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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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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小銅關的實驗室裏,法醫忙碌的身影來來去去。

幾個鐘頭以後,陳生拿著報告走出來,袁野連忙站起來,就聽陳生肯定地說:“你猜的是對的,阮小蝶房間裏那瓶蔻丹油有大量的朱砂!幾乎可以說那就是用朱砂做的蔻丹油!”

袁野以拳擊掌:“總算是破了一個難題。”

被袁野從餐館拉到都督府再拉到小銅關的顧芳菲這下才算聽明白了:“哦,所以你火急火燎的,就是因為猜到了都督是怎麽中毒的?”

“是。管家說,阮小蝶即便親手做東西,都會有人看著,那麽毒要想在眾目睽睽之下放進去,怎麽做到的?蔻丹,我們這些男人怎麽會知道女人的蔻丹這麽容易脫落?只要輕輕用指腹一蹭,朱砂就會沾在手指上,阮小蝶利用這一點,無論是做膳、倒茶、添菜甚至點煙加鴉片,都是下毒的手段,而且她一個琵琶女,手指最為靈活,稍微遮掩一下,一定不會讓人察覺。”

顧芳菲十分驚詫如此迂回卻又如此精妙的殺人手段,但是她轉念又一想:“可是這樣,也只是確定了阮小蝶的兇手身份,於追蹤她的去向無益。”

陳生急著要把報告遞交到調查組去,聽了顧芳菲的疑問便笑道:“誰說沒用,有了這鐵證,至少這案子就能結了,大家也就能休息咯!”

袁野坐在一旁的長椅上揉著眼睛,陳生一走,他就對顧芳菲說:“今天幸虧你給的我啟發,看來你真是我的福星。”

顧芳菲哭笑不得:“反正我是一頭霧水,不過能幫到你,我就認了這個功勞吧。”

她仔仔細細地看著袁野的臉,把袁野看得有些詫異:“怎麽了,我臉上有東西?”

“不是,我只是覺得你很心細,探案組的人忙前忙後,還不如你慧眼如炬。”

“嗯,我也覺得他們沒了我,真是虧大了。”

兩人相視,皆捧腹大笑起來。

他們二人這邊正為案情有進展而歡喜,殊不知另一邊,拿到最新報告的調查組高層,將這份文件移交給軍統的時候,得到了最新的指令。

軍統的房間內,袁森臉色沈沈如霧霭,燈也不開,只有窗外漏進來一星半點,反襯得他格外滲人。

“馬上結案,兇手就是阮小蝶,然後封漆,讓這事蓋棺定論。”

不容置疑的命令讓所有人緊張了一下,調查組面面相覷:“這……段司令還在外……”

狠狠一拍桌子,聲如洪鐘:“就是趁他在外!笨!”

“是是是!我馬上去辦!”

一群人魚貫而出,不敢再有半刻的耽擱。袁森在一室的幽暗裏,眼神狠辣毒摯,死死盯著案頭上的那支金釵。

有些事情,就該呆在黑暗之中,永遠都見不得光。

*****

見不得光的還有一件事,不過是發生在另一個人身上的。

又到深夜,叢林在房間裏,他靜靜給自己洗好澡,端坐在床上,儼然一副要就寢的樣子。

然而他只是坐在那裏,沒有躺下去,直到門被推開。

來了,他心裏暗道。

沒等那人動作,他先脫掉了自己的上衣,因為不這麽做的話,一會兒撕扯掉的衣物可能會勒得他皮膚擦傷。

果然那人就如狼似虎般翻上榻,一把摁住他的脖子,張開嘴就咬住了叢林的肩膀,血液一下子就濺出來。

疼痛是無法習慣的,但是耐力是可以磨練的,至少現在,叢林可以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不發聲音。

因為他知道,更疼的在後面。

寬松的睡衣很容易褪下,然後他被拗成很別扭的體態,有一種勢如破竹的疼痛席卷而來。

以前床第之間,他都覺得自己如一鍋沸騰的水,熱騰騰地撩撥著自己的每一寸肌膚,今天依舊如此,甚至頻頻的沖撞都令人迷失神志起來。

他腰背顫抖劇烈,好像脈沖一般,整個人繃緊,有時候如坐在雲端,有時候如墜入油鍋,熱與疼是交替的。

叢林知道,接下來的每一個步驟。

血液會沿著腿根留下,他的眼前世界會開始晃動,他會出汗,他會呼吸急促,他會緊緊揪住床下的被單,一直到最後,他會覺得熔漿在身體裏灌溉,然後他從死裏逃生一回。

果然料想的不差,不過比料想地多了一些內容。

譬如被人從床上拖到地上,再從地上提起壓到墻上,在他發顫的雙腿支不住自己倒下時,打碎了一面小小的鏡子,地上無數的碎片映照著他放浪的軀體。

他以氣音出聲:“戰舟……快點結束……”

結果是反被壓在地面之上,碎片把自己割出各種傷口,起初這來回之間還有喘息的間隙,漸漸的就連片刻的停頓也無,酸脹的感覺充斥著人的後腦,緊接著是猛的一疼,頭發被人揪著往後仰,不得不擡起下巴。

“疼……放……放過……”連話也說不利索了。

身體永遠都在溢滿和放空之間交替,靈魂被碾壓得一塌糊塗,血肉模糊。

他的皮膚一點也不嫩滑,都是大大小小深深淺淺的溝壑,摸起來很粗糙,可是每道傷口被人用舌頭舔舐過去,他都會皺一皺眉頭,下一次再貼上來的觸感就變得更用力了。

“別舔……”

跟著話音的末尾,是自己的耳朵被狠狠咬了一口。叢林看見虛掩的門外那片小小竹林,竹竿上是春夜的水珠,讓整根竹子看起來都濕漉漉的,就像他們兩個人一樣。

“戰舟……疼……”

竹莖因風而劇烈地抖動,然後水珠就成群成群地掉落下來,滋潤在泥土地裏,潮濕了一片。可是那成精的竹子啊,竟然不顧土地的滋養,生生往外拔,帶出一圈土,又紮回去,深入地下深處,讓整片大地癱瘓。

叢林有些受不了了,口齒不清地喘息與呻吟,十指扣在段戰舟的肩上,汗水一滴一滴砸在地上,背脊如瀕死的魚一般弓起來,把腿纏到段戰舟腰上,像是一種自暴自棄的催促。他寬容地放開自己,接受遠遠超過他懷抱的世界之大,然後以痛承接,以涔涔的汗水回報。

從劇痛裏面,生生長出了芽,逼出了一點歡愉。叢林的頭一下子偏到左邊,一下子又偏到右邊,竟是怎麽樣都不會舒服,只能瑟瑟縮縮,可是這麽做又會被強硬打開。

門外的竹子堅挺的,頑固的,始終深耕於泥土之中,彼此都因為深深契合而戰栗不已,而興奮激動。竹葉嘩啦啦嘩啦啦地抖動,是意亂情迷的舞蹈。

叢林的腿纏不住了,落了下來,忍不住閉上了眼睛。可是下一刻,一個毫不客氣地巴掌就打在他的臉上,把他狠狠打醒!

他尚未反應過來,就被翻轉在地,他駭然大驚,山林裏的野獸好像也是用這樣的醜態,太過羞恥,就像他磨破皮的膝蓋,不堪入目。

不要這樣的……!

終於他開始慌張,其實他也覺得自己矯情,還有什麽羞恥心剩下嗎?可是他真的不喜歡這種純如交媾的姿勢。

掙紮變得劇烈起來,他竟狠狠一轉身,開始用指甲撓他的胸膛,當然就被無情地反剪在身後,壓得巨疼,又是迎面的一巴掌!

如果他的喉嚨能像正常人一樣發出清脆的叫聲,那麽此刻一定有淒厲的慘叫傳出來。

可是沒有,他纖細的脖子高高仰著,只像脫了水的魚一樣,大大喘氣,掙命一般,好似被剝離了所有。

就著這樣的狼狽,再度被弄趴在地上,雙胳膊被從後拿起,幾欲擰斷,酸脹感讓他想逃。可是即便忍著破損的傷口膝行幾寸,他亦如被套上馬鞍的馬,被人拽了回去。

無助的結果是妥協,每一次都是這樣的。因為在鋪天蓋地而來的情欲和橫沖直撞的軀體面前,他是個敗兵之將,只剩下被碾碎成渣的結果。

反抗無果,就閉上眼睛吧。

再次睜開卻是天亮了。

明媚的光線讓從林閉上眼睛,房間裏依舊只有自己,沒有別人,還有滿地狼藉。

他光裸著身體收拾的時候,發現書架上一本書掉了下來,是一本白居易的詩集,翻到其中一頁上。

花非花,霧非霧。

夜半來,天明去。

來如春夢幾多時,去似朝雲無覓處。

真應景啊,他扯出一點涼薄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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