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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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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看到段燁霖這幅怒發沖冠的樣子,許杭才陡然明白,章修鳴為什麽突然在門口做這麽親昵的動作。

真是個妖孽,原來還是有備而來,都查得清清楚楚了。

雖然沒在自己這裏討得什麽好處,但的確是把段燁霖氣得不清。

許杭甩了甩他的手:“發什麽瘋?”然後快步往內堂走,省得被人看熱鬧。

段燁霖跟了上去,掀開簾子就把許杭拉住:“方才我可都看見了,你別告訴我,頭回見面你們都能牽手相擁的?”

“你眼瞎也就罷了,嘴裏還能不能幹凈點?”許杭狠狠白他一眼。

段燁霖怒極反笑:“倒還是我的不是了?”他一把摟過許杭的腰,貼在自己身上:“許少棠,你還知不知道自己是誰的人?我由著你自由,由著你撒野,由著你擺臉,不代表我可以由著你同別人調情。”

像一根火柴扔到柴堆裏,蹭的一下就著了,然後火越燒越大。

許杭最討厭段燁霖的就是這點,這種把自己視為他所有物的霸道,有時候太過蠻不講理。

偏偏許杭就是那種‘隨你怎麽想’的人,你若覺得他好,那就罷了,你若覺得他不好,那麽他也不好給你看。

所以他抓了一下段燁霖的衣袖,眉眼挑了一下,一字一句道:“我從沒忘記過,我是被你鎖起來的一只金絲雀。滿意了嗎?”

段燁霖的火頭一下子被人撒了一把土,不是滅了火,而是悶在了裏頭,到處膈應著不舒服。

“到現在你還拿這個來說事兒…”段燁霖松了手,卻直勾勾看著許杭,“縱然開始是錯了方法,四年了,究竟是我囚你還是你囚我,還不明顯嗎?”

“現在你到我這兒來興師問罪的模樣倒是挺明顯的。”

“那還不是因為你和章修鳴的緣故。”

“怎麽?怕了?”許杭帶點嘲意,“他身份尊貴,長得也極好,所以你覺得我也是能看得上他的?”

段燁霖表情不悅,嘴角緊繃,許杭看他默認也是惡從膽邊生。別人對自己有什麽肖想也就罷了,竟然誤認自己是那種趨炎附勢的人,這實在令人惡心。

他幹脆就讓段燁霖再不舒服一點,道:“對。你猜的真不錯,我確實覺得他好的不得了。”

段燁霖果然受了刺激:“許少棠,你再說一遍!”

許杭不想再同這個醋味滿身的人說話,背過身去:“我不想看見你,你出去。”

“你……”

“出去!”

段燁霖看著許杭那副冰冷的面龐,心裏忍了又忍,最後拂袖而去。

一出去,走到車邊,就狠狠踹了一下車門洩氣。

車裏的喬松抖了一下,坐在駕駛室裏半天不敢動,一直等著段燁霖臉色微微好一點,才打開門讓段燁霖進來。

“司令…這事兒不能怪許少爺…”方才章修鳴的舉動他也都看見了,自然知道這火氣從哪兒來的。

“我知道,”段燁霖揉了揉鼻梁,“我氣的是他一點都不在乎我的感受。”

喬松開起車來:“許少爺就是不愛解釋了些而已。”

段燁霖苦笑一下:“什麽話都不肯說,也不肯解釋,這麽多年還是這種脾氣。”

“誰讓您就是喜歡他這人,那也只能慣得這脾氣了。”

喬松打了個方向盤,每次司令和許少爺吵架,多半都是喬松在旁邊勸和幾句,今日他試圖把話題轉一轉,“對了,司令,近日賀州城多了很多黑衣人。”

“黑衣人?”

“對,前兩日還在大街小巷穿來穿去的,打扮都一樣,還挺像練過的………喏,就前面那人那樣的!”

喬松突然指了指從車前跑過去的一個人影,段燁霖定睛一看,頓時放大眼睛。

“閻幫的人?怎麽跑賀州來了?”

“閻幫?就是那個鬼爺的幫派?”喬松嘖嘖嘴,“我倒是有聽說,那個鬼爺老家就是賀州的,該不會是回鄉祭祖吧?那可算是衣錦還鄉了。”

段燁霖笑了一下:“祭祖也就罷了,就怕惹點什麽麻煩…這幾點讓人在城裏多巡邏幾次,省得出事!”

“明白了。”

段燁霖只以為閻幫的人在城裏來回是會惹事,他哪裏曉得,真正的目的就是為了金燕堂裏的沈京墨。

沈京墨後來在蟬衣的陪伴之下,又去了一次濟慈院,這回倒是順利,院長同意他留下當個老師,陪孩子們玩耍。

這個院長心地很善良,見到沈京墨這可憐模樣,便說:“我看你年紀不小了吧?早就應該是成家立業的年紀了吧?唉,偏偏得了這毛病,我也認識一些好姑娘,也是三十來歲,人極好的,就是聾了或者啞了。其他都很賢惠的,你要是願意,我替你說說媒,找個人照顧你。”

沈京墨有些窘迫,連連婉拒。

他已經是半死不活的模樣了,還被人追捕著,若是連累了別人反而不好,餘生就這麽簡單活著已經算是很好了。

濟慈院的孩子都很乖巧,不會大哭大鬧,沈京墨每日下午都會給他們吹口琴聽。

他吹的是《送別》,口琴的聲音有點扁平,帶著一點嗚咽的感覺,每一聲吹出去,尾調似在嘆息。

孩子們聽了很多遍,已經能跟著唱了。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壺濁酒盡餘歡,今宵別夢寒。

院子裏孩子們在唱著,院子外有個人背靠著墻抽著煙也在聽著。

蕭閻偏過頭,看著被孩子圍在房中的沈京墨,一下子就想到很多年前。他沒什麽音樂細胞,不會唱多少歌,大約也只會這一首《送別》,也是沈京墨吹口琴教的。

大概沈京墨教過的學生,都會唱吧。

十年前,他十二歲的時候,還在存熙學堂裏上學,那個時候因為父母各自離異,誰都不管,於是天天打架鬥毆。

每個老師都嫌他是個麻煩,不肯管他,甚至只要在課堂裏看見他逃學還分外開心。

只有沈京墨,會頂著盛夏的太陽,跑遍賀州城每個角落,最後在一家餐館的倉庫裏找到被誣陷偷東西而關起來的他,說:“找到你了,跟我回去吧。”

他以為沈京墨再善良也只是會救他出去,會替他給餐館賠錢道歉,甚至逼他承認自己沒有做過的事,然後回去再打罵他一頓。

因為以前那些老師都是這麽做的。

可是這個看起來怯懦膽小的老師,把他抱在自己懷裏,面對五大三粗的幾個廚子,一點也不退縮地說:“他是我的學生,他說沒有偷,就是沒有偷!”

盡管靠在沈京墨懷裏的他聽到,那人的心跳都加速到快跳出來,可他的手一刻都沒有松過。

十年了,他長大了,沈京墨也老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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