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者聯盟大廳內，人們爭論不休的時候，一個青袍人卻徑直向櫃臺走去，問剛剛給洪淵處理任務的白衣女子，“剛才來交接任務的那個人，全名是什麽，什麽境界？”

白衣女子擡頭看了看有些冒昧的青袍人，頭上戴著一頂鬥笠，身體瘦削但面目有些模糊，隱約可見下巴留著一把山羊胡子，臉色陰沈。

白衣女子雖然在隨機應變方面有些欠缺，但職業態度毋容置疑，迅速露出職業的笑容，“很抱歉，根據我們武者聯盟的規矩，這是保密的。”

“我再問一次，他全名是什麽，什麽境界？”

身穿一襲青袍的羊骨目露寒光，邊說邊輕輕轉了轉戴在手指上的一枚扳指，露出刻在扳指上的一個女子頭像。這頭像很小，但雕刻得栩栩如生，頭頂皇冠，臉上掛著一絲淡淡的笑容似乎平易近人，但一雙眼睛的眼神卻是怪怪的，看一眼就讓人心中不安神魂動蕩。

“很……，很抱歉，我……”

白衣女子本能地感覺不安，但言辭還是那麽死板，沒等她說下去，一旁年長的長者趕緊拉了拉她的袖子，在羊骨耳邊小聲說道：“流雲，來歷不明，境界未知，第一次到武者聯盟領取令牌。”

和白衣女子相比，年長的老者就老練多了。

一看見羊骨扳指上的人頭，臉色一變一臉惶恐，知道這不是他所能得罪的人。

“好，很好。”

羊骨點點頭，冷冷地掃一眼，轉身就走。

目送他遠去後，白衣女子這才小聲問身旁的長者，“劉伯，那是什麽人？”

“北海郡的密探，北海衛，直屬於北海郡主統領。小芳，你還是太年輕了，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有時放聰明一點。奇怪了，那個叫流雲的年輕人，怎麽得罪北海衛了？”

劉伯小聲回答，直到羊骨消失在門外，他仍然有些不安。想起離去不久的洪淵，又有些疑惑。

他雖然一大把年紀了也才玄武二重，修為有限，但識人的本事還是有幾分的。

在他看來，洪淵雖然神秘，但眼神清澈，不像什麽壞人，更不像什麽殺人如麻的大魔頭。方圓十幾萬裏內，都是北海郡的勢力範圍，被一個令人聞風色變的北海衛盯上，實在算不上什麽好事。

在北海郡方圓十幾萬裏內，最可怕的不是什麽兇獸，而是神出鬼沒專門刺探情報的北海衛，被人們形容為看不見的劊子手。被一個北海衛盯上，隨時都有可能爆屍街頭，或者死得無聲無息。

“可惜了，唉……”

劉伯搖了搖頭，暗暗為洪淵可惜，轉身忙碌起來。

洪淵不知道武者聯盟大廳內的轟動，知道了也不在乎，正和龍仙仙走在街道上。

夜幕降臨後，青雲城反倒更加熱鬧起來，街道兩旁都是各種各樣的攤販。有的出售精美的衣裳，有的叫賣當地美食，有的甚至出售親自煉制的丹藥和盔甲。

龍仙仙不時在各個攤位前駐足觀看，一臉新奇和興奮。

從小到大，她都沒離開過家鄉，那裏說得好聽是一個不為人知的大陸，實際上卻是一個巨大的墳墓。驟然從簡陋寧靜的角龍谷來到古青州這個花花世界，她不由得眼睛都看花了。被人追殺，她都從容鎮定，看到眼花繚亂的衣裳和各種小裝飾，臉上卻沒有了往日的平靜。

女人果然就是女人，喜歡的東西和男人截然不同。

龍仙仙雖然壽命悠久，但一百年就醒那麽一次，每次三個月。嚴格算起來，也還是一個小姑娘，在這方面並不比歐陽雪強多少。

看著龍仙仙新奇興奮的俏臉，洪淵有些好笑，沒有催促，耐心地陪著她慢慢往前走。路過一個攤位的時候，買了兩串冰糖葫蘆遞給龍仙仙，“姑姑，這個味道挺不錯的，嘗嘗。”

“嗯，好吃，很甜，還有些酸酸的。洪淵，你也嘗一嘗。”

龍仙仙咬了一口，讚不絕口，微微昂頭看著洪淵，突然間有些失神。

在角龍谷當一個神廟祭祀，守護家園和大君墓的時候，她唯一的願望不是什麽踏上修煉巔峰，而是打破宿命做一個普通的女孩子。

現在這樣子，不就是她所希望期待的麽？

龍仙仙雙眼突然有些濕潤，鼻子酸酸的。

街道上，人來人往，人聲鼎沸，她卻想哭。

多少年了，她夢想著有這麽一天，夢想著做一個普通的女孩子。在她絕望灰心以為自己就要像歷任祭祀一樣老死的時候，這一天悄然到來，來得那麽突然和幸福。

“姑姑，你怎麽了？”洪淵有些奇怪，問突然站著不動的龍仙仙。

龍仙仙回過神來，臉色羞紅，“沒有，被沙子吹進了眼睛。”

“別動，我幫你吹掉。”

洪淵伸手拉住轉身就要走的龍仙仙，雙手捧著她的臉龐，翻開眼皮後輕輕地吹一口氣，“姑姑，好點了麽？”

“嗯。”龍仙仙小聲地應一聲，突然間心如鹿撞，不知說什麽好，似乎又回到了和洪淵一起掉進地下石窟那一夜。

“那我再吹一吹。”

洪淵又翻了翻龍仙仙的眼皮吹口氣，動作輕輕的，柔柔的，擔心力氣大一點就刮破龍仙仙白嫩的肌膚了。

街道上人來人往，兩人卻頭碰頭臉碰臉，旁若無人地靠在了一起。天地間，似乎只剩下了他們兩個。

一對情侶剛好從附近走過，看見洪淵和龍仙仙的樣子，女的伸手在男的身上扭了一把，“看，人家對自己的女人多好。”男的傻笑，抱著女的逐漸走遠。

洪淵不在乎任何人的看法和閑言碎語，捧著龍仙仙俏臉的臉龐，似乎捧著整個世界，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柔情。這感覺，和當初在青空海內抱著楚惜月的感覺有些相似，又似乎有點不同。看著龍仙仙白皙紅潤的嘴唇，突然有股要輕輕親一口的沖動。

危險，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浮上心頭。

洪淵眉心一跳，突然回過神來，身體不動，神識卻迅速散發出去。

一個老頭子推著獨輪車擦肩而過，車內堆滿了說不出名字的野果；一個討飯的獨腳乞丐走到了三米外，邊走邊不時向人討幾枚銅板，晃動手裏的破碗；一個賣花的小女孩從東邊走了過來，懷裏抱著一大捆菊花，三步並作兩步，向來來往往的情侶們兜售；……

街道上人來人往，表面上看起來沒什麽異樣，洪淵心頭危險的感覺卻越來越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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