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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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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金燕堂被封禁的第一天,整個賀州也被封禁了。

沒有人知道是為什麽,整個賀州查得異常嚴格,就連臉上有傷的人,也要扯下繃帶看看清楚才準許放行。

這樣異常的舉動,最先震驚的日本人,畢竟做賊心虛。

健次沖進黒宮惠子的房間,一進去就有些語氣沖:“惠子,你知不知道,段燁霖已經研制出了特效藥!這要是讓將軍大人知道了,一定會十分惱怒!不行,我們現在就要先動手。”

黒宮惠子坐在鏡子前,她身穿著通體白色的交領裙,不化妝,不戴發釵,潔凈到底。

健次已經很久沒有看過穿黑衣以外的黒宮惠子,一時間有些看迷了,直到黒宮惠子慢慢轉過頭來。

“那你想怎麽動手?”

健次的目光毒了幾分:“我們安插在他們身邊的間諜已經回來稟報,他身邊那個大夫竟然成了特派員,軍藥的情報掌握在他手裏。哼,段燁霖還派了很多士兵圍著他的住宅,一定不會有錯,咱們得想辦法,除了他!除他…總比除了段燁霖容易。”

說著說著他還覺得很郁悶:“混蛋!枉我還費了勁在小銅關裏塞眼線,現在倒好,橫生一腳,真是倒黴!這個人口風倒是緊,好像連段家兩兄弟也不知道情報,我們的人是一點兒也探不出來。”

罵罵咧咧,夾著一些日語。

聽著健次的抱怨,黒宮惠子站起來,走到窗戶邊,看著窗外的風吹枝動,用一種類似於自言自語的聲音道:“…居然會用這種方法轉移視線,真是一個聰明的人。我若是有這人一半的智慧,或許…他就不會死了。”

她低頭撫摸自己手腕上的四顆佛珠,一顆顆轉動。

因為說話的聲音太輕,健次沒聽清,皺眉問道:“你說什麽?”

“沒什麽,”黒宮惠子擡起頭,淡淡一笑,“既然將軍大人等急了,那就先把咱們在賀州研制的病毒都派上用場吧。今晚,你讓所有研究人員帶上試劑坐到車上去,我會親自開車帶他們去該去的地方。”

健次看她一切正常,想著長陵的死沒有讓她太受影響,心裏就愉悅多了。

“好,我這就去!”

當夜,一輛卡車從日本領事館緩緩開出,在門口的時候車停了一下,健次看著卡車上帶著藥劑箱子的研究人員以及開車的黒宮惠子,有幾分擔心地說:“你就一個人去?我有點不放心,我陪你吧?”

“人多嘴雜,反而誤事。”黒宮惠子繃著一張臉,沒有答應他的要求。

健次還想交代點什麽,卻看到黒宮惠子的臉色有些蒼白,便想說點討她開心的話:“惠子,這是我第一次看你穿白衣服…真好看,就像白無垢。”

白無垢,是日本人的婚服。

黒宮惠子眼神暗了一暗,沒有說話。

“等你回來,這邊的事情完了,我就向將軍大人請求,把你許給我!到時候,我會讓你穿上堂堂正正的白無垢,我會對你好的!”

黒宮惠子鬢角的發被風吹得飛揚起來,在她自己的眼前,發尾舞動,弄得她眼睛癢癢的,想哭哭不出。

最後她淺淺笑了一下:“那就等我回來再說吧。”

健次是日本人,所以他不知道白色在中國人眼裏意味著什麽。

彼之婚紗,我之喪服。

狠狠的一腳油門,車上的人都晃了晃,所有人就都跟著絕塵而去。

健次等了一整晚,沒有把黒宮惠子等回來,倒是等到第二天正午的時候,一個驚人的消息傳到了小銅關裏頭。

那消息是說,二十裏以外的山林著火,士兵去檢查才發現,一輛卡車翻下山崖,所有人無一幸免,全部罹難。卡車因油桶爆炸而燒毀,車上的試劑也通通化為灰燼。

死者全是日本人,一女十三男。

看到屍體的時候,其他人段燁霖不認識,但是黒宮惠子他還是從手上的那個珠串給認出來了。

擺了擺手,其他的屍體讓人送回日本領事館,卻把黒宮惠子的屍體拉去的法喜寺外的一棵樹下埋葬。

段戰舟聽到消息跟著趕過來,說:“現在病毒都被毀了,咱們也可以放心了。”

“放心?”段燁霖愁色絲毫沒有半點消減,“這樣一毀,只是暫時拖延罷了。金陵和廣粵那邊的病毒戰已經打起來了,很是慘烈,日本人現在雖然沒有辦法,但還是能再運毒進來的。只是現在,能保證我們不會在戰爭之前就被弄得人仰馬翻。”

“所以還是非要特效藥不可?”段戰舟拿出打火機,點了幾下,沒打著,最後才蹭的一下冒出火花來,他抽了一口,“你關起來的那個人,怕是不會乖乖交出來的吧。根據軍部的規矩,只有疫病或者戰爭暴發時,特派員還未授權,司令級的才可以越級取藥,所以你是打算關著他直到最後期限?那也實在是太被動了。”

這倒是提醒了段燁霖:“你說得對,單單是關著也無用。”

“而且你不覺得許杭太安靜了嗎?”

“太安靜?被幾十個帶槍的守著,他還能做什麽?”

“哥,你可別忘了,許杭可是在重重守衛之下,殺了汪榮火,廢了袁森,讓章堯臣自盡。在你發現他真面目之前,他一直都是勝券在握的,你怎麽保證,他的局不是早就布下去了?”

段燁霖想到一件之前沒發現,現在才覺得詭異的事:“……我突然想起來,前段時間,他突然遣散了家裏所有的下人,除了蟬衣,都出府去了,現在這其中有些人還呆在賀州,有些人已經離城了!”

“什麽時候的事情?!”

“在他去臨城之前。”

好端端的,是不會突然遣散所有下人的。以許杭的智慧,必然是有所圖謀。

段戰舟馬上跟著這個蛛絲馬跡合理推斷下去:“如果這其中有人手裏拿著許杭給的證明和暗號,去醫藥所接手了那批特效藥,再藏起來,你可就輸了這盤了。他園子裏下人不多,身份應該都好找,我現在就讓人去重點追捕,省得夜長夢多!”

自幾日前,金燕堂就被封禁了,段燁霖派了人團團守著,每天會送新鮮的菜食過去,卻不準人出來。那裏頭,只有小沙彌、蟬衣和許杭。

許杭大概也清楚段燁霖的手段,這是他們之間的一場拉鋸戰,從開頭到現在,他都沒有試過闖出來,一直安安靜靜呆在裏面。

根據段燁霖的吩咐,士兵們只在外面看著,沒人會進去查看,所以沒有人知道許杭怎麽樣了,裏面的人也不知道外頭是什麽情景。

段燁霖日日聽著士兵‘沒有異常’的報告,心就一點點涼下去。他或許還有那麽一點點期盼,期盼許杭會放下身段,跟他求饒。

想想也不可能,白日做夢,他跟段戰舟要了根煙:“總之我是沒有更好的辦法了,他的嘴有多硬我再清楚不過了,只能嚴防死守,我若是把賀州和金燕堂守得如鐵桶一般,他總是無計可施的。”

段戰舟給他遞了一根煙:“打也舍不得,殺也舍不得,可不是只能關著了麽?呵…你不是戒煙很久了麽?”

段燁霖久違地抽了一口,那綿綿密密的口感,是暌違四年的滋味。煙酒對於痛苦的麻痹真的是很入骨的,他抽得太急,咳了兩下,幹笑道:“已經沒有戒煙的理由了,以後…都可以抽個痛快了。”

或許是因為在自己的弟弟面前,他身為兄長總不能展現太多的悲傷,段戰舟十分了解,所以在抽到一半的時候,把段燁霖的煙給搶了下來,撚掉:“從前我勸你別對他太用心,你不聽,現在也沒辦法了。哥,有時候等到人死了,你才會發現,跟生命比起來,欺騙實在算不了什麽。還能聽到有人騙騙你,把你耍得團團轉,也總比人沒了好一萬倍。否則,人生就像一片沙漠,活活把人渴死。”

段燁霖往椅背上一靠,閉上了眼睛。

沙漠麽?

他的心裏已經是一片飛沙走石,一朵芍藥花也開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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