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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主持大局 (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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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眼光看男人。”

方瑾看到他的表情,不由得想要大笑出聲,可惜時機不對,遇到的男人中還沒有像眼前這人這般有趣,可惜了卻是胡人,正要反駁的時候,聽到呼延讚的聲音在這不大的穹廬內響起,美目頓時看過去。

呼延讚一把推開大舅子的彎刀,即使心中震怒,但臉上卻是波瀾不驚,甚至是帶笑的,一把熱情地擁抱莫阿利,“我聽聞你們就要到王庭來,但沒想到會這麽快,我與泰兒不過是有些小爭執而已,泰兒,你說對不對?”

莫泰兒看到他服軟的神情,嘴角仍撅著,但卻從父親的懷裏掙脫開來,悻然地道:“皇子說得沒錯,我們只是有些小爭執,阿哥你莫要有那麽大的反應……”

“他們爭執就是為了這個華國女奴,三哥舍不得殺她,可莫夫人卻非要三哥表態,依我之見,三哥,你還是從了莫夫人的意願,處置這華國女奴吧。”呼延勃道。

“女奴,為了一個女奴你居然讓我的妹妹傷心?”莫阿利粗聲粗氣地道,沖上前將方瑾一腳踹到地上,然後轉身抓住呼延讚的衣領,“皇子,你打算如何處置這個女奴?”大有呼延讚惟護她的話,他就一拳揮到他的臉上。

方瑾看了眼呼延勃,為了要她死,他倒是不遺餘力啊,努力地掙紮起來,輸人不輸陣,美目看向呼延讚,雖然不喜歡這個男人,但是兩人發生過關系,女人多數還是在意男人的觀感的。

“阿利,註意你的行為舉止,皇子,你是不是要給老夫一個交代?”莫氏族長的老臉上繃得很緊,那威脅的氣勢盡出。

呼延讚感覺到方瑾的目光看向他,對於這個女人,攫了她來說是報覆發洩用的,但心底對她總有莫名的感覺,身邊的莫泰兒的目光同樣令人膽寒,莫氏父子逼他表態,繼而想到方瑾曾“背叛”他,而莫氏部族的支持不能失去,孰輕孰重自能分清。

方瑾的目光頓時變冷,呼延讚這回是真的要殺她了,繼而嘲諷的一笑。

呼延讚大笑道:“不過就是一個華國女奴嘛,我當日受她蒙騙才會攫了她來洩恨的,現在處死了也好,正好可以出一口惡氣。”

☆、取得信任

呼延讚的話並未讓方瑾感到有所失落,他的選擇也在她意料當中,對於這種男人她也不是第一次接觸,比起權利來,女人算是什麽?嘴角的那一抹諷笑越發地深了。當年薜子行為了能往上爬而舍棄她時,她曾傷心曾失落曾為此茶飯不思,至今想來仍覺得自己很傻,如今她不會再為了呼延讚的選擇而有一絲一毫的傷心。

呼延讚原本有些許歉疚地看向方瑾,畢竟他對這個女人是真的有一絲情意,但在看到她那桀驁不馴的面容上那一抹諷笑時,心中頓生怒氣,這樣的女人果然不應該留,背著的雙手握緊成拳。

莫泰兒興奮地抓緊呼延讚的手臂,一副勝利者的面容看著方瑾,一個華國女奴還妄想鬥得贏她?真真可笑。

莫泰兒的父兄都哈哈大笑起來,呼延讚這個皇子果然值得他們推舉,莫阿利甚至是行了一個大禮,道:“這是英明的選擇,皇子,這種時候不應再留這樣的女人在胡國,還請皇子給這個榮幸我,讓我親手結果了這低賤的華國女奴。”擡眼看向呼延讚,絕不給他私下讓這女人存活的可能。

“我哥說得對,皇子,就將這處決權交到我哥的手中,如何?”莫泰兒在一旁鼓動道,別以為她看不出來,呼延讚對這個華國女奴是有特殊的感情,她絕不容許一個低賤的女人奪去他的愛。

呼延讚的心中大怒,他已經說了要處死方瑾,他們還信不過?藍眼裏的不滿一閃而過,遂笑道:“既然阿利有此心思,那這個女奴就交由你來處理,泰兒,你這會兒該滿意了吧?”此時他的表情似一副寵愛的樣子。

莫泰兒看不到男人深藏在眼底的憤怒,猛點頭,尤其是看到他笑容滿面的樣子時,更是心花怒放。

呼延勃看到莫氏父子那一臉的笑意時,眉尖皺了皺,為此特意看了一眼方瑾,這個時候她居然還能如斯鎮定,眼裏的惑意更深,越是看她這樣他就覺得她的危險性就越大,那想要阻止莫阿利親自動刑的話就吞回了肚子,莫阿利這人好虐殺,這個女人到了他的手中只會死得更慘,那也只是她的命。

“且慢。”方瑾看了眼這群人,輕聲道,雖然她的外表狼狽不已,可是表情卻沒有絲毫的害怕,仿佛視死如歸,定定地看向呼延讚,“皇子,既然要處死我,那麽就允許我遙祭故土,這樣也好死後魂歸故裏,莫夫人,你也不希望我死後的鬼魂糾纏著你不放吧?你會說華語,必定聽說過華國的傳說,帶著仇恨的人死去冤魂不散,你也不希望聽到我大喊一句化成厲鬼也不放過你吧?”

這個時候,她絕不會遲縮,對於奈奈她有足夠的信心。

呼延讚與莫泰兒都皺緊眉頭,都要死了還要搞那麽多花樣?就算被她拖延去時間那也沒有用,遲早都是要死的。

莫泰兒的心情是最沈重的,方瑾說的她都聽說過,曾經有位女奴死後也嚷著化成厲鬼也不放過她的阿媽,阿媽接連好幾個月都沒有睡好,後來請了巫師來做法七天,費盡心思才將那冤鬼鎮壓下去,想到這裏,她渾身都打起了冷顫。“皇子,就讓她遙祭吧,華國人都重視這一套。”

呼延勃的表情頓時凝重了,直覺告訴他,方瑾的要求肯定有後著,不是如她表面所說的那樣,只是她到王庭來不過是這一日的事情,她有何本事能逃過這一劫?雖好奇但絕不能冒險留一個奸細在王庭,遂道:“三哥,那不過是無稽之談,沒有必要采信,早死晚死都是死,拖得一時也不見得就能活命。”最後已是勸說方瑾從容赴義。

呼延讚卻是猶豫了,對方瑾的要求他不是那麽難接受,看了眼一心要處死方瑾的呼延勃,對於這血統有問題的弟弟,他可不會將他放在眼裏,只是方瑾到底在想什麽?想到那次在馬背上,她是真的想死,不是矯情,也不是裝的。這麽一想,罷了,既然她是他攫來的,就讓她死得其所吧,遂點頭道:“泰兒說得在理,五弟,看來要讓你失望了,我知道五弟的出發點是為了王庭好,可她不過是華國的一介舞姬,沒有顛簸王庭的本事。”

莫阿利想要反對,可看到妹妹那一臉的擔憂,而父親又朝他一瞥,示意他不要再反對,反正這女奴走不掉已經是事實了,遂不滿地站在一旁,聽到父親笑道:“華人的規矩就是多如牛毛,泰兒的顧慮也是對的,這低賤的女奴早死一刻晚死一刻沒有差別。”

呼延勃不由得想罵他們糊塗,方瑾那樣的女人是不會一心想死的,右手已經握緊了左袖中的刀柄,如果不是身處呼延讚的穹廬,他早就將這個女子一刀殺死了,沒有那麽多廢話可說。

方瑾看到此情此景,頓時就知道自己賭對了,一把甩開身後縛住她的女侍,揉了揉紅腫的手腕,擡眼看向那群人中的呼延讚,只看到他點了點頭,這才顫微微地站了起來,想要邁開步子,但頭卻是一陣暈眩。

身子被一只大手扶著,她轉頭看去,只看到他那一雙清澈的藍眼深邃而又遼闊,沒讓她看出其中的情緒,那只大掌很是有力,似要捏碎她的手臂,眉眼笑了笑,“多謝了。”對他的心思也是心知肚明,但一碼歸一碼。

呼延勃看她站穩了,這才松開手,剛才會扶她不過是一瞬間下意識的舉動,他歸為他離她太近的緣故,所以才會這樣做,“你就要死在胡國的王庭,不用謝我。”

“我方瑾是恩怨分明的人。”她笑著舉步走向穹廬外。

她的名字叫方瑾?呼延勃至此才知道這個女子的姓名,嘴裏低低地念了幾聲,在呼延讚看向他的時候,臉上又是一慣的表情。

穹廬外,一名著胡服的女子在對華國的方向一番祭拜後,接著就是翩翩起舞,那舞聖潔而柔美,充滿了神聖的味道,周圍的人目光都被吸引過去,漸漸有人圍觀,這舞不同於胡國粗獷的味道。

等在一旁的莫阿利看得濃眉糾結,這個華國女子到底跳玩了沒有?不是說遙祭一拜嗎?還跳什麽舞,借口多多,越等越不耐煩的他這回二話不說,上前一把抓住方瑾纖細的手腕,惡狠狠地道:“跳完了沒?本就是要死的人,還偏弄那麽多花樣?”這身皮膚真漂亮,死後割了來做人皮衣物也是不錯的,他的眼裏頓時一亮。

方瑾在舞動之時悄然地看著人群,所以那舞真的是刻意在拖延,現在手被莫阿利所抓,眉尖蹙緊,難道小命真的休矣?美眸楚楚可憐地看向呼延讚,只要他一句話就可以再拖時間。

呼延讚卻是別開頭不去看她,一旁的莫泰兒早就等得不耐煩了,這個女人早死早好,如果真的化為厲鬼,了不起請巫師來做法。

呼延勃收起已經握好的匕首,原本想要暗地裏趁機處決她的,現在莫阿利已經出手了,他就沒有必要雙手沾上她的鮮血,暗舒了一口氣之餘,微微有些嘆息。

方瑾看到莫阿利笑得猙獰地舉起刀子砍向她,這回看來是在劫難逃了,可惜她的最後一賭竟是賭輸了,嘴角自嘲地一勾,真的不甘心啊,她雖說不是什麽雄才大略的人,在皇宮那塊地兒久待的人,有點小聰明也不在話下,但還是在人生的最後賭輸了這一局。

閉上眼睛,等待著莫阿利的刀割破喉嚨,那被他抓緊的手腕已經在生疼了,她,方瑾最後還是落得客死異鄉的結局,一滴淚沿著臉龐劃下。

就在眾人興奮地等著看那血腥的場面時,幾名衣著稍華麗的女侍傲慢地推開人群,看到莫阿利手中的刀就要砍到那華國女奴的喉嚨時,忙大喝一聲,“住手。”

來了,方瑾瞬間睜開眼,看到那幾個趾高氣揚的侍女,她沒輸,她賭贏了這一局,趁莫阿利聽到這聲阻止後楞然,一把推開他,抽出自己被捏痛的手腕,跳離這人幾丈遠,刻意地避開那個五皇子呼延勃。

呼延讚不悅地看向那幾名女侍,安胡閼氏居然管到他的頭上,板著臉道:“這是我呼延讚的女奴,閼氏管得過寬了。”

“沒錯,依我們的盟約,閼氏沒有權利管到皇子的女奴頭上,她是皇子的財產自然由皇子處置。”莫泰兒之父淡然地道,但老眼卻不滿地看著這幾名女侍。

其中一名領頭的女侍高昂著頭道:“我等只是奉閼氏之令行事,她要宣這個華國女奴到王帳去,雖說她是皇子的女奴,但是閼氏是單於的第一夫人,要一個女奴有何難?難道你們要挑戰閼氏的權利?”

莫泰兒不喜歡那個與她年齡差不多的閼氏,尤其是那個女人是絕對的傲慢,遂道:“身為閼氏就有權利搶別人的財產?這是華國女奴,閼氏傳召她又有何用?”

“我等只是奉閼氏之令行事,再說閼氏聽聞這女奴出身於華國宮廷,自然是很感興趣。”領頭的女侍道,一副莫非閼氏什麽事也要向你匯報的不屑表情?

莫泰兒被這樣一嗆聲,立時就不滿,但也心知對方所言不差,閼氏的權利不小,而她不過是皇子的側室,沒有挑戰閼氏的權利。

呼延勃沒想到橫生枝節,別人只顧著看那幾個人鬥嘴,他的目光卻是落在方瑾的臉上,只看到她一臉鎮定外加篤定,頓時就明了她打的主意,居然是這樣,難怪她要遙祭還要跳舞,原來還布有這一手,只是她是什麽時候搭上安胡閼氏的?

他的嘴角不由得讚賞一笑,不錯的計謀,難怪有底氣來見莫泰兒,原來還留有這一手,隨即笑容一收,莫測高深地看著方瑾。

那個領頭的女侍看到方瑾的表情似什麽也聽不懂,遂用那不太流利的華語道:“你,跟我們走一趟,閼氏要見你。”

方瑾這才做出一副了然大悟的表情,腳步往那女侍移去,笑看向呼延讚,“皇子,那奴婢先行告退了。”

那笑容說有多礙眼就有多礙眼,呼延讚的胸膛起伏不定,可恨的是那個安胡閼氏要人要到他的頭上,他即使反對也沒有用,她是閼氏又是他的繼母,表情一狠,一定要將這個可惡的女人拉下閼氏的寶座,不能讓她借由這個位置再指手劃腳。

他定定地看了看方瑾跟在安胡閼氏的女侍後面往前走,一把拂去莫泰兒握著的手臂,掉頭往穹廬而去。

莫泰兒也不敢再亂說話,瞪了一眼方瑾離去的背影,咬著唇跟在呼延讚的身後。

呼延勃的身影早在人群裏消失了。

風刮過茫茫的草原吹向遠方,方瑾的衣袍隨風輕舞,只差一點她就要與這微風告別,雖然前路仍茫茫,但她卻是心情大好,死裏逃生的美妙不是經歷過真的不知道是那麽美好。

為防有人暗中偷襲於她,她貼緊那幾名安胡閼氏的女侍,眼睛警惕地看向四周,如果必要,這幾個女侍是很好的擋箭牌。

“往後一點。”那名領頭的女侍生硬地道,一臉的不悅,這個華國女奴貼緊她的舉動讓她感覺到渾身不舒服。

方瑾笑著道歉,但眼裏絲毫沒有歉意,“我剛剛差點被殺,現在被幾位所救一時沒回過神來,我怕,所以才緊貼著,這就站後,站後。”這幾個女侍要不要那麽兇?

話雖這麽說,但她卻是絲毫不放松,要回去帝京的信念從沒有這麽強烈過,她不要客死異鄉,不要姑姑與真兒為了她而傷感,對,一定要活著回去。

遠處正拿箭瞄著她的呼延勃看到她那表情,這個女人的警覺性很強,如果他這一箭射過去,只怕死的會是那幾個女侍,方瑾是幹得出拿人來擋箭這樣的舉動。如果死的是安胡閼氏的人,那麽王庭就要震動了,她是不會那麽容易就善罷甘休。

雖說胡國的人不講究規矩,其實上下等級森嚴過華國,是什麽出身的人只能有什麽樣的命運,沒有往上爬的階梯。

他將弓箭拋回到加那的懷中,目光深沈地看著那一抹隨風而飄舞的衣袍,看了眼草原上晚霞,更大的風暴要來了,會是她引起的嗎?

“皇子?”加那不明所已地看著他。

“要殺她有的是機會,為此引來閼氏的問責不太值得。”他轉身離去,現在只能靜觀其變,也許助呼延讚奪得草原霸主的地位,是盡快結束這種混亂局面的機會。

方瑾來到了這安胡閼氏的穹廬時,方才松了一口氣,剛才一路上她都感覺到有殺機,看了看身後,沒再感覺到那如影隨形的殺機,看來那人應該是走了,腦海裏閃現的卻是呼延勃的身影,會是這人男人執意要殺她嗎?

耳裏聽到胡語,她收回心思,雖然成功得到了安胡閼氏救命,但是能不能順利從這個閼氏手中取得生機還要另當別論。

踏入這個比莫夫人的穹廬要大得多,空氣中飄著香味,她的眼睛四處瞄著,這穹廬裏的格局與莫夫人那兒大致相似,但是布置得更為華麗,尤其是那懸著的帳幔上的精致繡紋,看得出來這個閼氏是極喜歡華國之物的,兩眼急著脧巡奈奈的身影,果然在帳裏的一處角落看到奈奈,臉上這才有了血色,奈奈平安就好。

奈奈悄悄笑了出來,她也沒想到安胡閼氏居然會見她,只是聽從了姐姐的話照實說出來,初時安胡閼氏將信將疑,但最後派人去打聽,確定三皇子從華國帶回來一名女奴,正在被莫夫人審問,這才相信了她的話,著人將姐姐找來。

正在與奈奈做眼神交流的方瑾感覺到那一抹探詢又冰冷的視線,立刻就知道那看著的她的人正是胡國的閼氏,相當於華國皇後的女人,她這才不卑不亢地迎向她的視線,入眼的第一感覺,這個女人很美,年方二十來歲的她肌膚白如凝脂,五官精致,卻有著一雙琥珀色的眼睛,只是那緊抿的嘴角透出絲絲冷意,眉眼間滿是威儀。

這是莫泰兒無法比擬的,不過能與呼延讚為了單於之位爭得水深火熱的女子焉能是莫泰兒可以相比的。

這回她不再像在莫泰兒的穹廬裏那樣狂妄,而是行了一個華國宮廷之禮,雖然一身的狼狽不堪,但她的姿態優美,確是讓人賞心悅目。

那在案後正喝著奶茶的女子這才擡眼好正以暇地看著她,目光中審視的味道更重,用著有些生硬的華語道:“你就是呼延讚從華國宮廷帶回來的女人?”

“沒錯,正是小女,貴國三皇子將我攫了來。”她收起那一身的尖銳,鎮定地回道。“三皇子說過要給小女幸福,沒想到他攫了小女來不但是要做女奴,還要任由他的側室夫人處死小女。”此時,她一臉的義憤填膺,恨不得殺了呼延讚才解氣。

安胡閼氏對於她那兒女私情不太感興趣,莫泰兒的囂張她也是有所聽聞,但那不是重點,呼延讚應是極喜歡她才會將她帶回胡國王庭,她的手指向奈奈,狀似不在意地道:“她告訴我你知道呼延讚的隱秘計策,你可要知道,騙我沒有什麽好下場的。不但你要死,那個女奴也不能活著。”

語調雖輕,但那突然一狠的表情顯示出她絕不是口頭威脅而已。

方瑾自在地在她的對面地毯上坐下,兩眼朝那些侍女看了看,一副隔墻壁有耳的樣子,表示這種情況下不好說話。

安胡閼氏卻是手一揮,用胡語道:“你們都出去。”

頓時一群女侍魚貫而出,穹廬內頓時空了下來,只剩下寥寥數人。

奈奈抓緊身上的袍子,不是擔心自己的生死,而是擔憂地看著方瑾,怕她所說的不合安胡閼氏的心意,那就真的沒有後退的餘地,姐姐必死無疑。

方瑾這才道:“閼氏是草原的皇後,按理應是你的兒子繼位單於之位才是對的,但事實是現在你與你的兒子的處境頗微妙,呼延讚畢竟是成年的皇子,他的羽翼已豐,又豈是那麽容易能鬥敗……”

安胡閼氏臉露不耐煩,眉毛上挑,“說重點。”

方瑾的眼睛微微一瞇,本想侃侃而談的,哪知人家卻不願聽廢話?那也好,盡快切入正題,“閼氏可知他到華國去的真正目的是什麽嗎?”

這句話果然讓安胡閼氏平靜的表情變了,將奶茶碗在案上重重一頓,“是什麽?他不是失敗而歸嗎?”

“誰說他失敗了?”方瑾一臉嘲弄地道。

安胡閼氏的心中頓時多疑起來,雖然有人不讚成呼延讚的計策,但是當時她聽來確是可行的,只要能順利進行,要拿下華國帝京不成問題,為此還犧牲了五公主呼延於於,最後還是功敗垂成。知道時她就止不住當著其他部族首領的面前嘲笑呼延讚,在那老鬼面前她沒少吹枕頭風,無奈那老鬼就是喜歡呼延讚這個兒子,而自己的兒子才四歲,畢竟太小了。

“你還知道些什麽?”此時,她一把推開兩邊侍候的女侍,正襟危坐地聽著方瑾說話。

方瑾見到魚兒上鉤了,遂也不含糊,“閼氏是何等尊貴的人物?我自是仰慕得很,那呼延讚不是東西,辜負了我的一片深情,我自然不會心向於他……”看到那安胡閼氏又一次皺眉,這才忙道:“他與華國勾結,假意計策失敗,實則是要引華軍前來助他奪得單於之位,事後只要把燕雲十六州還有靠近華國邊境的一部分土地割讓給華國,假意夾著尾巴逃回來不過是掩人耳目而已。”

安胡閼氏的眼睛瞬間睜大,目光與身邊的心腹對視一眼,呼延讚為了單於之位真的要引華人殺進草原?

“你所說是真的?”在安胡閼氏身旁侍候的一名年約四五十歲的老婦喝問。

“你看我像說假的?呼延讚在草原上是何等受人推崇?我還聽聞八大部族起碼過半數是支持他的,若不是閼氏這些年的阻擾,他早就是單於了,只是礙於閼氏是胡族最大的安氏部族的王女,這才不得使了一場苦肉計,這樣必定能殲滅閼氏的力量,殺死單於,統一胡國。”方瑾惟恐天下不亂地說著聳動人的話語。

安胡閼氏的手重重地拍打在案幾上,莫非真如這華國宮女所言,呼延讚是真的打了這樣的主意?其實這個華國女子還有一點說錯了,那就是她的力量與呼延讚是旗鼓相當,現在她正在鼓動那老鬼盡快地遷移王庭及傳位於她的兒子,而呼延讚卻是主戰派,還要她的族人與另一支支持她的部族立刻開赴戰場第一線。

初時她就覺得他是有意要針對她,現在聽到這女子的話後,她的背部一涼,如果他真的與華國裏外勾結,那麽她的有生力量肯定被他瓦解得一絲也不剩,不但單於之位得不到,她與兒子只怕也要喪命。

“閼氏?”那個老婦見到她的臉色變了幾變,小聲地喚了一聲,現在這個華國女子正在看,不宜有太多的情緒外露,況且這樣的消息還是有可疑之處。

安胡閼氏這才松開緊握的拳頭,但那神態已經全部落入方瑾的眼中,她已是采信了她的說詞,只是仍有些懷疑,於是她再加了一把火,“回程的途中,皇子對小女還是不錯的,與屬下商議對策時也沒有避諱小女,倒是讓小女聽到了不少的消息,譬如他要殺害老單於……”說到這裏,她停了下來。

什麽?

在場的胡人都驚楞了,呼延讚還想對單於不利?安胡閼氏的手再度緊握成拳,這次沒有再表露內心的情緒,而是昂著頭看向她,“我憑何信你的話?之前說得還像模像樣,呼延讚是什麽人,會當著你的面用華語討論重要事情?你當我是傻子啊?再說他當著你的面用胡語交談你也不可能聽得明白,來人,將這個大言不慚的女子給我綁了。”

立刻就有兩個女奴走近方瑾,準備將她的雙手縛起來,方瑾的表情狀似一急,“閼氏憑什麽認為我在撒謊?你不信我的話自有閼氏後悔的地方,我知道的可不止這一點兩點……”

“你是華人,一來如何會出賣華國與呼延讚相勾結的消息?二來,你不過是宮女,如何知道得那麽清楚?這說不通,三來正如閼氏所言,呼延讚不是那種大意之人,不會讓你知道那麽隱秘的事情。”安胡閼氏身邊的老婦睜著渾濁的眼睛看著方瑾一句一句地慢慢道,這華語聽得極其的刺耳。

方瑾早就等著她這樣問,這回雙手再度被縛,朝一臉焦急的奈奈安撫地一笑,從容而鎮定地道:“看來你們真的不知道我的身份,我雖是宮女,可你卻不知道我與華國那位出自荀家的總管事大人的關系?她可是華國皇帝的枕邊人,當今太子的生母,我與她自幼相識,可是最好的朋友,我知道一點這樣的消息不足為奇吧?”

“那就更不值得相信,既然她是你的朋友,你又為什麽要出賣她?你恨呼延讚沒有在莫泰兒的面前護著你,任由她置你於死還合乎邏輯……”冷靜下來的安胡閼氏很快就找到了其中的破綻。

方瑾卻是大笑出聲,聲音裏滿是悲涼,看得在場的胡人都莫名其妙,她笑什麽?看到她的眼角有淚水劃下,感覺到她滿身散發出來的恨意,眾人都不由得皺緊眉頭。

方瑾這才收起那大笑道:“正是因為她是我的朋友,我才會恨,你以為是呼延讚攫我來胡國王庭的嗎?是她,呼延讚提出要我,她為了她的男人就舍棄了我,把我像禮物一樣送給呼延讚,這種恥辱你們能體會嗎?我恨她,不顧我們多年的情誼,讓我背井離鄉地來到這陌生之地,還差點客死異鄉。”嘴角一勾,“這回你們可相信我沒有撒謊誑騙閼氏吧?”

胡語,居然是胡語,比她那一臉的憤恨還要讓人驚奇,安胡閼氏剛才站起來的身子慢慢地坐回原位,心中卻是翻起驚濤駭浪,她的胡語聽來怪怪的,有些磕磕碰碰,但卻能很順利地表達出她的意思,喝了一口奶茶掩飾內心的震驚,“你會說胡語?”她之前打聽來的消息都說她聽不懂胡語,所以才會派了幾個會蹩腳華語的侍女前去召她過來,那麽能聽到呼延讚的計策也不足為奇。

方瑾甩開後面之人的制肘,自從在莫夫人的穹廬裏面被這樣對待後,她本能地厭惡,此時擡頭正視安胡閼氏,“其實很多人都不知道我會胡語,我在華國之時呆在呼延讚的身邊時學會的,那個時候我的那位所謂的好友已經將我送給了呼延讚,要學會你們的語言並不難,只是我從來不當著人面去說,呼延讚也不知道我會胡語,所以才會在我的面前肆無忌憚地討論他的大事。”此時她的臉上微微有些嘲意。

奈奈聽聞,不由得張大眼睛,這姐姐撒謊真的是連草稿也不用,而且沒有將她供出來,心裏頓時一陣激動。

方瑾自是留意到奈奈的表情,心中嘆息,這個孩子太單純了,她之所以會這樣說並不是要將她排除在外,而是要取信於安胡閼氏,美目再看向安胡閼氏的時候,看到她的表情已經是初步采信了她的說辭,這樣甚好,她手中掌握呼延讚的秘事也有不少。

“給她端去一碗奶茶。”安胡閼氏揚眉道。

方瑾卻在侍女將奶茶端過來時,擺手,指著奈奈道:“將這一碗奶茶端給奈奈,若不是她,只怕我想要投靠閼氏也沒有門路。”

喝水不忘挖井人,安胡閼氏笑了笑,這個女子並非是那麽涼薄之人,甚好,遂朝女侍挑了挑眉,女侍這才將這碗奶茶端到一旁惶恐的奈奈面前。

她活這麽大還沒有被人這樣對待過,奈奈手忙腳亂地接過這一碗奶茶,有些茶水還洩了出來,女侍不由得鄙視了她一眼,可奈奈卻是沒看到,眼裏含淚地看著這一碗奶茶。

“現在你可以將呼延讚的所有事情告知閼氏了吧?”那老婦的聲音響起。

方瑾卻是搖了搖頭,看到她們微微皺眉的樣子,遂笑道:“我若是全說了,只怕下一刻閼氏就會要了我的命。”

☆、誰威脅誰

安胡閼氏的嘴角一勾,倒是個聰明的角色,如果將她所知的話都套出來後,她確動了殺她的念頭,能想到引她前去救她脫身,這個女子留著會是個禍患,她的手指輕敲著案幾,兩眼緊盯著方瑾從容淡定的面容看。

“胡說,我們閼氏什麽時候說過要殺你……”那老婦老臉漲得通紅,跳起來辯道,但是在安胡閼氏的手一擡之下,忍著怒火坐了下來。

方瑾由頭到尾沒有變過臉色,她與安胡閼氏對視著,兩人誰也沒有避讓。

半晌,安胡閼氏道:“說說你的想法。”示意侍女給她倒一碗奶茶,莫測高深地看著方瑾。

方瑾也自在地啜飲一口奶茶,放下茶盞,“我的要求也很簡單,請閼氏保護我在胡國王庭的安全,我自然會慢慢地將三皇子的秘事告之……”這要求其實也是飲鴆止渴,只是能活得一時才能尋到回去的機會,而且不知能不能拖延到華國的大軍打到王庭來?不管了,先走一步算一步,總比現在就死好太多了。

夜色悄然降臨,方瑾走出安胡閼氏的穹廬,被她安排到了她的女奴所住的帳子裏,而且給了她一塊令牌,她拿在手上端詳了一陣,上面只有一個胡文,在胡文的周邊都是花紋,純銀制造,頗墜手。

這個胡文,方瑾這個才學了一段時日胡語的人自然是不認識的,但是懂得幾個胡文文字的奈奈卻告訴她,這是代表安胡閼氏的安字,一臉羨慕地看著她手中的令牌,她們這樣的奴隸只是財產,但生活在王庭裏的人至少要認得八大部族的令牌文字,所以她一看就明白。

“有這個就可以暫時保住我的命?”方瑾揚了揚這所謂的令牌。

奈奈點點頭,“姐姐,一般人是得不到的,現在你有這個令牌,起碼在這裏,人人都知道你是安胡閼氏的財產,所以一般人是不能打你的主意,就連三皇子也不能。”

方瑾一臉的不解,後來知道安胡閼氏給三皇子送去五十頭羊去換她,一陣惡寒,雖然買賣人口在胡國或華國都不鮮見,但想到自己與五十頭羊同等價值,那種感覺真的不太舒服。

“奈奈,現在你也劃入安胡閼氏的名下,呼延讚與莫夫人也不能拿捏你什麽了?”方瑾揉了揉奈奈的頭發,一臉寵溺地看著她,如果有機會逃回華國,一定要帶奈奈回去,讓她能有一段好姻緣。

奈奈的臉色微紅,這樣的親情是她一生也沒有享受過的,不過她眼底還是有憂慮的,看了眼前頭帶路的侍女,小聲地問方瑾道:“姐姐,那個,三皇子真的想要謀殺老單於嗎?”

方瑾聞言,楞了楞,笑著揉亂了奈奈的一頭亂發,只是用唇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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