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季彥成挑了挑眉，雙手一攤，走到蘇懷音身前，頷首註視著一臉緊張的蘇懷音，上揚著的嘴角被他壓下，“你說的是這個吧。“季彥成身體前傾，長臂從蘇懷音身後的桌面拿過一份文件，遞給蘇懷音，“這是今天中午醫療院送來的資料。”

蘇懷音接過文件夾，藍色的封皮文件夾在她的手裏被翻開，頁數不多，也就三頁，卻都是關於第七區疫情的情況記錄，她不解地擡頭看向季彥成：“你讓我代替我爺爺，是因為這個？”

“當然不是。”

“那麽你的計劃是什麽？”蘇懷音將文件放置在桌面上，擡頭對上季彥成的視線，“目前為止，我相信你所說的屬實。”

蘇懷音聽到季彥成的低笑聲，還未等她脾氣發作，就聽到季彥成似是刻意壓低的低音炮：“我的計劃之前也跟蘇小姐提過，讓你成為第七區的代理區長。當然很多事情的處理，我們秘書團都會給予你幫助。或者，你現在就有特別想學的東西，我十分樂意幫助你。”

季彥成嚴肅的面色，根本瞧不出開玩笑的成分，他似乎是看穿了她的想法，根本不給她任何發言的機會：“當然，我很確定，你，別無選擇。”

蘇懷音楞在原地，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覆，通訊器的震動，讓她反應過來，狼狽的躲過了這個話題。是林科的信息，側轉過身，掏出通訊器，信息立馬跳出來，蘇懷音笑了笑，將回了句，繼而將通訊器揣回兜裏。

“明天八點半，我必須參加郝教授的追掉會。”這樣的話，蘇懷音覺得雖然找不到可以幫助她的人，至少有時間能夠讓她有時間來理一理這些事情。

“嗯。我會跟你一同前往。”季彥成轉過頭看向垂頭站著的明叔，“明叔，明日七點半在行政樓集合，就麻煩你這邊接送了。你先下班吧。”

明叔一走，這辦公室內只剩下她跟季彥成。

季彥成自從明叔走後，整個人的神經明顯放松了許多，單手拉松了領帶結，隨之走至沙發處，後背抵著沙發背，右手將金絲邊眼鏡摘下，那雙似若桃花的眼眸，微垂。驀地擡眼看向站著的蘇懷音。

“蘇小姐，目前第七區的局勢，你還看不明白嗎？”季彥成邊說邊將眼鏡擱在茶幾處，“我覺得，我有必要給你上一堂現階段第七區的行策課。省得哪天你被人賣了還替別人數錢。”

蘇懷音不太明白他話裏的含義，到底指的是誰會對她不利。當然，她承認對第七區現今的形勢，她確實看不懂，並往嚴重的來說，是一無所知。但是這並不代表，她不想知道實情。

“我想知道，郝教授團隊研究的到底是什麽？”

“可能還沒到時候。”季彥成站起身，從茶幾處拿起眼鏡，隨意地架在鼻梁上，垂眼看了她一眼，徐徐說道，“從今晚開始，你的安全由第七區行政處負責，明天追掉會結束，你要參加第七區的高層會議。”

蘇懷音一楞，站在原地：“高層會議，是第七區的高層會議？是要討論我爺爺跟哥哥的事嘛？還是關於郝教授？那麽第七區突然爆發的疫情呢？”

“目前還不清楚。”

電梯停在第八層，他丟下話頭，只身出了電梯門，優雅而慵懶地帶她到房門口，站定。

“最近將就下，就住在這裏。”季彥成拿著房卡打開房門，“我就住在你隔壁。”他伸手指了指右手邊的房門，繼而將房卡遞給她，“拿好。明天更新門禁信息後，房卡就用不上了。”

根本不給蘇懷音反應過來，他已經開門進了隔壁房間。

***

研究院的一號研究大樓。

蘇懷音從車上下來，關上車門時，見季彥成已然站在副駕駛出來的位子，等著她。

一眼看到她的華楠，趕忙跑向她。

“懷音，林科一回來就跟院長打了小報告，說你被秘書長帶走了。院長居然笑了。”華楠說著話時，眉眼緊緊地盯著蘇懷音的臉，見她並沒有慍怒，這才放下了心，轉而看向季彥成，“秘書長早。”

季彥成看了眼滿是討好的華楠，禮貌地點頭，笑了笑，轉而走至蘇懷音身側：“憲兵局的人來了。”

他說完，挺直了脊背，臉上帶著官方的笑意。

“季秘書長，你這嘴是天生微笑唇嗎？”

季彥成聽到蘇懷音的吐槽一楞，原本揚起的嘴角恢覆了自然的角度，迎面對上研究院院長郝程跟憲兵局局長路之言等人。

“郝院長，許久不見。”季彥成伸手，跟郝程握了握手，“昨日聽到消息，實在令人震驚扼腕，也不敢來叨擾，今日過來順道送送郝教授等人。為了人類犧牲了自己，此次事情的細節，行政樓如今知道得還不詳盡。”點到為止，季彥成已經將目光落在憲兵局等人上。

“季秘書長，久仰久仰。”

常越突然跳出來，伸手抓過季彥成的手，搖晃了幾下，皮笑肉不笑地看著季彥成。

“不敢當。常隊長，還是一樣愛說笑。”季彥成的目光落在路之言身上，“你說是嗎，路局長？”

他似乎也不在意路之言的回應，轉而已經將目光落在郝程身上：“勞煩郝院長跟我說下，接下來的流程。”

長袖善舞，滴水不漏。形容季彥成實在是太貼切，蘇懷音看得出郝院長的巴結，自然也感覺得出憲兵局對他的敵意。

季彥成一邊聽著郝院長介紹流程，一邊走著，始終落後蘇懷音半個身位，反倒是常越湊到她身側，貼著蘇懷音的耳朵，輕聲說道。

“你怎麽跟他在一起，你不怕他……”常越感受到季彥成的目光，也不管不顧地說道，“他可是個，男狐貍精。詭計多端。”

蘇懷音對他的評價，險先笑出聲。

林科被華楠喊過來，華楠突然覺得郝教授的死，也沒有那麽悲傷了，至少目前來看，她已經開始慢慢打入上層社交圈了，她看了眼走在前面的蘇懷音，有些羨慕，羨慕人人都圍繞著她，可是，想到自己的努力得到的回報，卻也十分知足。

郝教授他們的遺體拼拼湊湊，盡量將他們拼湊得完整，從研究樓運出，前往憲兵局，進行最後一輪的解剖調查。

一號研究樓被徹底的封鎖，一行人從一號研究樓出來，蘇懷音有些難受，從第一眼印入眼簾到現在，她依舊無法消化這個消息，無法直視著這些場景，仿佛是一場身臨其境的噩夢，而她卻怎麽都醒不過來。轉念，又想到蘇宅的那令人費解的血跡，蘇懷音一瞬間猜想，郝教授會不會其實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份，特意讓她加入研究組，就是為了能夠得到上頭的支持。然而，她似乎感覺到了，研究院的這個項目似乎一定要得到區長等高層的支持。莫非是存在什麽巨大的隱性風險？

追掉會設在平日開會的會議大廳。

蘇懷音這才看清楚到底有哪幾位成員，整整齊齊擺放著五張相框，郝巖擺在正中間，五個人雖然面色帶著笑意，眼眸中的神態卻稍顯不同。大廳內部，擺放了不少黃白的菊花，蘇懷音從工作人員手中接過一根香，季彥成與她並行進行祭拜，煙氣在整個大廳縈繞，不少燃盡後的灰燼掉落在外頭。

祭拜的人接踵而至，蘇懷音站在兩側，不時地環顧整個人大廳。

路之言跟常越站在她的對面，她一眼就看到常越不時地看看向她身側的季彥成，不停地翻著白眼，反倒是路之言挺直的站著，似是平視著前方，蘇懷音的打量正巧對上路之言的視線。

“首先感謝各位參加郝巖團隊的追悼會，郝巖，宋宇，沈佳佳，沈家營，張志五人為項目研究所做的貢獻。我院代表整個第七區表示崇高的敬意，自然對於失去五人的家庭給予一定的補貼，我也代表研究院向上頭申請了功勳。”郝程停了停，視線環顧了一圈大廳，“下面，立正，頷首，默哀三分鐘。”

一小半太陽躲進了雲層，一群人跟著到了研究院的墓園，聽聞，有重大貢獻的人才能入駐這個墓園，樹蔭環繞，背後有水。

***

追悼會結束，眾人散去。

寥寥無幾的人還留在大廳，郝巖擡頭，一雙緋紅的眼睛，壓抑著不少情感，目光從蘇懷音身上轉移到一身黑色西裝的季彥成身上：“稍後的會議，請季秘書長到時候多多照拂。“

季彥成但笑不語，看了眼郝程，那目光飽含深意地落在路之言身上。

行政樓會議大廳，幾乎全數的人都到齊了。

季彥成將資料放置在會議桌，示意讓蘇懷音落座，順手觸碰了桌面的按鈕後，伸手將袖口的稍稍挽起，遙控筆被他捏在食指跟大拇指指腹之間。

“相信在座的各位應該已經得到不少關於第七區的信息。”季彥成視線落在隱秘機動部，來人是部門的副部級，“正如大家所見，區長失蹤了。”

底下一片嘩然。

然而，他似乎並不在意。

“研究院發生了命案，憲兵局跟研究院正在徹查此案。以及突然爆發的疫情，具體情況稍後會向諸位一一說明。”他把弄著手指的遙控筆，“但是現如今我們必須先處理一件事，區長失蹤了，秘書團不存又區長的權利。經過秘書部的權衡，達成一致意見是由蘇海區長的孫女蘇懷音暫時替代。”

季彥成說完，示意讓蘇懷音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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