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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回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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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中“轟”的一聲,瞬間空白。眼前大門緩緩關閉,薛淮玉站在黯淡的燈光下,臉色慘白,形如鬼魅。最後身影徹底消失在塗滿紅漆的門後。

一只手搭在秋雲塵的肩上,搖晃著將他喚醒,轉身是花寒同樣不太好看的臉色。

“你聽見了?”秋雲塵撥開肩上的手,直直往回走。

身為貼身小廝兼護衛,花寒不可能真的讓秋雲塵獨自送人,只能在後面遠遠跟著以防萬一。那句話他當然也聽到了,但是真是假還有待查證。

花寒道:“臨走時段大小姐還在逍遙門,更未有要生產的跡象,薛淮玉的話怎能當真。”

那可是盜了逍遙門寶物然後出逃的弟子!

親眼所見,親耳所聽,所謂眼見為實,耳聽為虛。賀壽那幾天段離鳶確實沒有異樣,還揭了面紗……

面紗!

十二歲以後,秋雲塵和段離鳶幾乎都只靠書信來往,偶爾見面,都隔了厚厚的珠簾或者面紗,兒時淺淡的記憶裏,此次相見,她的模樣已不同於往昔。

秋雲塵從未有過任何懷疑。

如果薛淮玉所言非虛,那麽,他之前所說的偷了一個“人”,就是指的段大小姐麽?那段叔叔為何又說其偷了神劍“玉蘇”,還直言與魔教有關?

究竟是誰在撒謊?又為了什麽而撒謊?其中到底有何關聯?

秋雲塵揉著太陽穴,隨花寒回了客棧。臨睡前他問花寒,“薛淮玉那邊可讓人盯緊了?”

“放心,我們帶來的屬下都在普樂園附近待著,還有逍遙門弟子在四周。”

第二日薛淮玉果然來了,不過沒有帶著孩子,甚至沒有帶上武器,獨自在二樓要了個雅間。而秋雲塵才剛醒來,匆匆洗漱後直奔二樓。

此時天還未大亮,夥計還在灑水擦拭桌椅,清掃大堂,客棧大門也只開了半邊。

十號雅間裏,靠窗擺了長桌,桌上置了花瓶,裏面插/了枝桃花,其餘空的桌面擺了兩碗海鮮面,兩雙筷子,三小碗蛋羹,都還冒著熱氣。

窗戶只開了條縫,街上食物的香氣和雜亂的人聲一同湧進,薛淮玉手持瓷勺,專心地舀著碗裏的肉粥。

秋雲塵進去時,就看見薛淮玉在日光下渡了一層微光的側臉,未束起的發絲皆垂在椅背後,一股幽香在室內彌漫。

就在他們剛靠近長桌時,薛淮玉擡起頭,笑問道:“來了?”

肌膚在微光中如溫潤的白玉。

秋雲塵沒說話,沈默著坐在薛淮玉的對面,花寒立在他身後。薛淮玉把其中一碗面推到對面去,“請。”

他又看向花寒,端起另一碗,遞過去,“花兄請,放心,我請客。”

可這兩人明顯沒有吃飯的心情。秋雲塵伸手把面碗接了放回桌上,直截了當地開口:“薛兄,我有話想要問你。”

“秋盟主是想問段離鳶的事,還是玉蘇劍的事,又或者是逍遙門的事?”薛淮玉似乎沒看見秋雲塵嚴肅的面色,依舊不緊不慢地吃著粥,還把蛋羹也倒進去攪成了一團。

“你果然什麽都知道。”秋雲塵果斷道。

“是,我都知道。”薛淮玉慢條斯理吃完碗底最後一點和蛋羹混合在一起的粥,然後放下勺子,站起身打開窗。他伸手指向對面的茶鋪,“你看,賣茶的徐伯這幾天換了個新夥計,看起來又瘦又小,但手卻很穩,即使是客人不小心打翻了茶碗,他都能快速接住,哪怕桌子離他很遠。”

秋雲塵依言看去,穿了粗布衣裳的年輕夥計剛接住了一碗茶水,沒漏過一滴。

薛淮玉又指向另一邊的胭脂鋪,老板娘旁邊站著個笑容滿面的女子,正和另一個女子說話,不時拿手帕捂著嘴笑,“她已經往客棧這邊看了不下三回了,你說她是為了什麽?”

秋雲塵和花寒依舊沈默。

“這周圍還有很多個像他們一樣的,自以為扮演得天衣無縫,卻早已露出了馬腳。”薛淮玉說罷又重新坐下,替自己斟了杯茶,漱了漱口。

然後他又像剛想起來什麽似的,看了眼秋雲塵,“昨晚我的普樂園外來了幾個高手,不知秋盟主認不認識?”

“他們是我的下屬。”秋雲塵直接承認,“聚集在周圍的人都為了薛兄而來。”

“嗯。”薛淮玉點點頭,“可我真的沒有偷過玉蘇劍,也沒有留下什麽可疑痕跡在我的房間。”

他頓了頓道:“但我的確偷了逍遙門的寶物,她從小到大都是段掌門的掌上明珠。”

秋雲塵說:“我在逍遙門見到了一位段大小姐。”

“那她長得一定很美。”薛淮玉突然說。

秋雲塵楞了楞,但還是回道:“是,很美。”

薛淮玉笑了笑,“那秋盟主見過的那位段大小姐,耳後可有一顆如血珠的紅痣?”

“我不知道。”秋雲塵老實回答,如此隱秘的位置,他怎麽可能知曉。

“風揚兄倒是正人君子。”薛淮玉誇了他一句,“那我們上逍遙門一探究竟如何?”

四月初的天,已經有些熱了。到處可見瘋狂亂長的雜草和零星的小花,路邊也有茶攤支起來,偶爾會有路過的人買一碗解渴。

現在正是晌午,前不著村後不著店,離最近的城鎮還有幾裏路。秋雲塵一行人幹脆就在茶攤裏買了茶,就餅子肉脯等幹糧充作一頓。

秋雲塵和花寒、薛淮玉三人一桌,其餘下屬一桌,攤子裏除了老板和老板娘,還有個紮著兩個發髻的男孩兒,和同樣江湖裝扮的三男一女。

那幾人見了秋雲塵他們,都轉過頭看了過來,不過立刻又移開了視線。倒是老板娘熱情地招呼他們,“幾位要點什麽?茶小碗兩文,大碗三文,自制的肉餅五文錢兩個。”

秋雲塵道:“我們七個都上大碗茶就行。”

老板娘笑笑,“好嘞,馬上就來!”

茶是劣茶,聞著沒有絲毫香氣,就好似一碗清水裏飄了幾粒茶渣,這一碗怕是一文錢都不值。

但因隨身攜帶的水壺裏的水已經用盡了,他們抄得又是小道,沿路少有補給之處,只能在此暫時歇息一會兒,爭取早點趕到滬安城。

一盞茶時間後,他們上了馬匹,準備離開,卻被那三男一女攔住。

“幾位,我見你們從西邊兒來,這是要往哪裏去?”黃衫女子站在秋雲塵的馬前,抱著雙臂,沒有要讓開的意思。

秋雲塵笑道:“那不知這位姐姐又要去哪裏?”

“聽說逍遙門出了個武功奇高的盜竊門派寶物的弟子,距今已有月餘,卻還是沒被抓回去,我和幾個弟兄本來打算去會會他,沒想到今日得見,自然是想見識一下傳說中的逍遙劍法!”

話還沒說完,女子抽出腰間的軟鞭,趁其餘人還未反應過來時,兩步躍到薛淮玉身前,鞭子狠狠抽打過來,激起馬匹嘶鳴,前蹄高高揚起。

而薛淮玉早已翻身下馬,躲開了這一擊。

硬挨了一鞭的馬兒身上出現一道血痕,發狂似地鉆進了樹林,秋雲塵的其中一個下屬趕緊追了上去。

黃衫女子一擊不中便立刻改變方向,不給人喘息的機會。薛淮玉也和她纏鬥在一起。

後面的幾個男人也跟秋雲塵他們打作一團。

一時塵土飛揚,茶攤子裏的夫妻二人把孩子緊緊抱在懷裏,躲了出去。

雙拳難敵四手,何況對方本來人就不多。這邊三名男子很快被秋雲塵他們制服,但黃衫女子顯然武力不俗,竟能和薛淮玉拼個平分秋色。

但這也是在薛淮玉並未使用武器的情況下,而且他大多是在退讓,沒有和人正面比鬥。

黃衫女子明顯也察覺出來了。一咬牙,退後幾步,提起輕功從樹間逃走了。

這邊花寒也把人審出來了。

原來這幾個人都是附近山頭的土匪,以打劫為富不仁的富商和作惡多端的江湖人士等維生。那個黃衫女子是他們山寨的三首領,聽聞逍遙門偷盜的弟子到了這裏,就帶著他們早早在茶攤等著了。

聽起來還是個劫富不傷貧的俠義團夥,也不知說得是真是假。

其中一個年紀較小的土匪捂著胳膊叫道:“我們三首領一定會帶人回來救我們的,你們等著!”

花寒調侃道:“喲,她剛才跑的時候怎麽沒說這話?”

“少,少俠,禿鷹寨的土匪的確不傷害老百姓,我們附近的村民有時候還受他們保護呢,你們能不能放過他們啊?”

也許是見秋雲塵幾人面善,不像是壞人,所以老板磕磕巴巴的替這幾個土匪求情。

花寒一挑眉,不說話了。

秋雲塵給他們點了穴,道:“這樣吧,我們還要趕路,就請老板你們看著點他們,等那位三首領來了,自然可以帶他們走,如果不來,幾個時辰後也就自動解開了。”

“好,好,謝謝少俠。”老板不住點頭。

看這模樣,這幾個土匪的確不像是危害老百姓的。秋雲塵看了眼打鬥時砸壞的桌椅茶碗,掏出一錠五兩的白銀放在桌上,“這是賠償,還請兩位見諒。”

“不不不……不敢,這太多了!”老板忙搖頭,想把銀子還回去,又不敢動,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上馬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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