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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念念嵐城冬(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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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明銳從未忘記過蔣意超。

說離開嵐城後的每一天都在想蔣意超是誇張了,但是,經常的,宋明銳會想起他。

想到他的時候,絕對和愛欲無關,都是一些好玩的小事。

比如有一次,他們在看電視,一個無聊的肥皂劇,大約是霸道總裁愛上我的情節。男主帶女主去了他家,是一棟別墅,女主驚訝連連,男主則笑而不語。

蔣意超喝著牛奶,興致勃勃地和宋明銳說:“我以後想買一棟別墅,最好在湖邊,這樣,夏天的時候可以去游泳,秋天的時候去釣魚,冬天呢,當然要滑冰啦。宋明銳,你會滑冰嗎?”

宋明銳笑道:“不會滑冰,但我會滑雪。”

“嗯嗯,滑雪也好玩的。”

宋明銳偏頭看他,“那春天做什麽?”

蔣意超想了一下,自己樂起來,“春天灑下一把小魚苗,秋天長成大肥魚,就可以釣起來啦!”

宋明銳跟著捧腹大笑。

宋明銳常常想到這段。後來宋振榮讓他挑離公司近的房子住時,他就挑了芳菲苑的那棟湖景別墅。

他也常常思考自己為什麽總是想到這段。或許是因為蔣意超說這話時眼中有一種篤定的向往,那種眼神讓他羨慕,那是真正的少年人才會有的眼神。他想要買別墅,他相信自己可以買得到,他規劃好了美好生活,他知道那樣的生活會讓自己快樂。

這種信念非常可貴。

有這種信念的人是幸福的。

宋明銳沒有,所以他一直回想起這一段,想從蔣意超那兒汲取一些力量。

曾經他以為逃離會帶給他新的、美好的生活,但事實上,在嵐城的那些日子,雖然後來蔣意超的存在給了他很大的慰藉,但更多的時候,他在思考和反芻的都是,原來逃離青州並沒有改變太多。

父親是懸在他頭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宋明銳覺得自己一定要做點什麽對抗宋振榮,可他不知道能做什麽。宋振榮的力量在他想象中是不可戰勝的。

他灰溜溜的從嵐城回來,宋振榮也是一副盡在掌握中的樣子,然後讓他盡快去景淩上班。

宋明銳又重回了大半年前宋振榮安排好的軌跡,好像嵐城那一段時光從不存在。

直到好幾年後,宋明英才告訴他,其實宋振榮發現找不到他之後發了好大的脾氣,家裏砸了個遍。而且幾乎不用特意查就知道他在嵐城了——誰讓他一過去就大張旗鼓地刷信用卡。不過宋振榮忍住了沒沖過去把人抓回來,而是對宋明英說,你哥會心甘情願回來的。

宋明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心甘情願,但他到底是回來了。

回青州的第一天,他就開始失眠。

他在景淩工作,不用無止境地加班了,卻比在嵐城的創業公司工作還要難受。直到有一天,宋明銳終於想到一個可以向往的未來。或許有一天,他完完整整繼承了景淩,就可以有底氣和宋振榮叫板。

就這樣,宋明銳以無限的熱情投入了工作。

然而他只是花了四年的時間認清,這個“向往”是一種多麽天真膽怯的選擇。

四年後,躺在病床上的宋明銳慢慢睜開了眼。他擡手摸了摸腦門,被砸的地方還隱隱作痛。記憶像是大壩傾塌後的江水,淹沒得他不知所措。

鄭音見他醒了,連忙跳起來去找醫生。

醫生過來看了宋明銳的情況,說沒什麽問題了,可以出院了。

“可以出院了?”

醫生說:“是啊。”

“我昏迷了一天多……”

醫生推推眼鏡,無語地笑了,“平時睡太少了,而且你這個身體啊,隱患很多,需要休息和保養,不如難保下次昏迷就是腦溢血。工作沒有命重要小夥子。還有,送你來的人說你之前跟人打架來著,這你不用擔心,稍微有點軟組織挫傷。”

“……噢。”宋明銳低低應了一聲。

“行了,你要是不放心,出院前可以再做個全身檢查。”

“好的,謝謝醫生。”

宋明銳正消化過往和與蔣意超重逢以來的記憶,忽然有人敲門,鄭音去看了一眼,小聲說:“老板,楊特助來了。”

“讓他進來吧。”

“老板。”楊睿推門進來,“今天上午的飛機改簽到下午了,池若靜也跟嵐城那邊對接通知好了。”

“好的。”宋明銳的嗓音有些沙啞。

楊睿看了他一眼,接著說:“還有,蔣意超想給你送中午飯過來。”

宋明銳一僵,他捏了捏眉心,擺了擺手,嗓音艱澀道:“叫他不用過來了。”

“好的。”

“這樣,”宋明銳掀開被子坐起來,“我們現在直接去機場,在機場吃飯吧。”

楊睿眼都不眨,說:“好的,那我打電話叫老袁。”

“嗯。”

宋明銳去衛生間換衣服,他對著鏡子觀察自己的臉。

記憶恢覆的那一刻,他就回憶起,他曾經讀過關於ABO設定的介紹,甚至沒有讀過關於它的小說,只是看到過這麽一個設定介紹。

所以,蔣意超帶他去看了心理醫生——不對,是精神科醫生;開了精神疾病相關的藥物哄他吃;還問他如果沒有孩子怎麽辦。

“寶寶沒有了。”在暈過去之前,他對蔣意超說這句話,不是因為幻覺中自己腹部的劇痛,而是因為他意識到或許寶寶的存在就是虛假的。所以……沒有了。

在確信自己懷孕時,宋明銳的手掌放在自己的小腹上時,會感覺到跳動。而現在,他重覆同樣的動作,感受到的卻只有自己的呼吸起伏。

世界的虛幻和清明好像只在一瞬間。

可是在過去的記憶中,一切又是那麽真實。

氣味、痛覺、發情期……宋明銳摸了摸後頸。他記得那一夜醒來,他感受到後頸的疼痛,於是確信自己被標記了。他應該有腺體……但是他的後頸一片光滑。

剛才他也確認過了,楊睿身上沒有信息素的味道。

在過去的記憶裏,他好像也沒註意過別人的味道,除了梁醫生問他的那一次。

緩慢給自己系上領帶的時候,宋明銳想到了蔣意超——無數個早晨,蔣意超替他系領帶。再見到蔣意超,他還會聞到那樣濃郁甜蜜的牛奶味嗎?

也許,要等他從嵐城回來才能印證了吧。

宋明銳和楊睿離開醫院,坐在車上,看行人裹著冬衣,樹枝上凝著冬霜。

他在嵐城待的大半年中大部分時候是冬天。宋明銳微微笑了笑,這次去嵐城,也是冬天。

下飛機踏上嵐城土地的那一刻,宋明銳也想起來了為什麽自己特別執著嵐城這個項目。他只是想找一個理由,再回到這裏。他想見一見當年的高中少年。

嵐城,嵐城。

他的念念不忘之地。

☆、尾聲 人間歡喜處

嵐城的招標進行到一半,宋明銳的電話震動起來。他把電話掛斷,接著,楊睿的電話又震。

楊睿看了宋明銳一眼,得到首肯之後出去接了,十分鐘後回來坐下,把手機遞給宋明銳,屏幕上顯示的是一條新聞。

標題很長,看起來十分駭人聽聞。

“親兄弟爆料景淩集團董事長宋振榮三十年前曾殺害共同創業的同性情人兼合夥人”。

宋明銳微微皺眉,讀了好幾遍才看懂這標題的意思。

他盯著新聞頁面楞了好一會兒。

這一行字,爆點可太多了。

而且,就算事情是真的,三十年前的事了,恐怕拿不出證據。宋明銳把頁面往下滑,看詳細新聞。爆料的果然是宋武榮,他好像是瘋了,拿出了同歸於盡的架勢來。

大哥宋振榮經營著如此龐大的集團,掙了不知道多少錢,卻十分吝嗇於接濟兄弟,這點讓宋武榮一直懷恨在心。然而事實上,宋武榮的公司最早也是在景淩的資金幫助下成功建立起來並走上正軌的,只是宋武榮做生意的天賦一般,這幾十年來一直賺賺賠賠的,平均下來一年能賺個小幾千萬,放到平常人家家裏,已經是十分富裕了,可宋武榮的對比標準是景淩……那怎麽夠看?

宋明銳從皖省桃源頤居的事情一路查下去,查到宋武榮公司的賬有問題,繼而發現因為材料不合格導致的多起事故。他把搜集到的東西都交給了官方,這是擺明了要送宋武榮進監獄,宋武榮逃出青州以躲避追捕,然而過往的那些事,他越想越不甘心,對大哥和景淩的妒恨之心噴湧而出。於是宋武榮幹脆聯系了一些媒體,將自己知道的全都說了,並且向警方提供了自己手上握有的證據。

會場有侍者過來,湊到宋明銳耳邊說:“不好意思宋先生,那邊的意思是希望您能早一些離場,外面已經有記者聚過來了。”

宋明銳點了點頭,站起來,頭也不回地走了。

十天後。

明天就是原定的婚禮的日子,鄭音已經把一切準備妥當,然而那個三人小群裏,兩位新人已經快半個月一句話都沒說了。

鄭音又找楊睿吐槽:“這事兒是不是要吹啊?”

景淩最近陷入風波,宋明銳天天加班,蔣意超也按時過來上班,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好像一下子拉遠了,再沒有過去的親密無間。

楊睿知道的還要比其他人知道的多一點,比如,以前蔣意超是住在宋明銳家裏的,但是最近,他不住芳菲苑了。宋明銳的態度肉眼可見的冷淡,倒是蔣意超,上班的時候還眼巴巴地看著辦公室。

蔣意超有些懊悔,他當時就應該在病床前守著宋明銳,守到他醒過來。

只是出去了那麽一會兒,再回來,宋明銳又跑了。

等新聞在網絡上以爆炸的趨勢傳開,宋明銳從嵐城回來,已經是三天後的事了。宋振榮被調查,景淩被調查,加班又加班。

宋明銳昏迷醒來後他們的第一面是在公司見的,蔣意超想迎上去,但宋明銳沒有看他。

那還結婚嗎?

雖然沒辦法登記,但是他們(加上鄭音)畢竟盡心盡力準備了婚禮事宜。不過好在,從頭到尾,沒有通知過任何好友,就算取消,也不會影響什麽。

中午,蔣意超在公司食堂吃飯。

從嵐城回來後,宋明銳叫楊睿告訴他,不必再每天做飯,那畢竟不屬於助理的職責範圍。

蔣意超往嘴裏塞了一口青菜,食不知味。

他用筷子戳了戳吃剩的米飯,心裏有幾分委屈。

看,他都委屈到吃不下飯了。

這時候微信亮了一下,陶俊馳說他從他表姐那兒回來了,小狗先放宿舍了,讓他盡快過去把小奶狗領走。

蔣意超盯著微信,幽幽嘆了口氣。

18號清晨,蔣意超從酒店醒來。他在這家酒店住了快半個月了,這裏在景淩集團和芳菲苑的中點,以便如果哪天宋明銳喊他他能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他身邊。可惜宋明銳一直沒給他這個機會。

他是被電話聲吵醒的。

蔣意超揉了揉迷蒙的眼,看清來點顯示是“鄭音”,立刻坐起來,接通道:“餵,鄭音?”

“青州東機場,還剩兩個小時登機,老袁在酒店樓下等你。”

“什麽???”

鄭音叫道:“什麽什麽!我才應該要問什麽呢!你們兩個人玩我呢吧在青州折騰了那麽久結果到頭來你們居然要去荷蘭!!!!”

蔣意超:“……??”

但他意識到了什麽,手忙腳亂地找自己的衣服。

“咳。”那邊傳來一聲威脅意味濃重的咳嗽聲。

鄭音立刻收斂了聲音,輕聲細語道:“我們在青州東9登機口等你哦。”

然後電話掛了。

蔣意超心臟狂跳,匆匆穿好衣服收拾好證件狂奔下樓,酒店門口果然停著那輛熟悉的保時捷。他上了車,今天是周六,路況仍然很堵。蔣意超心臟怦怦跳,堵車的時候恨不得下去罵人,他真怕因為堵車錯過。

好在上了高速就沒那麽堵了,一個小時後,他到了青州東。

宋明銳低頭看著手裏屬於兩個人的機票。

蔣意超的護照是在入職後找時間去辦的,簽證則是宋明銳動用了一些朋友的關系辦的。

這事是他從嵐城回來以後的一時沖動,本來還沒有下定決心。

但是……蔣意超常常望向他的辦公室。

辦公室有一面玻璃墻是單向的,他能看見外面,但外面看不見他。他經常看著蔣意超發楞,蔣意超也看著辦公室的時候,宋明銳總會有一種他們在對視的錯覺。

每一次“對視”都讓他的心悸動不已。

和蔣意超錯身而過的時候,他仍然能聞到蔣意超身上濃郁的甜牛奶香,他仍然覺得蔣意超的“信息素”勾著他,能影響他的一舉一動,仍然覺得蔣意超在身邊讓他覺得安心、舒適和快樂。

他的妄想癥還沒有好嗎?即便他的理智知道所謂的Alpha和Omega只是一場自我蒙蔽的騙局,但他還是覺得蔣意超就是他的Alpha。

他還是想要他。想和他在一起。這種渴望是本能。

宋明銳站起身,目光定在不遠處的蔣意超身上。

機場人來人往,但那個人就是發著光,他一眼就看到了。

蔣意超也看見了他,頓足一霎,立刻飛奔而來。

宋明銳張開手臂,兩個人抱在一起。

久久的擁抱之後,蔣意超才哽咽一聲,“我還以為你不要我了。”

“怎麽會。”宋明銳聲音微啞,眼眶也有些泛紅。

蔣意超委屈地控訴:“那你最近都不理我。”

“……我只是,有些尷尬,”宋明銳眼睛盯著地面,身體微微緊繃,“跟你在青州相逢以來,那些……荒唐的……事情,讓我有點尷尬。”

蔣意超松開手,有些驚訝也有些雀躍,他看著宋明銳,說:“你……好啦?”

宋明銳擡手蹭了一下鼻子,有些心虛道:“好了。”

……至少他意識到那是荒誕的了,雖然,雖然他剛剛還是忍不住深深嗅了一口蔣意超身上的味道。

蔣意超撲上來又抱他,一邊恨不得整個人攀在他身上,一邊說:“不要覺得尷尬,我覺得很好,很有趣,很可愛!”

宋明銳笑起來,“謝謝蔣小超同學。你也很好,很有趣,很可愛。”

他們兩人又對視了一會兒,沒忍住,接了一個短暫的吻。

機場那麽多人,不知道有沒有人在看他們。宋明銳這麽想了一下,很快又拋掉這個念頭,想,管他們看沒看呢,反正眼前只有蔣意超在看他,而他也只看著蔣意超。

上了飛機,蔣意超才想起來問:“為什麽要去荷蘭啊?”

宋明銳說:“在我之前的想象中,結婚是要有證的。所以我們去荷蘭領證——即使在國內沒有法律效力但我也想要,然後回來辦婚禮,再度蜜月。”

“為什麽不今天辦婚禮,鄭音為這個忙了好久。”蔣意超小聲說。

宋明銳笑著捏了捏蔣意超的喉結,“沒有請客人啊,準備下一次,要把親朋好友都請來,沒人見證的婚禮怎麽叫婚禮。”

他又說:“真的長大了。”

宋明銳的指腹輕輕摩挲過蔣意超的喉結,叫蔣意超喉嚨一癢,咳嗽起來。

他臉色通紅,想到了床上的事,覺得宋明銳的舉動真是……白日宣淫。

蔣意超抓住宋明銳那只手,低聲道:“我爸媽很可能不會出席婚禮,但我有一些朋友可以來。”

宋明銳說:“沒關系,只要讓我們在乎的人見證就可以了。”

蔣意超看著他,也笑了笑,說:“但是,你沒有關系嗎?最近還是有好多記者盯著你的吧……”

宋明銳回握住蔣意超的手,說:“有件事你要有心理準備。”

蔣意超正襟危坐。

“因為我父親的事,景淩高層發生了變動,很快會有新的大股東上位。景淩最近的事導致市值下降,一堆爛攤子,也都歸咎於我父親的錯,因此,作為兒子,我這個總裁的位置,很快就要被讓出來了。失業後,我就要賦閑在家,做個物業游民了。當然,這些年我還是攢了一些錢的,只不過恐怕經不起太大的揮霍,比如請人把映秀湖凍結冰供我們溜冰什麽的……”

蔣意超噗哧一聲笑了。

“不要嫌棄我啊,我年輕的、英俊的、前途無量的Alpha先生。”

蔣意超微笑著說:“我怎麽會嫌棄你。反而是我要怕你以後再一聲不吭就走人,或者不知道因為什麽理由就不理我。”

宋明銳傾身過去親他,“對不起。”

他看著蔣意超的眼睛說,一字一字,誠懇認真地說:“再也不會那樣了。我已經想明白了。”

“你是我本能的向往,你是我的人間歡喜處。”

☆、番外 寶寶·婚禮·愛

1.寶寶

梁簡醫生在看完宋明銳之後,和蔣意超簡單聊了兩句。

宋明銳之所以會出現這種癥狀,很可能是因為長期的家庭壓抑,加上工作壓力、身體極限,以至於在固守的底線突破之後覺得崩潰,心理機制要求他自我防衛,由此產生了世界觀的錯亂。還有一點,宋明銳認為健康的家庭必須是“父親”,“母親”與孩子。在他的世界觀中,Alpha承擔父親的角色,Omega承擔母親的角色,所以他要“生”一個孩子出來。

“可是他不可能生得出來。”蔣意超說。

梁簡點點頭,“沒錯。不過我們可以想辦法找一些替代品,來承擔家庭中孩子的角色。一般來說,寵物是最好的選擇。不過還是要看對方能不能接受,你可以準備著,到時候看他的反應。”

正巧,陶俊馳發朋友圈,說他表姐家剛生了一窩小金毛,問有沒有人想領養。

從荷蘭回來之後,蔣意超就去宿舍抱回了小金毛。小狗還是在吃奶的年紀,毛茸茸的,耷拉著耳朵,別提多可愛了。

晚上回芳菲苑後,宋明銳一眼就看到小金毛。

他過來小心翼翼地擼了兩把,擼得一臉滿足,才開口問蔣意超:“怎麽想起來養狗?”

蔣意超覷著宋明銳的臉色,小聲說:“是寶寶。”

宋明銳楞了一下,望著小狗,忽而笑了。

“原來是寶寶啊,”宋明銳張開手臂,“來,爸爸抱抱。”

他把小金毛抱起來,小狗在他懷裏動了動,似乎是找了個更舒服的姿勢窩著。宋明銳垂眼看它,眉目溫柔。蔣意超輕輕摩挲著小狗的下巴,叫它眼睛對著自己,笑著說:“寶寶,這裏還有一個爸爸。”

2.婚禮

宋明銳說讓人見證婚禮,但婚禮上來的人滿打滿算加起來沒幾桌人。

蔣意超這邊是兩位室友錢進和陶俊馳,社團的三位朋友,高中時的兩位朋友。宋明銳那邊則來了阿姨沈佳麗,朋友褚浩然和唐思綺,還有弟弟宋明英。還有算是見證他們愛情的鄭音、楊睿、常劭、老袁、管家老馮、陳姨等人。

蔣意超的父母雖然沒來,但他已經通知過他們他找到了將要相伴一生的同性伴侶。媽媽沒什麽意見,只說工作忙去不了婚禮,發了紅包祝好;父親則震怒,說他瘋了,小孩子懂什麽事,打了好幾個電話,蔣意超一個都沒接。

婚禮上,兩人穿著白襯衫黑西裝,在眾人的目光下宣誓和交換戒指。

燈光灼目,兩位新人在臺上咬耳朵,蔣意超說:“你記不記得在嵐城,你跟你同事說你有未婚妻?我那時候簡直現象不了你跟別人結婚是什麽樣子的,完全沒辦法接受。”

宋明銳笑道:“怪不得,我說那天怎麽了。那你後來怎麽沒問過我到底有沒有?”

蔣意超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死皮賴臉求我媽幫去打聽了,我媽好幾年前就再婚了,丈夫也是青州這一圈的。然後知道你其實沒有未婚妻,我特高興。”

宋明銳說:“噢,原來是這樣。蔣小超同學,你真得了大便宜了,多少人打聽我有沒有對象要給我介紹小姑娘呢。”

“是啊,”蔣意超笑瞇瞇,“我運氣真好,白得一這麽大寶貝。”

見他們兩人在臺上不知道竊竊私語什麽,褚浩然最先忍不住,拍著桌子喊道:“親一個!親一個!”

“親一個!親一個”大家紛紛起哄。

宋明銳和蔣意超對視了一眼,之後閉上眼睛,投入地親吻面前的人。

所有人都在歡呼和鼓掌,每個人都發自真心地祝福他們。

沒有比這更好的婚禮了。

3.愛

年後,宋明銳完成了交接工作,蔣意超也辭了職,開始寫畢業論文準備答辯。

常劭得知宋明銳終於不工作了,恨不得開瓶香檳慶祝一下。雖然他沒有真的開香檳,但是給宋明銳寫了好幾頁紙的養生手冊。

比如早睡早起,睡眠時間最好能保持在8小時以上9小時以下,少吃辛辣刺激高油高糖食品,煙和酒趕緊戒了吧咖啡也要少喝,心情愉悅很重要,鍛煉身體很重要,可以散散步啊或者去健身房,多出門看看景色與人交流也很有必要。身體不舒服就要去檢查,醫生說要吃藥就得吃——不過精神科的藥既然你現在已經沒什麽大問題了還是停了吧……

如此叭叭一堆。

蔣意超忙著畢業時,宋明銳就按照常劭說的在家休息。

一開始他還很不習慣這樣的生活節奏,覺得自己像個老年人,後來因為生活規律,精神漸漸好了,才慢慢體會到這種慢生活的有滋有味。

明英過來住了一陣,還沒到開學就回了學校。

離開的那天在朋友圈發了一張表情包,一條狗對著滿滿一盆狗糧,配字:我真的吃不下了。

宋明銳哈哈一笑,點了個讚。

蔣意超畢業那天,宋明銳去了青大。

當年如果不是宋振榮逼他出國,他也是可以讀青大的。他很喜歡這所學校。

他們一起去了當初那個籃球場,蔣意超對宋明銳說:“你當時就站在那,我轉頭一看,整個人都傻了,你不知道,那天正好傍晚,金色的陽光照在你身上,特別好看。我的心怦怦怦怦直跳,那天真的,特別高興。”

就在籃球場上,蔣意超逮著他室友,“老錢,快快,給我和明銳哥拍張照。”

錢進:“好嘞!”

畢業之後,兩人就去度蜜月了。

一度就是小半年,從國內到國外,再回國內,山山水水玩了個遍。

蜜月途中,蔣意超還抽空開始背考研單詞。

他對著山川大喊:“我要考研,要好好覆習考法考,我要當律師!”

宋明銳望著他的眼睛,那種眼神,是他最喜歡的,“篤定的向往”。他笑著對蔣意超說:“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蔣意超點點頭,快速地親了一口宋明銳,接著對山川河流大喊:“我愛宋明銳!”

宋明銳有點臉紅,但很快,他也擡起手,在面前窩成喇叭狀,對著山川河流,大喊:“我愛蔣意超!”

天地山水風與雲,見證他們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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