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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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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席風荷除夕要回席府這件事,席言蕓是不怎麽開心的,更何況她還要和顧鐘越一起回來。

那個從小就和自己三天兩頭的吵架,潑辣霸道的席風荷,搖身一變就成了大弘的皇後,是謂國母,連父親見到她都要恭恭敬敬地行禮。

雖然早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可當與自己一同長大的姐妹真的成了高高在上的國母,她只能在臺階之下仰望的人之時,席言蕓的心裏像被無數只小蟲啃噬一般,嫉妒的火焰幾乎要把她燒灼了。

席風荷遠在深宮,席言蕓見不到她,還能安慰自己她只是命好,她終有一日也會遇到自己的命定之人。

可如今席風荷要回來了,想著席風荷得意的樣子,她根本無法抑制住自己的妒火。

席言蕓在房間裏摔了半天的東西,雲生在旁邊戰戰兢兢地看著,聲音顫抖著道:“小姐,您冷靜一點,若是老爺知道了,定會怪罪的。”

“閉嘴,你算個什麽東西,也敢拿我父親來壓我!”席言蕓拿起一個青花瓷花瓶,扔在了雲生腳下。

雲生腿一軟,跪在了一片碎瓷中,連連搖頭道:“小姐息怒!奴婢沒有別的意思,只是除夕將近,小姐,您何至於如此大動肝火,奴婢怕您傷了身子。”

席言蕓走上前,把雲生扶了起來,哭道:“雲生,是我的錯,我不該罵你。我只是……只是不甘心。你知道府裏那些狗東西怎麽說我的嗎她們說我母親身份低微,說我不及席風荷美貌,所以才這個年紀都沒有人上門提親。”

“父親曾有意將我許配兵部尚書李崇之子李呈先,你知道那個人怎麽說的嗎,他說‘此女平庸’,他寧願得罪父親也不願娶我”

“憑什麽!憑什麽她席風荷就做了皇後,憑什麽我這樣遭人嫌棄,就憑她是嫡女,有一副好皮囊嗎!”

雲生的膝蓋被瓷片紮破了,血浸透了棉褲,她強忍著疼痛,道:“小姐,這種話可不能亂說。被人聽去了,可是要掉腦袋的。”

席言蕓不僅沒聽,還提高了音調:“我偏要說,我堂堂丞相府四小姐,我看誰敢尋我的錯處!”

雲生惶恐的低下頭,好在她已經提前支開了其他的傭人,她定了定神,又道:“小姐,您不能妄自菲薄,那李公子看不上您,是他沒有眼光。大弘出類拔萃的男子多的是,區區一個禮部尚書之子,怎麽配得上小姐您。”

“至於容貌,小姐您每次出府,也能引得很多街上的公子回眸,上次陶師傅不還誇您,活潑靈動,如四月清風嗎?”

提起陶唐,席言蕓的心情好了許多,那個男人看起來憨傻,卻總能用樸實的語言將她誇得像仙子一樣美麗,姑娘家有哪個不喜別人誇讚自己的,一來二去,她便成了尋玉臺的常客,有時裝作路過,其實也只是想和陶唐說幾句話。

陶唐沒看出來席言蕓的心思,每次都傻笑著給席言蕓看座,一邊縫衣服改圖紙,一邊給席言蕓講他們珞川的景色人文,席言蕓認真地聽著,認真地看他工作,對陶唐的感情也發生了變化。

但她自詡為千金小姐,不肯承認她喜歡上了一個裁縫,從她發現自己對陶唐的感情之時,便開始有意地避開他,尋玉臺也很少去了。

心中偶爾想念,但是她先前已經發過誓,她要嫁,絕不能比李呈先要差。

雲生這話提醒了席言蕓,她忽地十分想念陶唐,她道:“雲生,備車,我要去尋玉臺。”

尋玉臺

一個小販打扮的中年男子正跪在陶唐腳下,臉色俱是驚恐之色,陶唐臉色陰沈的站著,手中把玩著一把銀制剪刀,眼神中透著狠戾。

“屬下該死,少主饒命。”男子的聲音中帶著恐懼,好像下一秒陶唐就會將他撕碎一樣。

“你知不知道,因為你的疏忽,我的身份差點被禁軍查出來,既然知道你該死,我又為何要饒你的命?”

話音剛落,陶唐手中的剪刀瞬間插入了男子的脖頸中,鮮血噴湧而出,陶唐後退一步,沒有讓一滴血沾到自己身上。

在男人瞪大的雙眼中,陶唐面不改色地將剪刀拔了出來,小心翼翼地擦幹凈上面的血,動作輕柔的像是在撫摸心愛之人的秀發。

席言蕓到了地方,卻發現門緊閉著,雲生上前去扣了叩門,沒人應答。

“明兒就是除夕了,陶師傅許是回家過年去了吧。”雲生道。

席言蕓心中不免失落,可又轉念一想,陶唐的故鄉在珞川,又沒有聽說過他在京都有居所,怎麽可能回家了。

“再敲!”席言蕓言簡意賅。

還未待雲生擡起手,門便從裏邊打開了,陶唐的笑臉出現在門後,他薄唇輕啟:“席小姐來了,馬上要到除夕了,席小姐不在家裏待著,來這裏做衣服嗎?”

席言蕓煩躁了一天的心在看到陶唐的笑容那一刻平靜了下來,她這發現,她對陶唐的感情,或許比她想象中還要濃烈。

她難得帶上女兒家的嬌羞,眼中秋波流轉,道:“難道沒有事情,就不能看看你了嗎?”

此話一出,三人皆是一驚,席言蕓詫異自己居然說出了如此露骨的話,陶唐怔了一下,隨即笑道:“陶某也剛要關門來,既然這樣,不如去飲禾樓喝杯茶吧,陶某……也有點想念席小姐呢。”

席言蕓聽他這話,心中小鹿亂撞,臉都紅了,她別過臉,不好意思看他。

陶唐一直虛掩著門,他背在身後的手輕輕擺了兩下,屋內兩個黑衣人會意,收起了手中的匕首,合力將中年男人的屍體拖到了另一個房間中。

除夕將至,長明街上人潮擁擠,都是置辦年貨的百姓,熙熙攘攘的,討價還價的聲音充斥在耳邊,席言蕓卻未覺得煩躁,她偷偷看一眼身邊的陶唐,陶唐剛好轉頭,對著她微微一笑,席言蕓忙轉過臉,雙頰緋紅,心中如同灌了蜜一樣甜。

飲禾樓是個茶樓,百姓忙著采辦,茶樓裏便冷清了許多。只有幾桌客人。

兩人在一樓角落裏尋了個座,陶唐給席言蕓要了杯奶茶,又要了幾碟點心。

席言蕓道:“珞川盛產茶葉,飲禾樓的茶葉種類繁多,也有產自珞川的,你不想試試嗎”

陶唐笑笑,道:“不在家鄉,飲故鄉所產的茶,難免思鄉。”

席言蕓見他有一絲落寞,有些心疼,問道:“那你為何……不回家”

這話好像戳到了陶唐的傷心處,他面露悲色,低下了頭。

席言蕓忙道:“如果你有什麽難言之隱,就不必……”

“無妨,只不過我父母已經都去世了,家中只有個哥哥,早已成家,哥嫂婚姻和睦,我也不好打擾,我無處可去,聽聞京都繁華,我又有一技之長,便來了京都謀求生路。”

陶唐釋然地笑道,可在說到自己的哥哥時,眼神中卻有一絲的覆雜。

他又道,“你的,席小姐,為何會在這種時候跑來找我”

席言蕓支支吾吾地道:“我、我才沒有跑來找你呢,我只是偶然路過,看看你。還有,不要再叫我席小姐了,叫我言蕓……就好。”

陶唐揚起嘴角,他捏起一塊綠豆糕,裝作不經意地道:“好啊,言、蕓,聽聞今天皇上和皇後要回席府,你就這樣出來了,不怕他們怪罪?”

不說還好,他一提,席言蕓又想起了那些糟心事,她的臉瞬間拉了下來,不瞞地道:“好好的,提他們作甚?”

陶唐輕挑了一下眉毛,覺得自己好像發現了什麽事情,他關切地問:“怎麽?你不喜歡我提他們?”

席言蕓現在最不想聽到的就是席風荷的名字,她又不好向陶唐吐露心聲,只能把臉轉到一旁,委屈地道:“沒什麽,就是……我們兩個人聊天,提別人作甚。”

陶唐見她不想說,知道今天在席言蕓這裏套不出什麽話來,不動聲色地將自己的心思隱藏起來,道:“好,不提別人。言蕓心情不好,我給言蕓講個故事吧。言蕓不好奇為何我一個男人如何學得一手制衣刺繡的手藝嗎?”

席言蕓的眼睛亮了一下,道:“好奇,只是一直不好意思問。”

陶唐道:“我母親是我們那裏手藝最巧的繡娘,她……”

“言蕓?你怎麽在這?”疑惑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打斷了陶唐的話,兩人一起轉頭,看到了初陽夫婦,她二姐正一臉疑惑地看著他們,對陶唐的目光中還帶著一絲的警惕。

席言蕓有一絲的慌亂,她忙站起來,解釋道:“二姐,二姐夫,這是我的朋友,陶唐。”說罷,指了指陶唐。

陶唐不慌不忙地站了起來,行了個禮道:“草民陶唐,參見將軍,夫人。”

初陽看著他,眼中閃過一絲懷疑,他先席宿雨一步問道:“你是什麽人?”

陶唐完全沒有被他壓迫性的氣場震住,恭敬地回答:“草民是尋玉臺的裁縫,就在長明街中。”

席言蕓也忙解釋道:“陶唐他是珞川人,一個人來到這裏,我常去尋玉臺做衣服,一來二去我們便熟識了,今天在街上偶遇,想著來這裏一同喝杯茶。”

聽到“珞川”,初陽微微皺了下眉毛,正欲開口,席宿雨按住了他的手。

道:“既然是言蕓的朋友,今天是除夕,和我們一起回家吃個年夜飯吧。”

席言蕓意識到二姐看穿了她的心思,可哪有一上來就邀請人家回去吃飯的,何況她一個大家閨秀,帶男人回去吃飯,被人知道了該怎麽想她,二姐平日最識禮數,怎麽如今嫁了人,卻胡鬧起來了。

她正要拒絕,卻聽陶唐字正腔圓地說: “好,那便多謝初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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