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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早了，我梳洗一下，過去陪祖母用膳。”
年華錦平時對什麽都淡淡的，實際上性格卻是很倔強的那種，決定了誰都改不了。
為了避免被人看出她睡得不好，年華錦還特意在臉上多鋪了一層粉。
到了天合院，老夫人才剛剛起身。看到笑意盈盈的年華錦，老人臉上的褶子又多了幾層。
“你這丫頭，大早上的，不好好在屋裏待著，跑到老太太這裏來幹什麽！”
年華錦佯裝不好意思，嘟著嘴撒嬌道：“還不是想祖母這裏的水晶燒麥了……”
老夫人虛虛點了她一下，笑著對身邊的林嬤嬤道：“你看看這丫頭，饞的啊！”
林嬤嬤笑笑，對於一早上就來給老夫人逗趣兒的年華錦，還是很有好感的。
老夫人說罷，又轉頭看向另一邊的丫鬟，“去，給四小姐上一屜水晶燒麥來！”
做完這些，拉著年華錦的手，坐在她的下手，“以後有什麽想吃的，就跟廚房說，你母親不會虧待你的。”
“是，錦兒知道了。”年華錦笑著，“不會虧待了自己的肚子的！”
話是這麽說的，但老夫人也知道，年華錦是為了讓她開心，才會特意折騰到這來陪著她吃飯的。
用過早膳，也到了請安的時候。
第一個來的，是大房的，畢竟離得近。大房要不是第一個，大夫人就該擔心了。
請過安，大夫人深沈的目光在年華錦的身上掃過，聲音慈愛的嗔道：“錦兒，你這丫頭，又來麻煩你祖母了！”
“是我昨天讓這丫頭過來的，早膳啊，有個人陪著還是很不錯的。”老夫人聲音淡淡的，看著大夫人的眼神也帶上了警告。
大夫人笑笑，慈愛的摸摸身邊小女孩兒的頭，“既然母親喜歡熱鬧，那就讓玉兒也來陪著你吧！”
年華玉還沒有完全清醒，聞言，不由得嘟著嘴，“才不要，好早！”
大夫人有些尷尬，目光陰鷙的掃過站在一旁隨侍的雪姨娘。
雪姨娘身子一抖，心中苦笑連連。
“喲，母親這好熱鬧，我今天是來遲了啊！”人未到聲先至，說的就是三夫人。
“見過祖母。”三房的幾個孩子笑意盈盈的行了禮。
“我巴不得你不來呢！”老夫人啐道。
大夫人目光深沈。她也看的清楚，雖說三房之中，她的地位是最高的，但在老夫人面前最有面子的還是江氏。
一群人閑話說了很久，二夫人這才姍姍來遲。身後跟著一臉倔強的年華秀和遮遮掩掩的年華若。
“老二家的，你這是怎麽了。”
二夫人臉上強忍著怒氣，拉過了站在後面的年華秀，咬牙切齒的，“母親，我可養不起這大小姐了！！”
老夫人沒有理會半蹲著請罪的年華秀，而是關切的看著遮遮掩掩的年華若，“若兒這是怎麽了，還這幅樣子。怎麽，覺得自己太好看了，連祖母都不讓看了！”
“哇~~”老夫人這麽一說，年華若直接就哭了出來，撲向了老夫人的懷裏，抽抽噎噎的道：“祖母，你可要為若兒做主啊！”
年華若擡起頭，看的最清楚的年華月倒抽一口涼氣，“若兒，你的臉！！”
專心的剝著橘子的年華錦被年華月的失態嚇了一跳，不由得擡起頭。
“嘶~~”向來淡定的年華錦也嚇了一跳，“五妹妹這臉……”
年華若右臉頰出現了一條寸長的疤痕，傷口附近都已經有些皮肉外翻了，看起來十分的駭人。
“這要是弄不好……”三夫人也錯愕不已。
“二嬸，五妹妹這是怎麽回事兒！”年華語拿出帕子輕輕地擦拭著年華若的俏臉，一邊問道：“二嬸，有沒有給五妹妹叫大夫啊！”
二夫人點點頭，“今天來晚了就是為了等大夫給若兒診治，至於若兒的臉……”
說著，二夫人看著行禮行了很長時間的年華秀咬著牙，“還不是這個小……”發覺了自己這麽說有些不妥，立刻住嘴了。
老夫人看著年華秀的眼神有些冷厲。年華秀好像也被老夫人沒有溫度的眼神嚇到了，身子輕微的顫抖著，直接跪在了地上。
“老二家的，你說，這是怎麽回事兒！”
二夫人咬著牙，將早上的事情說了出來。
原來，年華秀一大早就起來給二夫人請安，說起自己得了一個造型別致的簪子。年華若一聽，好奇的想看。
雖然已經不是孩子了，但年華若還是對各種造型精致的首飾情有獨鐘。年華秀這話完全的戳中了年華若的點。
但是，萬萬沒想到，年華秀的丫鬟竟然在拿出簪子之後“無意”之中劃到了年華若的臉……
沒錯，就是這麽簡單暴力，但效果卻是意外的好。
如果不出意外，年華若的臉就很有可能這樣毀掉了。為了年家姑娘的名聲，老夫人是不會讓二夫人將這件事情說出去的。甚至可能因為這個，老夫人會讓二夫人將年華秀記在自己的名下。
不管怎麽說，這件事情看起來都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準備了兩顆丹藥年華錦差一點兒被噎死，這麽簡單暴力的做法，還真的是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
她以為，年華秀會下藥，讓年華若過敏或者起疹子。現在這結果，還真是……萬萬沒想到……
“五姐姐這臉……”一直當背景墻的年華蓁忽然開口了，“大夫是怎麽說的？”
年華蓁是大夫人次女，不知為何，性格上的缺陷雖然很明顯，但大夫人對她的寵愛卻是年華月都比不上的。
一聽這話，本來有些抽泣的年華若瞬間就有了水漫金山的架勢。
“大夫說，若兒這臉要好起來，只能找到有著醫聖之名的易灝……”二夫人聲音低沈，看向年華秀的眼神有種殺人的傾向。
哼，紅姨娘，讓她跪院子都是便宜她了！！！
“好了，”老夫人輕叱一聲，揉了揉太陽穴，“若兒的臉，我會想辦法的，至於秀兒……”
看著年華秀跪著卻依舊沒有什麽悔過心思的臉，老夫人覺得頭更疼了，“關禁閉吧。先去祠堂跪上三天，期間除了水，什麽都不準給她喝。”
年華秀震驚的看著老夫人，在被婆子拉下去之前更是大喊，“祖母，您不能這麽對我，我明明什麽都沒有做。”
“把她的嘴給我堵上。”二夫人皺著眉。
看著這一場鬧劇，老夫人只覺得額頭抽抽著疼，“行了，你們都下去吧。”
年華若抽泣著被二夫人拉走了，三夫人也帶著自己的三個女兒離開了。
唯有大夫人，磨蹭了一下，還是說道：“母親，今天的賞花宴……”
老夫人頭更疼了，“行了，你自己帶著月兒去吧！不用帶著別人了……”
“是。”大夫人福了福身，腳步輕快的走了出去。嗯，這個結果還真是……讓人覺得愉快啊……
滿屋子，除了丫鬟婆子，就只剩下年華錦和老夫人了。
“祖母，您在擔心五妹妹的臉嗎？”看著老夫人難受的閉上了眼睛，年華錦站到了她的身後，輕輕地幫著她揉太陽穴。
過了不知道多久了，年華錦覺得老夫人好像都要睡著了……
“四丫頭，你有沒有辦法……”老夫人聲音疲憊，輕的快要聽不見。
年華錦的手指卻一頓。她手上有不少奇藥，老夫人和侯爺都是知道的。
因為早年侯爺生了一場重病，還是年華錦拿出藥來治好了侯爺。年華錦說是生母留下來的，老夫人和侯爺竟然都相信了，沒有說什麽。
這件事之後，年華錦對於自己生母的身份越發的好奇了。
“不瞞祖母說，錦兒手中有能夠治好五妹妹的藥。”年華錦揉著老夫人的肩膀，趁機在她耳邊說道。
幸好年華錦還是知道這件事情不能讓所有人都知道，說的聲音極小。
將年華錦拉到自己的身前，老夫人眼中閃過幸色，隨即又是擔憂，“可是，你自己……”
年華錦覺得胸口暖暖的，這時候，老夫人還能夠想到她。
搖搖頭，年華錦微微一笑，“放心吧祖母，錦兒不會不顧自己的。”
老夫人這才點頭，轉而說起了另一件事，“錦兒下個月就要及笄了呢！”
及笄禮行過之後就可以嫁人了……想到了老夫人未盡的話，年華錦臉色微紅，當然了這是裝出來的……
身為大齡剩女，年華錦對結婚什麽的，已經木有感覺了……
“不知錦兒覺得誰來做正賓和讚者合適呢！”老夫人像是沒有看到年華錦的臉色，繼續問道。
見老夫人問到了正事，年華錦神色一斂，輕聲道：“這些事情有母親來操心就好了，錦兒管不了那麽多。”
老夫人搖頭，“這件事情，有祖母幫你做，你就不用著急了。至於你母親，哼……”
要老夫人說，她對這個大兒媳什麽都滿意，唯獨在錦兒這件事上這麽拎不清，實在是讓人生氣!
☆、及笄禮（一）
年華錦的及笄禮是在一個月之後，對某些人來說其實是不怎麽著急的，大夫人也沒怎麽在意這件事情。
所以，晚飯之後，老夫人特意提出了這件事情。
大夫人一下子就楞住了，“這……錦兒的及笄禮在一個月之後，兒媳……還沒有準備……”
老夫人原本在笑著的臉，一下子就變了，“什麽還早，月兒的及笄禮可是在三個月之前你就在張羅著了！”
大夫人臉都綠了，卻不能反駁什麽，“是兒媳的錯。”
一旁安靜聽著的年華錦忍不住苦笑，我的祖母喲，你這幫我呢，還是坑我呢！！
年華錦不是不知道及笄禮對於古代女孩兒的意義，只是，她現在還在大夫人的掌控之下，能不得罪她還是不得罪的好！
更何況，她並不在乎那些虛名，縱使那對她的婚姻名聲非常重要！
“祖母，現在最重要的可是大姐的事兒，四姐姐的及笄禮還要一個月呢，不用急。”年華蓁狠狠地剜了年華錦一眼。
哼，一個賤人生的小賤人！！憑什麽越過她！！父親和祖母也是偏心，對她竟然比她這個真正的嫡女還要好！
“雖說皇上是當場下了聖旨，可還有小定和大定，過聘這些禮節呢，沒有兩個月是完不成，哪裏有錦兒的及笄禮來的著急。”老夫人看了年華蓁一眼，語氣不滿的說道。
年華錦除了苦笑簡直都不知道該做出什麽表情了，只能柔聲的勸著老夫人。
“祖母，及笄禮的事情不著急，母親心裏有譜的。”
見到年華錦說話，大夫人的臉色才有了緩和。還好，不是個白眼狼……
在大夫人心裏，她可以對年華錦不假辭色，但年華錦不能對她有一點兒的不好，否則就是白眼狼！！
恩，標準的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其實，古時候做這些要請很多人的事情都是非常麻煩的，沒有一兩個月的準備根本就弄不好。大夫人這麽拖著，其實就是想到了最後都沒有多少人來參加這次的及笄禮……
老夫人對大夫人的想法心知肚明，這才會不斷地催促著她。她跟寧安侯都想要借著這次的及笄禮將年華錦推出去，怎麽會讓大夫人壞了自己的事情。
“從明天開始就準備錦兒的及笄禮，”老夫人不容置喙的看著大夫人。
大夫人點頭應是，心裏卻恨老夫人恨得牙癢癢。當然了，她更恨的，是引出這一切的年華錦……
“老二家的，”老夫人將目光轉到了二夫人的面上。二夫人心裏一緊，暗自思索著自己有沒有做了什麽踩到了老夫人底線的事情。
“母親？”確定沒有問題之後，二夫人才微微擡起頭。
其實她更想問問年華若的臉究竟能不能好起來，只是，早上老夫人才說過會幫忙，她現在再問，就有打臉的感覺了……
“老二來了家書，說是下個月就回來了。”
“真的？”二夫人驚喜不已，“是調回京城嗎？”
雖說在這個家裏，老夫人不會對她做些什麽，也不會有人對她不敬。但一家之主到底不在，怎麽都覺得有些心慌。
“具體的還要等老二回來才知道。”老夫人擺擺手。
“對了，老二說，之前跟著他去的那個侍妾生了個兒子，今年已經兩歲了，取名為年游昌。等到回來的時候，要開祠堂，上了族譜。”像是忽然想起來的，老夫人又道。
二夫人的笑容僵在臉上，怎麽看怎麽滑稽。
“二爺……怎麽不提前說……”二夫人硬是從牙縫裏擠出這幾個字來。
“這種事兒，哪裏要他一個爺們兒來管！”老夫人搖搖頭。
“娘，怎麽辦？祖母竟然關註起了四姐姐的及笄禮。”回到大房，年華蓁忍不住皺眉。
對年華錦的及笄禮下絆子，這是大夫人一早就計劃好的。為的就是不讓年華錦在京城一眾上流貴婦面前露面。
“還能怎麽辦？”大夫人簡直都要氣死了，“我現在恨不得你姐姐沒有被寧王選中！這一下子，你姐姐的事情完全變成了給那個小賤人鋪路！！”
聽到大夫人這麽說，年華蓁就知道她氣的不輕。
輕輕地撫著她的胸口，“娘親，話可不能這麽說，姐姐都這麽大了，再嫁不出去，可就連累我們這些年家的女兒了。”
“哎，”大夫人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你爹爹和祖母是怎麽想的，竟然去寵愛一個身份不明的女人生的孩子！！”
“娘，我們要不要……”年華蓁在大夫人耳邊悄悄地說了幾句話。
大夫人一驚，有些猶豫，“這……不好吧……”
“娘！！”年華蓁跺腳，“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這麽心軟！！”
大夫人是什麽吧。典型的心狠手不夠辣！！
大夫人這麽寵愛年華蓁，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她能下的去狠手，無論對誰都能！
大夫人心裏也知道，即便是她，擋了年華蓁的路，都有可能會被算計！！
“蓁兒！你又在跟母親說什麽！！”就在大夫人猶猶豫豫的時候，年華月嚴厲的聲音從門口穿來。
年華蓁一驚，在年家，除了父親和祖母，她最怕的，就是這個姐姐。
年華月算是被老夫人養大的，繼承了老夫人的板正，對於年華蓁的各種算計很不滿意。每次遇到這種事情……
“回去抄書，《女戒》《女則》《女四書》各十遍！”
沒錯，就是抄書！
年華月不罵她，也不說她，就是抄書。
你不是愛算計嗎，那就看看女人應該怎麽做好了……
可是，年華蓁真的非常非常不喜歡抄書！！尤其是年華月一臉嚴肅的罰她抄書，年華蓁總覺得是祖母在罰她，心裏陰影的面積絕對不小！
看著年華蓁磨磨蹭蹭的下去，年華月嘆了一口氣，“娘，蓁兒年紀小，做事沒有成算也就罷了，可是您呢？！四妹妹再怎麽受寵，也是個女孩兒，她不會跟大哥爭奪什麽的！你又何必再這時候算計那麽多，沒的惹了祖母和父親的厭煩！”
大夫人看著雍容的女兒，不由得苦笑一聲，“娘親也不是不知事，只是……”過不去心裏那道坎兒啊！
寧安侯對於後院向來不上心，除了一個庶女，也沒有旁的庶出。年華月今年也才不過五歲！！也是在年紀大了之後意外寵幸雪姨娘才有的，本人對雪姨娘卻一點兒也不上心，任由她隨便磋磨著……
可是，年華錦不一樣，她跟年華蓁也只差了不到一歲！！那時候，她跟寧安侯還處在蜜月期！！
就算是出去參加各種聚會，也是很多夫人羨慕的對象。
但是，就在她喜孜孜的認為自己抓住了丈夫的心的時候，突然蹦出了一個外室女。怎麽看，都覺得臉生疼！！
尤其，還記在她的名下。
那些跟她差不多同時出嫁的被她笑話過抓不住丈夫的心的夫人，都反嘲笑回來，甚至更加嚴重。她甚至差不多一年的時間沒有出去交際，覺得丟臉！！
年華月這些年跟在老夫人身邊，見多了，也知道大夫人的想法。除了默默嘆氣，也不知道該做什麽了……
不提大夫人回到房裏的鬧心，二夫人這邊兒，鬧心的事兒更多……
別的都還好，二夫人最生氣的，就是趙氏生了孩子，年二爺卻沒有跟她說。
二夫人對年二爺是動了真心的，這會兒，連一向疼愛的女兒都顧不得了。
張嬤嬤是二夫人的奶嬤嬤，看著自己從小看到大的夫人這幅姿態，張嬤嬤也是真的心疼。
“夫人，二爺這麽做，說不定不是他的主意呢！二爺一個頂天立地的大男人，哪裏會管那麽多後宅的事情，定是趙氏那小蹄子竄得二爺的！”
張嬤嬤知道，年二爺是主子，他的事情不是她一個奴婢能說的，只能換個方面去勸說二夫人。
一旁因著娘親不舒服，而顯得有些不知所措的年華若都知道，張嬤嬤這話，也就是勸勸二夫人，不能當真的。
偏偏，已經有些不知所措的二夫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連連點頭，“沒錯，都是那些小蹄子的錯，是她們勾的二爺！！”
“娘親！！”年華若狠狠的晃著二夫人的肩膀，“你清醒一點兒！就算這事兒是趙姨娘牽的頭，爹爹也是點了頭的！！”
年華若只是高傲了一些，有些看不起庶出，但她不是傻子！！
這件事情，很明顯的，是她爹爹默認的。
本來她的臉毀了，在這個家就沒有多少地位了。若是她娘再鬧下去，說不定她們娘倆，在這個家就徹底沒了地位。
所以，她要勸住娘，省的她再做出什麽無法挽回的傻事。
二夫人像是失去了力氣一樣，頹然的坐回了椅子上，緊緊的抱住年華若，像個孩子一樣，嚎啕大哭：“若兒！”
年華若輕輕拍著二夫人的後背，嘆氣，以後無論嫁了什麽樣的相公，相敬如賓就好。
如她娘這樣的，太痛苦！
☆、及笄禮（二）
申時過一刻，緊閉的翰林院大門緩緩開啟，幾個穿著編修服裝的官員一臉笑容的走了出來，相互道別著。
崔睿晃了晃脖子，看了一天的書，只覺得脖子酸疼。
恩，朱氏按摩的手藝不錯，今晚就去她那兒了。
“四爺，老夫人叫我過來接你。”擡頭望去，崔睿竟然聽到了自己母親的車夫在叫自己。
不由得挖挖耳朵，“我一定是幻聽了，不然怎麽會聽到崔大的聲音。”
“四爺，您沒聽錯，崔大哥確實是在叫您！”崔睿身邊的書童侍墨輕聲道。
“四爺，老夫人叫我來接你。”很顯然的，崔大是了解這位大爺的，直接站到了崔睿的身邊。
崔睿苦著臉，“我說崔大啊，我娘是不是又叫你來通知我參加誰家的賞花宴來的！”
崔睿今年十九，是明宣六年也就是前年的進士，雖然不是前三名的一甲進士，但也是標準的二甲進士出身。
按理說，有一個不到十九歲就中了二甲進士的兒子，崔老夫人應該是以其為豪的。就算不是，也應該很欣慰，去炫耀的。
但是！重點來了，崔睿今年十九，卻沒有訂婚！
這個時代的男子，基本上是十六七就定親了，要是急的話，可能女方定的年紀大一些，第二年就成婚了。若是不急的話，女方定的小一點兒，過兩年也能成婚了。
最起碼，到了崔睿這個年齡，不是成親了，就是有未婚妻了。崔睿上面三個哥哥都是這樣的，偏偏到了崔睿這裏就要出一些問題。
說什麽，要自己找妻子，找一個情投意合的。
崔老夫人也不是什麽不講理的人，既然兒子是這麽想的，那就按照兒子的想法來好了。
結果……兩三年的時間，崔睿楞是什麽反應都沒有。
這下子，崔老夫人坐不住了，今年年初開始，崔睿就被崔老夫人抓著去參加各種各樣的賞花宴，其實就是變相的相親宴。
崔睿也算是這京城中的佳婿之一，在賞花宴上“偶遇”個含羞少女什麽的，也是正常的。
幾次下來，崔睿被弄得煩不勝煩，幹脆借著看書的不能被打擾的名義直接住在了翰林院旁邊一個兩進的小院子裏。
不過，這依然不能打消崔老夫人找兒媳的心願，每個月都會派崔大來翰林院這邊接崔睿一次。
這個月已經來過一次了，崔睿完全不想再去一次了！一個月一次已經是非常痛苦的事情了好嘛！！再來一次……
崔睿表示：呵！！呵！！
磨磨蹭蹭的上了崔大的車子，崔睿眼尖的看到崔睿給了他一個奇怪的眼神。
崔睿小心肝有些抖，一路上都在想自己到底有沒有做出什麽讓自己那位有著無數底線的老娘會發飆的事情……
“四爺，到了。”就在崔睿抓耳撓腮的想著的時候，崔大淡定的聲音響起。
崔睿破罐子破摔，“算了，愛怎麽樣就怎麽樣好了，反正娘也不會打死我！”
“咳咳……”走在後面的崔大沒忍住，一下子被嗆住了。
崔睿瞪他。
當然了，瞪崔大是小事兒，他的主要目的還是慢一點兒到正堂。雖然已經滾刀肉似的什麽都不怕了，但能拖一會兒是一會兒嘛！
“是老四回來了嗎？”腳步聲越來越近，崔老夫人的聲音也傳了出來。
崔睿一臉悲壯的踏進了正堂。伸脖子一刀，縮脖子一刀，早死早超生好了！！
“噗嗤！”看到崔睿的樣子，坐在崔老夫人下首的一個婦人忍不住一下子笑了出來。
崔睿楞了一下，沒想到還有外人。
隱晦的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對著崔老夫人和大嫂二嫂行了禮，然後看向下首的那個婦人。
崔睿的三哥正在外放之中，一家人都不在。
“這是你大嫂的娘家表姐。”崔老夫人像崔睿介紹。
崔睿行了禮，隨著大嫂叫了一聲，“表姐好。”
心中卻有些驚訝，崔睿可是知道，自家大嫂只有一個姑姑，那個姑姑卻是嫁入了皇家的。按照崔老夫人的介紹，面前這個，應該是就是羽嘉郡主了。
羽嘉郡主笑著道：“好了，崔四郎不必客氣，都是自家人。”
“老四啊，有沒有喜歡的姑娘啊！”等到崔睿坐下，崔老夫人也不管羽嘉郡主的反應，直接問出了這個讓崔睿感覺略微有些尷尬的問題。
“瞧娘這話說的，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裏能讓睿自己做主！”因為羽嘉郡主這個外人在，崔睿說話倒是客氣了不少。
崔老夫人眼中閃過奸詐之色，“既然如此，羽嘉郡主今天倒是帶了一個好人選過來。”
其實，剛剛話一出，崔睿就後悔了。他娘對於他的事情，向來喜歡順著桿子往上爬。他早該想到的！剛剛就應該不顧郡主在，直接不客氣的拒絕她！！
看到崔睿無語的樣子，崔老夫人覺得很滿足。終於有人能夠制得住這個桀驁不馴的兒子了，年家的那位小姐還真是福星，沒見面就給了她這麽大的驚喜，看起來，這個正賓她是做定了。
然後，崔睿聽得暈暈乎乎的，只是大概知道，那姑娘是寧安侯的嫡次女，沒有參加過什麽賞花宴，有些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這一次的及笄禮，侯爺和老夫人為了補償她，特意的大辦了一下。
聽著羽嘉郡主將那位年四小姐誇得天上有地下無的，崔睿心中有些不屑。一個從來沒有出過家門的姑娘……最多顏色好一些罷了……
看著崔睿的做派，羽嘉郡主也不惱。在見到人之前，沒有誰能想到，那麽完美優秀的一個姑娘，居然被年家藏得這麽嚴實。
連她這樣，跟年家交往甚久的人都只是知道這位四小姐，卻從來都沒有見過面。
要不是年老夫人特意為孫女挑了崔睿這個自覺最好的孫女婿，要不是她兒子年紀太小，她一定把那姑娘搶回去！！
今天她過來，不過是來試探一下崔老夫人的態度。順便問問能不能去給年華錦的及笄禮撐撐腰……
如今看來，這件事還是有很大可能成功的！
送走了羽嘉郡主，幾個兒媳和小兒子，崔老夫人懶洋洋的躺在了軟塌上，“等晚上把老爺叫過來吧，如果沒有意外，那位沒有露過面的年四小姐，就是我們的四夫人了。”
“老夫人，您真的覺得那姑娘有羽嘉郡主誇得那麽好？”一旁慢慢給老夫人捏著肩膀的王嬤嬤不由得搖搖頭。
在這深宅大院裏，什麽牛鬼蛇神沒有見過。如果那位年四小姐真的那麽好，怎麽可能一點兒名聲都沒有傳出來……
崔老夫人笑笑。沒有那麽好？沒有那麽好羽嘉郡主會不自覺的流露出讚賞和可惜；沒那麽好，羽嘉郡主會不斷的誇獎？
羽嘉郡主是什麽人，新帝上位之後，第一個要封公主的人！只不過羽嘉郡主為了自己的兒子沒有同意罷了。
能夠讓下手狠辣的今上如此讚賞，羽嘉郡主怎麽可能對一個沒有一點兒好的姑娘如此的讚賞。
只不過，那位小姐在侯爺夫人那裏不一定受待見就是了……
王嬤嬤不知道自己的主子在想什麽，但看到崔老夫人這幅姿態就知道，其實老夫人心裏已經有譜了。
崔老夫人等了沒有多久，崔老爺就進了院子。
看著悠閑的崔老夫人，崔老爺覺得有些奇怪，“怎麽今天叫我過來了？有什麽事情嗎？”
崔老爺知道自己的妻子，沒有什麽事情，是不會叫他的。不要說爭寵什麽的，都多大的年紀了，怎麽可能還想著爭寵！！
“我今兒還在外院碰上侍墨了，你是不是又把老四叫了回來。”
想起“偶遇”他，然後“隱晦”的為自己的主子訴苦的侍墨，崔老爺自己都有些哭笑不得。自己那四兒子什麽都好，就是在婚事上，實在是讓人操碎了心。
“你以為我愛看見他？他要是讓我抱上孫子，我一年都不會見他一次的。”聽到崔老爺的話，老夫人立刻就知道自己的四兒子又做了什麽，不由得啐道。
“好了，說吧，到底有什麽事情了。”崔老爺趕緊轉換話題。一談到四兒子的事情，妻子就磨嘰的讓人覺得崩潰！
還是等明兒讓妻子去磨嘰四兒子吧，他這把老骨頭是受不起了！
“我今兒見了一位客人，”崔老夫人一臉神秘，只不過崔老爺很不給面子的看著她，沒有任何反應。
崔老夫人覺得有些挫敗，不過還是打起精神，“羽嘉郡主今天過來了。”
“羽嘉郡主？”崔老爺有些奇怪，“是看你，不是老大家的？”
崔老夫人笑瞇瞇的將今天的事情講了出來。
“下個月，我要去觀禮，順便瞧瞧那位四小姐。”
崔老爺卻是皺著眉頭，“年四小姐？怎麽覺得這麽耳熟？”
一直到入夜，崔老爺一直在想這個問題，卻一點頭緒都沒有。
“總覺得忘了什麽……”崔老爺周皺著眉。
餘光掃過熟睡的妻子，不由得搖頭。
算了，有什麽，明天再說吧！
作者有話要說： 小天使們，留下乃們的腳印啊～～
作者君軟萌可愛，求包養喵～～
☆、及笄禮（三）
大周朝明宣八年三月二十七，高宗孝宸後及笄禮……
——《大周後妃傳奇》
三月二十七，這天是年華錦的及笄禮，老天也很給面子，從一大早開始，下了兩天雨的天空直接放晴了。
雨後初晴，太陽暖意融融，卻不會感覺太曬……
寧安侯府今天更是熱鬧非凡，雖然被大夫人拖了一段時間，但老夫人和寧安侯卻動用了自己所有的人脈，直接將這場及笄禮弄到了幾乎前無古人的地步。
“我說年夫人啊，你還真是幸運，去年你家大姑娘及笄禮的時候，就已經熱鬧的不行了。沒想到到了二姑娘這裏，侯爺竟然因為時間來不及了直接動用了自己的人脈。”
這話說的……光是聽內容倒確實是有點兒羨慕嫉妒恨了，但語氣裏的嘲諷卻是怎麽都掩飾不住的。
大夫人的笑臉直接就僵住了，她本來就因為侯爺和老夫人動用了自己的勢力為年華錦造勢而覺得不滿，這會兒聽到這位夫人的諷刺，連勉強的笑臉都維持不住了。
“瞧瞧孫夫人這話說的，她一個姑娘家家的，也是侯爺疼愛。”
“也對，”孫夫人拿著帕子掩住嘴角，“你這個娘親這麽忽視，侯爺要是再不重視……”
孫夫人意味深長的看著大夫人。
大夫人臉上徹底沒了笑容，在所有人都沒有看見的角落瞪了孫夫人一眼，然後匆匆的離開了這裏，換地方去迎接別的客人了。
“呼~~”孫夫人揮著帕子扇著風，一臉傲嬌的看著大夫人離開的背影，“呵呵，跟我鬥！！”
“娘，我說你怎麽一直跟侯夫人過不去啊！我還……”孫夫人身後一個少女狠狠地拽著自家娘親的衣袖。
“為什麽過不去……”孫夫人狠狠的看了大夫人離開的背影一眼。然後回過神來警告的看著自己的女兒，“我告訴你，你最好不要再想那個年游輝，我是不會讓你嫁到年家的！尤其是那個女人的兒子！！！”
少女撇撇嘴，不在意的哼了一聲。
那麽好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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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華錦平時對什麽都淡淡的，實際上性格卻是很倔強的那種，決定了誰都改不了。
為了避免被人看出她睡得不好，年華錦還特意在臉上多鋪了一層粉。
到了天合院，老夫人才剛剛起身。看到笑意盈盈的年華錦，老人臉上的褶子又多了幾層。
“你這丫頭，大早上的，不好好在屋裏待著，跑到老太太這裏來幹什麽！”
年華錦佯裝不好意思，嘟著嘴撒嬌道：“還不是想祖母這裏的水晶燒麥了……”
老夫人虛虛點了她一下，笑著對身邊的林嬤嬤道：“你看看這丫頭，饞的啊！”
林嬤嬤笑笑，對於一早上就來給老夫人逗趣兒的年華錦，還是很有好感的。
老夫人說罷，又轉頭看向另一邊的丫鬟，“去，給四小姐上一屜水晶燒麥來！”
做完這些，拉著年華錦的手，坐在她的下手，“以後有什麽想吃的，就跟廚房說，你母親不會虧待你的。”
“是，錦兒知道了。”年華錦笑著，“不會虧待了自己的肚子的！”
話是這麽說的，但老夫人也知道，年華錦是為了讓她開心，才會特意折騰到這來陪著她吃飯的。
用過早膳，也到了請安的時候。
第一個來的，是大房的，畢竟離得近。大房要不是第一個，大夫人就該擔心了。
請過安，大夫人深沈的目光在年華錦的身上掃過，聲音慈愛的嗔道：“錦兒，你這丫頭，又來麻煩你祖母了！”
“是我昨天讓這丫頭過來的，早膳啊，有個人陪著還是很不錯的。”老夫人聲音淡淡的，看著大夫人的眼神也帶上了警告。
大夫人笑笑，慈愛的摸摸身邊小女孩兒的頭，“既然母親喜歡熱鬧，那就讓玉兒也來陪著你吧！”
年華玉還沒有完全清醒，聞言，不由得嘟著嘴，“才不要，好早！”
大夫人有些尷尬，目光陰鷙的掃過站在一旁隨侍的雪姨娘。
雪姨娘身子一抖，心中苦笑連連。
“喲，母親這好熱鬧，我今天是來遲了啊！”人未到聲先至，說的就是三夫人。
“見過祖母。”三房的幾個孩子笑意盈盈的行了禮。
“我巴不得你不來呢！”老夫人啐道。
大夫人目光深沈。她也看的清楚，雖說三房之中，她的地位是最高的，但在老夫人面前最有面子的還是江氏。
一群人閑話說了很久，二夫人這才姍姍來遲。身後跟著一臉倔強的年華秀和遮遮掩掩的年華若。
“老二家的，你這是怎麽了。”
二夫人臉上強忍著怒氣，拉過了站在後面的年華秀，咬牙切齒的，“母親，我可養不起這大小姐了！！”
老夫人沒有理會半蹲著請罪的年華秀，而是關切的看著遮遮掩掩的年華若，“若兒這是怎麽了，還這幅樣子。怎麽，覺得自己太好看了，連祖母都不讓看了！”
“哇~~”老夫人這麽一說，年華若直接就哭了出來，撲向了老夫人的懷裏，抽抽噎噎的道：“祖母，你可要為若兒做主啊！”
年華若擡起頭，看的最清楚的年華月倒抽一口涼氣，“若兒，你的臉！！”
專心的剝著橘子的年華錦被年華月的失態嚇了一跳，不由得擡起頭。
“嘶~~”向來淡定的年華錦也嚇了一跳，“五妹妹這臉……”
年華若右臉頰出現了一條寸長的疤痕，傷口附近都已經有些皮肉外翻了，看起來十分的駭人。
“這要是弄不好……”三夫人也錯愕不已。
“二嬸，五妹妹這是怎麽回事兒！”年華語拿出帕子輕輕地擦拭著年華若的俏臉，一邊問道：“二嬸，有沒有給五妹妹叫大夫啊！”
二夫人點點頭，“今天來晚了就是為了等大夫給若兒診治，至於若兒的臉……”
說著，二夫人看著行禮行了很長時間的年華秀咬著牙，“還不是這個小……”發覺了自己這麽說有些不妥，立刻住嘴了。
老夫人看著年華秀的眼神有些冷厲。年華秀好像也被老夫人沒有溫度的眼神嚇到了，身子輕微的顫抖著，直接跪在了地上。
“老二家的，你說，這是怎麽回事兒！”
二夫人咬著牙，將早上的事情說了出來。
原來，年華秀一大早就起來給二夫人請安，說起自己得了一個造型別致的簪子。年華若一聽，好奇的想看。
雖然已經不是孩子了，但年華若還是對各種造型精致的首飾情有獨鐘。年華秀這話完全的戳中了年華若的點。
但是，萬萬沒想到，年華秀的丫鬟竟然在拿出簪子之後“無意”之中劃到了年華若的臉……
沒錯，就是這麽簡單暴力，但效果卻是意外的好。
如果不出意外，年華若的臉就很有可能這樣毀掉了。為了年家姑娘的名聲，老夫人是不會讓二夫人將這件事情說出去的。甚至可能因為這個，老夫人會讓二夫人將年華秀記在自己的名下。
不管怎麽說，這件事情看起來都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準備了兩顆丹藥年華錦差一點兒被噎死，這麽簡單暴力的做法，還真的是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
她以為，年華秀會下藥，讓年華若過敏或者起疹子。現在這結果，還真是……萬萬沒想到……
“五姐姐這臉……”一直當背景墻的年華蓁忽然開口了，“大夫是怎麽說的？”
年華蓁是大夫人次女，不知為何，性格上的缺陷雖然很明顯，但大夫人對她的寵愛卻是年華月都比不上的。
一聽這話，本來有些抽泣的年華若瞬間就有了水漫金山的架勢。
“大夫說，若兒這臉要好起來，只能找到有著醫聖之名的易灝……”二夫人聲音低沈，看向年華秀的眼神有種殺人的傾向。
哼，紅姨娘，讓她跪院子都是便宜她了！！！
“好了，”老夫人輕叱一聲，揉了揉太陽穴，“若兒的臉，我會想辦法的，至於秀兒……”
看著年華秀跪著卻依舊沒有什麽悔過心思的臉，老夫人覺得頭更疼了，“關禁閉吧。先去祠堂跪上三天，期間除了水，什麽都不準給她喝。”
年華秀震驚的看著老夫人，在被婆子拉下去之前更是大喊，“祖母，您不能這麽對我，我明明什麽都沒有做。”
“把她的嘴給我堵上。”二夫人皺著眉。
看著這一場鬧劇，老夫人只覺得額頭抽抽著疼，“行了，你們都下去吧。”
年華若抽泣著被二夫人拉走了，三夫人也帶著自己的三個女兒離開了。
唯有大夫人，磨蹭了一下，還是說道：“母親，今天的賞花宴……”
老夫人頭更疼了，“行了，你自己帶著月兒去吧！不用帶著別人了……”
“是。”大夫人福了福身，腳步輕快的走了出去。嗯，這個結果還真是……讓人覺得愉快啊……
滿屋子，除了丫鬟婆子，就只剩下年華錦和老夫人了。
“祖母，您在擔心五妹妹的臉嗎？”看著老夫人難受的閉上了眼睛，年華錦站到了她的身後，輕輕地幫著她揉太陽穴。
過了不知道多久了，年華錦覺得老夫人好像都要睡著了……
“四丫頭，你有沒有辦法……”老夫人聲音疲憊，輕的快要聽不見。
年華錦的手指卻一頓。她手上有不少奇藥，老夫人和侯爺都是知道的。
因為早年侯爺生了一場重病，還是年華錦拿出藥來治好了侯爺。年華錦說是生母留下來的，老夫人和侯爺竟然都相信了，沒有說什麽。
這件事之後，年華錦對於自己生母的身份越發的好奇了。
“不瞞祖母說，錦兒手中有能夠治好五妹妹的藥。”年華錦揉著老夫人的肩膀，趁機在她耳邊說道。
幸好年華錦還是知道這件事情不能讓所有人都知道，說的聲音極小。
將年華錦拉到自己的身前，老夫人眼中閃過幸色，隨即又是擔憂，“可是，你自己……”
年華錦覺得胸口暖暖的，這時候，老夫人還能夠想到她。
搖搖頭，年華錦微微一笑，“放心吧祖母，錦兒不會不顧自己的。”
老夫人這才點頭，轉而說起了另一件事，“錦兒下個月就要及笄了呢！”
及笄禮行過之後就可以嫁人了……想到了老夫人未盡的話，年華錦臉色微紅，當然了這是裝出來的……
身為大齡剩女，年華錦對結婚什麽的，已經木有感覺了……
“不知錦兒覺得誰來做正賓和讚者合適呢！”老夫人像是沒有看到年華錦的臉色，繼續問道。
見老夫人問到了正事，年華錦神色一斂，輕聲道：“這些事情有母親來操心就好了，錦兒管不了那麽多。”
老夫人搖頭，“這件事情，有祖母幫你做，你就不用著急了。至於你母親，哼……”
要老夫人說，她對這個大兒媳什麽都滿意，唯獨在錦兒這件事上這麽拎不清，實在是讓人生氣!
☆、及笄禮（一）
年華錦的及笄禮是在一個月之後，對某些人來說其實是不怎麽著急的，大夫人也沒怎麽在意這件事情。
所以，晚飯之後，老夫人特意提出了這件事情。
大夫人一下子就楞住了，“這……錦兒的及笄禮在一個月之後，兒媳……還沒有準備……”
老夫人原本在笑著的臉，一下子就變了，“什麽還早，月兒的及笄禮可是在三個月之前你就在張羅著了！”
大夫人臉都綠了，卻不能反駁什麽，“是兒媳的錯。”
一旁安靜聽著的年華錦忍不住苦笑，我的祖母喲，你這幫我呢，還是坑我呢！！
年華錦不是不知道及笄禮對於古代女孩兒的意義，只是，她現在還在大夫人的掌控之下，能不得罪她還是不得罪的好！
更何況，她並不在乎那些虛名，縱使那對她的婚姻名聲非常重要！
“祖母，現在最重要的可是大姐的事兒，四姐姐的及笄禮還要一個月呢，不用急。”年華蓁狠狠地剜了年華錦一眼。
哼，一個賤人生的小賤人！！憑什麽越過她！！父親和祖母也是偏心，對她竟然比她這個真正的嫡女還要好！
“雖說皇上是當場下了聖旨，可還有小定和大定，過聘這些禮節呢，沒有兩個月是完不成，哪裏有錦兒的及笄禮來的著急。”老夫人看了年華蓁一眼，語氣不滿的說道。
年華錦除了苦笑簡直都不知道該做出什麽表情了，只能柔聲的勸著老夫人。
“祖母，及笄禮的事情不著急，母親心裏有譜的。”
見到年華錦說話，大夫人的臉色才有了緩和。還好，不是個白眼狼……
在大夫人心裏，她可以對年華錦不假辭色，但年華錦不能對她有一點兒的不好，否則就是白眼狼！！
恩，標準的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其實，古時候做這些要請很多人的事情都是非常麻煩的，沒有一兩個月的準備根本就弄不好。大夫人這麽拖著，其實就是想到了最後都沒有多少人來參加這次的及笄禮……
老夫人對大夫人的想法心知肚明，這才會不斷地催促著她。她跟寧安侯都想要借著這次的及笄禮將年華錦推出去，怎麽會讓大夫人壞了自己的事情。
“從明天開始就準備錦兒的及笄禮，”老夫人不容置喙的看著大夫人。
大夫人點頭應是，心裏卻恨老夫人恨得牙癢癢。當然了，她更恨的，是引出這一切的年華錦……
“老二家的，”老夫人將目光轉到了二夫人的面上。二夫人心裏一緊，暗自思索著自己有沒有做了什麽踩到了老夫人底線的事情。
“母親？”確定沒有問題之後，二夫人才微微擡起頭。
其實她更想問問年華若的臉究竟能不能好起來，只是，早上老夫人才說過會幫忙，她現在再問，就有打臉的感覺了……
“老二來了家書，說是下個月就回來了。”
“真的？”二夫人驚喜不已，“是調回京城嗎？”
雖說在這個家裏，老夫人不會對她做些什麽，也不會有人對她不敬。但一家之主到底不在，怎麽都覺得有些心慌。
“具體的還要等老二回來才知道。”老夫人擺擺手。
“對了，老二說，之前跟著他去的那個侍妾生了個兒子，今年已經兩歲了，取名為年游昌。等到回來的時候，要開祠堂，上了族譜。”像是忽然想起來的，老夫人又道。
二夫人的笑容僵在臉上，怎麽看怎麽滑稽。
“二爺……怎麽不提前說……”二夫人硬是從牙縫裏擠出這幾個字來。
“這種事兒，哪裏要他一個爺們兒來管！”老夫人搖搖頭。
“娘，怎麽辦？祖母竟然關註起了四姐姐的及笄禮。”回到大房，年華蓁忍不住皺眉。
對年華錦的及笄禮下絆子，這是大夫人一早就計劃好的。為的就是不讓年華錦在京城一眾上流貴婦面前露面。
“還能怎麽辦？”大夫人簡直都要氣死了，“我現在恨不得你姐姐沒有被寧王選中！這一下子，你姐姐的事情完全變成了給那個小賤人鋪路！！”
聽到大夫人這麽說，年華蓁就知道她氣的不輕。
輕輕地撫著她的胸口，“娘親，話可不能這麽說，姐姐都這麽大了，再嫁不出去，可就連累我們這些年家的女兒了。”
“哎，”大夫人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你爹爹和祖母是怎麽想的，竟然去寵愛一個身份不明的女人生的孩子！！”
“娘，我們要不要……”年華蓁在大夫人耳邊悄悄地說了幾句話。
大夫人一驚，有些猶豫，“這……不好吧……”
“娘！！”年華蓁跺腳，“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這麽心軟！！”
大夫人是什麽吧。典型的心狠手不夠辣！！
大夫人這麽寵愛年華蓁，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她能下的去狠手，無論對誰都能！
大夫人心裏也知道，即便是她，擋了年華蓁的路，都有可能會被算計！！
“蓁兒！你又在跟母親說什麽！！”就在大夫人猶猶豫豫的時候，年華月嚴厲的聲音從門口穿來。
年華蓁一驚，在年家，除了父親和祖母，她最怕的，就是這個姐姐。
年華月算是被老夫人養大的，繼承了老夫人的板正，對於年華蓁的各種算計很不滿意。每次遇到這種事情……
“回去抄書，《女戒》《女則》《女四書》各十遍！”
沒錯，就是抄書！
年華月不罵她，也不說她，就是抄書。
你不是愛算計嗎，那就看看女人應該怎麽做好了……
可是，年華蓁真的非常非常不喜歡抄書！！尤其是年華月一臉嚴肅的罰她抄書，年華蓁總覺得是祖母在罰她，心裏陰影的面積絕對不小！
看著年華蓁磨磨蹭蹭的下去，年華月嘆了一口氣，“娘，蓁兒年紀小，做事沒有成算也就罷了，可是您呢？！四妹妹再怎麽受寵，也是個女孩兒，她不會跟大哥爭奪什麽的！你又何必再這時候算計那麽多，沒的惹了祖母和父親的厭煩！”
大夫人看著雍容的女兒，不由得苦笑一聲，“娘親也不是不知事，只是……”過不去心裏那道坎兒啊！
寧安侯對於後院向來不上心，除了一個庶女，也沒有旁的庶出。年華月今年也才不過五歲！！也是在年紀大了之後意外寵幸雪姨娘才有的，本人對雪姨娘卻一點兒也不上心，任由她隨便磋磨著……
可是，年華錦不一樣，她跟年華蓁也只差了不到一歲！！那時候，她跟寧安侯還處在蜜月期！！
就算是出去參加各種聚會，也是很多夫人羨慕的對象。
但是，就在她喜孜孜的認為自己抓住了丈夫的心的時候，突然蹦出了一個外室女。怎麽看，都覺得臉生疼！！
尤其，還記在她的名下。
那些跟她差不多同時出嫁的被她笑話過抓不住丈夫的心的夫人，都反嘲笑回來，甚至更加嚴重。她甚至差不多一年的時間沒有出去交際，覺得丟臉！！
年華月這些年跟在老夫人身邊，見多了，也知道大夫人的想法。除了默默嘆氣，也不知道該做什麽了……
不提大夫人回到房裏的鬧心，二夫人這邊兒，鬧心的事兒更多……
別的都還好，二夫人最生氣的，就是趙氏生了孩子，年二爺卻沒有跟她說。
二夫人對年二爺是動了真心的，這會兒，連一向疼愛的女兒都顧不得了。
張嬤嬤是二夫人的奶嬤嬤，看著自己從小看到大的夫人這幅姿態，張嬤嬤也是真的心疼。
“夫人，二爺這麽做，說不定不是他的主意呢！二爺一個頂天立地的大男人，哪裏會管那麽多後宅的事情，定是趙氏那小蹄子竄得二爺的！”
張嬤嬤知道，年二爺是主子，他的事情不是她一個奴婢能說的，只能換個方面去勸說二夫人。
一旁因著娘親不舒服，而顯得有些不知所措的年華若都知道，張嬤嬤這話，也就是勸勸二夫人，不能當真的。
偏偏，已經有些不知所措的二夫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連連點頭，“沒錯，都是那些小蹄子的錯，是她們勾的二爺！！”
“娘親！！”年華若狠狠的晃著二夫人的肩膀，“你清醒一點兒！就算這事兒是趙姨娘牽的頭，爹爹也是點了頭的！！”
年華若只是高傲了一些，有些看不起庶出，但她不是傻子！！
這件事情，很明顯的，是她爹爹默認的。
本來她的臉毀了，在這個家就沒有多少地位了。若是她娘再鬧下去，說不定她們娘倆，在這個家就徹底沒了地位。
所以，她要勸住娘，省的她再做出什麽無法挽回的傻事。
二夫人像是失去了力氣一樣，頹然的坐回了椅子上，緊緊的抱住年華若，像個孩子一樣，嚎啕大哭：“若兒！”
年華若輕輕拍著二夫人的後背，嘆氣，以後無論嫁了什麽樣的相公，相敬如賓就好。
如她娘這樣的，太痛苦！
☆、及笄禮（二）
申時過一刻，緊閉的翰林院大門緩緩開啟，幾個穿著編修服裝的官員一臉笑容的走了出來，相互道別著。
崔睿晃了晃脖子，看了一天的書，只覺得脖子酸疼。
恩，朱氏按摩的手藝不錯，今晚就去她那兒了。
“四爺，老夫人叫我過來接你。”擡頭望去，崔睿竟然聽到了自己母親的車夫在叫自己。
不由得挖挖耳朵，“我一定是幻聽了，不然怎麽會聽到崔大的聲音。”
“四爺，您沒聽錯，崔大哥確實是在叫您！”崔睿身邊的書童侍墨輕聲道。
“四爺，老夫人叫我來接你。”很顯然的，崔大是了解這位大爺的，直接站到了崔睿的身邊。
崔睿苦著臉，“我說崔大啊，我娘是不是又叫你來通知我參加誰家的賞花宴來的！”
崔睿今年十九，是明宣六年也就是前年的進士，雖然不是前三名的一甲進士，但也是標準的二甲進士出身。
按理說，有一個不到十九歲就中了二甲進士的兒子，崔老夫人應該是以其為豪的。就算不是，也應該很欣慰，去炫耀的。
但是！重點來了，崔睿今年十九，卻沒有訂婚！
這個時代的男子，基本上是十六七就定親了，要是急的話，可能女方定的年紀大一些，第二年就成婚了。若是不急的話，女方定的小一點兒，過兩年也能成婚了。
最起碼，到了崔睿這個年齡，不是成親了，就是有未婚妻了。崔睿上面三個哥哥都是這樣的，偏偏到了崔睿這裏就要出一些問題。
說什麽，要自己找妻子，找一個情投意合的。
崔老夫人也不是什麽不講理的人，既然兒子是這麽想的，那就按照兒子的想法來好了。
結果……兩三年的時間，崔睿楞是什麽反應都沒有。
這下子，崔老夫人坐不住了，今年年初開始，崔睿就被崔老夫人抓著去參加各種各樣的賞花宴，其實就是變相的相親宴。
崔睿也算是這京城中的佳婿之一，在賞花宴上“偶遇”個含羞少女什麽的，也是正常的。
幾次下來，崔睿被弄得煩不勝煩，幹脆借著看書的不能被打擾的名義直接住在了翰林院旁邊一個兩進的小院子裏。
不過，這依然不能打消崔老夫人找兒媳的心願，每個月都會派崔大來翰林院這邊接崔睿一次。
這個月已經來過一次了，崔睿完全不想再去一次了！一個月一次已經是非常痛苦的事情了好嘛！！再來一次……
崔睿表示：呵！！呵！！
磨磨蹭蹭的上了崔大的車子，崔睿眼尖的看到崔睿給了他一個奇怪的眼神。
崔睿小心肝有些抖，一路上都在想自己到底有沒有做出什麽讓自己那位有著無數底線的老娘會發飆的事情……
“四爺，到了。”就在崔睿抓耳撓腮的想著的時候，崔大淡定的聲音響起。
崔睿破罐子破摔，“算了，愛怎麽樣就怎麽樣好了，反正娘也不會打死我！”
“咳咳……”走在後面的崔大沒忍住，一下子被嗆住了。
崔睿瞪他。
當然了，瞪崔大是小事兒，他的主要目的還是慢一點兒到正堂。雖然已經滾刀肉似的什麽都不怕了，但能拖一會兒是一會兒嘛！
“是老四回來了嗎？”腳步聲越來越近，崔老夫人的聲音也傳了出來。
崔睿一臉悲壯的踏進了正堂。伸脖子一刀，縮脖子一刀，早死早超生好了！！
“噗嗤！”看到崔睿的樣子，坐在崔老夫人下首的一個婦人忍不住一下子笑了出來。
崔睿楞了一下，沒想到還有外人。
隱晦的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對著崔老夫人和大嫂二嫂行了禮，然後看向下首的那個婦人。
崔睿的三哥正在外放之中，一家人都不在。
“這是你大嫂的娘家表姐。”崔老夫人像崔睿介紹。
崔睿行了禮，隨著大嫂叫了一聲，“表姐好。”
心中卻有些驚訝，崔睿可是知道，自家大嫂只有一個姑姑，那個姑姑卻是嫁入了皇家的。按照崔老夫人的介紹，面前這個，應該是就是羽嘉郡主了。
羽嘉郡主笑著道：“好了，崔四郎不必客氣，都是自家人。”
“老四啊，有沒有喜歡的姑娘啊！”等到崔睿坐下，崔老夫人也不管羽嘉郡主的反應，直接問出了這個讓崔睿感覺略微有些尷尬的問題。
“瞧娘這話說的，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裏能讓睿自己做主！”因為羽嘉郡主這個外人在，崔睿說話倒是客氣了不少。
崔老夫人眼中閃過奸詐之色，“既然如此，羽嘉郡主今天倒是帶了一個好人選過來。”
其實，剛剛話一出，崔睿就後悔了。他娘對於他的事情，向來喜歡順著桿子往上爬。他早該想到的！剛剛就應該不顧郡主在，直接不客氣的拒絕她！！
看到崔睿無語的樣子，崔老夫人覺得很滿足。終於有人能夠制得住這個桀驁不馴的兒子了，年家的那位小姐還真是福星，沒見面就給了她這麽大的驚喜，看起來，這個正賓她是做定了。
然後，崔睿聽得暈暈乎乎的，只是大概知道，那姑娘是寧安侯的嫡次女，沒有參加過什麽賞花宴，有些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這一次的及笄禮，侯爺和老夫人為了補償她，特意的大辦了一下。
聽著羽嘉郡主將那位年四小姐誇得天上有地下無的，崔睿心中有些不屑。一個從來沒有出過家門的姑娘……最多顏色好一些罷了……
看著崔睿的做派，羽嘉郡主也不惱。在見到人之前，沒有誰能想到，那麽完美優秀的一個姑娘，居然被年家藏得這麽嚴實。
連她這樣，跟年家交往甚久的人都只是知道這位四小姐，卻從來都沒有見過面。
要不是年老夫人特意為孫女挑了崔睿這個自覺最好的孫女婿，要不是她兒子年紀太小，她一定把那姑娘搶回去！！
今天她過來，不過是來試探一下崔老夫人的態度。順便問問能不能去給年華錦的及笄禮撐撐腰……
如今看來，這件事還是有很大可能成功的！
送走了羽嘉郡主，幾個兒媳和小兒子，崔老夫人懶洋洋的躺在了軟塌上，“等晚上把老爺叫過來吧，如果沒有意外，那位沒有露過面的年四小姐，就是我們的四夫人了。”
“老夫人，您真的覺得那姑娘有羽嘉郡主誇得那麽好？”一旁慢慢給老夫人捏著肩膀的王嬤嬤不由得搖搖頭。
在這深宅大院裏，什麽牛鬼蛇神沒有見過。如果那位年四小姐真的那麽好，怎麽可能一點兒名聲都沒有傳出來……
崔老夫人笑笑。沒有那麽好？沒有那麽好羽嘉郡主會不自覺的流露出讚賞和可惜；沒那麽好，羽嘉郡主會不斷的誇獎？
羽嘉郡主是什麽人，新帝上位之後，第一個要封公主的人！只不過羽嘉郡主為了自己的兒子沒有同意罷了。
能夠讓下手狠辣的今上如此讚賞，羽嘉郡主怎麽可能對一個沒有一點兒好的姑娘如此的讚賞。
只不過，那位小姐在侯爺夫人那裏不一定受待見就是了……
王嬤嬤不知道自己的主子在想什麽，但看到崔老夫人這幅姿態就知道，其實老夫人心裏已經有譜了。
崔老夫人等了沒有多久，崔老爺就進了院子。
看著悠閑的崔老夫人，崔老爺覺得有些奇怪，“怎麽今天叫我過來了？有什麽事情嗎？”
崔老爺知道自己的妻子，沒有什麽事情，是不會叫他的。不要說爭寵什麽的，都多大的年紀了，怎麽可能還想著爭寵！！
“我今兒還在外院碰上侍墨了，你是不是又把老四叫了回來。”
想起“偶遇”他，然後“隱晦”的為自己的主子訴苦的侍墨，崔老爺自己都有些哭笑不得。自己那四兒子什麽都好，就是在婚事上，實在是讓人操碎了心。
“你以為我愛看見他？他要是讓我抱上孫子，我一年都不會見他一次的。”聽到崔老爺的話，老夫人立刻就知道自己的四兒子又做了什麽，不由得啐道。
“好了，說吧，到底有什麽事情了。”崔老爺趕緊轉換話題。一談到四兒子的事情，妻子就磨嘰的讓人覺得崩潰！
還是等明兒讓妻子去磨嘰四兒子吧，他這把老骨頭是受不起了！
“我今兒見了一位客人，”崔老夫人一臉神秘，只不過崔老爺很不給面子的看著她，沒有任何反應。
崔老夫人覺得有些挫敗，不過還是打起精神，“羽嘉郡主今天過來了。”
“羽嘉郡主？”崔老爺有些奇怪，“是看你，不是老大家的？”
崔老夫人笑瞇瞇的將今天的事情講了出來。
“下個月，我要去觀禮，順便瞧瞧那位四小姐。”
崔老爺卻是皺著眉頭，“年四小姐？怎麽覺得這麽耳熟？”
一直到入夜，崔老爺一直在想這個問題，卻一點頭緒都沒有。
“總覺得忘了什麽……”崔老爺周皺著眉。
餘光掃過熟睡的妻子，不由得搖頭。
算了，有什麽，明天再說吧！
作者有話要說： 小天使們，留下乃們的腳印啊～～
作者君軟萌可愛，求包養喵～～
☆、及笄禮（三）
大周朝明宣八年三月二十七，高宗孝宸後及笄禮……
——《大周後妃傳奇》
三月二十七，這天是年華錦的及笄禮，老天也很給面子，從一大早開始，下了兩天雨的天空直接放晴了。
雨後初晴，太陽暖意融融，卻不會感覺太曬……
寧安侯府今天更是熱鬧非凡，雖然被大夫人拖了一段時間，但老夫人和寧安侯卻動用了自己所有的人脈，直接將這場及笄禮弄到了幾乎前無古人的地步。
“我說年夫人啊，你還真是幸運，去年你家大姑娘及笄禮的時候，就已經熱鬧的不行了。沒想到到了二姑娘這裏，侯爺竟然因為時間來不及了直接動用了自己的人脈。”
這話說的……光是聽內容倒確實是有點兒羨慕嫉妒恨了，但語氣裏的嘲諷卻是怎麽都掩飾不住的。
大夫人的笑臉直接就僵住了，她本來就因為侯爺和老夫人動用了自己的勢力為年華錦造勢而覺得不滿，這會兒聽到這位夫人的諷刺，連勉強的笑臉都維持不住了。
“瞧瞧孫夫人這話說的，她一個姑娘家家的，也是侯爺疼愛。”
“也對，”孫夫人拿著帕子掩住嘴角，“你這個娘親這麽忽視，侯爺要是再不重視……”
孫夫人意味深長的看著大夫人。
大夫人臉上徹底沒了笑容，在所有人都沒有看見的角落瞪了孫夫人一眼，然後匆匆的離開了這裏，換地方去迎接別的客人了。
“呼~~”孫夫人揮著帕子扇著風，一臉傲嬌的看著大夫人離開的背影，“呵呵，跟我鬥！！”
“娘，我說你怎麽一直跟侯夫人過不去啊！我還……”孫夫人身後一個少女狠狠地拽著自家娘親的衣袖。
“為什麽過不去……”孫夫人狠狠的看了大夫人離開的背影一眼。然後回過神來警告的看著自己的女兒，“我告訴你，你最好不要再想那個年游輝，我是不會讓你嫁到年家的！尤其是那個女人的兒子！！！”
少女撇撇嘴，不在意的哼了一聲。
那麽好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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