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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飛煙滅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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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竇麗認認真真地縫著躺在她面前那個人裂開的皮肉,眼前這個人太不幸了,她被車禍毀得面目全非。

竇麗不是醫生,她只不過是一家殯儀館的屍體美容師。

她每天都要為不少屍體化妝,也許對別人來說這是一件挺恐怖的事情,特別是那些死於意外的人,他們的死相通常很難看,看一眼他們的樣子都會晚上做惡夢的。

但竇麗卻不害怕,她喜歡自己的這份職業,她覺得自己是在從事著一份神聖的職業。

她,這個屍體美容師,是最後一個給予這世上的人美麗的人。

她縫好了那具屍體的皮肉,然後小心翼翼地給那個人上著妝,仿佛她不是給一具已無生命氣息的屍體化妝,而是給一個活生生的人化妝。

化好妝之後,她滿意地看著那具屍體,看著栩栩如生的模樣。在遺體告別儀式結束以後,這具屍體被送入焚化爐,徹底灰飛煙滅消失在這世界中。

郊外,一個農民趁著未亮的天色早早地起來忙碌著田間的活兒,他也不想這麽早起的,更何況還下著雨,可地裏的菜若不收的話就會被著連綿不斷的秋雨泡壞的。

他走到田埂處,看到一個白白的東西,他禁不住好奇,便走過去撿起來看,原來是一根肋骨,他以為是村裏哪戶人家殺了牛將吃完的牛肋骨扔在這裏,可細看卻發現手上的這根似乎比牛肋骨要小一些。

他正納悶時,又看到前面的草叢裏隱藏著另一個白白的東西,他扔下那條肋骨拔開前面的草叢,卻看到一個完整的人頭骨!

一、無名屍骨

刑城公安分局接到報警,說是在城郊發現了一堆無名白骨。剛剛通過公務員考試進入刑城公安分局刑偵大隊的年輕警校畢業生袁社,看著報案的那個農民驚魂未定的樣子,一邊詢問他發現屍骨的詳細過程,一邊詳細記錄著。

等他描述完之後,袁社安撫了他一番,把他送出了警局。

“一個下雨的淩晨,一個人在草叢裏發現了一個頭蓋骨,這情形可夠恐怖的。”袁社合上筆記本對他旁邊幹了多年刑偵科長杜恪仁說道。

“恐怖?那不過是普通人的反應罷了,你要是幹了多年刑偵,看見那白骨就跟看見自己的親人一樣。“杜恪仁不急不慢地說。

“又是一個變態。”袁社心想。

在他二十多年的人生旅程中,之前他只碰到過一個不害怕屍體的人,那是他的大學校友——竇麗。

竇麗為人很古怪,一個女生敢學法醫不說,還常常擺弄著一些石膏做的人骨模型,更令他想不到的是她在畢業之後竟然去了一家殯儀館當了屍體美容師。

竇麗說她喜歡給屍體化妝,所以才去了那種地方。

竇麗雖是他們學校的校花,可是一個整天喜歡與屍體為伍的校花,誰敢追她。

不過,還真有人有這個膽量。袁社記得那好像是一個財經大學學法律專業的“富二代”,他對竇麗窮追不舍,終於把這個“獨特”的美女追到了手。

可後來,那個“富二代”卻沒有和竇麗結婚,而是和另一個門當戶對的女的結婚了。所以竇麗目前仍是孑然一身。

“走了,去現場看看。“袁社的肩膀被杜恪仁拍了一下,這才收了神。

到了現場,袁社拿著相機對著淩亂的白骨,還有周圍的草叢“哢嚓、哢嚓“地拍著照片。

而杜恪仁則戴著白手套小心翼翼地端詳著每一塊骨頭,刑偵大隊的其他人在警戒線內努力尋找著有價值的線索。

周圍有一些過來看熱鬧的村民,他們聽說在這裏發現了一具白骨,紛紛放下手中的農活趕來看熱鬧。

“又不是發現了恐龍化石,不過是一具白骨罷了,好奇什麽!”袁社對這種鬧哄哄的場面很是不滿,因為這種熱鬧打擾到了他的工作。

袁社一邊往後倒退一邊拍著照片,突然腳下一滑,他一個趔趄幾乎摔倒。他重新站穩之後,怒氣沖沖地看了一眼那個使他出糗的東西,原來是一小塊骨頭。

“老杜,這兒也有骨頭.”袁社興奮地對前面分析測量的杜恪仁喊道。袁社覺得杜恪仁親切,有時就會稱他為“老杜”。

杜恪仁被袁社這麽一叫急忙趕過來,他拿起袁社腳下的那根白骨看了看,又往前走了幾步,撥開草叢仔細搜尋著。

“你們過來看看。”杜恪仁對正在忙碌的其他同事說道。

於是,大家聞聲都向袁社這裏走來,在袁社差點摔倒的那個地方,杜恪仁發現了更多的白骨,但經過初步鑒定這些白骨可不是人骨,而是一堆羊骨。

袁社又好氣又好笑地看著那些白森森的羊骨頭,心想自己差點還以為是又死了幾個人呢。

這堆羊骨大約是十幾只羊的,散落骨頭的數量自然是要比那具人骨的骨頭數要多。警察們自然是不會對一些死羊感興趣的,他們要破的是命案,不是死羊案。

回到警局,杜恪仁緊皺著眉頭,看著那些七零八落的骨頭,他問旁邊的法醫從屍骨上有什麽收獲嗎?

法醫的表情同樣很凝重,他告訴杜恪仁除了顱骨上有一處鈍器的擊傷外,沒有別的重大收獲。

另外,這具男性屍骨的主人大約死了兩年以上,骨頭分散系自然原因,排除人為肢解的可能性。

杜恪仁看著那個顱骨上的凹陷處,他大致可以斷定,這正是這具屍骨主人死亡的原因,因為從骨頭的碎裂程度來看,這個傷口足以致命。面對白骨化如此嚴重的屍體,要想破這個案子並不容易,杜恪仁心想。

現在當務之急是先確定死者的身份,杜恪仁先讓袁社調取兩年前邢城失蹤人口的信息。

經過搜尋邢城兩年前失蹤至今未歸有一百零三人,排除年齡與性別不符合的人,剩下的就只有二十七人。

二十七個人,也許死者就是這二十七個人當中的一個,當然也有可能不是,至少杜恪仁不能百分百確定這具無名屍骨的主人就是刑城本地人,現在流動人口這麽多,說不定死者是流動到刑城的外來人口。

杜恪仁走訪了這失蹤的二十七個人的家人,並采集了這二十七個人的直系親屬的DNA與那具屍骨的DNA進行比對,但比對的結果是沒有一個人的DNA和那具無名屍骨有直系血緣關系。

剛剛加入到刑偵工作的袁社面對這樣的結果不免有些失望,杜恪仁拍拍這個二十八歲年輕人的肩膀,告訴他這種事情在他多年刑警生涯中,不過是極平常的一件事情罷了,且不說走訪這二十七人的家屬,有時破案的方向不正確,幾個月的辛苦付之東流也是有的。

杜恪仁又讓袁社查找兩年中所有來公安局報案的流動人口失蹤的信息。袁社連續找了幾天,總算梳理出十多個符合條件的人,那具無名屍骨是不是屬於這十多個人呢?袁社心裏重新又燃起了希望。

二 劉時

盡管只有十多個人,要逐一排除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為是流動人口往往是居無定所,所以要查找到認識他們的要費一些功夫,而且需要其它城市警力的配合。

折騰了將近一個月,袁社把他能采集到的直系親屬的DNA都送到法醫處進行對比。

結果很快出來了,不過仍沒有一個人的DNA可以比對上,袁社不免又失望起來。

杜恪仁安慰著他,除了讓他重新振作起來之外,他努力回想著他在走訪這十多個人的親友的細節。

除了采集到的幾個人的DNA可以排除一部分人之外,剩下的未采集到的那幾個人,杜恪仁雖不能百分之白確定那具屍骨就是他們其中的一個,但也要盡力查找每一個可疑之處。

他反覆查看當時的記錄,當他看到詢問一個叫劉時的妻子的記錄時,他覺得有些不正常。

劉時是兩年前從鄰市的一個農村來到邢城打工時失蹤,他打了四十多年的光棍才在失蹤一年前和鄰村的一個寡婦結了婚,加上父母均已去世,因此無法采集到他直系親屬的DNA。

在詢問劉時妻子的時候,她說她當時一個多月沒有聯系到劉時便去邢城他打工的地方找了他,他的工友告訴她劉時突然不幹了,至於為什麽突然工資都不要就離開,他的工友並不知情。

於是,她便就近到派出所報案,沒想到幾個星期之後,她收到劉時手機發來的短信,說他南下打工去了,可能幾年都不會回來。

不光李時的妻子收到了這條短信,而且不少認識劉時的人也收到了這條說他南下打工的短信。

“你覺得有什麽不妥嗎?”杜恪仁將手中的記錄交給杜社看。他有意將袁社栽培成一個優秀的刑偵人才,所以這件案子他處處有意或無意地在幫助袁社成長。

袁社看了一遍之後,努力思考著。“其實當時我在做記錄的時候就對此有些疑問,但說不出是哪裏不對。現在看記錄,覺得劉時只是匆匆交待他南下打工,幾年都不打算回來似乎不符合常情,按理在交待完之後不可能兩年不再和家人聯系。“

杜恪仁笑著點了點頭,說:”不錯,但這不過是疑點之一。還有幾處是不合常理的,其一是劉時為什麽會突然不在原來的工地上繼續幹活而且連工資都不打算要,如果是去待遇更好的地方,那麽為何給他老婆發短信說他南下打工,連具體的地點都沒有交待,你覺得他會在具體目的地都不明確的情況下冒然辭去原有的工作嗎?另外一個疑點就是,他給不少人都發過短信說他要南下,這些人和他的關系不論親疏都收到了這條短信,你覺得這正常嗎?“

“對呀,我平時有什麽事情不過是和自己周邊的人說一下,不會告訴每個人的。“袁社恍然大悟。

“失蹤的十幾個人當中,未采集到的DNA的幾個人只有劉時有不合常理之處,大凡不合常理的事情背後必有不合常理的原因。“杜恪仁對袁社說道。

“那麽老杜,接下來我們該做些什麽呢?“袁社一邊點頭一邊問道。

“再去現場看看,要知道確定死者的身份可是破案至關重要的第一步。“杜恪仁說。

刑偵大隊的人對發現那具屍骨的地方展開了地毯式的搜尋,找到了一些有價值或沒價值的物品,都一一帶回了警局。

“你怎麽能保證這些東西和劉時有關呢?”袁社看著一堆七零八落的東西問杜恪仁道。

“我當然不能保證.”杜恪仁擰著眉頭回答道。

“如果這個兇手殺了人之後,把他身上所有的東西包括衣服都扒掉,然後再拋屍,那麽我們豈不是什麽也找不到了?”袁社很是認真地問道。

“你小子偵探小說看多了是不是,我搞刑偵多年大部分殺人犯都是一些文化水平不高的社會人員,當然不排除有高智商的罪犯。但你覺得一個高智商的罪犯會對一個打了四十多年光棍的農民工下手嗎?扒光?虧你想的出,兇手有那麽變態嗎?就算扒光,也不可能一丁點痕跡也不留下。”杜恪仁舒展了眉頭,笑著說道。

警察將他們找到的那些東西給劉時的老婆一一辨認,他老婆認出一只旅游鞋是劉時穿的。至此死者的身份大致可以確定,刑偵隊所有的人都長出一口氣。

三 排查

在確定死者身份之後,袁社他們接下來要做的工作就是對死者的社會關系進行調查,找出死亡原因。

雖然劉時並不是邢城本地人,但由於是在邢城發現他的屍體的,所以杜恪仁他們得對此負責到底。

在鄰市警方的配合下,他們得知劉時不過是鄰市農村一個本分的農民,因為父母早逝,加上為人不勤快所以過得一直很窮。平時和別人也無冤無仇,雖然人不勤快但也沒有什麽壞毛病,特別是在結了婚之後,還和同村的人外出打工掙錢。”

“會不會是那個寡婦和同村的其他男人好上了,所以才殺了劉時?”袁社發揮了他的想象力之後對杜恪仁說道。

“呵呵。看不出你挺會編故事的,不過就劉時老婆那個模樣有幾個男人會看上,就算有人看上,你覺得他在殺了劉時之後為何不名正言順地和那個女人走到一塊兒,還為此忍了兩年?更何況我問了他們村的村民,說那個寡婦還是很本分的。”杜恪仁說道。

袁社笑了笑,他想到劉時老婆那五大三粗且長著齙牙的模樣確實不怎麽可能是紅杏出墻引來的情殺。“那老杜你認為他是怎麽死的呢?”

杜恪仁沒有回答,而是用左手托著自己的下巴,陷入沈思。

誰會對一個農民工下手呢?絕對不可能是劫財,如果是碰到歹徒搶劫他是不可能對一個身上沒有多少錢財且年齡四十多歲的男子下手,如果兇手不是圖財害命,那劉時為什麽會被殺?

是熟人作案還是偶然沖突引起得命案呢?

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年,被害者已經化為了白骨,局領導自知這種案子偵破的難度,加上並沒有引起社會特別大的恐慌,因此沒有像以前那樣給他規定破案時限,但杜恪仁本著刑警的責任,他覺得自己必須盡全力破案,給死者一個交待。

還有一條線索,那就是劉時的通話記錄,盡管劉時之前所用的電話已經停機了,但他們還是通過電信部門調出了劉時失蹤到老婆報案時的所有的通話記錄。

在那一長串的通話記錄中杜恪仁發現在某一段時間,也就是在他離開原來工地不幹的幾天之後,他與一個號碼有過一次長達半小時的通話,而且是劉時的主叫,當然他和這個號碼聯系過不止一次。

杜恪仁知道農民工通常比較珍惜自己的血汗錢,有時他坐火車去外地總能看到一些農民工大包小包舍不得買臥鋪而不得已買站票回去的外來務工者。

劉時怎麽會舍得給一個並不太親近的人打了半小時的電話呢?

順著那個電話號碼杜恪仁他們找到了那個叫楊全勝的人,經過調查他與劉時是同鄉,兩個人平時並不算親密。他兩年前在刑城給一家汽車修理店做汽車保養,後來辭職不幹,回老家辦了一個養殖場。

很明顯這個叫楊勝全的仁有作案嫌疑,他有一輛二手車可以作為運屍體的交通工具,最主要的是他曾因盜竊罪入獄服刑幾年。往往一些刑滿釋放人員會比普通人更容易再犯罪。

杜恪仁傳訊楊勝全,楊勝全矢口否認殺害劉時,只是說劉時有意要買他那輛二手車所以才會和他通話長達半個小時。

“會不會楊勝全在說謊?”袁社問杜恪仁。

“有可能,這些服過刑的人都有一定的反刑訊能力,他們知道如果警察拿不出確鑿的證據來指控他們的話,他們的嘴巴往往老得很。所以眼下最當緊的是尋找證據,否則過了規定的拘留時間便只能放他出去了,而且如果楊勝全真的是兇手的話,那麽他受到驚動,只怕會逃之夭夭。”杜恪仁說道。

“逃就逃唄,大不了再把他抓回來。”袁社不以為意地說。

杜恪仁搖了搖頭,說:“我是相信‘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即使犯罪嫌疑人逃到天涯海角,我們也會把他抓回來的。可這麽一來,我們要浪費多少警力浪費多少時間?所以我們要盡力在他還在我們控制範圍之內找出證據,讓他認罪伏法。”

派出找尋楊勝全那輛二手車的警察回來和杜恪仁說,那輛車多次轉手要找到證據的話恐怕還得兩天時間。

“兩天?”杜恪仁的眉毛擰成了一個疙瘩,他原想在一天內找到那輛車並在那輛車上找出被害人的DNA這樣就有直接證據指向楊勝全了,看來他有些把情況估計得樂觀了。

“無論如何要盡快找到那輛車,我說是盡快,別和我說是兩天三天,我要你們盡力!”杜恪仁對那些找車的警察語氣強硬地說道。

袁社是他進刑偵大隊以來,第一次看到杜恪仁用如此口氣和下屬說話,在他的印象中,老杜一直都是一個沈著冷靜的人,且總是給人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他這次看來是真著急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無論是審訊楊勝全還是出去找那輛二手車的警察都還沒有任何消息。杜恪仁的眉頭一直緊鎖著,而袁社也不安地在刑偵隊的辦公室走來走去

袁社因為從小喜歡看偵探小說,對那些巧妙破案的大偵探非常崇拜,所以在當初填報志願的時候就去了公安大學,好不容易畢業後進了公安局卻在一開始讓他只是幹辦公室的瑣碎事情。

聽說刑偵大隊招人,他便忍不住報名參加了考試,並在幾十個人中脫穎而出,終於如願以償成了一名刑警,本想來這裏一展身手,才發現像命案這種大案可不是常有的,好不容易碰上了,卻是這樣一樁棘手的案子。

辦公室的電子表跳到了中午十二點,袁社覺得自己有些饑腸轆轆,他招呼杜恪仁去吃飯,杜恪仁表示他在這裏隨便吃點就可以了。

“那怎麽行,破案是重要,可身體也很重要,如果作為頭兒的老杜你身體要是出了問題,那案子誰破啊?”袁社說道。

杜恪仁暫時舒展了眉頭,笑著看著眼前這個充滿活力的年輕人。

袁社見杜恪仁終於露出了笑意,便拉著杜恪仁往外走,一邊走一邊還說:“老杜,今天我們不光要吃,還要吃好的,警局對面的一家排骨不錯,咱們去那兒吃吧。”

“好啊,那我請客,但超標的夥食費我可不給哦。”杜恪仁笑著說道。

“哎呀,老杜你太摳了,我還得攢錢買房結婚呢。”

“那就不去了。”

“行,行,就這樣吧。不過,等案子破了,你得請全大隊的人吃大餐。”說完袁社領著杜恪仁出了辦公室的門。

四 同謀

進了飯店,袁社和杜恪仁兩人要了一盤排骨,袁社一邊啃著骨頭上的肉,一邊和杜恪仁聊著天。

“老杜,不是我說,這個案子的難度可真大。先不提被害人已被害兩年多,已經化為一堆白骨。就連有關監控視頻也沒有,真感覺就像回到了古代偵破案件一樣。“

“古代是沒有像現代這樣的破案技術手段,可案子不也照樣破嗎?”杜恪仁把骨頭放一邊說道。

“是,可我估計這案子放在古代肯定是破不了了。”

“未必,你可別小看古人的智慧,他們是沒有現代破案時用到的類似DNA這種手段,可依靠縝密的邏輯也能使真相大白於天下。”

袁社聽完之後點點頭表示讚同,他在啃完骨頭上的最後一點肉之後,把它放在了桌上。

“要是燉的是羊肉就好了。唉,現在羊肉真貴,就算要了燉羊肉也不能保證羊肉是真的。”袁社說道。

杜恪仁看了看放在桌上的骨頭,想到袁社剛剛說過的話,像是受到某種啟發似的,突然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容。

“小袁,呆會兒吃完飯和我去一趟現場。”杜恪仁說道。

“怎麽又去現場啊?”袁社不解地問。

“去那裏看看羊骨頭。”

“羊骨頭?”袁社不理解羊骨頭有什麽好看的,這個老杜在玩什麽花樣呢?

吃過飯之後,杜恪仁和袁社去了發現屍骨的地方,不過他們並沒有多花時間研究那些羊骨頭,而是問了村民幾個問題。問完村民問題之後,又去了一家養羊的養殖場,問了廠長幾句話之後,杜恪仁又恢覆了他平常一貫的成竹在胸的模樣。

尋找車輛的警察打電話告訴杜恪仁,在他的催促下他們已經找到了楊勝全賣出去的二手車,杜恪仁面露喜色,告訴他們不要放過任何蛛絲馬跡,全力搜尋任何和案件有關的物證,另外讓袁社打電話給局裏說有了新的證據,要求延長楊勝全的拘留時間。

“都已經過去兩年時間了,那輛二手車也轉手幾次,車上還留下和案件有關的痕跡嗎?”袁社給局裏打過電話之後問杜恪仁。

“這個我也不知道,但總不能因為可能找不到就不去找吧。就算在車裏找不到任何證據,我也有別的證據指證他。”杜恪仁說道。

“別的證據,什麽證據啊?”袁社不解地問。

“至於這個證據嘛,我得謝謝你的提醒。“杜恪仁臉上是莫測的微笑。

“我的提醒?這個老杜又在賣什麽關子呢?“袁社心裏嘀咕著。

經過長時間細致的尋找,刑偵隊的警察在汽車後背坐坐椅支架內側提取到了劉時的DNA。有了這個直接的證據,杜恪仁覺得他可以提審楊勝全了。

“說吧,你為什麽殺害劉時?“杜恪仁開門見山地問楊勝全。

“我沒殺他.”楊勝全拒不承認。

“撒謊!我們在你之前開的那輛二手車裏提取到了劉時的血跡,鐵證面前你還要抵賴嗎?“袁社見他不承認,不由得激動起來。杜恪仁拍了拍袁社的肩膀示意讓他冷靜一下。

“那不能表明是我殺得他呀,那車轉手給了別人,別人也有嫌疑,為什麽一口咬定是我殺了他。“楊勝全狡辯道。

袁社”噌“地一下站了起來,他本以為楊勝全在得知在他的二手車上提取到DNA之後會坦白交待,沒想到他還在抵賴,不禁怒從中來。

杜恪仁見他又要發作,沖他擺了擺手讓他坐下之後,不急不慢地對楊勝全說道:”我們調查了所有經手過這輛二手車的人,他們第一不認識劉時;第二,他們沒有作案的時間與動機。另外,我想問你兩年前你從刑城的恵豐養殖場買了十幾只死羊是為了什麽?不會是為了掩蓋什麽吧。“

楊勝全在聽到“死羊”二字,臉色突然變得蒼白起來。

杜恪仁繼續說道:“劉時的屍體被發現的地方並不是荒無人煙的地方,而屍體腐敗勢必會有異味,而周圍的村民不是沒聞到異味,而是以為是屍體周圍那十幾只死羊腐敗所散發出的味道。這就是為什麽劉時直到化為白骨屍體也沒有被發現的原因。在刑城,上規模的養殖場只有恵豐一家。兩年前惠豐養殖場因爆發疫病死了不少羊,巧的是有人卻把一些死羊買去了,當然,這個人不光買了十幾只死羊而且還買去一批羊羔回老家也辦了一個養羊廠。楊勝全你還是蠻有頭腦的,這兩年羊肉價格上漲,想必你賺了不少錢吧。其實你可以繼續保持沈默拒不交待,但這並不代表我們就對你束手無策,你說不說都不會影響到對你的審判,所以我勸你還是坦白。爭取寬大處理吧。”杜恪仁不急不緩地說道。

楊勝全坐立不安,他知道他所做的事情已經敗露。於是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杜恪仁兩年前他殺害劉時的過程。

兩年前,楊勝全還在一家汽車修理店給人打工做汽車保養,但他覺得這種給人打工的工作沒什麽出息,打聽到最近幾年羊肉價格上漲,於是萌生了會老家養羊的想法,但養羊是有成本的,他手頭裏一時沒有那麽多錢。

就在這時,一個他曾經給做過汽車保養的客戶來找他,讓他幫辦一件事情,事成之後,她答應給他一百萬。

這個不到三十歲的富婆經常到楊勝全打工的這家店裏給她的保時捷車做保養,她無意中聽到這家店的老板提到過楊勝全曾進過監獄。而讓楊勝全辦的這件事,就是讓楊勝全殺一個人!

這個富婆讓楊勝全殺的那個人是她老公的前女友。據她說,她發現她老公和她結婚之後仍然背著她和他的前女友來往密切,她無法忍受這種事情,所以她想找人殺掉那個情敵。

聽說殺人,楊勝全還是有些害怕的,不過面對金錢的誘惑,他還是答應了這筆“交易”,而且那個富婆還給他卡裏打進去二十五萬作為定金,並告訴他,如果他完成任務,就把剩餘的七十五萬給他。

楊勝全雖然進過監獄,但殺人卻還是頭一次。為了壯膽,他請他老鄉劉時幫忙,並和劉時保證,如果他完成任務,他就給劉時二十萬。

雖然劉時也害怕殺人,但聽說能給二十萬他也心動了。前幾年,打了幾十年光棍的他和同村的一個寡婦結了婚,為此背了幾萬元的債務,急需還債的他也顧不得害怕這回事,便答應了楊勝全。

那個富婆給楊勝全看了那個女人的照片,並告訴他一些有關她情敵的信息。

楊勝全為了保險起見,他和劉時商定為了偽造那個女人是死於意外,他們決定拿車撞死她。為此,楊勝全買了一輛二手車,在那個富婆的情敵下班回家的必經之路等她。

可那個女人的第六感覺好像異常靈敏,他們等了她好幾天,都沒有發現她都不再出現在那條必經之路上。

有些心虛的楊勝全和劉時想到了另一個辦法,那就是楊勝全利用她之前盜車的技術,偷偷打開那個女人的車門,並在車裏放了一罐擰開閥門的煤氣,這樣在發動汽車時產生的火花就會引起爆炸。

但楊勝全他們的計劃再次落空,那個女人仍然活得好好的。更糟糕的是,那個女人似乎知道了有人要殺她,於是基本上不再單獨一個人上下班,而且所走的路都是熱鬧的街道。

楊勝全不敢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殺人,所以他有了放棄這樁“交易”的打算,更何況那個富婆還給了他二十五萬,他決定攜這二十五萬逃跑。

但劉時不願意就此放棄,他說他都把原來工地上的活辭掉了,現在已經毫無退路了,他必須得繼續幹下去。

楊勝全沒有告訴他那二十五萬的事兒,也不打算把那二十五萬分給劉時幾萬,他只說如果劉時要去殺人那就去殺人好了,反正他不會再幹了。

劉時說他不幹也行,那就把那個雇主的聯系方式告訴他,還說他不想發財並不代表他也不想。楊勝全擔心如果劉時和那個富婆聯系上的話,那麽他手上的二十五萬也會保不住,於是他萌生了殺死劉時的念頭。

在進行了一番準備之後,他約劉時見面,說幫他介紹那個雇主,讓他繼續去完成“任務”。劉時按照約定去找楊勝全,卻沒想到被楊勝全用事先藏好的一根鐵棍擊打了頭部,送了命。

在殺掉劉時之後,他用他那輛二手車把劉時的屍體拋到了郊外的農田,擔心屍體腐敗揮發出的異味引起周圍人的註意。

他打聽到惠豐養殖場剛死了十幾只羊,他買下了那些死羊把它們仍在埋劉時的屍體旁,以此來混淆屍體腐敗的味道,

又從惠豐那裏買了些羊羔,賣掉那輛二手車之後,打算就此回家養羊謀生。風平浪靜地過了兩年,沒想到劉時的屍骨卻在一個下雨的淩晨被人發現。

“雇你殺人的那個人叫什麽,你們要殺的那個人是誰?”杜恪仁問楊勝全。

“那個富婆叫宮惠娜,她讓我殺的人叫竇麗。“楊勝全說道,接著他又像想到了什麽事情似的,對警察說:”那個叫竇麗的,是在殯儀館給屍體化妝的,我估計她和死人接觸多了,通靈了,所以我們試圖殺她好幾次都不成.”

竇麗,殯儀館,屍體化妝師,當袁社聽到這些時,不由得心裏一驚。難道楊勝全要殺的人是他的同學嗎?

五 案中案

為了結案杜恪仁他們要找到楊勝全作案時的那根鐵棍,根據楊勝全的描述,他們在一塊荒地中找了幾天找到了作案工具。無名屍骨案就此可以結了。

“老杜,你什麽時候調查了那些買過二手車的人,知道他們沒有作案動機和時間。”袁社在案子進行差不多快結束的時候問杜恪仁。

“當時時間緊迫我哪有時間調查他們呢。”杜恪仁說完之後,發現袁社正驚異地看著他。

他笑了笑繼續解釋道:“通過調查那些死羊,讓我確信楊勝全就是兇手,常言道’做賊心虛,’只不過是為了讓他盡快說出真相才說了那些話。”

看來為了讓罪犯交待犯罪過程,警察有時也會說一些無中生有的話,袁社心想。

在拿到作案工具之後,杜恪仁他們要分找宮惠娜和竇麗了解情況。袁社看著宮惠娜這個有些熟悉的名字,突然想到了什麽對杜恪仁說:”老杜,我記得在調查刑城失蹤人口名單時,見過這名字,她好像兩年前失蹤了。“

“失蹤了?”杜恪仁問道。

宮惠娜這個雇兇殺人的女人確實是失蹤了,杜恪仁記起來兩年前宮惠娜失蹤之後,她父母氣勢洶洶地來找他們,杜恪仁見過很多報案人,但像宮惠娜父母那種盛氣淩人的報案人還確實少見。

當然,他們盛氣淩人有盛氣淩人的資本,要不是有錢作為後盾,哪有一個普通老百姓敢在警察面前大呼小叫。不過,就算他們再怎麽鬧騰,找不到人還是找不到,杜恪仁因此生平第一次被人指著鼻子罵“飯桶”。

因為在件案子牽涉到了宮惠娜,盡管杜恪仁不想和宮惠娜的家人再打交道,但也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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