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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入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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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嫣說算,那就是算的。因為孟庭不會為這點小事和韓嫣理論。

那契約是孟庭簽下的沒錯, 但他是不會學狗叫的, 士可殺也不可學狗叫。

事關他的尊嚴。1322222222222222222222222222222222222222222222

想不學狗叫, 就只能遵守契約上所言,不得幹涉韓嫣的興趣愛好。

孟庭嘆了口氣, 圓自己剛才說的話:“你若看話本看得膩了, 想換口味時, 我的藏書任你挑選。”

這麽說還差不多,韓嫣總算滿意了,眼波一蕩, 笑吟吟的就坐了回去。

孟庭拿著她要的話本子,回到她面前, 將話本遞給她。

韓嫣接過話本, 看了孟庭一眼。她的相公一臉冷漠,如昆侖山上常年不化的積雪。清冷氣場從他站立的地方向外擴散,將他周身三丈地, 都逼得冷清下來。

不就是指出他違反契約麽,至於對她如此冷臉?

韓嫣並不知道,孟庭臉雖冷,心裏卻是熱的如油鍋般,波瀾起伏。

皆因為孟庭慣於用冷漠平淡的外表示人, 導致韓嫣窺探不出, 孟庭內心裏有多豐富。

孟庭看出韓嫣的神情有一絲困惑, 他想通原因後, 更是心力憔悴到極點。

她倒是敢說敢做,一派泰然,到頭來卻只有他一個人在心裏憔悴無奈。

……甚是憋屈。

孟庭遞完話本子就走了。

孟庭走得如此幹脆,在韓嫣看來,總覺得他是瞧不上她的低俗愛好和堪憂品位,不屑於與她同流合汙。

韓嫣猜孟庭是去書房了,他的書房多清高優雅,那才適合他。

心裏忽的就不大高興了,韓嫣撅著嘴,開始翻話本。

話本裏大量妙趣橫生、甜膩迷人的劇情,往日韓嫣看起來都是津津有味,可眼下,心裏不高興,這話本就讀著心煩起來。

最後韓嫣也不想再研究少婦走路的姿勢了,她放下話本,趴在矮桌上悶悶的吐氣。

她知道以孟庭的高雅風骨,會排斥她的話本很正常。且,歷來嘲笑她看話本的人多的去了,就包括舅舅豫城伯家的幾個姐妹。

她都沒當回事。

可不知怎麽搞得,被孟庭不認同興趣愛好,她心裏就有點郁悶。

孟庭和她,不就是一個陽春白雪,一個下裏巴人麽?

誰說下裏巴人就不如陽春白雪。

韓嫣忽的生了股倔脾氣,她想去孟庭的書房,再好好瞧瞧他的藏書。

她倒是要看看孟庭究竟有多陽春白雪!

這一看,不得了。

韓嫣竟不知不覺在孟庭的書房裏,待了大半個時辰。

孟庭在書桌旁看書,韓嫣在他的書架中穿梭,不斷找書看。

孟庭就聽著韓嫣挪步、找書的聲音,其中還夾雜著她的嘀咕。

孟庭聽不清韓嫣在嘀咕什麽,他想了想,幹脆還是看自己的書,只分出一點精力註意著她就好。

這廂韓嫣把孟庭的書拿出一本又一本,果然都是她平常不會看的。

詩詞歌賦就不說了,還有各種史書文法,遣詞造句看著就頭大,內涵更是深奧。

除此之外,還有《齊民要術》《天工開物》《考工記》這樣的工農技術書卷;就連《搜神記》《海內十洲記》《淮南子》這種神怪志怪的都有。

浩瀚群書,造就了孟庭這塊璞玉。而她呢,滿肚子無書香墨水,勝似空心竹筍。

韓嫣忽覺這樣的反差很尷尬。

但這還不是最尷尬的。

最尷尬的是,自以為只獨鐘話本子的韓嫣,竟然迷上了這裏的某本詩集!

這詩集叫《白鹿青崖》。

開卷詩“浮雲變化人世間,生如白鹿,細嚼寸心”,便讓韓嫣覺得眼前一亮,胸臆一陣,忍不住繼續讀下去。

然後就……入迷了。

剛剛還懟了孟庭,不許他給她推薦好書,現在就自己迷上了。韓嫣莫名覺得羞愧。

想把詩集帶回房間看,又不想承認打臉。韓嫣想了想,偷偷摸摸把《白鹿青崖》藏進衣服裏,帶出書房去。

她不會告訴孟庭,她喜歡並偷走了書房的詩集!

……

沒過兩日,孟庭就忙起來了。

翰林院招收庶吉士的考核,其隆重程度不亞於會試。

而這次,皇帝將考核事宜全權交給孟庭處理,這在整個大魏朝歷史上也是史無前例的。

以往,負責翰林院庶吉士考核的人,起碼也是翰林院的二把手。

不過孟庭畢竟是三元及第,入了翰林院後也很低調,做事兢兢業業,還會應著同僚的請求為他們賦幾首小詩。是以孟庭在翰林院的人緣還不錯,由他負責庶吉士考核,翰林院大部分人沒什麽意見,還會積極配合孟庭。

有同僚們的配合幫助,庶吉士考核進行的還算順利。

當然也有不順利的,那便是翰林院裏還有一小部分人處處和孟庭作對,給孟庭的工作增加難度。

幾天考核下來,這些人暗地裏給孟庭添了許多麻煩。孟庭都不動聲色的處理掉了。

待到庶吉士考核收工的那天,這一小撮人找到了孟庭面前。

這會兒孟庭正準備回家,就被這些人堵在了路口的小門處。

這些人的官職多是正七品的編修、未入流的庶吉士,其中官職最高的那人,也是此刻為首的人物,比孟庭官職稍高些,是從五品的翰林院侍讀。

這人叫張乾,是世家高門的子弟。

這張乾並不是憑真才學混到從五品的。孟庭從進翰林院的第一天,就知道張乾是“關系戶”。

雖說翰林院門檻很高,普通官家子弟只能靠科舉或者考庶吉士來進入翰林院。但對於那些關系網龐大的世家來說,想塞個把後生進翰林院,還是能做到的。

張乾就是這麽進來的。

孟庭來翰林院時,有科舉出身的同僚專程告訴他,這翰林院裏有哪些人是走關系進來的,哪些人是正經考進來的。

總體來說,像孟庭他們這樣憑才學進翰林院的人,志同道合些,走得近些,自成一派清貴。那些走關系進來的人瞧不上他們出身低還清高,兩夥人心底裏相看兩厭。

而以庶吉士身份進來的那些人,有的也是科舉出身,按照名次授予“庶吉士”之銜,有些則是普通官家愛讀書的子弟考取的。這類人介於清貴和關系戶兩黨之間,算是個沒什麽立場的派別。

眼下,張乾帶來的這些人,都是關系戶一黨的。

孟庭被他們堵住回家的路,掃了他們一眼,接著向張乾行了個挑不出錯處的禮節,神色淡淡:“張大人找下官可是有什麽事?”

張乾不回禮,態度倨傲道:“沒什麽事就不能在這裏堵你了?孟大人好大的派頭!”

周圍人齊齊跟著哼笑。孟庭面不改色的立著,一手在前,一手負後,不語。

見孟庭面無表情還不說話,張乾有種一拳頭打在棉花上的感覺,不由心生惱意。

張乾目光不善看著孟庭,從態度到語氣都很不把孟庭當回事:“庶吉士考核總算結束,孟大人也是辛苦了。”

孟庭淡淡道:“聖上所托,必當盡心完成,談不上辛苦。”

張乾笑了笑道:“既然孟大人這麽不辭勞苦,那能不能幫本官分擔些公務?”

孟庭不說話,他知道張乾來找他必定沒好事。現在張乾的意圖已經出來了,是想把自己的公務丟給孟庭做。

張乾目前多負責一些皇家詔書的擬定。擬詔書這種事,文辭寫得好不一定能引起皇室的註意;但若是寫出了錯,上面追究下來懲罰會極其嚴厲。

張乾一直想把這個活丟出去給別人做。

以前張乾和孟庭是平級的。就在半個月前,張乾官升侍讀,比孟庭高了兩級。張乾和孟庭本來就在派別上不對付,便把主意打到孟庭的身上。

張乾道:“孟大人可是三元及第,文采無人能及。光是修訂編撰史料公文,豈非是太屈才了。本官最近事務繁忙,無暇應對各色詔書的起草和擬定。依本官看著,這項公務交給孟大人會很合適。”

這樣明顯的欺負和找茬,孟庭當然看得出來。

他淡淡道:“恕下官時間有限,無法替張大人分憂。”說罷施了個禮,拂開一個擋路的七品編修,離去。

那個被拂開的編修,也是世家子弟。他見孟庭徑自而去,不由罵道:“清高個什麽勁兒?還不是和我一樣初入翰林。張大人,要去攔住他嗎?”

張乾道:“攔什麽攔?這孟庭擺明了不給我面子。我們硬攔著他,教人看著了成什麽樣?一群翰林學士在學府門口拉拉扯扯嗎?”

這編修語結,縮了縮脖子。

張乾望著孟庭的背影,低低道:“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別怪我不給你留活路了。

……

孟庭離開翰林院,上了馬車。

坐在馬車上,孟庭面沈如水,在腦海中將他所知的關於張乾的一切內容都過了一遍。

世家子弟,家中成員與宗室有聯系,似乎是與皇帝的姑奶奶崇靜大長公主有姻親。

想到崇靜大長公主,孟庭立刻聯想到一個人。

汾陰侯夫人。

汾陰侯夫人正是崇靜大長公主的外孫女。

有這層關系在,張家和汾陰侯府是有可能結為利益集體的。那麽張乾從庶吉士考核開始故意對孟庭找茬發難,這後頭的原因也就不難想了。

修長的手指輕輕勾勒腰間玉帶,不知不覺滑到一塊玉佩上。那正是韓嫣的青色玉環。

汾陰侯……要對他下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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