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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年代文裏的村支書(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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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心寶是一大早上跑回來的。

因為最近大家也不能種地了,所以平時很早就起來的村人們作息都比以前要晚起了差不多一個小時。

秦心寶回來的時候正好沒碰上什麽人。

然後她就碰上段青恩跟年欣欣了。

在作息全部推遲的全村人中,段家人是不一樣的焰火,年欣欣可能因為懷孕的關系,她倒是不吐不難受,就是每次一到了天黑的時候就犯困。

犯困當然不可能讓她強忍著睡意了,自然是大家一起睡覺覺。

睡得早,起的也就早。

再加上大夫交代說是早晚都要遛彎,毛桃花索性就安排了下去,讓兒子早上帶著兒媳婦遛彎,她自己做飯。

等到兩人遛的差不多了,飯也做好了,正好一家人可以安安生生吃頓飯。

早上遛彎挺好的,清晨,鳥嘰嘰咕咕的叫著,時不時還能碰見一些野貓野狗。

村裏沒人養著貓狗,畢竟往前一些日子,人都吃不飽了,誰家還養這個。

大家作息都推後了,大早上的,沒有日頭,也涼快,清風吹著,小鳥唱歌,夫妻兩個就一邊低聲聊著天,一邊往前走。

就是在這樣非常不錯的氣氛下,秦心寶出現了。

她身上背著一個書包,那書包還是她走的時候秦母給的,裏面裝了秦母省下來的一點錢。

秦心寶走了差不多一個多月,回來的時候整個人卻都瘦了一圈,一向穿的漂漂亮亮的衣服看上去也臟兮兮的,頭發都亂成了一團。

總之,看上去跟她之前完全不一樣。

她是在村口出現的,看見段青恩時,段青恩和年欣欣沒看見她。

她只能這麽看著段青恩跟年欣欣笑著互相看向對方。

年欣欣的肚子已經顯出來了,但還不是很大,可段青恩已經很小心了,走路時都會扶著她。

再看年欣欣,身上穿著布料好的寬大衣服,曾經因為長久風吹日曬而皮膚有些暗黃的臉上,已經漸漸轉為了白皙。

因為一直吃得好喝的好,她比以前胖了點,只是不是那種臃腫的胖,而是不多不少剛剛好,滿是膠原蛋白的臉上白裏透紅,嘴角微微翹起,正眼睛亮亮的望著段青恩。

看著,倒像是她才是那個被嬌養長大的人一樣。

此刻很難說清楚秦心寶心裏是個什麽心情。

尤其她不光看到了狀態這麽好的段欣欣,還看到了正在用著溫柔視線看著妻子,小心翼翼扶著她的段青恩。

她就這麽傻呆呆的站在原地,輕輕摸著自己也凸起的小腹,看著兩人就這麽一邊小聲說著話,一邊往前走著。

走著走著,段欣欣註意到前面還有個人,她無意的往前一看,見到是秦心寶,臉上的表情就是一楞。

等註意到秦心寶短短一個多月,就變得這麽,這麽……

怎麽說呢,反正就是和之前完全沒辦法比了。

看著這樣的她,她更加不知道該說什麽做什麽了。

段青恩註意到了妻子的視線,也擡眼看了過去。

秦心寶甚至是期待著他看見自己的。

在張家這麽多天,她真的受夠了。

她和張光本來就差不多過完暑假了,將她安置在家後,張光只陪了她幾天就走了。

那幾天還挺好的,因為張光說要和她結婚,那幾天張家一直都在忙活結婚的這個事,但是等到張光走了,之前還算得上是和顏悅色的張母就開始了。

一開始,她要求秦心寶做飯。

但是秦心寶怎麽可能會做飯,她直接說了自己在家不做飯之後,還以為婆婆就不會再讓自己做飯了。

但張母卻直接說不做飯可以學,反正人生下來都是這個也不會那個也不會,學一下不就行了。

秦心寶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底氣也就沒有那麽足了,張光又不在,她只好忍著委屈開始做飯。

但是她從來沒做過飯,做出來的飯當然味道好不到哪裏去,張母立刻就跟變了個人一樣,開始問她除了不會做飯還不會什麽。

等到她一說自己從來不做家務,張母的臉色就更加難看了。

她開始長篇大論著怎麽會有女人不會做家務等等等等。

秦心寶反駁自己雖然不會做家務但是她考上了大學,以後可以分配工作。

張母:“那你現在去工作啊,去賺錢啊,你只要能掙錢,我肯定把你當成祖宗一樣的供起來。”

秦心寶不說話了。

她被大學退學了,現在只能是個高中生,但是高中生找工作,也要看技術的。

可她什麽都不會,而且工作,她懷著孕,怎麽能讓她工作,萬一孩子出事了怎麽辦。

她這些說法要是跟秦母說,也許秦母還會心疼她。

但是這個說法跟張母說。

單單看她生了幾個女兒就是為了得到一個兒子,就能看出來她對於女孩是個什麽看法了。

而偏偏張光又很爭氣,考到了大學,張母整個人都揚眉吐氣了,越發將這個兒子當成寶貝一樣。

兒媳婦?那就是用來伺候她兒子的!

要是掙錢的話,那她的態度還要好一點,都不掙錢,大著個肚子要這要那的,怎麽可能。

張父的態度和妻子的差不多,甚至要比張母更加差。

他這個人思想更加頑固一點,他覺得就算是秦心寶能掙錢,也必須得好好地照顧好他們了。

秦心寶完全崩潰了。

張光從來沒跟她提過,原來他的父母是這個樣子的,如果早早就知道的話,她絕對絕對不會跟張光結婚的。

可現在,她遠離娘家,張光也走了,完全一點後援都沒有。

張父張母倒是沒有打她罵她,而是不給她飯吃。

至於餓壞了她肚子裏孩子什麽的,他們完全不害怕。

餓壞了就再懷唄,反正又不是不能繼續生。

而且還不知道肚子裏面是不是丫頭片子呢,就算是孫子,生下來才是孫子。

於是,秦心寶的噩夢就來了。

說是噩夢一點都不誇張。

畢竟對於她這樣一個從小到大都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姑娘來說,從睜開眼洗漱完就要開始收拾家務,一個弄不好就不準吃飯,實在是太難了。

而且,張光的家境還不如他們家呢。

雖然他們這一片沒有幹旱,也不缺糧食,可是張光家太窮了。

每天吃飯只能喝稀米湯,雞蛋也沒的吃,想吃肉那就只能躺下做夢。

這種日子一開始過的秦心寶每天晚上哭。

等到這樣過了一個月,她就開始想家了。

要是在家裏,她怎麽可能受這麽多的苦。

然後,她就想辦法偷了張家的錢,買了火車票,跑回了家。

因為是連夜跑的,下車之後也沒什麽車,她只能自己走回來,一路走回來,又熱又累又餓。

好不容易到了村口,就看見段青恩跟年欣欣了。

年欣欣還好,看見段青恩的一瞬間,秦心寶腦海裏就滿是曾經段青恩對她多好多好了。

是真的很好。

他曾經說過,兩人結婚之後他會把家務做了,不讓她勞累,只讓她安心學業就行了。

他還帶著她一起看電影。

特地借了自行車,讓她不用走路。

而現在,從火車站那一路走回來,秦心寶的腳酸軟的不得了,讓她想哭。

雖然她已經哭了一路了。

此刻,看見段青恩,她更加想哭了。

她想,青恩一定會心疼她的。

同時,心底也滿是後悔。

青恩對她那麽好,可她當初卻在他來退婚的時候沒能堅持一下。

如果嫁給段青恩的人是她,現在穿著新衣服,被丈夫細心呵護,一看就是沒怎麽吃苦的人就也是她了。

可她錯過了。

她現在才知道,張光根本就是個騙子,青恩才是最好的男人。

秦心寶已經完全顧不得年欣欣了,她一雙眼都放在了段青恩身上,期待著他能夠在眼中露出心疼。

她不想再和張光在一起了。

以前是她太傻了,如果能夠有機會,她想選擇段青恩。

然而――

段青恩順著年欣欣的視線擡眼看了過來,掃了一眼秦心寶後,皺起了眉,扶著年欣欣的手,溫柔道:

“溜達的也差不多了,我們回家吃飯吧。”

“好。”

年欣欣不喜歡秦心寶。

沒人會喜歡一個曾經跟自己丈夫訂過婚,完了還總是用那種眼神看著自己丈夫的女人。

她立刻答應了,跟著段青恩一起轉身。

秦心寶急了。

這一刻,她根本想不到其他,只是急促的叫了一聲:“青恩!”

只有年欣欣遲疑的停下了。

段青恩腳步沒停,還催促著妻子:“怎麽了?走吧。”

年欣欣臉上露出了一個笑,也沒再去看秦心寶,挽著丈夫的手,和他一起往家裏走。

後面,秦心寶失魂落魄的看著他們的背影,眼中滿是受傷。

段青恩怎麽可以這樣絕情。

當初明明他們那麽要好。

她失落的垂下頭,摸著凸起的肚子,眼中滿是難受。

肯定是因為這個孩子。

因為她懷孕了,她結婚了。

無論段青恩心裏是怎麽想的,面上,也只能和她保持距離了。

——

在秦大嫂一大早上聽到外面有人敲門,打開門看到秦心寶那張臉時,她的心裏只有一句話能來形容此刻的心情。

“怎麽又是你?”

秦心寶在看見秦大嫂第一眼之後,眼淚就吧嗒吧嗒的掉了下來,特別委屈的問:“我爸媽呢?”

“你這是幹什麽?”

秦大嫂一臉莫名其妙的看著秦心寶,搞不懂為什麽她這樣。

這個表情,怎麽好像是在指責她把秦父秦母藏起來了一樣。

“秦心寶,沒事吧你,你不是跟著張光一起回家了嗎?怎麽又來了?還有,張光呢?張光沒跟著你一塊回來?”

秦心寶搖了搖頭,臉上的淚水更加多了。

她哽咽著,一個勁的問著;“我爸媽呢?我爸媽在哪裏?”

秦大嫂:“……”

怎麽跟聽不懂人話一樣……

“就在屋裏,你要去就去吧。”

“不過秦心寶,我先跟你說清楚,你已經是嫁出去的女兒了,別想著再回娘家來打秋風,就算是你想要打秋風,我肯定也不會答應的。”

秦心寶就跟沒聽見她說的話一樣,直接就進屋了。

秦父秦母正在睡覺,就好像是村裏其他人一樣,這些天又不能種地,他們為了少吃一點東西,平時盡量能不動就不動,就是為了節省一點體力,少餓一點。

正睡著迷迷糊糊著呢,突然耳邊就是一聲撕心裂肺的喊聲:

“爸!!!媽!!!!”

“媽呀!”

隔壁的秦老大都被這個喊聲給折騰醒了,一臉懵起身,一旁的兒子秦大虎也被嚇醒了,直接哭了起來。

他眼睛都還沒睜開,就連忙忙著哄兒子。

他都這樣了,秦父秦母自然也好不到哪裏去,兩人按著噗通噗通跳著的心臟,一臉驚嚇的看著秦心寶。

秦心寶卻壓根沒去管她是不是嚇到父母了,眼淚嘩啦啦的就流了滿臉,看見他們就像是看見親人,哦不對,他們本來就是她的親人。

她也不等著兩人緩過來,直接就開始哭訴起來。

她的哭聲很大。

也很響亮。

完全不像是之前那個不管幹什麽事都喜歡細聲細語的自己。

隔壁的秦老大皺著眉,秦大虎哭好了,捂著肚子小聲的對著爸爸道:“爸爸,我餓。”

“好,大虎乖,爸爸今天跟著你二叔去打獵,給你帶肉回來吃啊。”

秦大虎乖乖的點頭,迷迷糊糊的捂著肚子翻了個身繼續睡。

秦老大正在想著到底怎麽回事,秦大嫂掀開簾子進來了。

他連忙問:“怎麽回事,我怎麽好像聽見小妹聲音了?”

“可不就是小妹嗎?”

秦大嫂臉色難看,“她回來了。”

因為上次秦老大跟自己站在一邊,夫妻倆的感情比之前又好了一些,秦大嫂直接放下手上的東西,爬上了床,小聲的對著秦老大道:

“我覺得她看上去有點不太對,我問她什麽她也不說,就一個勁的問爸媽在哪,而且瘦了很多,身上的衣服看著也臟兮兮的,我估摸著,她在張家肯定日子不好過。”

其實秦心寶日子不好過秦大嫂之前就猜出來了。

畢竟沒有一個公婆會喜歡這樣什麽都不做還理直氣壯指責別人的兒媳婦。

但是她怎麽也沒想到,秦心寶跑回來了。

秦大嫂特別的想不通;“她怎麽就回來了?現在不是應該在上學嗎?而且,她那個樣子又是怎麽回事。”

秦老大也想不通,他腦子還沒清醒,就這麽一臉懵的搖頭。

秦大嫂掐了丈夫一把,“我跟你說清楚,要是這次她打算在家裏長住的話,你怎麽也要跟我站在一起,絕對不能讓她住下來,聽見沒有!”

見秦老大不出聲,她臉上的表情更加難看了;

“你自己想一下,我們家之前過得多好,現在變成這個樣子都是秦心寶害的,現在正在鬧幹旱,大虎吃不飽,喝不飽,每天晚上都餓肚子,要是秦心寶再回來了,那就是多了一個人的飯量,而且她萬一要是再要這個要那個,自己吃的噴香就是不給大虎吃一口,你這個當爹的不心疼啊!”

秦老大的神情漸漸清明起來。

他擰著眉,最後還是點頭:“好,你放心。”

他自己挨餓沒事,可是大虎,大虎才多大。

“這就對了。”

秦大嫂這才滿意了,繼續道;“你也別覺得這樣對不起秦心寶,她都嫁人了,吃住應該在人家家裏,你看我之前對她有意見,我趕過她沒有?還不是因為她現在嫁人了,我們家要是不缺糧食,多她一個也就算了,我們受點委屈就受點委屈,不餓著孩子就行,可是你看,現在家裏都沒多少糧食,連喝水都得小心著,秦心寶那個做派,萬一在家裏住下來了,我和你兒子都得餓著肚子。”

“現在可不是以前,家家戶戶都是省著糧食的,我也不能帶著大虎回娘家了,要是秦心寶住下,我看我和兒子還不如一頭撞死。”

秦老大聽著媳婦的長篇大論,雖然還是沈默著,但臉上卻帶上了堅決。

顯然,在媳婦兒子和妹妹之間,他要選擇媳婦兒子。

要是之前秦心寶沒有作妖,也就算了。

偏偏她作了那麽多的妖,現在連最老實憨厚的秦老大,對著這個妹妹都沒有多少耐心了。

夫妻兩個商量著話,隔壁的秦心寶也滿是委屈的把自己受到的難處都給說了出來。

秦母一臉心疼,秦父相對冷靜。

他按著自己受到驚嚇的小心臟,對著正在跟秦母抱頭痛哭的秦心寶道:

“做飯洗衣服打掃家務這些事本來就是媳婦該幹的事,更何況你丈夫不在家,只有公婆在,你不幹,就是他們幹,哪裏有公婆伺候兒媳婦的道理。”

秦心寶一臉的淚水,擡起頭可憐兮兮的看著秦父;“爸,你怎麽能這麽說,他們可還不給我飯吃啊!”

“你沒幹活,不給你飯吃不是應該的嗎。”

“可我還懷著孕啊。”

秦父:“當初你二嫂不也懷著孕,你還讓她給你洗衣裳,現在輪到你了,連自己的衣裳都不願意洗,也怪不得你婆婆會生氣。”

秦心寶楞住了。

她楞了好半天,硬是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反駁。

憋了好久才道:“可是我跟二嫂怎麽能一樣。”

“怎麽不一樣了。”

秦父吸了一口旱煙,臉上的神情有些冷;“當初你讓你二嫂幹活,她一個幹不好你還要說她懶,現在你幹不好,你公公婆婆說你懶有什麽不對。”

“而且你不是幹不好,你是不肯幹,心寶,當時你在我們家是女兒,你二嫂是兒媳婦,我和你媽還能偏著你,可是現在,你是張家的兒媳婦了,你讓我們怎麽說?跑到人家家裏,腆著一張臉,跟人家說別讓我們女兒幹活?這種事我可做不出來。”

秦心寶楞楞的看著自己的親爹,好像才第一次認識他一樣。

她的眼淚流的更加厲害了。

“爸,你怎麽能這樣,我是你女兒啊!”

“而且也不是每個媳婦都要做事的,那個年欣欣,她不就不用做事嗎!”

秦父望向她的神情更加冷了。

“你還說年欣欣,當初我和你媽那是找遍了整個村裏鎮上,才幫你找到段青恩這麽好的丈夫,結果你自己不珍惜,自己找了個張光,害的段家跟我們家解除婚約,鬧得全村人都在看我們家笑話,說我們家不會教女兒。”

“結果現在,人家年欣欣嫁給段青恩了,段青恩那是村支書,毛桃花又是個勤奮的,對著年欣欣也好,那是人家年欣欣的福分,關你什麽事。”

秦母心疼女兒,可聽著丈夫的話,她卻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畢竟秦父說的是對的。

那些兒媳婦嫁過去了就要做事的人家才是常見的,段家這種,丈夫長得好看,還是個幹部,也心疼媳婦,婆婆更是把兒媳婦當成親生女兒一樣疼著照顧,那才是稀罕事。

她勸著秦心寶:“心寶,做家務本來就是應該的,你不做,難道讓你公婆做嗎?那說出去多不好聽啊。”

“他們那是虐待我,我才不要!”

秦父抽著抽著旱煙,突然想到什麽,冷不丁的問道:“對了,你不是應該在學校嗎?怎麽會去張家?這麽長時間不去學校不要緊嗎?”

秦心寶猛地僵住。

秦父猛地皺起了眉;“說,怎麽回事。”

秦心寶支支吾吾的,沒敢說自己被學校開除了。

秦父:“好,你不說是吧,我直接打電話到你們學校去。”

“別!別爸!”

秦心寶簡直要哭成一個淚人,抓著父親的手,把自己被學校開除的事告訴了他。

說完,秦父和秦母都楞了。

秦母瞪大了眼:“怎麽就開除了?怎麽就開除了?咱們家花了那麽多錢啊!!!”

自從秦心寶開始讀高中,家裏的錢就基本上全都花在了她身上,到了大學更是花錢多,幾乎是全家都省吃儉用的把錢給秦心寶。

之前秦父迫不及待的要嫁女兒,除了是已經受不了這個女兒了,還有個原因就是自家已經供不起上大學的秦心寶了,想著她出嫁之後,張家還能供著。

結果現在,秦心寶居然跟他們說她被開除了??

在兩人的逼問之下,秦心寶抽噎著說了實話。

秦父秦母:“……”

秦母是一臉的震驚,秦父則是暴怒起來。

“我們家辛辛苦苦供著你,好不容易把你供上了大學,結果你把自己給弄的開除了?!!!”

秦母也是哭:“你怎麽回事啊到底,當時你回家的時候不是跟我們說你請了假嗎?怎麽還開除了。”

秦心寶哭著搖頭,沒敢說開除的真正原因是因為自己考試不合格。

她求道:“爸媽,你們就把我留在家裏吧,那個張家我真的待不下去了,每天都要幹活,還吃不飽,張光也不管我,我給他寫信,他都不回我,我不想跟著他過了……”

秦母也跟著哭:“你這麽大的肚子,不跟著他過跟著誰啊,心寶,真的,你先忍忍,你就這麽著大著肚子跑回娘家實在是說不過去,等到張光畢業了,他是大學生,能夠包分配工作的,到時候你的好日子就來了。”

秦心寶卻一點都聽不進去,有那樣的公公婆婆,她實在是不想再跟著張光了。

秦父還算冷靜,只是看向女兒眼神很冷。

“你不想跟著張光過,那你告訴我,你想跟著誰。”

秦心寶支支吾吾了半天,說不出話。

秦父;“現在全村都知道你是個什麽樣子的人,別說你現在肚子已經起來了,就算是沒有孩子,誰敢娶你?”

“誰要是娶了你,難道就不怕轉頭你就再找個男的?”

秦心寶眼睛更加紅了。

秦父還在說:“秦心寶,你已經二十多歲了,你不是一個奶娃娃必須要和我你媽養著你才行了,現在你二哥被你氣走了,你大哥已經對你很不滿意了,如果你這麽一個出了嫁的女兒還要住在家裏,你覺得他們會答應?”

秦心寶猛地擡起頭,眼中滿是怨恨:“你們答應不都行了,管他們幹什麽!”

看著她眼中對自己的不滿和怨恨,秦父嘲諷一笑。

“我不答應。”

秦心寶猛地睜大了眼,她看著自己的父親冷漠的說著:“我不答應你留在家裏。”

她不可置信,尖利著聲音問著:“爸你怎麽這樣!你就不怕我餓死嗎?他們家不給我飯吃啊!”

“秦心寶,之前你鬧騰著要嫁妝的時候,怎麽就沒想過我和你媽沒糧食吃會餓死?”

“你就沒想過你大哥大嫂,還有你侄子?”

秦父這一次絕對是鐵了心了:“他們張家也沒打你,就只是讓你做一個兒媳婦該做的本分而已你就這樣,我是你爹我都覺得臉上沒光,趁早趕緊回去,別在家裏晃悠。”

秦心寶卻還在堅持:“我不回去,張光根本不是原來那樣,是他騙了我,我說什麽也不會回去的,我要跟他離婚,現在是新時代了,離了婚,我照樣可以嫁人。”

秦父:“是離了婚,但是有人要的女人還可以嫁人,你有人要嗎?你現在這個名聲,還大著個肚子,誰願意要你。”

“你只要能說出一個名字來,我就讓你留下。”

然後第二天火速的把人嫁出去。

彩禮什麽的他們都不要,反正別讓她留在家裏就對了。

秦母也覺得秦心寶在村裏肯定是嫁不出去,她紅著眼睛,輕聲哄著女兒;

“心寶,你回去吧,嫁了人就是要做家務的,就算是你在村裏找了個人嫁了,不還是照樣要做家務嗎?對不對?”

秦心寶低著頭,突然冒出來一句:“年欣欣就不用做。”

“青恩當初那麽喜歡我,他肯定要我。”

秦母:“……”

秦父猛地站起身,一巴掌打在了女兒臉上:“你不要臉你!”

“人家都結婚了!就算是沒結婚,你當初那麽下段家的面子,人家還能要你?瘋了吧!”

“反正他肯定會要我的!”

秦心寶猛地擡起頭,眼中滿是瘋狂,轉身就要出去;“我現在就去段家,青恩肯定會要我的,而且嬸嬸那麽喜歡我,只要我去了,我就是段家媳婦!”

“我的媽呀!”

秦大嫂剛到了公婆屋子門口,就見證著秦心寶說了這句話。

隨著這句話落地,就是秦心寶竄出來的身影還有秦父撕心裂肺的吼聲:“趕緊把她給我拉住!!”

秦大嫂連忙把人給拉住了,秦父秦母也都光著腳跑過來,把人給死死的拽住。

就算秦心寶不斷地掙紮,也硬是把她給拖了回來。

秦心寶嘴裏就一直念叨著如果是她的話肯定可以,念叨著念叨著,眼睛一翻,人暈了過去。

三人面面相覷,聽到動靜趕過來的秦老大茫然的望著他們;“怎麽了?”

——

下午,秦老二做賊一樣的拉著段青恩到了一邊。

“我跟你說,秦心寶瘋了。”

“瘋了?”

段青恩被他拉起來的時候正在認真的畫著圖,眼看著自己的孫子在兒媳婦肚子裏越老越大,毛桃花數了數家裏的錢和糧食,琢磨著想要給孫子打一個長命鎖。

這種東西說的不好聽了還能扯上封建迷信,所以段青恩就自己畫了,畫完了之後,再帶到鎮上讓人家打出來。

結果畫著畫著,就讓秦老大給拽出來了。

“是啊,瘋了。”

秦老二語氣倒是不怎麽幸災樂禍,聽上去還挺覆雜的:“我爸今天來找我,跟我說家裏又要分家了,讓我去一起。”

“又分家?”

段青恩問;“你們家現在不就剩下你大哥了嗎?”

“是我爸媽分開住。”

秦老二神情覆雜:“我爸好像覺得秦心寶是在裝瘋,就是為了逼著我們家把她留下來,我媽覺得秦心寶是真的瘋了,想要把人留下來,接著我大哥大嫂不同意,鬧起來之後,我爸就說,分開住,把家裏糧食分一分,然後拆夥。”

段青恩回憶了一下秦母,是個以夫為天的女人,平時也是丈夫說什麽她就說什麽。

“你媽媽能同意?”

“我媽當然不同意了,我爸就跟我媽說,要是她不同意,就把秦心寶送回她婆家去,然後我媽就同意了。”

自從搬出來,秦老二自己都覺得他都把段青恩當成是一個樹洞了,但凡是不方便跟別人說的話,他都能跟段青恩說。

他嘆了一口氣:“我爸跟我說,他其實就是嚇唬我媽,結果沒想到我媽真的同意了,不過他說,我媽肯定堅持不了太長時間,所以過段時間,她肯定還會把秦心寶送回去的。”

秦老二說到這裏,心情更加覆雜了:“我爸叫我回去,就是想把之前分家沒分給我的東西補給我,你說我該要嗎?”

段青恩:“你現在缺這些嗎?”

秦老二搖頭。

他不缺。

媳婦娘家把他當成自家人,而且他帶回來的野豬肉和幾乎每天都能帶回來的獵物也足夠年家一起吃的飽飽的了。

至於錢,也就是現在幹旱,糧食更加好,不然他真的賣獵物的話,肯定不缺錢。

“對,我也不需要這些東西,就不要了,讓他們自己分吧。”

秦老二其實也知道,秦父能說出分給他糧食這種話,就是在表示當初直接讓他凈身出戶後悔了。

他心裏有點高興,也有點惆悵。

畢竟是一家人,鬧成這樣,心裏怎麽會特別開心。

而且秦家現在糧食肯定不多,如果分給他,就代表秦父他們被分到的更少。

他也不缺這個糧食,何必要跟他們搶呢。

只是對於秦心寶,還是怨氣很深:“說起來,我還真的覺得很諷刺,之前我和我媳婦在家的時候,他們一個個都覺得秦心寶這裏好那裏好,結果等到我們走了,又一個個跟秦心寶鬧翻。”

段青恩倒是知道怎麽回事。

“很簡單,當初因為秦心寶受苦的人是你們,你們受不了,別人沒有感同身受,也沒有吃苦,當然能站著說話不腰疼了。”

等到秦老二帶著年月月走了。

那些原本該幹的活就都落在了秦老大和秦大嫂身上。

秦大嫂受不了帶著兒子走了,秦心寶的傷害就落到了剩下的人身上。

原本把她當成寶貝的秦父秦母在家裏地位一向很高,兩個兒子兒媳婦也一向聽著他們的話。

一邊聽他們的話,一邊做事。

結果換到秦心寶,一邊不聽話,一邊不做事,還一邊不停地索取。

秦母可能因為十月懷胎省下來的女兒,有點心軟。

但是秦父卻要冷靜一些,等到發現秦心寶是個什麽樣的人之後,當然想要及時止損了。

段青恩總結:“反正現在,你們家的人是知道她是個什麽樣的人了。”

秦老二點頭;“是啊,現在他們可算是知道,當初站著說話不腰疼指責我和我媳婦的時候,我們是什麽滋味了。”

想到這裏,還有點美滋滋呢。

說完,他又想到什麽,提醒道:“對了,我找你說這個事就是想提醒你,秦心寶不是瘋了嗎?也不知道是不是裝的,反正她就一直念叨著你,而且還說如果她來找你,你一定會同意娶她。”

“我媽現在把她關起來了,怕她出來胡言亂語,不過我總覺得我媽不靠譜,你還是小心一點,看見她了,就躲遠一點。”

段青恩點了點頭,很是讓人信服:“放心吧,我一定躲著她走。”

然後回去的路上,她就碰見秦心寶了。

遠遠看見他,秦心寶還叫了一聲青恩。

段青恩眼見著她朝著自己跑過來,左右看了看,見到沒人,想了想,用著比她還快的速度跑了過去。

秦心寶一臉的驚喜。

然後,段青恩跑到她跟前後,還沒等她露出笑,就側身躲了過去。

――轟!

秦心寶撲了個空,摔倒了。

看著地上一個踉蹌摔在地上的女人,年輕的幹部舒服的瞇起眼:

“告辭。”

然後跑的更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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