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陳恒大概不相信, 又確認了一遍。

杜九臻點頭。

她擡頭看他，看陳恒眉頭皺起, 眼睛裏盛著擔憂, 杜九臻唇角彎起，漸漸就笑了起來。

“怎麽？你害怕？”杜九臻打趣的問。

當年她和霍珩年在一起之後，回去見爺爺，一向殺伐果斷的霍當家, 也是這麽害怕的。

即使當時他們從小有婚約，爺爺也很喜歡他，但真的正式去告訴他, 自己和他孫女在一起了，霍當家也忐忑。

前一天晚上杜九臻還給他支招, 說要是爺爺萬一不同意，那她就一哭二鬧，爺爺心疼她，不同意也會同意的。

“當然害怕。”陳恒點頭，不隱瞞。

“我一個什麽都沒有的人, 配不起堂堂的大小姐。”

他也不太理解，為什麽杜九臻這麽著急，現在就要讓他見她爺爺。

他們在一起時間不久，他來到臨市也才第一天。

見家長已經等於很正式了。

他一個普普通通沒有任何背景的人, 心裏當然也沒有底氣。

“你想要什麽？”杜九臻抓住他話中的詞句, 笑道:“我都可以給你。”

“你可以來我們杜家總部, 當個CEO什麽的, 正好我那不爭氣的妹妹被爺爺罵了，你肯定比她強。”

杜七漾要是知道她姐姐這麽說她，又該嚷嚷著要“一展雄風”了。

也不是不爭氣，就是對家族事業不感興趣。

“杜九臻，我說真的。”

陳恒面色嚴峻，拉住她的手，沈聲道:“我沒有背景，自己沒本事也沒闖出什麽來，的確配不上你。”

“我也說真的，我杜九臻喜歡誰就是誰，哪裏要什麽配不配得上。”

杜九臻在床邊坐下，眉眼微挑，聲音慵懶:“你也別跟我計較這些，你今天就算是街頭要飯的，那也是我喜歡的人。”

“我當然知道。”陳恒目光一緊，看著她:“我只是不想給你丟面子。”

他陳恒是沒用，一窮二白。

可再沒用也想為了喜歡的人努力變好，她那麽厲害的人，總不能說出去，她男人屁都不是吧。

“沒關系，我爺爺很好的。”杜九臻往他身邊挪了挪，眼睛彎了起來:“他要是對你有意見，那我就一哭二鬧三上吊，再不濟一起逃走。”

“我要真沖他一哭，他不敢怎麽樣。”

杜九臻話中帶著俏意，脆生生的，像個耍小脾氣的小女孩。

陳恒瞳仁陡然定了一下。

那瞬間他覺得這段話在哪裏聽過，同樣的人，同樣的語氣，同樣的場景，跨越了漫長的時間，浮現在他的眼前。

只是熟悉的感覺一閃而過，很快又沒有了。

再去回想，一片空白。

杜九臻明顯察覺到他的變好。

她小心翼翼的看著他，註意著他凝怔住，眼珠微動，是想到了什麽。

她也緊張了起來，小小的咽了下口水:“怎……麽了？”

陳恒頓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沒什麽。”他不太在狀態的搖頭。

“是不是你以前也有姑娘這麽和你說過？”杜九臻盯著他追問。

陳恒垂眼，目光和她的對上。

在那一瞬間，他沒有否認。

“我不記得了。”許久後陳恒才回答，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語氣有些落寞。

好像真的有這麽一個姑娘，笑瞇瞇的，把自己的一生交給了他。

他怎麽都想不起來是誰，又覺得她就在身邊，隱隱約約想起她來，好像一點都不遺憾。

“你要是以前真留下什麽情債，你想起來了，選她還是選我？”杜九臻往他身邊依，直勾勾的盯著他，等他回答。

陳恒遲疑了。

他總覺得有第二個人，又好像沒有。

杜九臻見他不回答，反而笑了。

他回答哪個心裏不舒服的都是她，不如不回答.

第二天嚴正給陳恒帶來了好幾身衣服。

都是新的。

雖然杜九臻昨天說給他拿霍珩年的衣服，到底沒這麽做。

他肯定會不高興。

杜九臻沒來，是嚴正帶他去的杜家老宅。

嚴正很熟悉路。

陳恒跟著來一路走過來，打量宅子周圍的環境，他估摸著路，竟然也都被他猜對了。

好像走過。

不止一次。

“陳先生。”嚴正回頭，說:“前面路有點滑，您小心一點。”

前面是一片樹林，石板路上長了苔蘚，走起路來不太方便。

再加上山上潮濕，更滑。

陳恒點點頭，表示知道。

“你了解九臻爺爺嗎？”長久的沈默後，陳恒問嚴正。

“還好。”嚴正想了下，回答:“就是見過幾面，也不太了解。”

“畢竟我也不是杜家人，還是以前跟著我們當家的見過幾面老爺子，這兩年跟著小姐……也見得不是太多。”

嚴正解釋。

杜慶庚畢竟放權給杜九臻了，自己長居這山中，也不怎麽管事。

平時當然不容易見到。

“你們當家的？”陳恒疑問了一句。

他一直以為杜九臻就是他主子，可這麽聽來，好像不是。

“霍當家。”

說著話，穿過林子，已經到了門口。

嚴正看起來不想再繼續和陳恒談這個話題，停在門口，就沒再往前。

只是朝著裏面做了個“請”的手勢。

“小姐在裏面，杜先生您進去吧。”

說完他恭敬的朝陳恒點頭，就原路返回了。

陳恒看了眼他的背影，腦子裏還在想他剛剛說的“霍當家”三個字，突然覺得好笑。

杜九臻身邊……還真是少不了那個人的影子。

走了還能留下這麽個人，對她忠心耿耿.

杜七漾踩著小高跟回來的時候，一樓大廳裏只有程晏在。

她今天打扮的格外好看，一身精致漂亮的小禮服，頭發挽起，露出線條優美流暢的脖頸，耳線在陽光下閃的晶亮。

杜七漾在沙發上坐下，揉著腳腕輕哼，嘴裏在抱怨。

“那個狗男人太過分了，他給我一雙這麽高的高跟鞋，讓我去跟那些小明星爭芳鬥艷。”

杜七漾扁起嘴巴，聲音軟的成了水，一雙修長的腿彎在一邊，皮膚瑩白。

她的腿很漂亮。

比例勻稱，沒有一絲多餘的贅肉，一雙腿從上到下，雪白的沒有瑕疵。

“他也不睜開他的狗眼看看，她們和我之間，有可比性嗎？”

杜七漾罵的起勁。

“妹子，你這戲還沒演完呢？”程晏坐在沙發邊上，翹著二郎腿，一張臉在陽光下妖冶的過分。

“人小富二代都被你玩壞了。”

程晏覺得杜家這兩姐妹都不太正常。

杜九臻就先別說了，這丫頭找到個失憶的霍珩年，還藏著掖著不告訴他，像有大動作。

杜七漾就更迷了。

人小富二代霸王硬上弓，她將計就計從了，結果現在快一年了，天天陪人演灰姑娘金絲雀的戲碼。

程晏想，這哪天那富二代知道了這姑娘是杜家小姐，他不得吃顆速效救心丸才回的過來。

“傅冬城老狗逼。”杜七漾罵了一句，想起昨晚那狗男人親她的腿，還誘著她逼著她玩一些他喜歡的。

沒人道的。

翻來覆去的折騰。

第二天早上還給她一雙這麽高的鞋。

杜七漾差點發飆，可她忍住了。

誰叫她竟然喜歡那個狗男人了，除了一張臉一無是處，人還糟糕，壞到了骨子裏。

杜七漾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喜歡他。

她找了個理由，說要回家一趟，這才有機會回來松口氣。

“你玩歸玩，別讓你姐知道了。”程晏擡眼看她，提醒道:“不然你姐該去抄傅冬城的家了。”

杜九臻向來寵著自家妹妹，這要是知道她在外頭偷偷跟這麽一個人在一起，她能放過人才怪。

“我知道，姐夫很優秀，所以我姐她肯定看不上傅冬城。”

杜七漾聲音懶懶的，也不太在乎:“但我姐夫都不在了，就暫時放一放他的優秀到一邊吧。”

“畢竟這世上像我姐夫一樣的男人也不多，她可別拿這樣的標準來強求我喜歡的人。”

杜七漾可清楚知道，這傅冬城和霍珩年，完全沒有可比性。

傅冬城他紈絝，愛玩，騷斷腿的老男人，永遠只有床上那回事。

而且很多時候，杜七漾真恨不得一巴掌抽死他。

可耐不住要維護自己嬌嬌小仙女的形象。

於是忍著唄。

想總有一天要讓他報回來。

“那可不一定。”程晏笑了聲，突然就這麽說。

他是說，霍珩年可不一定人就不在了。

“什麽不一定？”杜七漾不明白他的意思，出聲疑問。

她話音未落，這時候門口突然有人走進來。

杜七漾目光循著聲音看過去，看見進了門正往這邊走的男人。

身形似乎有點熟悉。

一瞬間逆著光杜七漾沒看清臉，等他走到面前，面龐漸漸清晰起來，杜七漾猛然楞住了。

她一只手還放在腳腕上，人原本倚著沙發懶懶散散，這下身體僵住，眼睛看得直直的，發楞的說不出話來。

人往這邊走，她看得越清楚，意識也越凝滯。

“姐、姐夫。”杜七漾聲音打顫。

這是霍珩年的臉……而且他的穿著打扮，和以前的霍珩年一模一樣。

這……怎麽可能呢？

七漾給嚇壞了。

她回頭看向程晏，一臉驚恐的看著他，說不出話來，只用眼神詢問。

“什麽？”陳恒聽見她說了兩個字，好像聽清楚了，可覺得奇怪又不敢確定。

媽呀，聲音也一樣。

七漾更嚇到了，手拽緊了衣角，禁不住得倒吸涼氣。

“姐、姐夫，你、你回來找我姐的話，不應該晚上來嗎？”

杜七漾看著外面陽光大好，一片明媚，支吾的腦子都不轉了，胡言亂語。

“被、太陽曬了，不會……灰飛煙滅嗎？”——

作者有話要說:

再推一下妹妹杜七漾的預收文——《多少錢都給你呀》，點進專欄就可以看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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