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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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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日本領事館,章飲溪的房間內,所有能砸碎的東西都砸碎了。

章飲溪狠狠撕扯著自己所有美麗的裙子,一陣陣裂帛聲傳來,聽得人都覺得怪可惜的。

章修鳴走進去,攔住了她揚起的剪刀:“小妹,這樣做有什麽用?平白累了自己。”

“他看都不看我!還羞辱我!我準備這些裙子又能給誰看!”章飲溪哭得梨花帶雨,每一剪子下去都想象成沈京墨的皮膚,恨不得把他皮開肉綻,“都是他!都是他!”

恨意是盞鶴頂紅,毒了別人,也毒了自己。

黒宮惠子手上夾著一只煙,裊娜地從外頭走來,靠在門框之上,長長吐了一口煙圈:“妹妹啊,男人的心都是要女人用柔情去算計的,你這樣歇斯底裏,沒人看的見不說,還平白讓別人占了空子。”

一看見黒宮惠子,章飲溪馬上站了起來,沖到黒宮惠子面前:“姐姐,你教教我好不好?你…那麽多男人喜歡你,你一定是有本事的。”

黒宮惠子掏出手帕,給章飲溪擦眼淚:“你既然要我教你,那我給你上的第一課,就是永遠不要讓自己狼狽。男人也好,女人也好,只有美好的東西才會讓人心動,即便不心動,也會很尊重。”

“可是我……”章飲溪還想說點什麽,一下子頭重腳輕,有些站不穩,有暈倒之相。

“小妹!”章修鳴幾步上前,一把扶住她,緊張地說,“小妹,你身子一直不好,雖然從前的頑疾治愈了,可醫生說是有概率覆發的,你不要太激動了。”

章飲溪扶著自己的額頭:“沒事…我就是有點累。”

黒宮惠子看著章飲溪這樣,心裏其實也有些同等的傷感。愛而不得最是苦,不知道在長陵的眼裏,自己是不是也是這樣的呢?搖了搖頭,吩咐下人把章飲溪帶回房間,給她洗臉整理,自己卻留下來同章修鳴說話。

章修鳴雖然比章飲溪沈得住氣,可自從宴會回來,整個人陰郁籠罩。黒宮惠子把煙抖了抖:“章先生,我們的計劃可以開始商量了吧。”

“不用商量了,直接說你的計劃吧,告訴我,需要我們做什麽。”章修鳴下巴繃緊,“我只有一個要求,越快動手越好,殺了他!”

那個男人,那個霸占著美人骨的男人,他該死。

“段燁霖久踞賀州,我需要參謀長將他調離賀州一段時間,不然不方便行事。”

章修鳴笑了一下,抓起一旁的外套罩在自己身上,一顆一顆扣上紐扣:“容易。”

又到月圓,又到深夜。

法喜寺內,許久未來的黒宮惠子,坐在了長陵的對面,將一張船票放到了他的面前。

那是一張去日本的船票,長陵十分不解:“這是什麽意思?”

“跟我走吧,長陵。”黒宮惠子誠懇無比地說,“日本也有得道高僧,也有寺廟,你跟我走,賀州已經不安全了,你也會不安全的。”

相識這麽久,長陵早就知道黒宮惠子在為日本人做事,只是佛說眾生平等,每個人立場不同,他從未因此而看輕過她,甚至黒宮惠子能為了他洩露重要的軍情情報,想必是善良的。

長陵把船票推了回去:“謝謝,我不能走。”

“為什麽?你、你是擔心寺廟裏的其他人?我可以把他們都帶走的!”

“佛法沒有國界,但是念佛的人是有國界的。”長陵雙手合十,“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生在這,死在這,從生到死都願意在這。”

“可我不願意!”黒宮惠子站了起來,有些焦急的模樣,“長陵,你才這麽年輕,為何要白白送死呢?你若死了,我…。。”

話頭到了這裏,後面已經有些不堪說下去了。黒宮惠子死死咽了下去,眼眶有點發紅。

長陵見她那樣,心裏十分不忍心,可是掏手帕的手停在那裏,半天都沒能伸出來,良久,他才說:“文惠,生死有命,我很感激你將我的生死放在考慮之中,只是我將此身都給了這間佛堂,我不會走的。”

黒宮惠子楞楞站在那裏,一雙眼睛楚楚看著長陵。長陵被她這樣的眼神看得靈臺如蒙迷霧:“怎麽了?”

“這是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叫得那麽自然,就連長陵也沒反應過來。

黑宮惠子的心像一杯倒滿的水,原本是端平的,現在全部打翻了。

二人相顧都有些無言尷尬,長陵轉過身去,然後背後就是一熱。

那是女人的軀體,是長陵活到這麽大從未感受過的溫柔觸感,他僵直了背,甚至不敢呼吸。

“長陵…我很高興,真的很高興…可是我也很難過,即便你要討厭我我也忍不住了。和你相遇,足夠我銘記一生了,我本來想封存的,可是我…”她緊緊從後面抱著長陵,聲音裏夾雜著哭腔,“我愛你,我愛你……我是恬不知恥,我是不知檢點,我是褻瀆佛門,可我有什麽辦法呢?”

長陵本來是想推開她的,可是那淒淒切切的聲音傳進耳朵,他的拒絕就說不出口了。

“如果,我不曾被送到日本,如果你也不是被僧人收養,會不會結果不一樣?”黒宮惠子走到長陵的面前,手搭在他的臂膀上,像溺水之人抓住浮木一般,渴求著看他。

長陵緊張得不知如何是好:“我…”

“你看著我,其實你也沒得選對不對?根本不是你自己選擇出家的,你也有心,你也有情,你是可以接受紅塵的,如果有那麽萬分之一的可能,考慮一下我好不好?”

兩滴清淚順著臉頰滑落。

長陵的眉心動了一下。

這個時候,夜晚的敲鐘人敲響了寺廟的鐘聲,敦厚的聲音傳進長陵的腦海,像是菩提凈水,澆了他一頭。

“不!”長陵推了一把黒宮惠子,急急忙忙雙手合十,略一鞠躬,“施主,你…你多心了,貧僧已經了斷紅塵情根,這一生,不會破戒。”

“長陵……”

“佛祖在上,若違此誓,必沈湖而亡。”

毒誓,像是一個迎頭雷,打在黒宮惠子的頭頂,她失魂落魄地後退了兩步,然後更多的眼淚爭先恐後地漫出來,她捂住嘴,再難忍受,從寺廟裏跑了出去。

長陵有幾分痛苦地閉上了眼,跪倒在佛前,不住地念經懺悔。

寺廟外,健次的眼睛看著遠走的黑宮惠子,砸了一拳樹幹。

他狠狠啐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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