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連怎麽都沒想到，會在這裏再次遇見蘇懷音。

“餵, 你怎麽不給我讓路！”喬喬上前兩步, 搭了搭於連的後肩，兩手抱胸，倨傲地斜眼瞧著眼前的人, “餵, 你後腦勺應該長雙眼睛。”

“為什麽？”於連轉身, 楞楞地看向喬喬, 一眼看到站在喬喬身旁的蘇懷音，“蘇小姐，好久不見？”

蘇懷音訕訕地笑了笑:“好久不見。於連。”

“於連，不認識。”喬喬上下打量了幾眼，側頭，滿是笑意地對著蘇懷音的臉，“懷音姐，你認識他？”

蘇懷音點了記頭, 擡眼看了看於連, 又看向喬喬，吐出兩個字:“不熟。”

她點頭時看到於連高興的模樣, 只是這個點，整個大廳彌漫著食物的芳香，為了填飽肚子，必須結束這場突如其來的敘舊。

兩人還未反應，蘇懷音已經端著盤子, 開始點菜。

季彥成到底什麽來頭，真豪氣，這夥食趕超研究院好幾個檔次啊！飽漢不知餓漢饑，趕緊吃個飽，不然去了中番區還不知道吃什麽。

可她良好的教養控制她的行徑。

一葷兩素，蘇懷音舀了菜，轉身，見喬喬跟於連兩人還在大眼瞪小眼。

“喬喬，你不吃飯？”

她怎麽聽到在場的人，紛紛吸氣的聲音。

“等我兩秒，馬上！”

蘇懷音看著端著菜，站在她身側的喬喬，真的快。

“懷音姐，等我等急了嘛？對不起啊！”

眾人又是猛的吸了口氣，惹得蘇懷音不得不正面凝視喬喬:“你，很出名啊。走吧。”

不等喬喬開口，蘇懷音已經端著盤子，慢悠悠地往空位走去。

“真是絕配了。哎，等等我。”

喬喬垂頭念叨完，擡眼看到蘇懷音已經走遠，大步往前跨，帶刀子似的目光緊盯著跟著蘇懷音的於連。

“鹿林的事，我，很抱歉。”

於連端著餐盤，餘光不時地看向蘇懷音，見她並沒有什麽異樣的神色，一時間膽子大了許多，“其實，頭兒是真的護。”

於連話還沒說完，被人身子一推，為了穩住餐盤，驚呼了兩聲。

“怎麽又是你？你怎麽不跟著頭兒，糾纏蘇小姐幹什麽！”

是泥人都有三分脾性，何況是熱血青年於連呢。索性將盤子往桌上一放，“你懂不懂禮貌，我正在跟蘇小姐說話呢！”

蘇懷音原本想離這兩人遠一點，可惜這喬喬是鐵了心要跟著她，而於連呢，也不知出於什麽目的，也執著地跟著她。

真是見鬼了！

凡她們三人所到之處，周圍一圈桌子的人，都端著餐盤，倉皇地走開，仿佛是看見了什麽洪水猛獸。

“她們很怕你？”蘇懷音吃了兩口飯，還是藏不住，索性放下碗筷，看著喬喬。

“誰怕她啊！沒長熟的小奶娃一個！”

“餵，你尊重點，小心我拿炮轟你！”喬喬躍躍欲試地想拿出她的武器。

“不就是長筒炮，還不是頭兒給你改良的……”於連滿嘴嚼著食物，不屑地瞟了眼，“說你小奶娃還是誇你了！”

“餵……”喬喬伸手一掌拍在桌上，大廳內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蘇懷音看了眼餐盤，也沒看到喬喬的神色，打算自己全身而退，走之前，捏了把她的臉，喬喬大呼痛，然而聽到下一句時，蘇懷音楞在原地。

“懷音姐，你要去哪裏？我跟你一起。”

蘇懷音悻悻，看著喬喬:“你先吃，我就去放下餐盤。”

還未等喬喬反應過來，蘇懷音匆忙走開，身後於連跟喬喬又開始吵嘴。

餐廳的人都關註她們的一舉一動，此時見蘇懷音一人，不免紛紛擡眼，好奇地看向她，卻在接觸她的視線那一刻，都低頭趕緊吃飯。

蘇懷音雖說是好奇，但也不能多停留。她想去看看常越。

走出大廳，廊道開著燈，一片光亮，蘇懷音看著影子，加快了步伐，等她走完了這一層的房間都沒找到常越，意識到，她對飛艦，一竅不通。

原本以為它跟書中一樣，只有一層，底下是飛艦的貨倉以及戰艦的進出口，然而此時，她看了眼樓道，上面還有一層？

“你在找什麽？”

蘇懷音聽到聲音，猛然回頭，來人正是於連，他面帶笑意，卻下半張臉隱沒在黑影中。

“蘇小姐，還是跟在鹿林時一樣，喜歡閑逛。”

滿是嘲諷，蘇懷音怎會聽不出:“彼此彼此，你也一樣的忠心啊！”

她的回話，讓於連自豪，然而下一刻聽出她嘴裏的嘲諷，臉色霎時給了下來。

“你要去找那個被羈押的浪人吧。”胸有成竹的擡頭，目光自信不疑，“頭兒不會讓你見他的，已經下達了命令了。”

“呵呵。”蘇懷音聽著於連的話越來越‘有意思’的話，一時間控制不住，“那就當你是這麽想的吧。這飛艦內部結構圖，你不會也沒有吧？”

於連哼哼了兩聲:“沒有。”繼而又小聲嘀咕，“我也是第一次上來。要不是鹿林被毀，有生之年還真不一定能上呢……”

蘇懷音聽到，不接話。

“蘇懷音，你真是鹿林的克星，你一來，鹿林六出事了。”於連湊到蘇懷音身側，嗅了嗅，下一秒，被人一把扯開，險先摔在臺階上。

顫著手指，指著來人，見她雙手叉腰，雙腳張開與肩齊寬，“你，粗魯！”

喬喬擡了擡下巴:“讓你對懷音姐動手動腳的，你這種小羅羅，對懷音姐來說是這個。”

喬喬話音還未落，豎起小拇指，示意。

這下倒好，激怒了於連，他往前走了一步，舉手朝喬喬，卻在半空中，被蘇懷音握住了手。

“別鬧了！”蘇懷音出聲制止，見於連收回手。

“看在蘇小姐的面子上，不跟你計較。”

“媽呀，有本事打我這弱女子啊！”

……

蘇懷音被吵得腦仁疼，不管兩人，順著臺階，往上走了幾步，聽到喬喬跑了上來。

“懷音姐，這二樓，是會議室什麽的，你還是別去了。”

喬喬看著蘇懷音停住了腳步，垂頭看著她，說後半句時，咬了咬牙，慢悠悠地說出口，“季哥說了，不讓人上去的。”

意料之中的話。

蘇懷音見喬喬低頭不看她，不由得挑了挑眉。

“我知道。”蘇懷音側頭，看了眼二樓廊道出來的光，“可我偏偏要去。”

喬喬擡頭，不見攔她，眉眼滿是笑意，咧著嘴:“懷音姐，就等你這句話。走吧！”

於連目瞪口呆地盯著前頭的兩人，腳步不受控制地跟上她兩。

蘇懷音登上二樓，一股冷風吹來，與明亮的廊道有著截然不同的氛圍，廊道末端的房門禁閉，房門墨色，透著壓抑之色。

“這間？”蘇懷音側頭看到於連一臉懼色，停在原地不動彈，見蘇懷音並沒有停步，於連急了，“蘇小姐，我建議你別再這裏了！”

整句話都帶著顫音的於連，見蘇懷音挺住了腳步，而送了口氣，然而，那喬喬簡直讓他憤怒不止。

喬喬並不在乎於連的態度，她怕季彥成，但她並不會對他言聽計從，不然也不會一怒之下炸了他的鹿林基地，也不得不貢獻出自己的番地。

“切。”繼而轉身，一把推開了第一間的房門，側頭，得逞地看著還站在樓道口的於連，揚了揚眉頭，“是讓我們別這樣嗎？是這樣嗎。”

於連驚得瞪大了眼珠子:“你，你，就是胡來！”已大步連著跑到喬喬身前，就那麽一眼，他看到了房間內的景象，一時間張嘴，卻嚇得喊不出聲音。

“走開，別擋道！小羅羅。”

蘇懷音註意到身後的情況，自覺喬喬正處於叛逆期，無非是想跟人對著幹，從而尋求刺激。只是，沒想到，大發雷霆的於連卻噤了聲。

不對勁，蘇懷音看著眼前兩人呆楞著不動，便往回走到喬喬身側，探求究竟。

她確實也被嚇到了。

因為躺在屋裏的人，便是季彥成口中身受重傷的常越，蒼白的皮膚下，臉色枯槁，雙唇缺水而起皮，凹陷著的雙眸緊閉。

如果不是他渾身插滿了試管，會讓人以為他已經死透了。可如今試管處的藍色液體不停地留下，懸掛著的瓶子內氣泡不挺，在告訴蘇懷音，他還活著。

機場的記憶，在蘇懷音的腦海中鮮活起來。

“懷音姐，當時在機場發生了什麽！我的天爺，他身上插了，一，二，三，四……十二根長管子，也太可。”喬喬側頭看向蘇懷音，見她雙唇緊緊地抿著，眉峰緊皺，似是在回憶，“懷音姐，懷音姐……”

喬喬喊了幾聲，看到蘇懷音睫毛撲閃了幾下，沒成想，蘇懷音還沒出聲，聽到於連顫著聲音，手指著常越。

“這個人，不就是憲兵部的隊長，怎麽回事，浪人這麽厲害了？”於連自言道，往前邁了幾步，手握門把想合上門，“走吧，人也看到了，得去一樓了！”

哪知這次是蘇懷音制止了於連，繼而已經向前繞過了於連，走至床邊，伸手捏過透明管子的一節，液體不曾流下。

蘇懷音緊緊地盯著常越的整個身體，齊整整蓋著被子的常越，卻在這將近一分鐘的時間裏，右腳上的被子有了動靜，蘇懷音松手，這才擡眼看向吊瓶內的液體，藍色透明液體——x試劑，果然是停止人內部細胞運動的。

身後卻傳來了幾聲，清脆的拍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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