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

輕輕淺淺的三個字徹底把蛋圓圓激怒了。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將精神力凝在指腹，重新開始，還是同一首曲子。她將自己對曲子的理解，對碧海的理解融入曲中，用精神力展現出一片海域風光：雄偉的岬角，無垠的海面，洶湧的濤聲，海鳥的長鳴……

那是《碧海》，直接提升出一種精神、一種氣度，斜陽萬裏孤鳥沒，但見碧海磨青銅！

樂聲當中，魚兒不約而同地朝向樂聲聚集，撲騰著跳出水面，水花不斷；鳥兒聽到樂聲飛來，落在她頭頂的樹上，小野貓在白花叢下探出腦袋，用滴溜溜的眼睛瞅著她，熱鬧中帶著祥和。

一曲奏完，蛋圓圓面帶微笑看向老翁。這一次她對自己充滿了信心，老翁應該還滿意？誰知一看，那塊石頭上空無一人，老翁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只留下一根釣竿一個魚桶。

“太沒禮貌了！天元的人都太沒下限了！”

居然連老翁都會耍人，簡直沒天理。蛋圓圓跺了跺腳，把鋼琴收好把椅子收好，走人，下了巨石，剛鉆出花叢，就差點一頭撞在老翁的身上，她擡起頭，只見老翁帶著一臉老頑童般無賴的笑：“這就走了？”

蛋圓圓想繃著臉，卻沒成功，哼哼兩聲，“我要去百院考試。”

老翁也不阻攔，呵呵笑道“有時間過來玩”，就又回到石頭上繼續釣魚。

蛋圓圓：“……”她回頭看了一眼被白色花叢掩映住的身影，搖搖頭，決定不和一個老人家計較，邁開腿跑步去百院報到，開始新的考試。

第一站是機戰學院，傳說中天元最牛的學院，走的是軍事方向，出去之後一溜兒軍官。蛋圓圓無意當什麽軍官，但覺得能學到機戰對她以後對抗蟲族大有用處，報的時候一點猶豫也沒有。

只是，到了機戰院，院主一臉遺憾地告訴她：“主修機戰這事兒要邢老師確定，那邊好像出了點意外，我需要向他確認一下，要不你先去把輔修考了？”

蛋圓圓楞住了。當初萬裏有愛讓他選機戰不就是邢戰的主意嗎？居然臨時變卦？難道找到更好的弟子就把他拋棄了？好心塞……感覺再也不會愛了。

其實，她不知道，她彈完琴離開時，市長群裏就鬧開了。

因為，正在他們各自下註賭蛋圓圓會成為邢戰或尚楓亭的弟子時，一個昵稱為“漁翁”的人毫無預兆地冒了泡：“蛋圓圓給我當弟子，如何？”

咫尺天涯：“驚現校長！”

一弋孤行：“校長要搶人？”

我是邢戰：“……”

尚能飯否：“……”

蛋蛋的憂傷：“哈哈哈哈我贏了！”

邢戰平時對學生是狠，在師父面前卻是一個乖得不能再乖，道：“好，我知道了。”

可憐的尚楓亭又西子捧心咳了好一會兒，嘆道：“哎，我好不容易看中的一個考生啊……”

其他人都對著萬裏有蛋往死裏拍，“你肯定早就知道了，居然不說，還坑我們下註！”

萬裏有蛋攤開手悠悠笑，過年時萬裏多子和他說，“塞翁的義女正在去天元的路上，有愛在無界集團見了她一面”，不然他哪能贏得那麽輕松？這群二貨，呵呵！

篤篤篤。

房間的視訊系統上發出敲門的聲音，一個黑黑瘦瘦的考生站在門前，問道：“請問主考官在嗎？”

萬裏有蛋心情正好，隨手在光屏上確認考生的簡略信息：燕子揚，無精神力，已完成意志考試，沿碧雲湖岸跑二十圈，骨骼測試中上，腦殼硬度為上等……

“能過得了陸天崖那關，算是挺能熬的。”萬裏有蛋摸了摸他的胡子，點開了意志考試具體過程，那二十圈竟是每天早上六點起跑，風雨無阻，他臉上露出平時坑人的慈祥笑容，“正好拿來試試那個古法的真實性。”

他揚起笑容時，燕子揚剛好踏進門，略顯局促道：“老師你好，我是來考根骨的。”

萬裏有蛋打量著他的腦袋，感覺他的腦門長得不錯，雖然特意把頭發剃到了最短還是不能掩蓋他是個小卷毛的事實，“你的腦殼比較硬？”

燕子揚更加局促了，低聲道：“剛出生時睡覺容易把腦袋睡扁，我母親為了讓我的頭型保持不變，一出生就餵我吃了很多強化腦殼硬度的東西。”

萬裏有蛋點了點頭，“家裏有人學醫？”

燕子揚點頭道：“是，家裏開藥店，父親是藥劑師。”

萬裏有蛋在心裏斟酌了一下，懂醫術對古法也許會更有利，便用蠱惑人心的聲音道：“想不想獲得和精神力一樣厲害的能力？”

他長了一張慈祥的老臉，看起來十分和善，再加上他習慣性的笑容以及他天元市長這個身份，忽悠起人來簡直不費吹灰之力。

燕子揚本來就憨厚，對蛋圓圓又特別信任，一見萬裏有蛋的形象，立刻就敬仰上了，對他的說法深信不疑，“有什麽辦法您告訴我。”

萬裏有蛋隨手拿起筆架上的狼毫，沾了沾墨水，在紙上寫下兩個字遞給他：“沒有精神力的人無法煉精脈，只能煉經脈。這是我在一本古書上看到的一種煉經脈的手法，如果你想學，可以試試。”

燕子揚把紙直著看了看，倒過來又看了一遍，茫然道：“老師，這兩個是什麽字？”

萬裏有蛋：“煉氣。”

他心裏略微不爽，怎麽今年的文盲考生這麽多？他一點兒也沒意識到，他的字相比三年前的狂草已經又上一層樓了！

燕子揚撓了撓頭，想不明白煉氣是什麽玩意兒，但這並不會讓他減低對萬裏有蛋的敬仰之情，道：“謝謝老師，那我要怎麽做？”

萬裏有蛋把筆狼毫掛回筆架上，道：“先考完，主修選錘煉院，我收你。”——當試驗品。當然後面這的四個字他是不會說出來的。

於是，燕子揚捧著那張紙歡天喜地地跑去考下一項。

蛋圓圓帶著一臉疑惑去了音樂學院，參加鍵盤樂的考試。

她不是第一個到達百院的，比她早的不到五百人，分散在一百個學院中，連隊都不用排。她參加鍵盤樂考試時，全場就她一個人，下方坐著院主、鋼琴教授、鋼琴助教，連管弦樂教授都來圍觀。

考試挺簡單，只需要用鋼琴彈兩首曲子，一首用精神力，一首不用精神力。彈完之後，一名教授感動得眼中泛著淚花：“圓圓，你的音樂含有安撫精神中樞暴動的能力，請不要大意地加進我們的樂團，為世界的和平服務吧！”

蛋圓圓：“……有出場費嗎？”

教授一臉正義凜然道：“這是一件高尚的事情，怎麽能用金錢來腐侮辱它呢？”

蛋圓圓默了默，小聲道：“那我還是不要選音樂當輔修好了。”這種教授一看就是明顯跟她氣場不合啊，她一點兒也不高尚，她每天裏想的事情就是賺錢還債，和早日把仇家都捅死！

這話不小心被院主聽到了，他打圓場道：“不著急不著急，這事兒要從長計議。蛋圓圓同學，我代表音樂學院歡迎你的加入，為天元為世界貢獻更多的力量。”

蛋圓圓這次是真的確定了，學音樂的人都比較高尚，她進去會不會拉低平均水平？突然好捉急。

出了音樂學院之後，她果斷奔向蟲研學院。

百院是按照正方形的格局來建的，音樂學院在第一排，近水，看起來特別有靈氣。蟲研學院在最後一排，靠著山，忒陰深。蛋圓圓去到那裏，接待的助教也長著一張陰深的臉，“你要進蟲研？可要想好了。天元不允許半途換學院。”

蛋圓圓點頭道：“想好了。”

助教陰惻惻一笑：“很好，我有伴兒了！”

蛋圓圓擡眼瞅著他：“不要以為你用這種方式就能嚇倒我，我是不會改變主意的。”

“那太好了，那我們開始吧，到時你別哭。”助教掉頭走進考場，示意她進電梯，“我們考試的第一項是參觀。”

考場有五層，從上往下開始，每一層有十個實驗室，從一到十開始參觀。當蛋圓圓看到第一間實驗室的景象時，呆住了。

試驗臺上躺著一只肚子被剖開的母蟲，裏面的腸子亂成了一團，其中一半耷拉在肚皮上，濃綠色的粘液從試驗臺上滴落，一滴又一滴，旁邊放著兩顆從肚子裏取出來的巨大蟲卵，其中一個破了一小口，猩紅的液體溢出來，粘在卵的表層上，顯得格外惡心。一個穿著防護服的人手裏拿著鉗子正在拔母蟲的指甲。

哢的一聲，沒拔成功，直接斷了。

他試著拔第二個，還是沒成功。

那人怒了，拿來鋸子把母蟲的利爪鋸下來，再用刀把利爪的骨頭和肉都削掉，終於得到了一個完整的指甲。

他舉著那尖銳如鐵的黑色指甲轉過頭來，喉嚨裏發出一聲笑：“你看，不錯吧？”

助教轉頭看向蛋圓圓，期待在她臉上看到恐懼，他們以此為樂趣：“害怕嗎？”

蛋圓圓呵呵一笑，一臉看傻瓜的表情看著他：“你太專業了，這種蟲最有價值的手指骨，不是指甲，你舍本逐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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