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郗嫮心中的憋屈，黑龍明了，當即停下，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道：“你不願意跟著我？”

郗嫮忙搖頭，“沒有，能跟著您是我的榮幸，我絕對沒有別的心思，真的。”她就差對天發誓了。就算心裏不滿，她絕不敢說出來的。他那麽厲害，她哪敢得罪啊。

黑龍不置可否，“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只是不想和你計較罷了。有什麽直接說出來就好，不用憋在心裏的。”

“沒有，真沒有。”廢話，她要是說出來，一定會更慘。郗嫮只希望他趕快走，不要再說這個了。雖然看上去沒有什麽，誰知道他心裏在想些什麽。

“我可是給了你說話的機會，是你錯過了，以後就不要說了。”

郗嫮看著他，不解了。他到底什麽意思，為何她總是揣測不到他的真實意圖呢。

這一次，被他所救，郗嫮心裏是感激的。雖然不知道他為何恰好出現，可他救了她一命。最初相遇時，莫名其妙地放他出來。後來她想了很多，確定了一件事情。當年，在迎客島，那裏最大的秘密就是黑龍。

黑龍被困在了那裏，無法離開，而她莫名其妙地把他解救了。雖然不知道釋放了黑龍會有何後果，可她並沒有再想那些事情。再次見到黑龍，她才想起了當時的事情。而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當初的無意之舉，會在今天救了自己一命。

即便如此，對於黑龍，她還是畏懼的。他太強大了，讓人忍不住的臣服，在他面前不敢造次。可再次讓她驚訝的是，他沒有把她丟下，而是要陪著她一起。

猶豫了一會兒，郗嫮還是道：“你救了我已經足夠，為何還要一起走？”這是她心裏最大的疑問。

黑龍看了她一眼。張口道：“我願意。”

郗嫮氣結，他這是什麽意思，他這樣跟著，縱然安全無虞。可她怎麽都不自在。在他面前，完全無法放松，緊繃著神經，就怕一不小心惹惱了他。

然而，黑龍完全不管她的糾結。丟下幾個字後轉身繼續走。

郗嫮無奈地跟著，走了一會兒，就聽見他道：“相信我，我沒有惡意。”

這樣的話，黑龍以前從未對人說起過，這是頭一次。對於郗嫮，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想的，反正不討厭罷了。當初她機緣巧合下救了他，而他已經當面還了那份情。再次遇到，出手相救。已經是他能做到的極致。可得知她要一人獨闖妖族時，他卻突然決定和她一起。妖族強者眾多，發生沖突的可能性太大，稍有不慎，她就會被妖殺了。

黑龍也不明白，以他的身份，為何要跟著她，可是做出這樣的決定後，他並不後悔。看著她敢怒不敢言的樣子，憋屈地跟著。他的心情更加愉悅。

盡管心中不滿，郗嫮卻不得不承認，跟著黑龍，行動變得快捷了很多。沒用多久。他們已經離開了海面，踏上了妖族的陸地。

直到這一刻，郗嫮才深刻地感受到，她真的已經站在了妖族的地界。她成功地跨越了無邊海域，克服了重重阻礙，來到了妖族。距離祁辰已經很近了。若把這段路程當做一百步來完成，她已經走完了九十九步，真的只剩下了最後一步。

只要想到這裏，郗嫮的心情飛揚，前所未有的激動。臉上的笑意很明顯，看到什麽都覺得新奇。

黑龍瞥了她一眼，沈聲道：“值得這麽高興嗎？”

“當然，你不知道為了來到這裏，我經歷了多少磨難。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現在終於要達成所願，豈能不高興。”郗嫮順口道。

黑龍當然知道她高興的原因，可看到她這樣，就忍不住冷言冷語，不給她潑盆冷水，他就很難受。

郗嫮道：“終於到了妖族，你對這裏熟悉嗎？”

黑龍點頭。解脫後，他就回到了這裏，過了這麽多天能不熟悉嗎。只是看著現今的妖族，早已不覆當初，心態難免有些變化，最終了無生趣，他去了兩族交界處，在那裏休眠。因為他知道，那裏沒有人打擾，絕對的寂靜，可卻被她的出現打破了。若是別人，他一定會置之不理，繼續休眠，可若是郗嫮，他不能見死不救，最後還是現身了。

郗嫮哪裏知道黑龍的事情，在她的認知裏，黑龍是屬於妖族的，那麽對這裏應該是熟悉的。

“太好了，那你知道使用月華簽的人，意味著什麽嗎？”郗嫮問。

黑龍詫異地道：“你怎麽知道月華簽？”數萬年過去，妖族已經鮮少有人知道月華簽的存在，而她又是如何得知的。難道就是因為這個，她才只身前往妖族的。

“無意間得知的。”郗嫮一語帶過。

“月華簽，代表著地位，可那已經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到了今天，能有人知道月華簽已經是難得的了。不過，你既然這麽問，月華簽一定和你此行有著緊密關系。我只能說，靠你一個人，想要在妖族找到那個人，幾乎是不可能的。”

“為何？”郗嫮當即反問。她花費了那麽心思，時間，精力，拼盡全力到了妖族，卻得到這樣的答案，怎麽能忍得了。

“能夠用到月華簽的人，身份必然不同。而現今的妖族，沒有人使用月華簽。”

“你的意思是，妖族沒有我找的那個人？”

黑龍搖頭，“我想說的是，就算有人使用月華簽，那也只是隱藏至深之人。沒有人想由此引起所有人的關註。因此，若你是找那個人，還是別費心了，乖乖等著他來找你。”

郗嫮道：“那我只能在這裏被動地等著了，不知道會等到何年何月，甚至永遠也等不到？”

“是有這種可能。”黑龍點頭。

這樣的結果，郗嫮怎麽會接受。既然來了，就不會被動的等著，她一定會要找到祁辰。聽他親口講述，這一切到底是為了什麽。而他到底是何身份。

郗嫮小心地問道：“那，月華簽的使用者，一定就是妖族之人嗎？”

黑龍沒有猶豫地道：“當然。月華簽太過特殊，只有妖族之人可用，這點是毋庸置疑的。所以，在一定程度上講。月華簽是妖族的象征。只是月華簽消失的時間太久了，已經鮮少有妖族成員知道月華簽的意義。”

他的語氣透著滄桑，那已經是過去的時代了。再次提起難免讓人惆悵。

而郗嫮的心卻沈了。有了墨幽的推測，她本是不信的。可黑龍信誓旦旦的樣子，似乎已經說明了一切。可即便如此。她還是要當面問他，要親耳聽他說，她才會信。

感覺到郗嫮的心情變化，黑龍不再提起過往。而是帶著郗嫮走向了妖族的繁華之地。

郗嫮發現，身在妖族並沒有什麽不適。因為在這裏，與在人族的城市沒有多大的差別。看著熟悉的人類面孔，坐著人類會做的事情，一切都是熟悉的。而她只是換了個地方罷了，沒有陌生感。

“這裏和人類沒有什麽區別，同樣的生活方式。一樣的面孔，還真沒有想到，妖族的生活會是這個樣子的。”郗嫮感嘆。

黑龍道：“妖族化為人形後，就會選擇和人一樣的生活方式，聚居一起。這樣比起獨自修煉要美好很多，因而才會有你現在看到的一切。”

“妖族和人類水火不容，為何還要如此呢，模仿人類的模樣，生活，這樣豈不是很怪異？”

“人族是上天的寵兒。人類的身體是最為適合生存的，有著無限的潛力。這些原因，足以吸引妖族。最為重要的是，妖族體型巨大。想要生活在一起很難。當變化為人形後，能適當的控制內心地暴動，相安無事。”黑龍道。

“我們現在去哪兒？”郗嫮問。

黑龍沒有說話，帶著郗嫮去了一家食肆。

“呃，你要帶我去吃飯？”郗嫮後知後覺道，她無法想象。黑龍會這麽體貼。

當飯菜上來後，郗嫮餓了多天的胃當即叫了起來，顧不得其他，立即埋頭苦吃。已經有多久沒有吃過飯菜了，再次品嘗到食物的美味，她覺得恍如隔世。

郗嫮狼吞虎咽，黑龍淡定地看著。她的反應完全在預料之中。對於美食，他完全沒有興趣，可是人類卻對美食有著難以想象的偏執。正如此刻的她，明明已經可以很少進食，卻還是對此樂此不疲。

黑龍一直把這樣的行為，歸結為長久的習慣。人類從小就要靠食物存活，時間久了，變得舍棄不掉，即便不需要通過進食維持身體需要，可卻不能徹底丟棄。

當郗嫮心滿意足，剛一擡頭，就看到黑龍那雙黑漆漆的眸子。心下一驚，吃的太暢快了，完全忘了還有他在身邊。只能硬著頭皮道：“您怎麽不吃，是飯菜不合胃口嗎？要不要重新點菜？”

“嗯，不錯，還知道我在這坐著。”黑龍淡淡道。

正是這無所謂的語氣，更讓郗嫮如坐針氈。這麽強大的存在，她到底是怎麽忽視了的呢。就算是見到美食，也不能把他晾在邊上啊。現在好了，把人給得罪了。

“您別生氣，我不是有意的。您想吃些什麽，我馬上給您弄來？”郗嫮決定，先打馬虎眼，混過去了就好。

“我知道。”黑龍不以為然道。

“你知道我不是故意的？”郗嫮忙問。

看見黑龍點頭，郗嫮稍微松了口氣。心中暗自慶幸，還好沒有把人給得罪了，不然她吃不了兜著走。

然而，沒有等到她喘過口氣，黑龍再次道：“你的吃相太難看了。”

被人如此直白地提出來，郗嫮詞窮了，一時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不用一副難過的表情，我說的是事實。你那狼吞虎咽的樣子，任何一人看到了都會這麽認為。”黑龍再次道。

“難看你可以不看。”郗嫮氣急，當即喊道。話一出口，就後悔了。這樣的態度對待他，一定會惹怒他的。

然而，想象中的場景並未到來，黑龍只是盯著她看了許久，就轉過頭不再理會。

搞不清他到底是什麽心思，郗嫮忐忑了一陣，小聲道：“你生氣了，我剛才真不是有意的，說話口氣沖了點，我給你道歉，您別往心裏去成嗎？”就怕他怒意難消。

盡管他什麽都沒做，可郗嫮還是能感受到，自己把他得罪了。剛剛那樣對他大喊，真不是故意的。只是氣急了，才會口無遮攔。

兩人僵持了一會兒，郗嫮心下一橫，道：“對不起，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我這一回，以後再也不這麽做了。”

黑龍無動於衷，繼續看著外面，人來人往的街道。

看著他這副樣子，郗嫮心裏更生氣了，恨不得撲上去給他幾下，看他還這麽傲慢囂張。剛剛那只是正常反應，可他卻小心眼記恨到現在。可最讓人生氣的是，她不敢擅自離開他。

潛意識裏，郗嫮還是覺得，跟在黑龍身邊才是最安全的。這裏是妖族，即便看上去與人類生活無多大差異，可她怎麽也不敢大意。

妖族個個強大，真的闖禍了，後果不堪設想。郗嫮只想跟著黑龍，尋求那一絲安慰。

就在郗嫮耐心告罄時，黑龍終於轉回了頭，看著她道：“我從不吃人類的食物。你說了這麽多，到底想做什麽？”

胸口更加劇烈的起伏，郗嫮覺得，他就是故意的。故意耍她，看她出糗，看她在這裏低聲下氣，緊張不安，而他一定在心裏狂笑不止。

強自按下心中翻滾的怒火，郗嫮道：“你怎麽不早說呢，害我在擔心了這麽長時間。”

“不想說。”黑孔傲慢道。

心中不斷告訴自己，不要生氣，不要和他一般計較，就當他是在耍小孩脾氣，很快就過去了。如此反覆了許久，她心中的怒火才慢慢熄滅。於是，郗嫮得出了一個結論，黑龍的內心很幼稚，以後絕不和他一般計較。

然而，郗嫮剛剛按下去的火氣，很快又被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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