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晃了晃頭，郗嫮把腦子裏那些無關的景象除掉。是要命了，身處在這樣的地方，她還有心思想那些。

這一次，她看的很清楚，除了遺留下來的房屋街道，其他的什麽都沒有。沒有生靈，沒有活物，更沒有她看到的人。

沿著望月城的街道，看著這座沈入海底的城池，一片死寂。

再也體會不到昔日的繁華盛景，只有證明過曾經存在的房屋建築。

走過一條又一條街道，終於，郗嫮來到了城中心。俯瞰時已經看到，這座城池四方四正，中央是一個圓形區域，圍繞著最中心的穹頂大殿。

當真正站立在城池中央時，郗嫮內心震撼，還有如此壯觀巍峨的建築，讓人驚嘆。

白色的穹頂，金色的大殿，拱形門窗，一切都在彰顯著這裏曾經的璀璨輝煌。置身其中，仿佛能感受到昔日的盛況。

威嚴的城主站立在大殿中心的圓形高臺上，他的臣民們或坐或立，傾聽著他激昂的演說。在城主的帶領下，他們走向了輝煌。

這樣的氣勢凜然，自成一派。作為一個旁觀者，郗嫮深深地感受到其中的威勢。如此的臣民，如此王者，何愁不能開闊更加廣闊的天地。

伸手想要觸碰眼前的盛況，只是在看到自己的手時，郗嫮立即清醒。不，這一切都不是真的，她又胡思亂想了。

為何，只是看著這裏的一切，就能想到昔日的場景。到底是真實生的，還是她腦海中的想象。

帶著這個疑問，郗嫮繼續看著。

僅是走了幾步，眼前再次出現了昔日的場景。那些曾在這裏真實生的，一幕幕呈現在了她的眼前。

郗嫮雖然看著，可她心中卻很清醒，這一切都不是真實的，只是幻象而已。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此時身處海底城中，沒有其他任何生靈，只有她是真實存在的。

心中清明，眼睛看到的一切再也無法幹擾她。正當她暗自想著。這一切究竟是為何時，有一人直接向著郗嫮撲了過來。

撲過來的是個女人，面目猙獰，似是看到了生死仇敵。

郗嫮沒有閃躲，她自認為這個人會穿體而過。不會撞到自己。因為她已經試過了，每一次伸手觸碰的都是一片虛無，什麽也沒有。她想，這個女人一定是看到了什麽，才會如此，但絕不會沖著她來的。

然而，當身體被撞的趔趄，差點兒倒地時，有輕微的疼痛感傳來，郗嫮才瞪大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的瘋女人。

她是真的，不是虛幻的。這個念頭一產生，郗嫮的身體劇烈顫抖。太不可思議了，在這海底城，瘋女人的身上沒有任何防禦，就這樣站在自己的面前，面目猙獰地仇視著自己。

瘋女人混跡在眾多人之中，讓她以為，瘋女人是幻象中的人。誰曾想，瘋女人是真實存在的。這一刻。郗嫮心內震驚，眼睛掃視，一切如舊，哪有什麽幻象。只有這個瘋女人和她在空蕩蕩的大殿之中。

“你，你是誰？”郗嫮鎮定下來，問道。

“桀桀……”粗啞刺耳的聲音的從瘋女人的嘴裏傳出。

眼看瘋女人又要沖過來，郗嫮趕忙閃躲。

一人追趕一人閃躲，兩人在大殿裏來來回回。

郗嫮身手敏捷，躲避不成問題。可瘋女人也不慢。度驚人，大有誓不罷休的姿態。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郗嫮邊跑邊想著。瘋女人的體力很好，跑了這麽久，仍然不見減。

突然停下，郗嫮轉身厲聲喝道：“停下。”

瘋女人似是被嚇住了，當真停了下來。

“你為何追著我不放？”郗嫮問。瘋女人的樣子像是在追殺永世仇敵，不死不休。

瘋女人亂遮擋下的眼睛動了動，恢覆了些許神采。就在郗嫮要松口氣的時候，她又撲了過來。

這一次，瘋女人的度更快了。郗嫮見形勢不妙，當即閃避。太快了。這個死女人到底在幹什麽，為何追著自己不放。

必須想辦法制止，不然這樣下去何時才能到頭。

“停下！”厲喝聲再次響起。郗嫮看著瘋女人，這一次的聲音比上次大了很多，她可是用盡了全身力氣吼出來的。

果然有用。瘋女人停下了，眼睛動了動，不再是混沌迷茫。

“你是誰？”

粗啞的女音嚇了郗嫮一跳，“你又是誰？為何追著我不放？”

瘋女人想了想才道：“我追著你不放？”她似是不明白剛才生了什麽。

“是啊，從你出現後，就一言不，然後追著我跑。”郗嫮解釋，“為何這裏只有你一個人？”

“你說什麽，這裏只有我一人？”瘋女人神情激烈，似是受到了刺激。

“是啊，這個奇怪的海底城，我進來就只看見你一個人。”

瘋女人不可置信，瘋狂地四處查看尋找。很快，她停了下來。果然只有她一個人，其他人都去哪兒了呢。

這時候，瘋女人才註意到，身邊到處都是水，而不是空氣。

“啊！”

尖利的聲音震得郗嫮耳朵生疼。不解地看著瘋女人，她到底怎麽了。

“你怎麽了？”郗嫮問。

瘋女人尖叫不停，太可怕了，為何自己會在水裏。不對，是整個城池都在水裏，最可怕的是她竟然還能正常的呼吸，沒有任何不適，窒息感。這不可能，一定是假的。

“餵，停下，別叫了。”郗嫮厲喝，這瘋女人只有這樣才能停下來。

果然，瘋女人不叫了，擡頭看著郗嫮。當看到郗嫮身上的透明罩子時，低頭看了看自己，再次尖叫出聲。

“你有完沒完？”

“這是真的，真的，一切都是真的，怎麽會這樣？”瘋女人不停地呢喃，怎麽都不敢相信眼睛看到的一切。

“是真的，我可以作證。”郗嫮明白她在說什麽。“你先告訴我你是誰，為何會在這裏？”

“哦，我是娑彌，一直就在這裏啊。”雖然不明白生了什麽。讓這裏變成這個樣子，可娑彌卻很清醒，她一直就生活在這兒。這是她的出生地，她的親人們都在這兒。

“你確定，一直在望月城？”郗嫮問。她要是一直在這裏。那麽怎麽支撐到現在的。這座海底城沈入應該很久了吧，怎麽有人能存活這麽長時間。

“當然，我記得非常清楚，一直在望月城，從來沒有離開過。”娑彌肯定道。

“若真的如此，那你解釋一下，為何望月城會沈入海底吧，而你竟安然無恙。”郗嫮顯然是不相信的。

提起這個，娑彌詞窮了。在她的記憶中，自己從未離開過望月城。但現在看到額一切的確是無法解釋。

“說吧，到底生了什麽？”郗嫮認為，娑彌是知情的。作為唯一的幸存者，總該有些印象的。

“我，我不知道。”娑彌低頭道。這一切太過匪夷所思，她為何能在海裏正常生活，自己都不知道原因。

“你不知道？”郗嫮拔高了聲音。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活人，她以為看到了希望，可竟然什麽都不知道。給了希望，又讓人絕望。

“我真的不知道。”娑彌道。

“那你想想。最後的記憶是什麽？”郗嫮壓下心中火氣，繼續問道。

最後的記憶，娑彌默默回想。她出生在望月城，在這裏長大。生活在望月城的人們是幸福快樂的。

記憶到了這裏。再也沒有了。只有這些，娑彌自己都不相信。怎麽可能只有這樣淺顯的東西，其他什麽都沒有了。

“想不起來。”在郗嫮殷殷目光中，娑彌道出了結果。

“真的什麽都想不起來？”郗嫮重覆問道。她一直盯著娑彌，看娑彌臉上的表情，心中有所預料。可當真的聽到這個結果。還是失望萬分。

娑彌是除了自己以外，這片未知的海域中唯一的生靈了。郗嫮把所有希望寄托在了娑彌的身上，可是，結果卻是如此，一無所獲。

娑彌努力回想，腦中卻空蕩蕩的，什麽都記不得了。對於眼前的一切，她也迫切地想要知道。

“你是怎麽現這兒的？”娑彌突然問。

郗嫮楞了楞，才道：“我無意間進入一片海域，被困其中，怎麽都走不出去。於是，就下來看看，結果現了這座海底城。可卻只是一座被水淹沒的城池罷了，什麽都沒有。然後，看到了你。就這樣。”

娑彌道：“出不去了，這座城裏真的沒有別的人了嗎？”她還是不能相信，那麽繁華熱鬧的望月城就這樣消失了。那些人是不是早已離開人世，可她為何會獨活呢。

“是啊，一到這城裏，總是出現幻象，應該是昔日望月城裏生的事情，很多人，你也在其中。只是，出乎預料的是你竟然是真實的。向我撲了過來，恨不得殺死我的樣子。那個時候，你在想什麽呢？”郗嫮解釋了事情的經過，想讓娑彌知道更多，看能否回憶起來。

“原來是這樣啊。可我並不記得之前生的事情啊，只知道我叫娑彌，其他都不記得了。”娑彌還是想不起來。

“唉，算了，我們再轉轉，等你想起來再說。”郗嫮不再理會娑彌，轉身離開。

身後有人跟了過來，郗嫮不想也知道是娑彌。

身邊的水流有了波動，郗嫮猛然回頭，瞪大了眼睛。此時，娑彌正面目猙獰地盯著她，恨不得把她吞了。

被現了，娑彌並沒有停住，而是繼續向著郗嫮沖了過來。

這一次，兩人正面相對，不再是你追我逃。

“拿命來，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望月城不會沈入海底，那些人不會死的……”娑彌一邊瘋狂地亂抓碰撞，一邊喊著。

這時候的娑彌，正是郗嫮第一次見到的瘋女人的樣子，真的是個瘋子，失去了理智一般，不管不顧地沖撞著。

“停下來，不然我不客氣了。”郗嫮喊道。

這個瘋女人，竟然在裝瘋賣傻，她什麽都知道，卻不願承認。還把自己當成敵人，這一切和自己毫無關系，郗嫮心裏暗罵，真是受夠了。

兩人你來我往，幾息後，郗嫮終於把娑彌制服了。這一次，她不再大意，掏出一根繩子，把娑彌捆綁住。

“放開我，你這個禍害。”娑彌憤怒地吼著。

“哼，你出爾反爾，還妄想殺我，到底是為了什麽？”郗嫮手上動作不停，嘴裏問著。“老實點，別再想什麽歪主意了。”

娑彌用力掙紮，可還是沒有逃脫被捆綁束縛的結局。

“說吧，到底是為了什麽，你剛才說這一切是因為我，我怎麽不知道？”郗嫮問。即使沒有以前的記憶，她也知道，絕不會是自己。望月城沈寂很久了，而她還不到二十歲，怎麽會是造成這一切的根源呢。這個娑彌，真是瘋人瘋語。

“呵呵，你這個禍害，自己做的都不敢承認嗎。明明就是你，迷惑了城主，致使望月城失去了生機，被海水淹沒，永遠沈睡在這裏。你竟然不承認。”娑彌提起這些，眼睛瞪得老大，仇恨地盯著郗嫮。眼裏的恨意，是那樣的強烈。

“你怎麽證明是我做的？”

娑彌恨恨地道：“就是你，你這張臉，化成灰我都認得。哈哈……真是蒼天有眼，讓我碰到了你。這一次，我一定要把你碎屍萬段，祭奠望月城那無辜被牽連的人們。”

“呵呵，你真是瘋了。”郗嫮低聲道。這瘋女人真是被仇恨蒙蔽了眼睛，什麽都看不見了，一心只想著報仇。

“是啊，我是瘋了。要不是你，我會成現在這個樣子嗎。呵呵，我就是一心報仇，什麽也不顧了。罪魁禍明明就是你，老天為何這麽不開眼，還讓你這個禍害逍遙法外，再次踏入這裏。不過，這樣也好，總算讓我有了親手報仇的機會。”娑彌越說越激動，看著郗嫮，拼命地掙紮著要撲過去。

“娑彌，你清醒點兒。好好想想，望月城是何時被沈入海底的。”郗嫮厲聲道。這個瘋女人越說越離譜，完全看不請現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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