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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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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言走的第二天,清陽公子也消失了,卻來了一行大約三十個左右的人,黑衣勁裝,神色肅穆,擠滿了四方樓的前院,平時三三兩兩看書撫琴的人早被清場,玉緋月,慕言,小怪與他們對面站著。

“屬下奉王爺之命,恭迎王妃回京!”整齊站著的勁裝侍衛齊刷刷跪下,聲如震雷。

“你們是誰?”玉緋月極為困惑,卻是看向慕言問的。

慕言抿嘴,“緋月,我前幾日才知道,你是尊王的王妃,他們是護送你回京的。”

“可是,莫言說我是他的未婚妻子。”玉緋月的話讓為首的勁裝侍衛眼裏精光一現。

慕言躊躇,有些尷尬。

為首的侍衛沈聲道,“回王妃,青瓷百姓皆可作證,您是王爺的妻子!”

玉緋月滿臉的不可置信,驚恐的向慕言和小怪投去求助的目光。

“緋月,他說的是真的。”慕言輕聲道。

“那麽我對玉緋月這個名字如此的熟悉,是因為我就是那個人麽?”

慕言點頭,玉緋月苦笑,直直倒在了地上,霎時一片慌亂。

“王妃!”

“緋月!”

“宋小妹!”

玉緋月是在慕言的懷裏醒來的,彼時暮色已四合,她們還在馬車上。

“我想起了一些事。”玉緋月盯著車頂,面無表情,慕言眼皮一跳,臉色極差,“我記得那場婚禮,我記得我和尊王同游朱雀大街。”慕言的臉色已是蒼白,柔弱無骨的手緊緊握起,長長的指甲戳進掌心。

“還有呢?”慕言的話像是從喉嚨裏擠出來的,極為勉強。

“沒了。”玉緋月坐起身,面對慕言,眼裏毫無波瀾,“我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我想起他了,我想見他,我本該是他的妻子。”

慕言大駭,少頃才反應過來玉緋月口中的“他”是指尊王,臉色才慢慢平息,“緋月,你就要見到尊王了,聽說尊王對你甚是思念。”

玉緋月露出嬌羞的神色,慕言突然有些忍不住心裏的厭惡,只好閉上眼睛以免洩露情緒。

因為夜色漸濃,玉緋月一行人就宿在了路上的一個驛館,突然這麽多人光臨樂壞了掌櫃的,大聲的呼喝店小二準備他們的食宿。

“小姐,房間已經備下了。路途漫長,這幾天暫且讓慕姑娘照顧您,屬下自作主張把慕姑娘安排在了您房裏。”為首的侍衛恭敬道,為了避免麻煩,他們都稱玉緋月為小姐。

玉緋月目光從不遠處忙碌的人身上收回,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屬下賀蘭長空。”

“賀蘭長空?”玉緋月意味深長,“我覺得你看我的眼神不同,賀蘭侍衛是否介意解釋一番?”

“小姐,屬下對小姐忠心不二,當年您在王爺面前為屬下等人求情,屬下一直銘感五內。”賀蘭長空一臉堅定,抱拳一副鄭重的模樣,慕言和小怪忍不住朝這邊看了兩眼。

“好了好了,賀蘭侍衛,我知道了。只希望賀蘭侍衛記住今天的話。”玉緋月留下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坐到桌邊,招呼慕言和小怪一起用餐。賀蘭長空站在原地,微微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緋月,你和賀蘭侍衛說什麽了?他怎麽那麽個表情?”慕言輕聲問。

玉緋月神秘一笑,“我只是問他娶妻沒有,誰知道他就這麽楞住了。”

慕言無奈,“緋月,哪家王妃會像你這麽說話的。”

玉緋月吐舌,拿起筷子吃飯,直直越過眼前的清炒苦瓜,夾起了小怪面前的蒸鱸魚。

“緋月,我記得你很喜歡吃苦瓜的。”小怪問,這也是為什麽這盤菜會擺在她跟前。

玉緋月娥眉微蹙,固執的和小怪對視,“我現在不喜歡了。”

“哦。”小怪應得平平淡淡,低頭扒飯,玉緋月對慕言做了個“怪人”的口型,也自顧自的吃了起來,慕言拿起筷子又放下,玉緋月歪著頭沖她眨眼,慕言微微一笑,拿起筷子隨意的夾菜,玉緋月心滿意足的繼續吃飯。

乾州離上京不遠,只是為了照顧玉緋月,拖拖拉拉的走了五天,玉緋月似乎極不習慣這樣的車馬勞頓,一到上京就病倒了,去回報尊王的侍衛才走兩炷香,尊王就策馬趕到。

四年的時光,尊王比從前更添了成熟的魅力,眉目間戾氣也更重了幾分,只是在見到馬車上沈沈睡著的人時,這個令鄰國聞風喪膽的活修羅竟露出了溫柔的目光。尊王讓玉緋月靠在自己懷裏,冷著臉吩咐禦醫替她診斷,在診斷完無大礙後又不顧馬車正在行進,用冷厲的目光趕走禦醫。

禦醫走後,尊王的目光又變成了兩汪柔和,他收緊手臂,喃喃道,“月兒,月兒,你終於回來了。”

玉緋月一行人到達上京的第二天,上京開始一個傳言:四年前仙去的尊王妃,因上天感念尊王赤誠,特準牡丹花神回歸人間,與尊王人間百年,白頭相守。

驗證這則傳言的,是牡丹花神衣冠冢前的牡丹花海一夜綻放,如火熱烈,香氣沖天。

上京人人都在談論這事,多是讚許王爺情比金堅,感動上蒼,順便寄予了對青瓷王朝未來良好發展的厚望。神仙都待在這了,不是天命是什麽?!

尊王府裏,奴仆婢女噤聲肅立,守在洛陽小居門口。

“月兒,你醒了。來人,將飯菜送上來。”尊王將醒來的玉緋月牽到桌子旁,安置她坐下,這才在旁邊的椅子坐定,目光膠著在玉緋月身上,玉緋月不禁紅了臉頰。

“王爺做什麽這樣看我?”玉緋月吶吶道,神色怯怯,像是受了驚嚇的小鹿。

尊王輕笑,目光灼灼,“月兒,叫我的名字。”

“夏。。。夏尊。”

尊王反手握住玉緋月的手,滿臉促狹,“月兒,你就這麽連名帶姓的稱呼你的夫君麽?嗯?”

玉緋月頓時臉紅如番茄,聲音愈低。

“月兒,你說什麽?為夫聽不到。”尊王湊近玉緋月耳邊,距離暧昧,溫熱的氣息在玉緋月耳邊縈繞,玉緋月不適的扭動。

“尊。”玉緋月低呼,頗有嬌嗔的意味,尊王不由得情動,在玉緋月的驚呼中,一把攬過玉緋月,讓她坐在了自己的膝上。玉緋月窘迫,就要掙開,尊王卻把玉緋月鉗制住,聲音低啞,“月兒莫亂動。”

“為什麽?”玉緋月歪著頭問,因為被按在了尊王的胸前,她只能仰著頭看他,星眸如秋水,盈盈動人。

“因為為夫還欠你一個完整的婚禮,在這之前,月兒還是先待字閨中的好。”尊王一笑,把玉緋月按回胸口,不讓她看到自己眼裏的情動,“月兒,你是真的,你是真的。這樣的夢,我已經做了四年了。”

玉緋月在尊王的懷裏,聽著他有力的心跳和胸腔的共鳴,神色有一剎那的迷亂,卻極快的恢覆清明,她抓住尊王的衣襟,低低回應,“尊,我是真的。”

好久好久,兩個人就這麽相擁著,上菜的仆從不敢打擾,輕輕為他們掩上門,守在了門外。

“月兒,這四年你去了哪裏?”從久別的欣喜中回過神,尊王才想起這個問題。

玉緋月調皮一笑,“我回天上了啊。”

尊王卻仿佛被觸到痛處一般,眉目間盛滿痛苦,驀地收緊懷抱,“月兒,莫拿這樣的話折磨我了。”他是人間修羅,卻鬥不過天,留不住自己心愛的人。

“尊,莫怕,我在這裏,不會再離開了。”

尊王沒有說話,只是懷抱愈加收緊。

“尊,你在聽嗎?”玉緋月聲音低低的,好像怕驚擾什麽一般。

“嗯。”尊王聲音有些悶悶的。

“我忘記了很多事,在四年裏,我只有兩年的時間是清醒的,尊,我記起你的時候,我好怕,好怕你已經愛上別的人。”

“月兒,”尊王板起玉緋月的身體,讓她與自己對視,神色鄭重,“此生有你,夏尊已足矣。”

“尊,”玉緋月感動,隨即卻是一臉愁容,“可是,尊,我四年不歸,怕是沒人再認定我是你的妻了。”

尊王輕笑,“月兒,你的小腦袋瓜也有發愁的時候。你可是忘了為夫是誰了?現下天下皆知,牡丹花神與尊王鶼鰈情深,上天不忍,讓他二人人間百年,誰還有話說?”

玉緋月滿臉不可思議,“尊,你是怎麽做到的?”

“不過是花神塚前牡丹花海一夜盛放罷了。”

玉緋月倒吸了一口涼氣,“尊,你應該知道,花神的那套話,是假的。”

“我知道。”

“你還記得李家莊的那個毒王嗎?是他救了我,他的醫術和毒術,恐怕天下再無人能出其左右了。”

尊王目光一瞬間轉成狠厲,李家莊一事,於他是極大的敗筆。

“尊。”玉緋月搖晃尊王的手臂,成功喚回尊王的註意力,“尊,鬼谷為人隨性,當年倒也不是針對你。他醫毒已至化臻,若將他收為己用,想來是一件極好地事。”

尊王目光覆雜,玉緋月漸漸覺得有些頂不住他的目光,忍不住別開了頭。

尊王突然輕笑,“月兒是在為為夫考慮麽?”

玉緋月勉強笑,“尊你莫要戲弄我了。”

尊王笑而不語,把玉緋月抱回她的座位,道,“月兒睡了許久,先用些飯吧。來人。”

門外的人應聲進來,擺了滿滿當當一桌子的菜。苦瓜炒肉片,開水白菜,木須肉,紅燒茄子,西瓜燜八寶,釀豆腐。

玉緋月娥眉微蹙,尊王看在眼裏,不由得放下筷子。

“月兒怎麽不吃?”

“尊,我在外四年,口味有些變了。”

尊王目光明滅,“是啊,你是變了些,連眼角都多了一顆朱砂痣。”

玉緋月手顫抖,勉強的笑,手指撫上眼角,“尊,你不喜歡麽?這顆痣是慕言用藥點上去的,洗不掉了。”

尊王搖頭,牽著玉緋月坐到妝鏡前,躬身站在玉緋月身後,看向妝鏡裏兩人的臉,輕聲道,“月兒四年前牡丹妝攫盡天下人心魄,今日就讓為夫替你妝點如何?”說吧提起細細的羊毫筆,沾染胭脂,繞著玉緋月眼角的朱砂痣細細的描了繁覆的花瓣,又點上嫩黃的花蕊,一朵牡丹活色生香開在了玉緋月的眼角,富貴而不失艷麗,又有幾分俏皮的味道,“這胭脂是特制的,輕易洗不去,月兒,這一輩子你都逃不開了。”話落,尊王輕輕吻了一下玉緋月的額角,玉緋月笑,鏡中的人亦笑,只是玉緋月心中有些寒意蔓延,鏡中的人看起來是那麽多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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