規一般無神,再這麽一人一狗相依為命抱頭哀嘆的模樣,完全是對準了蕭閻的死穴紮下去。

他無奈地把沈京墨拉起來:“留留留……”又給了那狗一腳,讓它去邊上蹲著,大黑狗就咬著他的褲腿不撒開。

沈京墨想了想:“取個名兒吧。”

蕭閻瞥了一眼:“煤球。”形象生動好記。

大黑狗還想抗爭一下,誰知沈京墨點了點頭:“煤球,好,就叫煤球了。”

煤球嗚了一聲,無可奈何地接受了。

從此以後,沈京墨出門除了一個廖勤跟著,前頭還多了一條惡犬。

去了趟教堂,沈京墨給孤兒堂裏的孩子送些玩具,回來的路不遠,廖勤叫了兩輛人力黃包車,人在車上坐,狗在車邊跑。

車夫跑到拐角的地方,路子窄,迎面也是一輛黃包車,車裏兩個香粉朱扮的女人。

兩車對接,狗和對面險些一撞,堪堪停了一下,錯些角度,擦肩而過。

“呵,一出門就見到個賣屁股的死瞎子。”車裏一個粉色旗袍的女人用不大不小正正好的聲音說了一句,還晦氣地揚了揚手帕。

廖勤緊張地盯著沈京墨看,誰知他一點兒變化也沒有,好似沒聽到。

可是煤球聽到了,車子又繼續跑起來。拐過去之後,沈京墨突然聽到後頭一聲驚嚇的女人叫聲,肩膀一抖,問廖勤:“怎麽了?”

廖勤一歪腦袋,就看到煤球嘴裏叼著一大塊粉色旗袍的布料,開心地追了上來。

於是眉頭一挑,答道:“沒事。”

這天下間為男色而迷的女人永遠是不會少的,蕭閻這種可遇不可求的貨,更是那新春枝頭上的第一口花蜜,讓蜂啊蝶啊的都不要命地往上竄。

來的人多了,自然等於碰壁的人也多了。蕭閻本著能打走就不手軟的精神,基本上已經練到了鬼見愁的本事。

那些受了傷的青春少女,不甘心的自然會打聽,打聽多了就知道了沈京墨的存在。

閻王惹不起,就欺負欺負小鬼。動手也是不敢的,只能嘴巴解解氣。

起初沈京墨還會委屈委屈,時間久了也就覺得沒什麽。他向來想得開,若說後半生能遇到蕭閻的代價是失去這雙眼睛,那麽和光明比起來,幾句無關人等的謾罵實在是太不值一提了。

可是他的淡然在別人的眼裏卻有著不一樣的理解。

蕭閻定做了一個新的口琴,因為沈京墨看不見,索性就省了那些浮誇無用的花紋,只用最好的材料,要的是聲音清亮,手感極佳。

剛邁過家的門檻,就聽見廖勤在那兒問沈京墨:“沈先生是真心準備和鬼爺過一輩子的麽?”

他剎了一步。

沈京墨擦口琴的手頓了一下,反問:“我看起來不真心麽?”

“那倒不是,”廖勤想了想,既然起了頭,幹脆就問完吧,“我知道您一開始是為了許先生才來求鬼爺的,若當時能幫上忙的不是鬼爺,是什麽佛爺神爺的……您也會應麽?”

沈京墨不擅長說謊話,老實回答:“興許會吧。”

這道門檻,蕭閻有些不太敢邁過去了。

他自認有那麽點小卑鄙,和許杭一起算計了沈京墨來自投羅網。正是因為在這裏不大光彩,所以他加倍地對他好,寵得他沒邊,好像要其他任何人都給不了沈京墨更好的日子。

可人就是貪心,越是付出的多了,要的也越多。譬如他眼裏心裏只有沈京墨,他也要沈京墨視他為獨一無二,如烙印刻在骨頭上那樣深。

蕭閻心裏不是滋味,邁開步剛想走,又聽到沈京墨說下去了。

“那時候,小杭因為我落難,我豈有不救之理?即便是什麽妖爺魔爺,我都會去求,這話也不假,但是……”他即便看不見也正臉對著廖勤,顯得很尊重,“但是,好在不是旁的什麽人,而是他。”

煤球在地上滾來滾去,沒人理他他就時不時在沈京墨腿上蹭。

“洋犬店裏頭那麽多狗,如果當時我帶回了別的狗,興許我也不會覺得不好,可是老天爺偏偏就讓煤球出現在我面前,即便我看不見,也不妨礙我與他有緣。蕭閻也一樣。”

廖勤微微睜大了眼睛,他很少聽到沈京墨自剖心聲。

沈京墨咬咬下唇:“好在是同你講,在他面前我可就說不出口了。我這人膽小怕事,又心思松動,極容易信了別人,也容易誤了自己。可人活著哪來的假設呢?若當初遇到的是別人,如今我會怎樣?這個嘛……你別問我,我也不知道。真的。我只知道,此時此刻我很慶幸,那人是蕭閻。”

聽了這番表達,廖勤揉揉腦袋,一時間便豁然開朗,傻笑了兩聲:“這樣就好,倒是我想多了,還是沈先生看得明白透徹。”

門外頭,蕭閻一掃陰霾,嘴角都快掛到耳朵根子後頭了。

鬼爺開心起來的後果只有兩件事,一個是煤球可以啃的骨頭變多了,一個是沈京墨睡覺時間變長了。

可是無論蕭閻給煤球多少骨頭,它也只認沈京墨一個主子。它只知道,關上門之後,主人發出要哭不哭的聲音,求饒得那麽脆弱,定是被欺負了,就拼命地撓門汪汪叫。

好久之後門才打開,沈京墨眼是紅的。煤球不客氣地沖著蕭閻狂吼,鉆到沈京墨懷裏去蹭他。

蕭閻黑著臉,看著占據了他的位置的煤球:“你說它這樣每天叫,是不是發情了?”

沈京墨認真地問:“那該如何是好?”

“閹了吧,”蕭閻瞪著煤球,“永絕後患。”

煤球一陣惡寒,後腿對著蕭閻的下體一擊猛踹,蕭閻疼得一哆嗦。

沈京墨寶貝似的抱著煤球一轉身,背著蕭閻,懟他說:“那怎麽行?!若是說……若是說真的……真的發情了,那也比你乖巧多了,它不過就叫叫罷了,哪兒像你這麽……這麽……”

越說越臊了。

蕭閻看到他紅透的耳垂子,用手把他圈住了,賴皮地說:“我才懶得管它發不發情,不過,你既然要留著他,往後我發情的事,都歸你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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