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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主持大局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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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進來的,我就只有一個人,她們卻是一群人,就算天天都寵幸她們,照樣也會有這些個腌臟的事情發生,所以這不是你的錯。”

荀真窩在他的懷裏欣賞著宮裏的雪景,“你倒是說得口響,罷了,要我看著你去寵幸她們,那我就先讓你向孫公公看齊。”最後美目一瞪,她不會為了那一絲絲的內疚而讓她的愛侶去上別的女人的床,也更不會要那種所謂的賢名,這種要面子不要裏子的蠢事她不會幹。

宇文泓心情甚好地捏了捏她的俏鼻梁,荀真不滿地搖了搖頭,一副我又不是孩子的樣子。

臨近年尾,宇文泓初登帝位就做了幾件大事,所以這年大家過的興致都頗高昂,帝國的前景也如那初升的紅日一般充滿希望。

安幸公主在府裏給被臨遲處死的柳家人偷偷祭奠,將一串紙線都投入到火中,口中喃道:“外公,大舅……你們在天之靈可不要怨安幸,安幸也是沒法子,我現在只剩一個人孤零零的,若再沒有駙馬,你們讓我怎麽活?五表哥,安幸對不住你,我們的情就此斷了吧,安幸這是最後一次給你燒紙線,往後我再也不會祭奠你,你在天之靈不要惱恨安幸……”

她邊哭邊燒紙錢,剛用帕子抹了抹淚水,就聽到一旁放風的侍女小聲道:“公主,駙馬來了……”

她這才急忙起身,將銅盤裏的火用水熄滅,然後起身迅速地整理了一番妝容,往外廳而去,看到高文軒正走進來,忙道:“駙馬怎麽這個時辰來了?”

高文軒看到她的臉上嫣紅一片,鼻端卻聞到她身上有燒紙的味道,皺眉道:“捉拿柳家你立了功勞,就快過年了,皇上特意讓你出席新年的宴席,我特來通知你做好準備。你這身上是什麽味兒?我怎麽聞著像燒紙的味道?”

安幸公主心一驚,忙舉袖一聞,果然沾到了剛剛燒紙錢的味道,為了不讓高文軒起疑,忙道:“因為過年的緣故,我剛命人整理一下府邸,有些字稿無甚用處遂著人燒了,所以才會沾了這股味道,駙馬的鼻子真靈。”說完,掩唇笑著做掩飾。

高文軒卻沒有多想,“柳家之事已經過了,安幸,你我既有這夫妻之名,那我也就提點你幾句,莫再與柳家有任何牽扯,你將來的日子也取決於你今日的態度,因你身上有先皇的血統,所以皇上才網開一面。”

“我懂。”安幸公主笑道,然後著侍女端上茶碗,希望他能多坐一會兒,“駙馬愛飲龍井茶,這是我特意購入的,駙馬嘗嘗味道如何?聽聞妹妹的病情有所好轉,我思忖著哪天過府去瞧瞧……”

高文軒接過她親手奉上的茶碗,沒有再多說什麽,對於這個名義上的公主正妻,只要她安份守己,他能做的也就只是這樣。

安幸公主瞄到他那俊美的側臉,心中一陣蕩漾,想要上前示好,但又怕會嚇跑他,再加上自己又非完壁,現正想著一個萬全之策瞞過去,只要能與駙馬圓房生下一兒半女,她的後半生也就無慮了,因此只是捏著帕子在一旁扮衿持。

柳心眉的事情一直都沒有眉目,荀真惟有加強兒子的保安才能放心,許冠庭給薦了一位許家遠親進宮給小太子為乳娘,岑乳娘因此頗有些牢騷,曾在荀真的面前道:“奴婢有什麽做得不好?總管事大人,還請您明言,奴婢的奶水一直都充足得很,小太子喝都喝不完,根本就無須再招一個乳娘進宮……”

荀真卻是道:“快過年了,你進宮也有兩個月了,只怕你也思念家中的小女兒,我尋思著讓你們兩人輪流休假,能回家探望家中的孩子,所以才有了這樣的安排。你也不要多心,小太子你是餵慣了的,一時半會兒他也離不開你,那許乳娘畢竟初來乍到,小太子還不太熟悉她,你就在旁多多指點指點她,兩人一道才能伺候得好太子殿下。”

岑乳娘聽得荀真說得極真摯,咬了咬下唇沒再說什麽,怕再爭辯,荀真就會將她趕出宮去,這樣反而得不償失。

丁卯年的春節如期而至,宮裏到處都張燈結彩,皇帝的龍體略微康覆,當他的身影出現在祭祀天地的儀式時,宣告新的一年就此到來。

晚間的宮宴上,荀真坐在宇文泓的左側,高於其他有正式妃位的妃子,但此時已無人提出異議,那群文臣雖反對她封後,但是對她也頗恭敬,與去年此時相比相差甚遠。

安幸公主這尷尬的公主也在柳家被全族誅殺後露面,雖不至於人人給她臉色看,但是沒有多少人搭理卻是事實,好在她與高文軒的夫妻關系得到了緩解,所以臉色還算紅潤。看了眼龍座上的皇兄及他旁邊的荀真,有心修補關系的安幸公主執酒杯上前給皇帝敬酒,“臣妹祝皇兄龍體康健,與荀總管事琴瑟調和,太子殿下快高長大。”

宇文泓看了眼這皇妹有些忐忑的表情,遂笑道:“安幸,你似乎成長了不少,朕心甚慰,這才像是皇家公主的樣子。”舉了舉杯中酒一幹而盡。

荀真看著安幸公主微微一笑的樣子,對她,她終終難有好感,遂只是碰了碰杯子,隨即轉頭看向別處。

安幸公主眼裏的喜悅漸漸減少,以前她看不起荀真的身份,但在來時看到嚴翰那些個自恃不凡的大臣都對荀真彎腰拱手為禮,微吃驚之餘,終於認識到她與荀真在宮中的地位差距越來越遠了,如果她要再度讓人認可她這個公主,那讓荀真放下對她的介蒂那是很必要的。

她舉杯走近荀真,看到她眼裏的清冷,再一次躬身道,“荀總管事,安幸當年不懂事多有得罪,今日安幸在此向您陪罪,還望您大人有大量別與我計較。”

荀真聽她說得卑微,在她的面前竟不用本宮二字,微微有些驚詫,“公主無須對荀真如此多禮,你的一句不懂事就是一條人命,荀真還真的當不起公主的紆尊降貴。”

安幸公主被荀真這樣微微一諷,臉上如火在燒,她是在指當年那個宮娥的死嗎?心中微有不悅,她都這樣低聲下氣,她還拿喬?不過想到自己的處境不佳,惟有忍著,咬了咬唇道:“荀總管事,對那名宮婢,安幸原意親自給她上香道歉,這是安幸之錯,也是安幸之罪,只因年少時安幸過於任性。”咬緊牙根跪了下來。

在場的目光都看向這一方,這安幸公主有這樣的大魄力當眾做出這種事確讓荀真刮目相看,她這一跪,她若不接,只怕又要有流言,遂上前看似親熱地扶起她,“公主這是幹什麽?荀真不過是一名宮婢,如何當得公主一跪?快快起來。”在她的耳邊小聲地道:“公主,別跟我說什麽原諒我才能起之類的話,不然我就當你有心要陷我於不義。”

安幸公主的心一驚,荀真好利的一雙眼,她這連自己也未發覺的隱秘心思也被她看穿,遂趕緊就著她的扶勢站了起來,“荀總管事能恕了安幸往日的錯處,安幸真的很感激……”吸了吸鼻子掉了一兩滴金豆子。宇文泓嘴角似笑非笑地看著這個皇妹,要耍心機弄手段就要有本事做得天衣無縫,不然就是虛假了,看了眼下方除了年紀大的人無動於衷,其他年輕一些的人看向安幸的目光少了許多敵意,這皇妹一旦開竅了倒也有幾分其母的影子。

這弱者的形象多好啊,母親一族全亡,曾經任性妄為的公主幡然醒悟,遂有人道:“安幸公主雖有胡人的血統,但是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沒錯,畢竟還是皇室公主……”

漸漸有些讚美之詞,高氏父子都聽在耳裏,高禦史看了眼兒子,低聲道:“你時常到公主府去,是不是想與她重修舊好?”

高文軒看了一眼安幸公主耍著自以為是的心機,她的想法他何嘗不知?“自柳氏伏誅後,她的日子過得極其艱難,我若在這個時候落井下石,確不是君子所為,再說讓她守活寡,這已經是我之過。”

高禦史聽到兒子這樣回答,摸了摸胡子,兒子終於是長大了,考慮事情不再如早年那般沖動,“爹現在就等著你與兒媳婦趕緊生下孫子就於願足矣。”

高文軒卻是喝下杯中物,沒有回答父親的話。

宴席散席的時候,高文軒扶安幸公主上馬車,才剛上去,略有醉意的安幸公主借機倒在他的懷裏,“駙馬,你還惱我嗎?我……我給荀真認錯了…”

高文軒一把將她輕輕推開,淡道:“公主,你醉了。”

“沒,我沒醉,駙馬,你不要避開話題,我所做的一切都在向你表明我已改過了,我不是往日的安幸了,你再給我一個機會……”她借機又抱住高文軒,一骨腦兒地將心事托出。

高文軒的臉色在昏黃的燭光中看得不真切,“公主,你醉了。”但他的語氣卻是加重了不少。

那冷冷的不悅的聲音讓想要借酒裝醉的安幸公主清醒了過來,咬唇看了一眼他在燭光中緊抿唇的樣子,帶著不甘松開環住他的手,慢慢地坐正身子,“駙馬說得對,本宮醉了,醉了……”將頭倒進迎枕內,任淚水就這樣流進迎枕內,從小高傲的她何嘗這樣低微過?

高文軒看了不忍,掏出帕子給妞′抹去淚水,看著她期盼的眼神,他將帕子塞到她的手中轉身即下了馬車。

“你好狠的心……”安幸公主抓著帕子呢喃著,馬車“噠噠”地走在夜幕下的宮道中,將她那幽怨的聲音都掩了去,只留深深的遺憾在宮內回蕩。

與之相比,華龍宮卻是一片暖意,宇文泓因為身體還沒有完全康覆,所以並沒有喝多少酒,此時正壓著荀真在龍床上激吻,兩人的衣衫都漸漸地掉到地上……感覺到胸前一涼,荀真才回過神來,喘著氣伸手阻止他,“你的傷還沒全好呢,不能做這種事……唔……”

宇文泓堵住她的嘴,吻漸漸地游移到她的耳畔,吮吻著她的耳垂,誘惑道:“真兒,我想你……”

“不行……”她頭有些暈沈沈地拒絕,義正辭嚴的看著他。

兩人展開了一場拉鋸戰,她懷孕他受傷,他們已經很久沒有閨房之事了,他拉著她的手往身下而去,呢喃而深情地喚著她的名字,“真兒……”

要命,他這樣的看著她,讓她想要拒絕的話都說不出口,雙手無力地搭在他的肩膀上,“可是你的傷……”

他卻是一把拉起她跨坐在他的身上,挑逗地吻著她的頸項及鎖骨,“既然你擔心我的傷勢,那麽,就這樣……”

她的臉立刻酡紅成一片,受不住地尋著他的唇挑逗地吻了上去……夜色漸濃的寢室裏只有那蘭花的幽香在悄悄的浮動,以及輕重不一的喘息聲在室內回蕩,紅燭漸漸滴成淚,成泥……清晨,荀真在男人的胸前醒來,像貓兒一般蹭蹭,然後聽到一聲粗重的喘息聲,立刻清醒地坐了起來,看到男人眼裏有欲火在閃,昨夜的瘋狂回到腦海,滿臉都是羞意,想要越過他下床去找衣物穿上。

他赤著身子拉住她的手讓她倒回他的懷裏,吻著她的凝脂滑膚,“想去哪?難得這新年可以悠閑一下。”

“昨兒陪你瘋了那麽久還不夠?我想去看看兒子……啊……”她最後尖叫出聲,這壞人居然偷襲她,頗幽怨地瞪了他一眼。

他笑著吮咬著她敏感的耳垂,霸道地道:“那小子有侍衛、乳娘、太監、宮女近百人侍候,還能出事不成?現在你的心裏眼裏只能有我……”

春天是萬物覆蘇的季節,宇文泓與荀真兩人在那一張龍床上耗了整整一天,凡是來拜年的人都被拒之門外。

自春宴過後,安幸公主就時常進宮,目的是要與荀真打好關系。雖然荀真未有太熱切歡迎,但她卻是樂此不疲,知道自己的行為落在別人眼裏至少會覺得她這個公主皮在得聖寵。

宮裏的禦花園在這春季都是姹紫嫣紅的,因與荀英的婚事告吹,宋芝兒在去年盛夏裏幾乎是帝京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雖未損及名譽,但未出閣的女兒家被人這樣的議論終是不妥,因而婉拒了幾次荀真的邀約,直到因柳家之事曝光,其熱議的程度將她的事比了下去,這才應荀真之邀進宮為其賀生辰,生辰一過,即留在宮中小住。“宋小姐,你看那邊的花兒開得多好,我們去摘些,如何?”一旁的宮娥指著那一簇有人來高的玫瑰叢道。

宋芝兒看過去,那一樹的紅玫瑰確實開得好,笑著提裙過去,“正好可以荀總管事送去,插在瓶兒倒是挺漂亮的。”上前摘了一朵在手中,聞了聞,果然有一股玫瑰清香,“多摘些,回頭去尚食局與方司膳借地兒做一盤玫瑰糕。”轉頭朝宮娥吩咐,巧笑俏兮地去摘那朵最大的絳色玫瑰。

卻不料自己那開懷一笑的樣子落在玫瑰花叢另一邊的男子的眼中,那一個笑容如百花開放,瞬時間連春天都失色不已,男子微微驚訝後,卻是嘴角一勾莞爾一笑,真真是花中美人,不由得看癡了去。

宋芝兒感覺到有人在看她,猛然擡頭看去,卻見是一位穿著從五品官員服的男子正瞬也不瞬地看著她,男子的長相頗俊秀,一副白面書生的樣子,在一身深綠色官服的映襯下,他的面容更見儒雅。

本來這人看起來應是儒家學子,但是那大膽地看向她的舉動卻是失禮之舉,微惱之際,仍是禮貌一笑,“這位大人如此盯著女兒家看,豈非失禮麽?”

那男子因她開腔說話而微微一笑,隨即做了一揖道:“《詩經》有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小姐乃淑女,區區不才在下正是那君子。”

後面的宮娥聽聞,不禁掩嘴偷笑,宋芝兒卻是紅了雙頰,不是羞的是氣的,這人好無禮又恬不知恥,“這乃皇宮禦花園,不是花街柳巷,大人這話未免過於輕佻,讓人聽去會誤會的。”聲音輕柔,聽來就像一般大家閨秀說話的調調。

那名男子卻仍是笑道:“在下剛已說了,君子好逑嘛,小姐因何生惱?莫非小姐家中已定有親事,那就當在下魯莽冒犯了。”仍大膽地看著她的俏臉看,原本只是因她的笑容迷人才會多看了兩眼,隨即想到這樣的大家閨秀在江南一抓一大把,但是她開口說話時,讓他得以窺見她在有禮的面具下那個性的一面,這才引起了他的興趣。

宋芝兒那張端得好好地大家閨秀的面容不由得暗暗抽搐,這回終於被他激得有幾分火氣,“看大人這樣子應是讀書人,從五品的官員應是翰林院侍讀,以二十出頭的年紀就能任此官職,大人只怕也是去年高中秋闈的舉子。在這裏向一個陌生女子問其婚事,是否有失禮節?”

後頭的宮娥卻是越看越有趣,一個是年輕前途無量的官員,一個是官家千金,真真相配,況且能問宋芝兒婚配與否的話,只怕家中未娶正妻,於是都笑著看向那男子,“宋小姐可是鴻臚寺卿的掌上明珠,未曾婚配,大人若是有意,可要快點去提親,不然是蘇州過後沒船搭。”

“你們!”宋芝兒回頭沒好氣地看向這群惟恐天下不亂的宮娥,居然就這樣將她的出身來歷一一告之。

“宋小姐莫要惱,我等也想學紅娘牽線,況且像宋小姐這般佳人就該配才子,這樣才是天生一對。”其中一名明顯與宋芝兒關系較親密的宮女笑道。

宋芝兒好脾氣,所以她進宮時,一般宮女都會搶著去侍候她,這樣沒架子又和氣的官家千金不多見。

宋芝兒一時被他們的話說得臉紅了,就算當日提出與荀英退婚之時也沒有這樣尷尬過,握著一把花少有的跺了跺地轉身即離去。

那個俊秀男子卻是咀嚼著鴻臚寺卿的女兒這幾個字眼,眼睛彎成了一彎新月,嘴角輕笑,她那微微泛紅的臉龐與微惱的神情生動之極,這個女子隱藏在那大家閨秀的面孔下的樣子卻是這般的迷人,看到她像一只翩翩蝴蝶般飛遠了,遂在其身後喊道:“宋小姐,在下姓陳名霖,小姐可要記住了。”

宋芝兒聞言,回頭看了一眼這厚臉皮的男人,他知不知道什麽叫非禮勿視,終於表現出怒火地道了一句,“大人莫要再開玩笑了。”

陳霖在原地看著她似冒火的背影,這個女人是他二十多年來見過最有趣的女子,遂摸了摸下巴,只怕她不能如願,他們定還會再相見。

“七表哥,你在看什麽?”荀真剛剛被一些瑣事耽擱了,沒想到這表哥卻是到這禦花園來了。

陳霖回頭看向這身為帝王寵姬的表妹,與祖母極相似的面容,頓時頗感親切,收回在面對宋芝兒時的那一副無賴相,笑道:“看這春光好,遂出來轉轉,倒是讓表妹好找,是表哥的不是。”

“倒也沒有,宮裏的太監宮女多著呢,哪會找不到人的?”荀真笑著引他到一旁備了吃食的涼亭而去,“七表哥去年高中秋闈的狀元,皇上一直都是重視的,即使是狀元之才也得要磨一磨,所以才讓表哥暫時到了翰林院任侍讀。這次犁州有空缺,打算在五月才會外放你到地方去任職歷練一番,表哥可不要因此那兒是出了名的窮山惡水而懶懈。”

陳霖是陳家決定派子侄參加科考後中的第一個狀元,使江南陳家的聲望一時無兩。陳覆等人原本也想要接受官職留京的,但最後考慮到年輕子侄可以通過科考出仕,陳家太多人在朝反而不是美事,阻擋了自家子侄的發展,再說對荀真的聲譽也有影響,故而婉拒了宇文泓的好意。

但陳霖心裏也清楚,因為皇帝對荀真的寵愛,他的仕途不會終止在從五品的官職上。

一撩衣袍坐在石凳上,他道,“表妹無需提醒表哥,表哥自也省得,狀元也就高中那一會兒風光而已,至於有沒有真才實力那就又另當別論?即使是一個翰林侍讀的官職,表哥也不會覺得屈才。更何況這次還派我到西部的犁州任知州,雖說那兒不太富庶,但卻是練人的地方,表妹盡管放心,表哥不會有怨言,反而卻覺得這是皇上對我陳霖的重視。”看到荀真的面容微微帶笑,這有幾面之緣的表妹果然也不是一般人,不過也是,帝王的女人哪有那麽簡單的?

“表妹其實無須為表哥在皇上面前說好話,前程要靠自己去爭取,我們陳家的子嗣也不是空有儒家學子的名頭。”他自信地一笑,“再說靠表妹的裙帶關系就算升得上去也不見得受人尊敬,反而拖累表妹受人詬病,這非我陳家子嗣入仕的初衷。表妹是皇上的女人,更應避嫌為妥。”

荀真至此才真正地高看這表哥,他是大舅陳覆的第三子,行七,在江面時曾見過幾次,但印象不深,去年他高中狀元時,在瓊林宴上也見過,一直停留在表面。

現在果然沒有令她失望,“有表哥這話,表妹即放心了,不愧是江南大儒的子孫,果然有魄力,皇上是明君,只要是人才他也絕不會放過。”親自給陳霖續了一碗茶,“對了,大舅母前兒才來信,她極為憂心表哥的婚事,不過又怕訂了不合你心意的女子為妻,著我在帝京給你留意看看,也好征詢你的意見。”

陳霖一聽就知道這是阿母想要拉近他與荀真的關系,以他是荀真的嫡親表哥來說,她給他拉紅線必定會是她欣賞喜歡的女性,那麽他的妻房與荀真的關系一定會比較緊密,不過他的心中已經有了佳人的存在,笑著婉拒,“表哥雖不才,但也不能勞煩表妹代勞,正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妻嘛,總得我自個兒去求才有意思。”

荀真楞了楞神,這陳霖拒絕她的好意,她也沒惱,這樣的男人才有魅力,看他這並不迂腐的笑容,令她想起當年的宇文泓,豪爽地笑道:“那好,表妹我就不越俎待皰了,這媒人啊我可是怕做了,我哥那婚事差點就害了人家閨女的名聲,總得兩情相悅才能幸福。”頓了頓,“不過有我可以出力的地方,表哥一定不要怯於開口。”

陳霖笑了笑,想到宋小姐能在宮中出現,只怕荀真會認識,故而試探地問道:“鴻臚寺卿的女兒,不知表妹可認識?”

“宋芝兒?”荀真驚呼。“她的閨名叫芝兒嗎?”陳霖對於這一面之緣的佳人念念不忘。

“表哥口中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裏的淑女不會就是指芝兒吧?”荀真詫異道。

陳霖看著荀真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笑著點了點頭,“一個很有意思的大家閨秀,表妹覺得不妥嗎?”

荀真沒想到兜了一圈,宋芝兒還是要與她做親戚,只是眼前這個人比哥哥那塊木頭好多了,但是姻緣之事還得兩人都點頭才好,現在他問了自己也好,這樣她說的話會客觀一點,不至於讓表哥聽到外面的貶損之語從而看輕芝兒,遂將一些事情揀了重點說給這表哥聽,最後道:“芝兒是好女孩,表哥莫要誤會了她,都是我哥的不是,惹下江湖情債,所以宋家退婚也是在情理當中……”

陳霖因為忙於科考,所以對荀英的婚事的對象不甚清楚,現在才知道居然就是這鴻臚寺卿的女兒,聽荀真這麽一說,他對於她要退婚的舉動更好奇了,心中為她突然一疼,難為她還能笑得如春花般燦爛,這是個堅強的女子。

“那都是過去式了,再說她何錯之有?這樣如春天一般燦爛的女子為何要背負這麽多的流言蜚語?這世道本來對女子就多束縛,不瞞表妹,我對她確有意思,雖只見了一面,但卻是窺一斑而見全豹,過些天我有意遣媒婆登門求親,不過如你所說,婚事也要她點頭才好。”他端起茶碗輕茗了一口,目光停留在那玫瑰花叢中,那一笑果然春天都要失色。

荀真看到他的目光中憐惜之情,希望他真能給芝兒帶來幸福,這是她荀家虧欠芝兒的,聽宋夫人私下跟她說,雖有退婚後也有人上門求親,但是沒一個能讓人中意的,但是過了年芝兒的年紀又大一歲,她這為人母的只能說急得團團轉。

這回荀真已決定袖手旁觀,由芝兒自己去做主。“她值得男人好好地珍惜,表哥要求娶她,可要誠意十足,醜話說在前頭,若日後有負芝兒,我定會站在芝兒的那一邊。”

“無心自不會登門求親,表妹放心。”陳霖一諾千金道。

荀真結束了與陳霖的會晤後,轉身回青鸞宮時,正好看到宋芝兒在等她,看到她身後名喚香兒的侍女提著一個小包袱,“芝兒,怎麽這麽快就要出宮了?”

“百花節就要到了,我在這兒再打擾真兒就不好了,況且家中母親送信來讓我回去,所以今兒個準備出宮家去。”宋芝兒笑道。

“原來如此,我還道是我招呼不周呢,又或者是誰惹惱了你?留你住了這麽些日子,宋夫人想念也在情理當中。”荀真笑道,話中有話。

宋芝兒的臉紅了紅,決定出宮也是因為遇見了那孟浪的男子,這種人還是少見為妥,加之母親來信相催,這才決定回去的,“哪有什麽人惹惱了我?宮裏戒備森嚴,有誰敢做登徒子?”

荀真見她絕口不提遇見陳霖之事,遂也沒多事地打聽,這些個事她是外人,靜觀其變就好,親自送宋芝兒出了青鸞宮。

在宮內走了好一會兒,宋芝兒這才登上馬車準備出宮,一拉下馬車的簾子,香兒卻道:“小姐這是怎麽了?不是說還要住上一些日子才家去?”因為未跟去禦花園,所以她並不知曉那一場淑女遇上“君子”之事。

“沒什麽,小小年紀,哪來這麽多好奇心?”宋芝兒笑罵了一句。

“小姐今兒個真夠怪的。”香兒嘀咕著,不敢大聲說出口。

遞了出宮令牌,宋家的馬車這才駛往鴻臚寺卿的府邸,誰知出了皇城的轉彎口,即聽到簾外有人笑道:“宋小姐,你我真是有緣。”

這聲音宋芝兒焉能聽不出來?心一驚,忙拉起車窗上的紗簾子,果然印入眼簾的正是那自稱陳霖之人,“你……”一時驚得說不出話來。

坐在馬上的陳霖卻是笑著給宋芝兒拉車的馬甩了一鞭子,馬車又“噠噠”地跑了起來,“宋小姐想問我怎麽會在這兒嗎?那可不是你我有緣嘛,才剛分手一會兒又遇上了……正好我借機到宋府去拜訪一下……宋小姐不會不歡迎吧……”其實他是故意等在這兒準備來個“不期而遇”,果然一切都在他預料之中。

宋芝兒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不知拿什麽面目來面對眼前這個男子,只能豎著耳朵聽他爽郎地笑著說話。

春天的雨水淋淋漓漓,也沒能阻止安幸公主的到來,下馬車時裙擺被微微打濕了,她的眉頭皺了皺,輕聲呵斥了侍女。

蔣星婕隔著門窗看到她進來,遂撇嘴道:“總管事大人,那個安幸公主真不要臉,總是進宮,臉皮也忒厚了。”

燕玉看到安幸公主要進來,遂捅了捅蔣星婕的腰際,“慎言。”

蔣星婕這才閉上嘴巴。

荀真聞言,這才自逗兒子的樂趣中擡起頭來,看到安幸公主已是一臉笑意進來,遂道:“這麽個雨天,公主進宮來多有不便,何不在府中多多休養?再說現在各府都在忙著請花神,莫非公主府不用忙嗎?”

“正因為是雨天無事可忙才會進宮來找荀總管事打發打發時間,哎喲,小太子長大了不少,一看就像皇兄。”安幸公主恭維道。

“不像皇上還能像誰?”蔣星婕咕噥道,然後將茶碗放下。

安幸公主微惱,但這人是荀真面前的紅人發作不得,遂忍了下來,“荀總管事,我沒別的意思,你可不要誤會。”

荀真輕輕地推著搖籃,“我沒有誤會公主什麽事?公主可不要多心。”“那就好,荀總管事,其實我知道你對我的成見很深,但是我這次是真的改過了,我打算與駙馬重拾舊情,若是荀總管事能為我在駙馬面前美言幾句助我夫妻和睦,我自是感激不盡。”安幸公主忙道。

荀真接過燕玉遞上的清水小心地餵著兒子喝,一聽這話,猛然擡頭看向安幸公主,她幾乎天天來就是為了此事?“感情的事我不好插手,這是你與高駙馬的事情,公主似乎求錯人了,若是你經常來就為了這事,那我勸你打消這主意。”

安幸公主一看荀真這冷臉,頓時就知道自己心急了,端起茶碗茗了一口,緩過一口氣,“荀總管事,是我失言了,其實你也知道我現在處境微妙,宮裏宮外的人都對我疏離得很,所以才會進宮來找你聊聊,不然這日子難打發。”嘆息一聲,那落寞的樣子頗讓人可憐。

荀真道:“公主,人各有命,你的事我也不好說話,畢竟胡華兩國對峙久矣,你有胡人血統之事,華國之人都不太能接受,這也在情理當國。”頓了頓,眼中光芒一閃,“但是若公主能證明自己心向華國,向著宇文皇室那又另當別論。”

“我不是已經將柳家要造反的事告之了嗎?”安幸公主睜大眼睛道。

“那件事啊,其實公主隱瞞得更多吧……”

“胡說,我有隱瞞了什麽?”安幸公主跳腳道。

“有沒有公主自己心知,如果公主進宮就是為了制造得寵的輿論,那就太天真了。我還有事要忙,公主還是先行回府吧。”荀真下了逐客令,抱起兒子就要內殿而去。

安幸公主從來沒有被人忽視成這樣,自己隱秘的心事被人猜中,不禁紅了臉,荀真算什麽東西,不就生下太子,有什麽了不起?握緊拳頭看著那道紫色的背影離去,但理智卻提醒她如果這次與荀真不歡而散,那以後就更不能修補兩人的關系,在腦海裏思索了半天,一個念頭浮現在腦海裏,“你們都要我證明自己,那好,我就證明給你們看,荀總管事,我知道我那表姐柳心眉並未死,而是藏匿了起來侍機而動,我可以將她引出來讓你可以除去這個禍害,但相應的,你不可以再對我抱有偏見,還需要助我與駙馬夫妻和睦。”

荀真的身子一震,柳心眉果然未死,不過這公主卻是獅子大開口,這最後的條件她不是不會答應的,遂轉頭睥睨著安幸公主那一臉的急相,“我從來都不相信柳心眉就那樣墜湖而死,公主,這是柳家的餘黨,你身為華國的公主本來就有義務要將她抓住。雖然我極力想要抓到她,但是不代表我要拿高駙馬的感情來做交易,公主直到今天仍未明白,真愛是不能用要脅來獲得嗎?你怎麽一如當年沒有長進?”

安幸公主被荀真這樣一說,怔在原地,當年她也說過同樣的話,她真的錯了嗎?對這段情,她憧憬過,努力過,恨過,現在卻想要拾回,“我……我只是想要他對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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