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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消息與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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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雙眼無神,明顯睡的不好的由衣在抵達辦公室後,直接攤在了辦公桌上。

拜昨晚白蘭先生的“騷擾”所致,等由衣躺在床上時,時間已經過了12點。好不容易入睡後,在夢中,不知為何變成棉花糖天使的白蘭先生不停的揮舞著他背後的小翅膀,伸出小短手來變出無數個棉花糖來追著她跑,嘴裏還不停的“來吃我呀,來吃我呀!”的無下限話語。最為驚恐的是,棉花糖天使追著追著貌似追累了,竟然突然爆發變出成千上萬個棉花糖瞬間將她淹沒。

原本對白蘭先生沒有什麽好感的由衣,成功的被這個夢驚醒。之後由衣輾轉反側,無法入睡,直接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直至天明。當然,當她起床梳妝打扮時也成功的被鏡子中的熊貓眼嚇的一驚。而更讓由衣詫異的是,當早上由衣查閱手機消息時,竟然無意間發現了白蘭先生的手機號碼!

明明白蘭先生在她家時,她從沒有掏出過自己的手機。再加上手機解屏要輸入密碼……白蘭先生到底是怎麽在她眼皮底下做到這些看上去非常匪夷所思的事情的?!所以說,她到底是造了什麽孽竟然會一時心軟的將他放進家裏?!

無聲的在心裏哭泣了良久,在感覺到有人戳她的肩膀後,由衣費勁的從辦公桌上爬起。視線一陣模糊,眨了眨酸澀難耐的眼睛,在看清是誰後,由衣睜著死魚眼有些無神的抗議。

“什麽嘛,是你啊,安娜……”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氣,由衣的黑眸中裝滿了水汽,“我好困,現在還沒到上班時間,你先讓我睡會。”

“我說啊,你才剛在這裏上班多久啊?又是被燙傷,又是滿眼無神的……”安娜貼心的將一杯脫脂咖啡放在了由衣的桌邊,翻了個大白眼,小聲的嘟囔,“這是采陽的過於厲害了嗎?”

她跟由衣在這裏工作也就不過兩個禮拜而已,可誰知這位大姐身上竟然出了這麽多的事情。而且,她光是請假就請了兩次了,出於擔心好友的角度,安娜懷疑再來幾次由衣會不會直接被公關部經理炒魷魚。原本安娜想著今天應該平平靜靜的度過,可由衣一上來就跟丟了魂似的,小臉更是堪比中國的國寶——大熊貓那般掛著漆黑的黑眼圈,一臉無精打采的樣子。

“安娜,等我有精神了再和你說吧……我好困……”

無力的揮了揮手,由衣換了個姿勢繼續休息。她昨晚失眠的太厲害,如果現在不趕緊補覺的話,今天一天都別想好好工作了!現在知道了沢田先生是彭格列十代目,又是她喜歡的人後,她自然要努力工作,無論從工作角度還是生活角度讓沢田先生知道她的動力與熱情。

“……我知道了,你先慢慢休息,到時間我會叫你。”

唯一讓由衣感到慶幸的是,在補覺半個小時後,她恢覆了些許的精神。按部就班的處理完各式各樣的文件,在由衣打算出去逛一圈休息一下之時,一個頗為熟悉的聲音隱隱約約的自不遠處響起。

“……病危通知啊……我知道了,畢竟九代目的身體不太好。”不知正在和誰通電話的獄寺隼人鎖著眉頭,一臉的煩悶,“你安心吧,十代目也去處理了,大概晚上會回到公司。雖然十代目也很心痛,但請相信十代目吧……”

後面的話語漸漸消散在空氣中,模糊不清。可能因為獄寺隼人邊說話邊走動的緣故,由衣只捕捉到了這些零碎的話語。雙眸一黯,臉上布滿擔憂的由衣怔在了原地,雙手不自覺的握在了一起。

九代目病危?所謂的九代目應該就是沢田先生之前的領導吧?這種大公司的繼承人多多少少都會有血統的關系存在,如果九代目是沢田先生的親人,那現在沢田先生豈不是很難過?!

心念一動,想到剛剛獄寺隼人所說的話,又想到小時候由衣難過時綾川阿姨所做的事情,由衣的腦海中形成了一個主意。

如果這麽做能讓沢田先生開心,她倒是不介意將從小帶在身上的銀色吊墜奉獻出去。

時間一分一秒的走過,夜幕慢慢降臨。

因為晚上有要事要做,今日手腳特別麻利的由衣早早的完成了她的工作。到了下班的時間,她在安娜驚訝的目光中,快速的離開了公司。

按照導航軟件所給的線路,由衣坐車來到了一個裝潢典雅的小教堂。大多數意大利人信奉天主教,在意大利,可以看到許多形式各異的教堂供人們做禮拜和懺悔。雖然由衣是日本人,但收養她的綾川阿姨卻信奉天主教。可以說,由衣小時候是在教堂裏玩大的。而每當由衣難過傷心時,綾川阿姨總會帶她來到教堂,彈鋼琴給她聽,驅散她心中的負面感情。

這個教堂同樣也有鋼琴,但要想使用它,卻必須得到教堂中牧師的同意。原本牧師並不想將鋼琴暫時借予由衣的,但在由衣的苦苦哀求下,最終同意了由衣的請求。

一臉滿足的與牧師告別,由衣又快速的趕回了公司。因為下班的時間已過,公司的大門也已逐漸關閉。不知道沢田綱吉什麽時候會回到公司的由衣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忍耐著愈發猖狂的寒意。

手腳已經逐漸冰冷到不行,時間也快到了教堂關閉的時候。沒有抱怨與不滿,只是一心一意的等待著沢田綱吉的由衣踮著腳,盡可能驅散著身上的寒意。不知過了多久,不遠處的燈光一陣強閃,瞇著黑色的雙眸,由衣慢慢的擡起了眼簾。在註意到車上有些錯愕的人後,她露出了一個非常開心的笑臉。

“沢田先生,你來了,真是太好了!”

“七海小姐?”暖棕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疑惑,沢田綱吉快速的下車邁步到由衣的面前,在註意到由衣身子的僵硬後皺起了好看的眉毛,“快到我車上來,你現在的體溫很低。”

進到車內,與沢田綱吉身上同樣的的薄荷香氣撲面而來。高檔的私家車內緩緩的輸送著暖氣,淡橙色的燈光打在臉上有著十足的暖意。察覺到由衣的身子不像剛才那般僵硬後,沢田綱吉微微的舒了一口氣。

“所以說,這次是因為什麽呢?昨日七海小姐是因為表快了所以早到的,今日我們沒有約定,但七海小姐卻在大冷天等在這裏。”眉宇間布滿了無奈,沢田綱吉微微的停頓了一秒,覆又開口,“這麽冷的天氣七海小姐為什麽要等在外面?這周圍有不少的店家,可以供七海小姐取暖。”

雖然由衣至始至終都未說她在等他,但下意識的,沢田綱吉就是知道由衣等著的人是他。明明有事可以直接打電話跟他說明,明明可以在更舒適的地方等著他的到來,但由衣卻偏要選擇在寒風中等待。清秀的臉上染上一絲心疼,沢田綱吉掏出剛剛從自動售貨機中買來熱飲,輕輕的放置在了由衣的手心裏。

“喝些熱飲暖暖身子吧。”

“謝謝你,沢田先生。其實,今天上午我無意間聽到了獄寺先生的電話,知道沢田先生晚上也許會過來……”

桃心臉上布滿了點點紅暈,由衣眼眸發光的註視著沢田綱吉。喝了一口熱巧克力,一絲羞澀湧上由衣的心頭。

再怎麽樣,她也不能承認因為專註於等待沢田先生,而完全忘了打電話的事情啊!

其實要說忘了也不太真實,由衣在得知了九代目病危,沢田綱吉難過後,她腦海中唯一的念頭就是想辦法讓沢田綱吉快點打起精神,開心起來。在處理完教堂的交涉工作後,她便很安心的等著沢田綱吉的出現。就好像,等待沢田綱吉是一件很神聖的事情一般,而不想打電話幹擾到這份等待。

“所以,七海小姐就這麽一直在寒風中等著嗎?”

暖棕色的眼眸中有一絲錯愕,目光愈發柔軟了下來。用溫柔如同小動物一般的目光註視著由衣,沢田綱吉的心中有著一絲說不出的感覺。

要怎麽說呢……這樣的七海小姐真是個溫柔的傻姑娘,而這“傻裏傻氣”中又透露出幾分可愛……

“沢田先生,現在還有些時間。”完全不知道沢田綱吉在想些什麽,感覺自己的手腳不再那般僵硬,由衣直接提出了邀請,“沢田先生能陪我去一個地方嗎?不會花太長時間的。”

“……好的。”

坐公交需要三十分鐘的車程,在私家車不繞彎的直達下,十分鐘就到達了目的地。此時的教堂已經空無一人,因為提前打好招呼,由衣順利的進入了教堂,並帶領著沢田綱吉來到了教堂的前排座位。在沢田綱吉略帶疑惑的視線中,由衣對他露出了一個安心的笑容。緩步走上臺階,坐在鋼琴前的椅子上,由衣默默的為自己打氣。

纖細的手指輕輕的附在琴鍵上,隨著輕按,鋼琴發出了一陣陣好聽的脆響。不同音符的折疊,組成了一組組美妙的旋律。

肖邦練習曲作品的十號之三——離別曲,是由衣所彈奏的曲子,而這首曲子,也是由衣會彈的為數不多的鋼琴曲之一。這首離別曲,對於由衣來說,有著不一般的含義。不僅僅是因為每當她難過時綾川阿姨會為她彈奏,在她的潛意識中,這首鋼琴曲曾有人非常溫柔的為她演奏過。每當她做夢夢到這首曲子時,她總能感受到無盡的溫暖和隱藏在內心深處的難過與悲痛,當這股悲痛達到極限時,她總會在夢中留下眼淚,直至天明。

記不清是誰說過,這首離別曲不僅僅是代表著離別,也同樣代表著與過去說再見,放下束縛,迎來美好的未來。雖然她不知道沢田先生信不信奉天主教,但她想通過這首曲子,告訴沢田先生她對九代目擺脫疾病的祝福與對他的擔心。

“……七海小姐,謝謝你。”

一曲完畢,沢田綱吉緩緩的睜開了暖棕色的眼眸,嘴角揚起一抹溫暖的笑意。對於沢田綱吉來說,在社交應酬時,他參加過大大小小無數個音樂盛典,也聽過無數專業人士彈奏過這首曲子。論水平,自然那些音樂大家遠遠勝於由衣,但論感情,卻是由衣生澀的演奏最能打動他的內心。

七海小姐是為了安慰他才會在大晚上的寒風中等待著他的出現嗎?

眉宇間閃過一絲自責,但內心深處卻不受控制的湧上了一股暖意與淡淡的甜意。嘴邊的笑意加深,笑的一臉治愈的沢田綱吉眼眸中閃過一抹不同於以往的柔光,如同古典音樂一般醇厚的嗓音在小小的教堂裏慢慢響起。

“這是我聽過的最美妙的演奏。真的謝謝你,七海小姐。”

“真的嗎?只要沢田先生能打起精神來就好!”小步奔到沢田綱吉的身邊,由衣的小臉閃閃發光,下一秒卻突然黯淡了下去,“我無意間聽到了九代目先生的病危通知,沢田先生只怕很難過吧,所以,我想試試能不能讓沢田先生打起精神來。如果給沢田先生添了麻煩與困擾,我會道歉的!”

“怎麽會?相反,我很感謝七海小姐。”

微頓了一秒,沢田綱吉露出了一個夾雜著幾分無奈的微笑,就算除掉那幾分無奈,卻也是混合著悲傷與難過的微笑。註意到沢田綱吉的表情,由衣的內心有著說不出的一絲心疼與憐惜。

“雖然這麽說會很失禮與狂妄,但是哪怕只有這麽一小會,只是這一小會也好,沢田先生覺得難過的時候能不能不要微笑?”黑眸中布滿了焦急,由衣說著鼻頭卻也有了幾分酸澀,“雖然沢田先生笑起來很好看,但是,果然勉強的笑容還是不如發自內心的耀眼。所以,現在的沢田先生能不能不要這麽勉強。”

對於非常喜歡沢田綱吉的由衣來說,只要對方能露出一個發自內心的微笑,她就能開心的不得了。現在的沢田綱吉的笑容如此勉強,由衣看著也會難過不已。這也是為什麽由衣一定要今天帶沢田綱吉來到教堂的原因之一。

“七海小姐……”

好似被由衣的話所驚到,沢田綱吉怔住了一秒。回過神後,凝視著由衣清澈見底的黑眸,卻突然不知說些什麽好。

沢田綱吉是彭格列十代目首領,是意大利最強裏世界的教父。這些年來,他遭遇了許多殘酷的考驗與磨難,但因為有值得信任的同伴的存在,他都能在家族危難時刻,與同伴們一同走過。

也不是說他每次都在難過傷心時勉強的微笑,掩藏著自己的思緒或是帶著微笑的假面具。只不過身為一名首領,在必要時暫時按壓住自己不好的情緒更有利於領導著同伴,讓同伴們更為安心而已。這個道理,他的守護者們明白,他的家庭教師明白,他自己也是明白。一直以來,沢田綱吉都是一位完美的、溫柔的保護者,保護著他所珍視的人或物。

但這還是頭一次,由一個平凡的,沒有接觸過裏世界黑暗,柔弱的小姑娘說出這樣的話。這讓沢田綱吉有些驚訝,但從這之中他也感受到對方的關心與溫暖。

“謝謝你,七海小姐。”輕柔溫和的口吻,像是對待小孩子那般柔軟,“七海小姐真是溫柔呢,被這樣溫柔的七海小姐所對待,我都不知道應該做些什麽來感謝你。”

“其實,有一件事情沢田綱吉可以做到的。”聽罷,由衣凈澈透亮的眸子裏盈滿了孩子般的欣喜與頑皮,“沢田先生能叫我的名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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