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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得可對?”

符離眼眸驟縮,冰錐一般刺向青鸞,青鸞揚了揚下巴:“皇帝陛下心中,也盼著符棄還活著吧?”

符離聲音森冷,“你想如何?”青鸞捏一下拳頭,“皇帝陛下放我們走,我告訴皇帝陛下符棄的死活。”

符離咬著牙,轉瞬又松弛下來,不在意一笑笑說道:“你很聰明,跟竹君打聽到朕的喜好,知道我的在意,想以此拿捏朕,朕不跟你計較,只是以後,不可再提起,否則,就算是你,朕也一樣責罰。”

青鸞身子挺得筆直:“我離開大昭之後,本意前往東都,之後聽聞懷王被俘,方轉道前來烏孫,我當時從秦州前來赤谷城,有人告訴我,可翻越秦嶺抄近道,一日夜裏,我們宿在一處山洞中,那處山洞外有一處斷崖,斷崖下有三座墳墓,兩大一小,大的寫著烏恒須君之墓,小的上面沒有墓碑。”

符離哦了一聲漫不經心說道:“你很會編故事,我每年都帶著竹君前往,你知道也不奇怪。你是不是想說,墳墓旁還有一條小溪?”

“是的,溪水潺潺,月下水流石上分外美麗。”青鸞笑笑,“其時瞧見那墓地,我也沒有在意,夜裏山洞中和衣而臥,地上濕冷睡不著,起身出了山洞踏著月色閑逛,到了墓地附近聽到隱約的哭聲,我循聲過去,瞧見一個人,那個人其時哭得痛斷肝腸,瞧見我竟不顧陌生,給我講了一個故事。先皇的續皇後,乃是被陛下一刀斬下頭顱,頭顱拋入先皇懷中,先皇又驚又怒,一時氣急攻心暈厥過去,其後再未醒來,我說得可對?”

符離的薄唇抿成了一條線,握著馬韁的手背上青筋暴了出來,陰鷙看著青鸞,似乎轉瞬就會撲過來捏住她的脖子,元邕策馬向青鸞靠近,護在她面前。

當日的情形,從未對人提起,宮中除去自己,並無一人知曉,她緣何得知?符離心思急轉間沈聲開口,“你欲如何?”青鸞指著前方,“放我們走,待我們安然過了界碑,我就告訴你符棄的消息,活著或者死了。”

符離的目光一一掃過眼前的人,最後落在青鸞臉上,青鸞鎮靜回望著他,無懼無畏,符離突舉起手臂一聲令下:“全體後撤,放他們走。”

過了界碑也不敢有絲毫懈怠,元邕命金定帶隊往邊城而去,自己守著青鸞,湛盧與十三劍客留下護衛,符離率領的鐵騎就在不遠處,黑壓壓得安靜待命,符離下了馬站在界碑處,凝目望著邊城方向。

半個時辰後,金定引領大批守軍集結而來,青鸞下了馬車,看一眼元邕,元邕抿著唇伸臂攔在她面前,青鸞搖搖頭拂開他手臂,只身來到界碑前,靜靜看著符離說道:“還活著。”

符離額角一跳眼眸驟亮,急切看著青鸞,“他可好?”青鸞點頭,“那夜撫碑哀哭的人就是他,他與皇帝陛下,有七八分象呢。”

符離手顫了起來,眸中浮起一層水汽,“我沒有怪他,他才七歲,是我護持不周。他如今,以何為生?又身在何處?”青鸞搖頭,“萍水相逢,我不知道。”

符離從懷中掏出一封書信:“這是殷朝太子元寧的親筆信,他忌憚懷王軍功,欲除之而後快。他派人給我通報殷朝大軍撤退路線,我方偷襲成功,這封書信可以幫你們扳倒太子,青鸞,可想要?”

青鸞卻不伸手,符離塞到她手中,懇切說道:“我送給你,你多給我說一說符棄,這十年,每想起他,我夜不能寐……求你了……”

他身子微微前傾看著青鸞,“啊,求你了……”此刻,他早已不是殺伐決斷的帝王,只是牽掛弟弟的兄長。

青鸞看著他眼眸中的淚光:“他很好,清凈安寧,他不希望任何人擾了他的生活。他一直以為皇帝陛下在怪罪他,他更怕皇帝陛下將他忘了,他不確定皇帝陛下是否想知道他的生死……至於他的行蹤,沒有得到他的首肯之前,我不能說。”

青鸞握住書信撤身回走,元邕騎馬候在不遠處,看到她過來,身子從馬上下探,緊緊攥住了她的手,拉她上馬讓她坐在身前,掀開大氅將她密密裹在其中,輕籲了一口氣,顯見是放松了緊繃的神經,青鸞一笑,靠著他閉了眼,低低說道:“走吧。”

馬蹄聲起,塵土飛揚,青鸞回頭望去,符離依然扶著界碑僵立,直到縮成一個細細的點,青鸞方收回視線,暗自打定了主意,進了邊城驛站,給南星去一封信吧。

元邕一手持著韁繩,一手圈在她腰間,只策馬而行,一個字也沒有說,不問她符棄到底是誰,也不問她緣何知道符棄,更不問她都跟符離說了什麽,只將她越抱越緊,慢慢的,下巴抵在她肩頭,身子緊挨著她的後背,臉貼住了她的臉,啞聲說:“膽大包天的傻丫頭。”

青鸞伸手撫上他臉,“可冷嗎?”“冷。”他飛快說道,“不只是冷,還受了驚嚇,擔憂恐懼……”青鸞低低笑起來,“又裝可憐。”

元邕嘆口氣:“下次再有這樣的事,青鸞依然會這樣做,不給我遞一個眼神,更不與我商量,就會挺身而出,任由我在旁捏一把冷汗,一顆心七上八下輾轉沈浮。我說的可對?”

青鸞笑道,“我們成功了,不是嗎?且我們心中有默契,我說的可對?”元邕哼了一聲,“是成功了,成功脫身了,默契卻沒感覺到。”

青鸞窩在他懷中:“夜深人靜的時候,我常常想起大昭皇宮,想起聖文太後,想起從嘉,我那時若決斷些,不要瞻前顧後,芳菲不會再次得手,從嘉不會傷心,聖文太後,興許還活著。”

元邕低低說道:“我已問過國師,聖文太後其時油盡燈枯,只是想要親眼看著從嘉與青鸞成親,靠這個意念支撐著,芳菲一席話後,她的支撐崩塌,是以薨逝。至於從嘉,青鸞暗中派人護著東宮,我也派了湛盧夜裏守候,依然防不勝防,我們不是聖人,做不到面面俱到,事已至此,青鸞無需自責。從嘉經過這些變故,反而成長為堅強的帝王,芳菲已被禁足,再翻不出風浪。從嘉的頭風,我已問過國師,國師數月來頗有心得,明日與我們分別後,準備回大昭去為從嘉醫治。是以,青鸞對大昭,就放心吧。”

青鸞換個更舒服的姿勢,“就知道,我與懷邕有默契的。”青鸞閉了眼昏昏欲睡,“懷邕,我累了,我睡會兒,進了邊城驛站,我得寫兩封信,交於國師捎回去,再跟國師詳談,南星,從嘉,還有竹君……”

元邕咬牙不已,牽掛的人還真多,兩封信,不用說,一封給從嘉,一封給南星,青鸞從未給我寫過信,要不,我也寫信給別人?想來想去無人可寫,怏怏看向青鸞,早已靠著他睡得熟了。

☆、56. 拼酒

馬一停青鸞就醒了,也不理元邕,自顧手腳並用下了馬,跑一般沖進驛館,珍珠正抻脖子候著,瞧見青鸞引路上了樓梯,一邊蹬蹬蹬上樓一邊說,“熱水都備好了,就等著姑娘回來。”青鸞嗯一聲,說好珍珠,珍珠眼圈紅了,“好些日子沒伺候姑娘了。”青鸞沖著她笑,突然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

元邕坐在馬上看著青鸞的背影,看著看著就笑,這丫頭……

青鸞舒舒服服泡了熱水澡,梳洗更衣簡單用幾口飯菜,出門往國師房中而去,走廊上元邕對面而來,瞧見她停住腳步笑,青鸞剛沐浴過,臉色粉白頭發烏潤,淺青撒花縐裙白色衣裳,外罩紫色比甲,領口袖口鑲了白狐毛的滾邊,元邕嘖得一聲躬身下去:“敢問是哪家小娘子,千嬌百媚好模樣,比花花無語,比玉玉無香……”

青鸞瞪他一眼,“休要貧嘴,我有要緊的事。”元邕直起身子靠著圍欄,兩手抱在胸前,一條腿壓在另一條腿上,支起一只腳晃啊晃,“什麽要緊事,不就是見國師嗎?見國師還用打扮得,這樣嬌俏誘人?”

青鸞要過去,他伸臂一攔,袖口朝青鸞鼻端伸過來,“我要了二哥的蕙蘭香,剛沐浴過,青鸞聞聞,我香不香。”青鸞說一聲香,分明是敷衍,元邕垂下手臂,“去吧去吧,離的遠的當然惦記了,近在眼前的沒人理會。”

青鸞停下腳步認真瞧他一眼,星眸菱唇,頭發還有些微濕,暈著廊燈的光,分外的烏亮,青鸞伸手撫上他的發,笑道,“天氣寒冷,怎麽濕著就出來了?”順著發絲撫到臉上,又道,“可用過晚膳了?”

元邕撤開身子:“二哥召我一起用晚膳,少不得濕著頭發跑出來。青鸞既有要緊的事,快去吧。”

青鸞嗯一聲,看到竹子在拐角處探頭探腦,悄悄沖她招手,說聲我去了,疾步過了拐角,幽香過處,元邕輕聲嘆息,自己就住在她隔壁,一直凝神聽著動靜,聽到嘩嘩的水聲,聽到她與珍珠有一句沒一句說話,聽珍珠說她瘦了,這珍珠的意思是,爺慢待她家姑娘了?沒覺得青鸞瘦啊,又一想,現在冬日衣著厚重,珍珠這話是青鸞沐浴的時候說的,就是說,是看著青鸞的光身子說的,元邕臉轟一下熱了起來,忍不住浮想聯翩。

又聽到她吩咐穿什麽衣裳,說是要見國師,需十分講究,又聽到她提起從嘉南星,這兩個人,她總是掛在嘴上放在心中的,聽到她用飯,似乎筷子沒動幾下,難怪這麽瘦,明日起一起用飯,逼著她多吃些。

然後聽到門響,顧不得濕著頭發就跑了出來,不過是想看看她,跟她說幾句話。瞧見她便覺奇怪,明明一個時辰前還共乘駿馬,她就裹在他的大氅中,窩在他懷中睡覺,為何似乎很久沒見了,她那樣好看,若初綻的芙蓉花浴水而出,想要攔下她告訴她,青鸞,哪兒都不要去,誰都不要想不要管,跟我看月去吧,你看這邊城的月色……

元邕隔窗看出去,已是十月,邊城氣候嚴寒,月色分外淒冷,唉,看月似乎是個不怎麽樣的主意,那便隨意出去走走?邊城荒涼,可是別有意境啊,空曠蕭瑟……

元邕正抓耳撓腮出神,金定過來了,大聲在他耳邊道,“等你半天了,怎麽還不去?飯菜都要涼了,靜王爺身子弱,又長途顛簸,倒是讓他吃口熱飯……磨磨蹭蹭的,恁地拖拉……”元邕舉手做投降狀,“金定,這會兒我覺得你是女子了,嘮裏嘮叨,比我老娘還嘮叨。”說著話乜斜著金定,“我說金定,你這是關心則亂吧?”

金定擺擺手,“什麽關心什麽亂的,聽不懂,快去吃飯,餓死了。”元邕跟在她身後搖頭,金定喜愛直來直去,任何的暗示在她這兒都是白搭,不象我家青鸞,一點就透,聰慧無雙,唉,怎麽又想到青鸞了?安心陪二哥用膳才是。

元英小憩後恢覆些精神,又因眾人離了烏孫心中輕快,蒼白的臉上添了幾分血色,看著氣色尚可。腿上蓋著毯子倚在榻上捧一本書看,瞧見元邕進來,笑說道:“金定催你去了?不急。”

三人圍爐而坐,元邕用飯不緊不慢,一口湯一口飯一口菜,間或說笑幾句,元英簡單用些,放下筷子側頭看著金定,金定埋頭吃得香甜,碰到燙的辣的便嘶嘶出聲,伸著舌頭說:“辣得夠勁,爽快。”

元邕看一眼元英,嘖一聲說道,“金定,你一個姑娘家,倒是斯文些,咀嚼飯菜喝湯都不能出聲,你這還伸著舌頭……”金定咽下一口飯,“吃飯嘛,怎麽高興怎麽吃,你一個大男人,哪來那麽多講究。”元英看一眼元邕,“就你事多,金定正用的香,你何必出言擾她。”

元邕不說話了,擱下筷子瞧瞧金定,又瞧瞧元英,笑問道,“金定給二哥捏過腿了?”元英點頭說是,元邕笑道,“二哥對金定,倒不避男女之嫌啊,也是,金定嘛,若非特意提醒,也想不到她是女子。”元英臉色一沈,“懷邕向來嘴甜,緣何對金定總是言語刻薄?世間百人百相,誰說姑娘家就該是一個模樣,金定這樣,不也很好?”

元邕心說,我也不是刻薄,我就是實話實說,陪個笑臉道,“跟金定頑笑,二哥勿怪。二哥,為何能讓金定如此親近?”元英抿一下唇,“倒也不是親近,金定習武,手上有力,可她又是女子,下手柔和,不輕不重正好,不像你,每次捏的我生疼。提醒過你幾次,你很快就忘,跟捏銅鐵一般,你是好意,我也只能忍著。”

元邕嘆口氣,“二哥這話說的,以後便讓金定給二哥揉腿好了,我還不管了。”元英看著金定笑笑,“懷邕,今夜,我想飲酒。”元邕斷然道,“不行,太醫囑咐過,飲酒傷身,二哥不可飲酒。”元英笑道,“就這一次,喝一兩盞就好。”元邕避開他央求的目光,“不行。”

金定起身向外,喚一聲差大哥遞過碎銀笑道,“來一壺酒,不要太烈,要燒得滾燙。”驛卒答應著去了,金定回身沖著元英笑,元英也揚了唇,元邕喚一聲金定皺眉道,“金定也知道,二哥這身子……”

“行了。”金定擺手道,“他想嘗嘗,便讓他嘗嘗,人這一生,連酒都沒沾過,身體再好再長壽,又有何趣味?再說了,這樣嚴寒天氣,王爺體質偏寒,適當飲酒可暖身子。”

元邕喚一聲二哥,元英笑道,“金定說的對,懷邕便讓我嘗嘗。知道懷邕被俘後,我一直在想,你我兄弟一場,從未對飲,乃是人生一大憾事,這一路行來,我的人生裏,似乎缺憾太多。”元邕不好再說什麽,伸出一根手指道,“一盞,只飲一盞。”金定笑道,“三盞,就這麽定了。”

燒酒很快來了,元英親自斟酒,第一盞獨酌,淺淺嘬下去,玉顏染了紅雲,笑說滋味不錯,第二盞與元邕對飲,笑說道,“懷邕要奪嫡,二哥能做的定為你做,只是二哥無能,許多時候只怕不添亂就是幫你。”元邕喚一聲二哥,“你我之間,何需說這些?”元英搖頭,“來,滿飲此杯,待到他日功成,二哥再與你一醉方休。”

第三盞敬金定,笑說道,“拜托金定護衛好青鸞,使懷邕無後顧之憂。”金定慨然應允,“交給我,王爺放心便是。”元邕忙道,“二哥請慢飲,可是最後一盞了。”元英依言淺嘬,元邕笑道,“二哥也知道,我手下那些劍客,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足以衛護青鸞,難得二哥與金定投緣,讓金定護著二哥,我才能心無旁騖。”

元邕向元英湊近了些,“是以,我跟青鸞商量著,讓金定給二哥做個貼身的侍衛,可好?”金定重重點頭,“我願意。”元英笑著搖頭,“還是算了。”

金定楞了楞,隨即端起酒盞一飲而盡,又斟滿一盞舉杯對元邕道,“懷王可曾醉過?”元邕看元英一眼,在二哥面前不敢造次,便搖著頭笑,金定笑道,“沒嘗過醉酒的滋味,也是人生一大憾事,來,今夜不醉不歸。”

元邕又看元英一眼,“金定,吃酒誤事。”金定端起他的酒盞塞到他手裏,丁當碰了一下,一腳踏在凳子上,擼了袖子道,“可敢與我猜拳?”元邕又搖頭,金定嗤了一聲,“你這副退縮窩囊的模樣,青鸞可瞧不起你。告訴你,我與青鸞在上青縣驛館相識,曾痛飲一夜大醉而歸,你都不敢醉酒,便是配不上青鸞。”

元邕站起身,一腳踏在凳上,擼袖子隔幾對金定道,“來就來,以為怕你。”元英笑道,“我做令官,你們二人行酒令。”二人齊齊對他說不,金定道,“酒令太過麻煩。”元邕道,“猜拳就是。”

元英怏怏抿了唇,拿一本書低了頭,耳邊傳來呼號之聲,一定中兩相好三六順四季發財五子登科六六大順七星高照八仙過海九九歸一十全福,二人痛快幹脆,輸則飲酒贏則起哄,金定笑道,“痛快,想來懷王爺混過市井。”元邕大言不慚,“何止混過,摸爬滾打過來的,金定打聽打聽,爺的名頭很響,東都城隍廟一霸。”

元英放下書,饒有興味看著,不覺已是不可收拾,元邕先倒了下去,金定舉著酒盞,笑瞇瞇道:“金定為王爺唱一首歌。

站立在營門傳營號,

大小兒郎聽根苗,

頭通鼓,戰飯造,

二通鼓,緊戰袍,

三通鼓,刀出鞘,

四通鼓,把兵交,

上前個個俱有賞,

退後難免吃一刀……”

唱完歪頭叉腰笑道:“怎樣?是不是金戈鐵馬氣貫長虹?王爺,我要做將軍,身穿鎧甲騎上戰馬帶領麾下沖鋒陷陣,何其暢快,我不稀罕男人,哪怕是香噴噴的男人,就算是有兩種香氣的男人,我也不稀罕……”

金定說著話腳下一滑,元英忙起身去扶,他行動緩慢,到了跟前,金定已撲通栽倒在地,元英只來得及觸到她的衣角,喚一聲金定,回答他的是貓兒一般的呼嚕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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