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立在人族和妖族的邊界，看著眼前巨大的溝壑，海水直流而下。遠遠地還能看到遠處隱隱的高臺，只要上了那邊高臺就到達了妖族地界。

郗嫮想過很多次兩族交界之處會是什麽樣的，可她怎麽也沒有想到是如此情景。面對如此急湍的水流，仿若深淵的溝壑，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以她的能力，想要過去，簡直是癡人說夢。如此天塹，不是什麽人都能跨過去的。而她就屬於難以跨過去的行列。

許久，郗嫮猛然轉頭，目光淩厲地盯著溪風，他早就知道，還帶她來到這裏。沈聲問道：“你早就知道，為何不告訴我？”她帶著興奮，滿腔激動來到了這裏，等待她的卻是這樣的結果，他到底是什麽樣的心態。

溪風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淡淡道：“你又沒問過我。”

是啊，她沒有問過他，只請求他把自己帶過來。郗嫮心裏滿是惆悵，當初一心一意地要來到這裏。可真地到了，親眼見到了，一切似乎都不同了。

“心裏很失望嗎？”溪風問，不等她回答，接著道：“其實，你早應該想到的，在兩族地界並沒有大量的守衛人員，我想這一點你是知道的吧。”

郗嫮心想，是啊，正是因為這一點，她才有信心，覺得自己能夠抵達妖族。當初一心想要過去，並沒有考慮過多。現在想起來，真的是沖動了。

看著郗嫮臉色變換，溪風再次道：“你還要一個人過去嗎？”

郗嫮死盯著他，目光恨不得吞了他。明知道她正在為難，還問得如此直接，她想，他是在幸災樂禍。

溪風無辜地看著她，眼神在訴說著，他真的只是單純地問問而已。

心煩意亂地轉過頭，郗嫮盯著這道天塹。陷入了沈默中。

半晌，溪風再次問道：“你還要在這兒看多久？”

郗嫮搖頭，她也不知道。已經來到了目的地，可這樣的結果不在她的預料之內。更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走。

“一定要去妖族嗎？”溪風問。

毫不猶豫地點頭，郗嫮從未遲疑過。即使天塹在前，也無法阻擋她走過去的決心。她為難的是，如何跨過這道天塹。

“看來你心意已決，我也不多說什麽。之前已經說過了。我無法陪你去妖族，接下來只有靠你自己。”溪風很想幫她完成心願，可一旦他現身妖族，帶來的後果非同小可。

“嗯。”郗嫮悶聲道，他說的她心裏都清楚。不可能一直依賴別人。溪風能帶她穿過遙遙無期的海域，來到這裏，已經幫了大忙。不然，靠她自己，想要走到這裏談何容易。他幫的已經足夠，不能心生貪婪。

“謝謝。”郗嫮看著溪風的眼睛。認真道謝。他救她與險境，幫她走過數萬裏之遙，只因為她心中的執念。這些她都記在心裏，只是不知道該如何回報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真摯地致謝。

溪風擺手道：“不用如此，這些對我只是舉手之勞。別忘了，你欠我一個承諾，那就是我要的報酬。”

“不會忘記的。”

溪風走了，留下郗嫮一人站在天塹一側，久久不動。

自嘲地笑笑，郗嫮想。沒有來到這裏前，她真的是異想天開。以她那微薄之力，想要跨越數萬裏海域，來到這裏。真的是癡人說夢。若沒有溪風，她早已葬身大海。可笑的是她竟然只憑著一腔熱血，就執著地想要走下去。

現在，有人相助，到了這裏。她才真正認識到，一切是多麽的不易。可是。心裏的執念絲毫未減，還是想要到對面去。

她在想，祁辰地答案真的有那麽重要嗎，值得她為此奮不顧身。可是，想了許久，仍然沒有結果，心中的執念猶在。即便面前時不可跨越的溝壑，也難以阻擋她的步伐。

想起溪風臨走前看她的眼神，覆雜，無奈，郗嫮覺得，他一定對她這種行為很不理解，最終只能無奈地離去。

一個人站立了許久，郗嫮思緒萬千，最終決定找到通往妖族之路。在她想來，既然有人類去過妖族，而妖族也在人族領地出現，那麽一定存在互通之路，只是她還沒有找到而已。

用這樣的理由說服自己，郗嫮開始尋找。

溪風在臨走前告訴她，這道天塹看上去已經無法逾越，奉勸她不要試著從空中飛過。因為在這道溝壑之上，沒有人能飛過去。這裏存在莫名的力量，一旦出現在溝壑上空，一定會被吸引掉落下去。這才是天塹最為可怕之處。

駕馭著飛梭，沿著溝壑邊緣走動。郗嫮認真地查看，細心地感受，想要找到能夠跨越過去的縫隙。

奔騰的海水，向著溝壑流下，卻沒有發出咆哮的聲響。如此情景，只能說明這道天塹宛若深淵，聽不到水流落下的聲響。

上空無法穿越，下面深度難測，兩難的境地，她只能沿著溝壑邊緣行走。

沿著一個方向，郗嫮邊走邊觀察著。好像每一處都是相同的，根本沒有她想的變化之處。這道天塹到底如何形成的呢。

幾天下來，郗嫮什麽也沒有找到，失望極了。

來到幽冥魔獄，對著墨幽道：“已經到了妖族和人族的邊界處，可卻無法過去。”她只是想找個人訴說一下心中的憋悶。

自打溪風現身後，就沒有與墨幽聯系過。墨幽對於她的近況不了解，聽到她說已經到了，驚詫極了。

當時情況緊急，墨幽忙問：“你是怎麽脫險的，又是如何到達邊界的？”兩個問題，直指關鍵。

郗嫮簡單地講述了溪風的幫忙。

“現世還有如此厲害的人物？”墨幽想，打敗巨鰻不難，不可思議的是竟然能瞬移到邊界，這樣的人豈會簡單。

墨幽回想，在神魔時代，他自己也能呼風喚雨，空間瞬移。可從郗嫮對現今世界的講述，他以為，早已沒有如此大能存世。可現在。她卻告訴他，有如此強大的存在，並且出手相助她。他想有些事情或許有變化了。

郗嫮毫不猶豫的點頭。溪風的確厲害，是她見過最厲害的。沒有之一。這樣站在世界頂端的存在，為何會無緣無故出現在自己身邊，可她一直都沒有找到根源。

“不用懷疑，我說的都是真的，親眼所見。親身經歷。他的確很強大，現在不是說他的時候，關於兩族邊界，你有沒有過去的辦法。”郗嫮直言目的。

墨幽還在想著溪風，對於郗嫮的問題好像沒有聽見。

“墨幽，你聽見我說話了嗎？”看到他神思恍惚，郗嫮忍不住提醒。

“呃，聽到了。”墨幽道，“你讓我靜靜，好好想想。你說這個人如此厲害。存活的時間應該比我還長，沒道理我不知道啊。讓我再想想，我應該知道他是誰的。”

一聽墨幽的重點還在溪風身上，郗嫮更無奈了。自打知道溪風的存在，他就這副樣子，完全聽不見別的了。

郗嫮惱怒地看著墨幽，並沒有註意到，不遠處畫中的汐羽，一直在靜靜地聆聽著兩人的對話，眼神閃爍。

事實上。郗嫮的話，不僅讓墨幽震動，同樣內心不平靜的還有汐羽。只是她被困畫中，唯一能夠顯現內心的只有那雙靈動的雙眸。若沒有盯著她的眼睛。根本不知道她的內心起伏。

此時，郗嫮的話在汐羽內心掀起了驚濤駭浪。溪風，這個名字她很熟悉。只是從未想到，時隔數萬年，再次聽到了這個名字。

溪風，那樣風一樣的人。行蹤飄渺，隨心所欲，不把任何事情放在眼裏。她一直以為，隨著歲月的流逝，昔日的人物早已湮沒在歷史的長河中。

可是，現在，她竟然聽到了溪風的消息。看來她的想法是錯的，時間雖然在流逝，可有的人並未消失，他們只是隱身在某處，不再現身罷了。

汐羽突然激動了，或許她還能再次見到溪風。從郗嫮的話中，她推測出來，溪風不會無緣無故地現身，而且主動伸出援手。那麽，他到底在圖謀什麽，郗嫮身上有他要的東西。

汐羽重新打量郗嫮，這個她一直看不上的小姑娘，身上一定隱藏著什麽。

墨幽無意間瞥向汐羽，立刻飄過去，大聲問道：“你知道什麽，你一定知道的，快說。”他看到了她眼神中的變化。

汐羽道：“他是溪風，你真的不知道麽？”

墨幽搖頭，想不起來想，溪風到底是誰。

“算了，總有一天你會知道的。”汐羽賣關子道。“再說，你和我現在的情形，即便知道什麽又有何用，沒有自由之身，什麽都做不了。”

這正是兩個人的死x。不管他們之前多麽輝煌，可現在卻同是天涯淪落人，被困於幽冥魔獄中，失去了最為珍貴的自由。

一片沈寂，突然，汐羽道：“我知道怎麽過天塹。”

宛如一顆巨石投入平靜的湖面，汐羽話落，剛剛的寂靜立刻不覆存在。

郗嫮撲到汐羽面前，急聲問道：“什麽辦法，快說。”天知道她已經為此愁悶多時。

汐羽只是淡淡地看了郗嫮一眼，並不言語。

郗嫮問：“你想要什麽，怎麽才能告訴我？”

“還不算太笨。”汐羽道。

墨幽卻c話道：“汐羽，你真的知道嗎？”他與郗嫮休戚相關，可不想看到郗嫮被利用。

“當然，我一向說話算話，這點你應該清楚。”汐羽瞥了他一眼。

這點墨幽當然知道。當年的汐羽公主，傲然獨立，自是不會口出狂言，說出的話更是字字真言。可是，他清楚地知道，一切都變了。現在不再是當初的時代了。誰能保證，這麽長時間過去，那個驕傲的魔族公主沒有變化嗎。

“呵呵。”汐羽嗤笑，對墨幽的質疑，她是嘲諷的。可面對如此質疑，她卻無能為力。“愛信不信。”

墨幽的用意，郗嫮心裏明白，可她還是問道：“你想要什麽？”不管汐羽說的是真是假，她都想試試。

“怎麽，你不懷疑我嗎？”汐羽嘲諷道，眼神犀利地盯著郗嫮。

“不管真假，總比一無所知好。而且你所說的，還要一半是真的可能，總要去試試才知道。萬一你說的是真的，那我豈不是達成目標。”

“小姑娘想的還真多，墨幽，是不是很不爽啊，看人家一個小姑娘都有如此魄力，而你卻在猶疑不決。”汐羽心中對郗嫮高看了許多，卻不忘挖苦墨幽，顯然是對他之前質疑的報覆。

墨幽不以為然。

郗嫮再次道：“你想要什麽？”她知道，汐羽必有所求，不會無緣無故地出手相助。

汐羽緊緊地盯著郗嫮看了會兒，才道：“我只想知道，溪風為何會幫你。”

“我不知道，他出現的突然，每一次都是莫名出現，又很快消失。對於他，我一無所知。”郗嫮道。在她的認知裏，溪風只是一個強者，別的她還真不知。

汐羽懷疑地看著郗嫮，以溪風的性子，幾次相助，而他幫助的對象竟然對他不了解，這完全讓人無法相信。

郗嫮再次強調，“我真的不知道，只知道他很厲害。”

汐羽點頭。溪風的確很厲害，這點她很清楚。

“那你能告訴我了嗎？”郗嫮問。

汐羽答：“你無法滿足我的要求，不具備交換的條件。”

“能換一個條件嗎？”郗嫮不死心地問。已經到了邊界，無論如何都要過去的，不能在這最後一步停下，那麽之前做的一切豈不是白費了。

“我只有這一個條件，你無法達成，那麽我們的交易就到此為止。”汐羽傲然道。

被拒絕地如此徹底，郗嫮有些惱怒，“你一定要這麽做嗎？”

汐羽不為所動。

墨幽卻道：“汐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你，我，她，三個人誰也不能獨善其身，這個道理我不相信你不懂。以你的聰穎，何必自掘墳墓。得罪她沒有好處，這點你很清楚。還是想清楚了再說。”

墨幽想要表達的意思，汐羽心中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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