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路滑，還是我去買菜吧。”楚百川的視線透過窗戶，看到白茫茫的一片，擔心艾一心外出摔倒，就穿上外套，主動承擔家務，“別擦了，夠幹凈了，歇會吧，別動了胎氣。”

艾一心拿著抹布，跪在客廳，擦著茶幾和那臺老舊的彩色電視，這已經是第三次了。

“唐崢要來，總不能太臟了吧？”艾一心白了老公一眼，看到他要撲過來搶走抹布，投降了，“好吧，不擦了。”

艾一心看著整間狹小，卻是充滿溫馨氣息的小屋，滿足的吸了一口氣。

房間不大，二室一廳，加上公攤面積，也不過60平米，不過被艾一心布置的井井有條，以前就算生活拮據，每年過年之前，人妻也要買上白色塗料，壓著楚百川和她一起將廚房和客廳被油煙熏黑的墻壁塗白，此時看上去，相當整潔。

臥室床頭是兩人的結婚照，兩邊掛著火紅的中國結，地板雖然年久，但是在艾一心的經常打掃下，也透著一股幹凈的味道，甚至連角落都找不到一點汙漬和灰塵。

“你每天都要打掃一遍屋子，我吃個花生都要被你監督，不能亂掉皮，哪裏會臟？”楚百川知道自己一走，一心肯定還會繼續，就把她拉起，扶到了沙發上，“這電視早該換了，等積雪化了，咱們買個55寸的液晶電視去。”

“浪費，能看就行，把錢給兒子攢著。”艾一心撫摸著肚子，嘴角含笑，滿臉都是期待的神情，還有一個多月，寶寶就要降生了。

“要我說幹脆再去買一套大房子，住的也舒服，又不是沒錢。”楚百川也從木馬世界帶回來一些金條和鉆石，找個金店賣掉後就是不菲的巨款，“身為征服者，還住60平米的小房子，說出去也太丟人了。”

“要搬你搬，我住的挺舒服的。”艾一心摸著臀部下的沙發，感受著坐墊的溫暖，沒好氣地瞪了丈夫一眼，“你是不是準備把老婆也換一個呀？”

“我哪有？就是想讓你住的舒服點唄，以前沒讓你享過福，以後自然要努力補償。”楚百川拉住了艾一心的手，他是真的覺得虧欠了妻子，高中上了兩年就因為打架被退學，沒有固定工作，性格沖動粗暴又不太好，艾一心嫁給他後，著實吃了不少苦，“老婆，你到底看上我哪一點了？”

這個問題楚百川問過不止百次，可是每一次艾一心都笑笑，不是拒絕回答，就是岔開話題。

“哼，學會說情話了，是不是再拿我練手，熟練後準備出去禍害小姑娘呀？”艾一心擰了楚百川一把，果然，單線條的楚百川立刻忘了剛才的話題，繳械投降。

“快去買菜吧，不早了。”艾一心推了楚百川一把，準備去廚房收拾一下。

“你別動，活我全包了，稍等，十分鐘就回來。”楚百川按住艾一心的肩膀，跳起來沖進廚房，抓起菜籃子就往出跑。

“錢，忘記拿錢了。”

艾一心剛喊完，砰的一聲關上的防盜門又打開了，楚百川笑呵呵地沖了進來，接過錢後，又迅速地跑了出去。

看著關上的防盜門，艾一心嘴角溢出了一抹笑容，她對現在的生活很滿足，有一個愛自己的老公，比什麽都重要，自從懷孕後，楚百川簡直把她當成了公主，什麽活兒都搶著幹，深怕她傷到一點。

“都胖了呀！”艾一心捏了捏腰間的肉，呻吟了一聲，接著打量房間，確定沒什麽可收拾的東西後，進廚房剝蔥。

艾一心是一位賢良淑德的好妻子，渾身都溢滿了東方女性的那種含蓄美，還有那種善解人意的笑容，和她在一起，就是一種幸福，心靈便會被治愈。

按照楚百川給的地址，唐崢找到了這個足有五十年歷史的小區，停好車，拿起禮物和百合花束，還沒上樓，就被路過的幾個大媽叫住了。

“小夥子，你來幹做什麽？”大媽或許隸屬於居委會，警惕性很高，看到唐崢的陌生臉龐，要詢問一番。

“大媽你好，我是楚百川的朋友。”唐崢露出了八顆雪白的牙齒，展現出最具親和力的笑容。

“那個混小子，哼。”大媽一聽唐崢報出楚百川的名字，態度立刻冷了下來，她旁邊的一個中年婦女則是盯了ONE—77一眼，接著又把目光瞟向了唐崢手中的花束，“看男人還要送花？我警告你，可別去騷擾一心。”

大媽這話頓時就像警報，讓五個婦女像護小雞的母雞，警惕盯向了唐崢。

“一心是個好女人，你可不準禍害人家。”

“就是，楚百川雖然有點不是東西，盡讓一心操心，不過人家夫妻感情可好了，你別去添亂。”

“哎，我就說一心這種好女人，總有男人會發現她的好，楚百川根本配不上她，離了也好，省的跟著他受罪。”

“得，你不就是想讓一心離婚，然後嫁給你兒子嗎？別想了，你兒子配不上人家。”

“楚百川那混球就配得上？一心到底是看上他哪樣了？”

一幫中年婦女又開始爭論這個捉摸了好幾年還沒弄明白的問題。

唐崢總不能和一幫中年婦女爭辯，悄悄地離開，結果身後就傳來了大媽們的警告，看的出艾一心為人不錯，在這個小區眾所周知，這些大媽是出自真心的維護她。

看著一身居家服飾的艾一心打開門，唐崢遞出了花束。

“祝你身體一直健康！”

“謝謝，這是我第一次收到鮮花。”艾一心輕嗅了一聲，臉上閃過一抹欣喜，側過身子，讓唐崢進屋“讓你破費了。”

“別動了，趕緊坐著吧，我不會見外的。”唐崢根本沒想過伸手去扶艾一心，那不禮貌，進屋，然後關上了門，“百川呢？”

“他去買菜了，只有白開水，別嫌棄。”艾一心還要去倒水。

“別麻煩了。”唐崢的勸說根本沒用，人妻禮數周全，絕對讓人找不出一絲不滿。

唐崢放下禮物，正襟危坐，沒有男主人在，他總不能太放肆，不過艾一心家雖然樸素，還真是整潔。

“一直以來，謝謝你的照顧了。”艾一心將水杯放到唐崢面前的茶幾上，突然臉色嚴肅，鄭重地向他道謝，“我知道百川做了很多惹人厭的事，謝謝你能容忍他。”

“我也是有私心的，百川戰力不錯！”唐崢實話實說，和艾一心這種聰慧的女人交談，就算說謊，也差不多能被看出來。

“謙虛了呀，那我呢，一個孕婦有什麽戰鬥力？在剛開始的那幾場，我們連自保的能力幾乎都沒有，還不是你頂著壓力幫助了我們。”唐崢為他們做過的事情，艾一心真心感動，當然，男人誰不喜歡被人恭維，所以人妻也不介意把姿態放低，多多地讚美唐崢幾句。

“我是來作客的，不是聽你道謝的，不然我就走了。”唐崢不太習慣艾一心這種態度，岔開了話題，“你們結婚幾年了？”

“四年。”艾一心沒有絲毫隱瞞，打開了電視，解釋道，“以前日子過得有些艱難，沒想過要孩子，不然百川壓力會更大，但是我知道他很想要一個孩子，就想著一起努力，總會撐過去的，所以才決定生孩子，結果沒想到一次飯後去超市買東西，我被一輛轎車撞了，百川拎著西瓜刀要找人拼命，結果也被撞了，然後就碰上了進入木馬房間這種事。”

艾一心的臉色很平淡，第一次從木馬房間回到現實，想起那恐怖的經歷，人妻幾乎哭昏過去，她覺得上天對她們夫妻太殘忍了，不過堅強的她扛了過去，那是她第一次哭泣，也是最後一次。

“這也是你為什麽不想打掉這個孩子的緣故嗎？”唐崢是個青年，還不明白為人父母的心思，但是他們這份對孩子的愛，絕對厚重如山。

“四年，百川期待這個孩子，整整四年！”艾一心摸著隆起的肚子，感受著胎兒的脈動，嘴角掛上了幸福的笑容，“哪怕再艱難，我要也想把孩子生下來，我知道我們活下去的希望不大，但是我們會努力，哪怕是死，也會一家三口死在一起。”

唐崢沈默。

“我知道百川肯定不會拋下我，所以他肯定會先我一步死去，到時候，我會陪著他。”艾一心的語氣平淡如水，但是唐崢卻聽到了其中蘊含的決絕意味，他知道這個女人沒有開玩笑，她是認真的。

“說說你們怎麽認識的吧？”唐崢再次轉移了話題，死亡、太沈重了。

“你是不是想問我為什麽嫁給他？”艾一心笑了，“小區的嬸嬸們總是纏著我問原因，我沒有說，是因為簡單的沒什麽可談。”

唐崢要是不好奇才叫見鬼呢，無論怎麽看，楚百川都配不上艾一心，就連楚百川都不否認這個事實，他覺得這輩子能娶到艾一心，是現在，乃至他的人生完結後，最值得炫耀的一件事，沒有之一。

“我們是青梅竹馬，所以百川的好，我知道，他雖然魯莽、沖動了點，但是一旦成了朋友，絕對真誠。”艾一心陷入了回憶，很甜蜜，“他高二退學，是因為我被欺負，替我去教訓那些混蛋，要不是我，他絕對可以考上一個重點大學，然後走向一條與現在不同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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