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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經漸黑,月亮不知何時爬上了東山。

眾所周知,風水手紮記載了歷代先祖的心得以及見解,諸多風水系派視若珍寶,從不輕易示人,也就造就了當代風水學逐漸沒落。

“也就拿給你們看。”

“哈!”大莊眼神一亮,抱手打著哈哈,仍舊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褚家真下得去手筆,連看家寶貝都拿出來了。”

“這個你們不用擔心,”褚纖春猶豫了一下,從身後掏出了一卷泛黃竹片書卷,牢牢地撰在手裏,書卷上頭還掛著一塊羊脂玉佩,“這本手劄詳細記載了俊風池的陣法結構,我們只要去最大的一處龍柱口查看即可。”

“據我所知,八龍柱從白林鎮的四面山溪泉水直接引入,其中還有半數龍柱引的是地下水,若是一根根查看,不僅耗時耗力,還未必有成效。”大禹思考了一陣道出了自己的見解。

“沒了?”谷寒撓撓頭,“那真不好辦了,修補大理石是沒可能的了,那現在只能從八龍柱著手了。看能不能再次註入活水。”

褚纖春說完這些便不再開口了,俊風池的情況已經詳細的告訴給眾人,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不知道的,自然選擇了沈默。

再者,祖宗打造這口池的池底時,曾費心安上的八卦石居然開裂,恐怕修覆是不可能了,只能再打造一塊。”

事關風水,褚家更有話語權,繞著池子走了半圈後,褚纖春接著說道:“平日裏,八條龍柱至少半數以上能夠進水,如遇豐碩之年,更是八口齊開,福祿添彩。而東出口根據了水位變化,呈現了張開閉合的趨勢,照理講都不該將池子內的水流光。

“不應該呀,我始終想不明白。”褚纖春盯著池子發神,“這金鯉魚是風水靈物,養於池內百年,池子幹涸後,卻不見鯉魚。要說是流入細縫之內,我是怎麽也不信的。”

四人很輕易的翻過了荊木樁,站在了俊風池石之上,池底八卦理石上那條裂痕格外的註目。

小鎮初立至此,往池裏引進了幾條金黃色鯉魚,繁衍生息存活至今,更添小鎮生氣。然而俊風池一夜之間幹涸,金鯉魚早已經消失了無影無蹤了。

平日裏,俊風池從內壁上的八條龍柱內引進活水,再從東壁的下道口流出。高三米有餘,若是註滿了水,加上池石,整體高四米,從上往下望,深不見底。

且看俊風池,整體呈圓形,直徑兩米開外。若熟知風水學,便知這口池的直徑更是精確到小數位之後。地面之上的瓷磚池石,近年新修,約有半米高,看上去並沒有什麽出奇的地方。

俊風池五米開外被圍上了一圈半人高荊木樁,半日前,警局來了人添上了一條警戒線,谷寒憤憤,呲罵道,“整的和兇案現場一樣,政府就愛來這些虛的。”

四人十來分鐘的步程便到了俊風池的外圍。

路上,街角處不時閃過幾只貓影,惹來守在大禹腳邊的小滿發出陣陣的犬吠聲。小滿一個月大,此時萌的谷寒一臉的母愛泛濫,這不,她又揪著小滿抱在了懷裏,小滿掙紮了一陣,選了一個舒服的姿勢,便閉上狗眼,不再打鬧了。

師兄妹三人拜過祖師爺,點上長命燈後,便與褚纖春一同離開道鋪。

可天還未黑透,白林鎮街頭早已經空無一人,民主街兩旁的商店門戶緊閉,磚墻之上仿佛鍍上了一層灰漆,戾氣縈繞,小鎮的破敗日漸明顯。

四人沈默了一陣,大師兄發話了,“那這樣,我們四人收拾收拾,今天夜裏,去俊風池探個究竟。”

“死者死的古怪,邪穢至今沒露出馬腳。”

“還不知道是什麽在作怪嘛?”大莊發問。

這師兄弟兩人一黑一白,一動一靜,被鄉裏戲稱為‘白林黑白無常’,久而久之,名頭在白林仙之後。道鋪內也就谷寒,至今仍舊默默無聞。一個月前,文樂村白事,還是谷寒的第一次出診。

可有潔癖的人卻偏偏選擇了與邪穢打交道,谷寒親眼見過一回,大師兄徒手爆僵屍,那僵屍血噴了他一身,可他的表情確是那般享受。每每想起這事,谷寒就不寒而栗,此後她情願惹著老爹發火,也不敢撩撥一下大師兄,故此也比較聽信於大師兄。

而大師兄大禹生得長眉秀面,留一頭長發。他生性淡雅,喜好白衣著身,略潔癖。不善言語同時成熟穩重,也算的上是人中龍鳳。

“是呀,我已經和宮神棍交流過了,他居然連什麽是牌位都不知道,還揚言說道鋪詛咒了他。”大莊吊兒郎當地坐在了椅子上,他一身黑袍大褂,夏日炎炎竟也不覺著悶熱。大莊天生面冠如玉,皮膚白皙異常,經常被谷寒吐槽為‘莊師姐’。

因此牌位雖不是法器,卻被道門中人看的比生命更重要,從不輕易示人。

據說牌位由天界璇璣門所頒布,不僅是全真道、正一道兩方道人有,就連散修的道人都能得到一塊牌位,牌位上面記載著修道之人的道行以及陰德,死後可重入人道,更可以被冥界拜為鬼差或修道成仙,踏入仙界。

這牌位巴掌大小,呈方形,由青銅所築,正面浮雕著太極八卦,反面雕刻著該牌位主人的姓名以及生辰八字。

但凡是道門中人,便知宮光譽這‘天師’的身份是假的。道門中人,一旦拜入門中,便會得到一個牌位,象征著道門中人的身份。

且說白林鎮上,自打宮光譽這個‘天師’橫空出世,安撫人心之後,鎮上的局勢居然有被控制住的趨勢,於是他很快便被鎮長請到了府上客居。

……

“哈?”谷寒抹汗無語,“牛大,牛大,這門,挺重的哈…”

“張妹妹,你力氣真大,難怪婆婆說你力氣比牛大。”

於是谷寒便很快的將門板放下,“褚姐姐,你來拉,快進來坐。”

道鋪門嘎吱著打開了,谷寒卸下門板的第一眼,便看見褚纖春暴露在外的白花花的大腿了,而自己這架勢,頗有後來興起的詞語——女漢子的範。女神與女漢子正面而立。

來人正是褚纖春,鄰家少女乖巧而又風情萬種,她至第一眼瞧著大禹,便心有所屬,怎奈那木頭腦袋一心修道?卻從未正眼瞧過她。

一把油紙傘,被妙齡少女搭在肩上,她款款從遠處走來,貼身旗袍將她的身姿襯托的婀娜多姿,在這個時代,不僅前衛,更不知勾走了多少男人的魂。

剛下過一陣雨,水珠滴落在相嵌的石磚地裏,頃刻間便從石縫中長出了一片青苔。

小鎮一夜之間鬧得風雨飄零,人心惶恐,雖然在公眾心中已經和靈異事件掛上勾,但竟沒有一人來過道鋪,這要是放在從前,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手持黃符的宮光譽嘴角一勾,幹完了這一票,就有錢進些朱砂,繼續鬼畫符了。

☆、024 落虎山

此時,天已經黑了,月亮逐漸爬上了東山,不,應該說爬上了白林鎮以北的落虎山。

落虎山,由一大一小的兩個山頭構成,山頭略緩,遠眺形如臥虎。山谷處終年流過一條清澈溪水,隨了山名喚作落虎溪。

據說早年間,附近村民曾在此處見過大黃老虎,無獨有偶,幾年前,鎮長夢見有一白虎落入此山間,這一來二去的便改名叫做落虎山。山內諸多野獸珍禽,臨近獵戶多居於此處,靠得打獵養家糊口。

夜色正濃,皎潔月光之下,正有四位少年少女,沿著落虎溪一路向上,穿梭在叢林之間。附近流水聲潺潺與蟲鳴聲合奏在一處,顯得近遭格外的安靜。

這領路的自然是褚纖春,且看她一身銀絲旗袍,即使在快速跳躍前行,也不失了大家閨秀的風範。

緊隨其後的是大莊,護在谷寒身側,小滿仍舊被抱在谷寒懷中,大禹斷後。

四人自打入山之後,直到此時都沒有做過一次言語上的交流,盡是在趕路,即便如此,幾人也趕了近乎半個多時辰,卻還未停下。四個人的呼吸依然平緩,可見四人的道行相當。

等到近乎半山腰了,四人在一口不規則的山潭前停了下來。潭旁立了一塊兩米高的巨石,上頭青苔遍布。恰逢夜時,竟發出了微微螢光。山間的鬼魅便也多了起來,不時在溪邊飄蕩,但卻沒有靠近山潭一步,只因為在巨石旁矗立了一根石幡,上頭經文密布,驅鬼誅邪!

這石幡神柱至少有道長級別的界內人士才能設立,用作鎮壓妖魔鬼怪或驅邪。且看這根石幡呈八面,石幡頂上放置了縮小版的屋檐,方便山靈地精甚至是地仙鬼差路過此處落腳休息,因此切莫得罪。

世人若是在路邊遇見石幡,千萬不能褻瀆,包括靠近小解,否則不日便會黴運纏身,大難臨頭。

此時,只聞褚纖春輕吐了兩字,“到了。”

四人並肩,立於巨石前,月色灑在水面之上,別有一番意境,但只有褚家的人才知道此處是多麽兇險。

只見褚纖春再次恭敬地請出了褚家手劄,那塊蕩漾著白光的羊脂玉佩被褚纖春舉到了胸前。

很快,原先安詳的水面開始蕩漾起一片漣漪,再過片刻竟不斷冒泡。谷寒懷中的小滿突然瞪大了狗眼,從谷寒懷中掙脫跳到了潭邊,不安的叫吠著,這幾聲叫吠,周遭的山魅早已經逃之夭夭。

果不其然,一個巨大的扁平魚頭從水中突然冒了出來,頂著一雙如小滿大小的眼睛。

借著月色,谷寒瞪大了眼睛,見這黑色魚頭側有淺凹痕,一端在顳部向後縱行,一端沿口角後端向下彎;弧形頸褶清晰;咽部有若幹縱膚褶,竟不知是何物。

下一秒異變突生,只見魚頭突然張開了血盆大口,露出了滿口尖牙從水中彈射而起,只奔褚纖春。

“大膽!山溪鯢!”一聲怒吼,褚家手劄顯出一塊六角紫色法紋,瞬間擴大到褚纖春胸前,竟直直將山溪鯢撞回了潭中。

這過程還不到三秒,四人的小臉頓時被嚇的煞白,若不是褚家手劄在此,只怕四人今天要交代在這了。

彈出水面的一刻,谷寒看的清楚,這名喚山溪鯢的怪物竟長著四肢,瞧著體形,至少有三米長。而四人的道行顯然連山溪鯢的一擊都承受不住。

“這,什麽怪物。”大莊面無常態,如臨大敵,早已經將自己的法器信陵劍祭了出來。

“山溪鯢,白林鎮的風水獸,被捕抓鎮壓在山潭的時候,已經有天師道行。”

“哼!”只聽山潭之中傳來一聲悶哼,竟震的四人心神不寧,小滿早已經匍匐在地上,失去了行動的能力卻仍舊嗚呼聲不斷,“老匹夫的後人?你等要鎮壓本座到幾時?等到本座渡劫成仙,必要誅殺褚家滿門!”

禽獸修煉到天師道行的時候便能開口吐出人言,離地仙僅僅一步之遙,只要能渡過雷劫便能羽化為地仙,如若不然,飛灰湮滅。

此刻,褚纖春也冷靜了下來,身為褚家傳人,她自然有法子降服這孽畜了。

“廢話少說,願賭服輸,你情願在這山潭間修煉,待你修成地仙,褚家自然限制不了你!我且問你,你守護風水,山潭的水為何不再註入龍柱之內?”

“哈哈!誅殺了風水獸,風水陣自然破解。”這聲音竟像四五十歲的大媽。

“什麽?”褚纖春聞言再驚,“你是說俊風池內的金鯉已經死光了?”

“屁話,沒了魚仔子的引水,這山潭的水在進入龍柱前早已經流光。”

“所以,他們下一步便會誅殺守護著八根龍柱的風水獸麽?”大禹將手中的法器八荒拓拔扇合到了一處,看來這件事比想象中的覆雜,就像是有人蓄謀要斷了白林鎮的風水,究竟是何人那麽狠心呢?

“也未必,”山潭裏的水近乎平靜,只見山溪鯢的嘴一張一合,看似詼諧,卻沒人笑的出來,“沒了軸心,八龍柱已經廢了,當務之急,你們還是想想如何可以找到能替代魚仔子的風水獸吧。本座要休息了,爾等,滾吧!”

說罷,巨大的魚頭慢慢地沈入了潭中,四周環境依舊,仿佛剛剛不曾發生過任何事。

“不可能!”褚纖春搖了搖頭,“如果破局的關鍵不在落虎潭內,為什麽先祖手劄會引領我到此呢?”

她皺眉盯著手裏的竹卷,很顯然,還沒參透先祖的意思。

突然,石幡之下,連接山潭的龍柱口突然傳來了一片水花聲,這聲音極小,如若不仔細聽,便會忽視。

“快!”褚纖春眼神一亮,舉著泛光羊脂玉佩,趴在了潭口。

臀部的飽滿被銀絲旗袍遮擋著,頓時暴露在三人面前,大禹還好,倒是二師兄大莊頓時瞪大了眼睛,好似又看到了山溪鯢出現。

“再看!長針眼。”

大莊輕咳,立馬別過臉。

“快看!”褚纖春發出了驚呼聲,拉回了師兄妹三人的思緒,有了手劄在手,他們也不怕被山溪鯢偷襲,而山溪鯢明知手劄在此,也犯不上搞偷襲,折損了道行,他們三人也便靠近了水潭。

只見在羊脂玉佩的光照下,兩只灰黑色魚苗在淺綠色潭水中歡快地游蕩。

☆、025 佯做法

大戰拉開序幕

------題外話------

“乖寶寶,別急。我這就滿足你。”

準確的講,這株老樹每吸收一絲陽氣,就會釋放出一絲的煞氣,盡數被陸丘陵給吸收了。

此時,我們把鏡頭聚焦到陸大少的身上,會見他的臉上始終帶著淡淡的嗜血微笑。只見他合起了手中折扇,右手緩慢地撫摸著這棵榕樹的枝幹,每撫摸一次便帶起一絲的黑氣,繞在手間又滲到樹裏。

很顯然,三心二意的宮天師也註意到了榕樹下出現了三個不和諧的身影,於是他在道臺前大喝三聲,重新拉回了鎮民的思緒,他這才會心一笑,緊接著只要丟出自己的拿手好戲,這場白林鎮鬧劇就可以收場了,而自己也可以前往下一個村鎮了。

很快,人們好奇的瞅向那柄普通又談不上普通的巨傘以及傘下的三人。人們議論聲四起,朝榕樹下指指點點。

這位偏偏少年,悠閑著搖著扇子,他便是頻繁出現在道鋪周圍的陸家大少陸丘陵。

夾在二人中間的,卻是一位翩翩少年,面如冠玉,穿戴華麗,披一件燦鴻披風,一看便是富家公子。只是再正常的人,站在這一胖一瘦詭異黑衣人中間,也顯得不正常。

握著傘柄的是個身高一米九,體重破三百的胖子,同樣一身黑裝,站在傘中活如一堵肉墻。也許唯一不協調的便是他的臉,竟沒有滿臉橫肉,而是眉清目秀。這樣一個巨無霸的身體配上這麽個嬌小腦袋別提有多怪異了。

若用動物形容他,便只有老鼠了,只見他尖嘴猴腮的,身上沒有二兩肉,卻看他十指的長指甲,烏黑發亮,足以拖到地上。

不知何時,榕樹後,撐開了一把直徑兩米的油紙傘,一位凈身高一米五的男子,佝僂著背,穿一身緊身黑衣,頭戴著圓帽,畢恭畢敬的站在了傘沿邊。

“嘿嘿,少爺,您瞧,那兒有人雜耍。”

只見他端舉桃木劍,神神叨叨的,一會兒劍指天,一會兒橫掃揮劍。這還不盡興,竟朝後翻了個跟鬥,惹來鎮民歡呼聲陣陣。

再往鎮中心挪十米,宮天師眼瞅著吉時已到,宣布正式開始做法了。他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是吉時,只是掐著洋表,趕在正午十二點整,開始了這場法事。

一個上午很快便過去了。

只是現在,誰也沒有察覺,榕樹旁的人們逐漸被一股黑氣籠罩。若是谷寒在這,她會一口咬定,鎮民這是將死之相。

此時榕樹的陰影下甚是蔭涼,男女老少都擠向了榕樹之下,還有些孩童幹脆爬到了榕樹之上,遠眺著宮天師做法。

鎮中心除了這口俊風池,十米開外還有一棵老榕樹,老榕樹立於路口處,樹幹體大,至少要有三個成年人合抱。榕樹旁有一尊一米高的土地廟,裏面貢品不斷,隨著近些日子白林鎮的風水變化,土地廟的貢品居然有變多的趨勢。

鎮民們不在乎是誰拯救了白林鎮,他們在乎的是白林鎮什麽時候被拯救。所以這個時候在他們心中,宮天師的地位比白林仙的地位更重要。

這場法事吸引了白林鎮內的半數鎮民,大夏天的,鎮民蜂擁至荊木樁外圍,他們堅信,生意的不景氣、連連發生的災害以及鎮子的蕭條一定與俊風池有關。

於是今天,便有了俊風池旁的這場水陸道場了。

等到宮天師退下的時候,老鎮長不免懷疑了,“這宮天師的膽子可真小,我才說去請他的師尊玉虛真人,他便答應了這場法事。話說玉虛真人不是白林仙的師傅麽……”

於是在某天早晨,宮天師被恭敬的請到了鎮長辦公室,果真是沒見過世面,才一個照面,宮天師便被鎮長唬住了,他連連點頭稱是,答應了在俊風池旁做一場法事,消滅池內的妖魔鬼怪並修覆俊風池。

但是鎮長不高興了,他一不高興,所有的衣食父母們便也不高興了,僅僅憑借一道黃絹符能有什麽用?俊風池裏的水能回來?白林鎮能重現繁華?

本來越是這樣混亂的局面,他這個天師更加的吃香,他也樂見其成。

鎮民們恭敬著稱呼他為,宮天師。

且看他此時的裝扮,頭頂三花平頂冠,身披鮮紅八卦衣,體系玄鶴方裙、腳踏蓮花朱履,左手搖著三清鈴,右手舉著桃木劍,等他咧嘴笑時,便露出他那兩大黃板牙。

幾日未見,宮光譽便補足了一圈油水,身體看似更加的飽滿,這身軀成了世俗人眼中的得道高人該有的體態。

天亮的時候,四人累了一晚上,還在倒頭大睡。這個時候,假天師便要出來做法除穢了。

於是四人分作兩路走,道鋪內長命燈的火苗細長,將祖師爺的木像染上了一層紅暈。

“送我?”褚纖春心中暗喜,臉不自覺地便紅了,只是夜太深,沒人註意到這個細節。

“不用了,你和師妹先回去休息吧,”大禹接著說道,“大家忙活了一個晚上了,褚纖春就由我送回去。”

“我們先把褚纖春送回褚府吧?”大莊提議到。

等到四人回到了鎮上,已經是後半夜了。

但此時的金鯉還是育苗期,欲速則不達,四人決定先將魚苗送到褚老太君處,下一步再思考如何填補俊風池下的那條大縫。

且說谷寒四人已經意外得到了俊風池內的風水靈獸金鯉,此時只要將金鯉放入俊風池中,便可再次引導山泉之水流往俊風池。

“哼!如果白林鎮風水局不保,汙了他的名聲,本座定要滅了褚門!”

待四人走後,潭水之中悄無聲息的冒出了山溪鯢的大頭並一直緊盯著四人離開的方向。

四人交流了一陣,即刻離開了落虎潭,趁著夜色趕回鎮中。

“看來,拯救風水局還是有希望的。”

只見褚纖春如變戲法從乾坤袋內掏出了一個琉璃瓶子,將兩條魚苗連同一些潭水裝入瓶中。

“金鯉果真了得,得知有劫難竟從八龍柱口逃出,逆流而上,逃到了落虎潭裏!”

“鎮裏的魚苗逆流游到這?”

“想來是俊風池中殘存的破卵而出的金鯉魚苗。”

“這是怎麽回事?”

褚纖春一喜,將手探入潭水之內,兩條魚苗頃刻間游向了褚纖春的掌心。

只見在羊脂玉佩的光照下,兩只灰黑色魚苗在淺綠色潭水中歡快地游蕩。

☆、026 陸鼠妖

而谷寒三人的臉也瞬間拉了下來,甚至於有些惶恐,他們什麽時候見過屠宰場的景象,俊風池旁血肉橫飛,躺在此地的屍體,已經不下二十具了。

所以當谷寒三人跑到鎮中心時,陸丘陵的臉頓時就拉了下來了,不應該呀,怎麽這麽快就趕到了,陸高興那個有脂肪沒腦袋的廢物!

“走,司機,將它引回褚宅!”老太君迅速上車,關上了轎車門。車子風塵仆仆,原路撤回,而丟了腦袋的陸高興一路跌跌撞撞,緊追不舍,幾分鐘內便趕了上來,老太君不時的放出幾只冷箭,保持了二者間的距離並引導著陸高興的身子朝褚府逼近。

“你高興,老婆子我卻不高興。”又一箭疾射而出,竟直接射落了陸高興的腦袋,老太君一喜,將連線的弩箭勾著腦袋拉了回來,丟進了車裏。而陸高興晃悠了兩下卻沒有倒下。

谷寒三人也不戀戰,立即朝小道奔去。

“快去俊風池!”話語剛落,又有三支弩箭從老太君手中疾射而出。

“高興!”肉墻頃刻間彈跳而起,朝小轎車砸來,車門推開突然疾射出一支弩箭,正中肉墻的腳踝。

“莫戀戰!”一輛小轎車從東面駛來,竟是褚老太君,“爾等速去俊風池,這孽障老婆子我有辦法降服!”

谷寒也是一驚,隨後祭出了入門法器——桃木劍,她目前道行低微機緣少,還沒有入手一件趁手法器。而此時大禹大莊兩位師兄弟已經和陸高興戰的火熱。

“是妖孽!”大禹第一時間祭出了八荒拓拔扇,直掃向陸高興的面門。

谷寒三人趕至半路,眼前突然一黑,從天落下一道肉墻,砸到地上竟使地面凹陷。那嬌小的臉蛋之上泛起了一絲紅暈,“嘿,高興,俺是陸高興!”

陸少嘴角再勾,這種成竹在胸的滿足之感簡直妙不可言,此時他的身後已經空無一人。

而白林道場,便成了他心頭當之無愧的第一變數,演算推進,這時候,他們也該相遇了吧。

眼前發生的一切,都是陸丘陵設下的一個圈套,他不可謂不是個天才,利用了南門志國甚至是宮光譽的內心,只需要推進一枚棋子,一步一步,造就了而今的屠宰場。陸少很冷靜,但直到此刻,他的雙眼不禁也開始泛紅了,很快,地下的那件天材地寶吸納了如此多的陽氣,也該提前出世了吧。

“哈哈,不錯,”陸丘陵很是開心,“前面吸收陽氣與血液還需要本少的指引,好容易才吸幹了兩人,這會兒殺戮之氣正甚,竟不自覺地匯聚到俊風池內,好!很好!”

鎮中心變成了一邊倒的屠宰場,每個時刻都有一條生命消逝,而倒下的肉體的鮮血竟從體內抽出,雖沒有人刻意引導,但鮮血全部如細流般匯聚到了俊風池內,已經鋪紅了池底,緩緩朝細縫中流去。

“殺!片甲不留!”

人群已近乎歇斯底裏的到處逃竄,自打宮天師倒臺後,最後一絲念想也隨之破滅。

“哼!聒噪。”陸高明不情願收起了前爪,卻突然伸出了後爪,一腳將宮天師踢下神臺,生死不明。它這才解氣,轉身看向了人群。

“咳!”巨傘之下陸少輕咳,竟讓鼠爪定格在了半空之中,“留他性命,他不是你能殺的。”

“嘿!廢物。”它眼神突然一變,一爪就要抓向天師的腦袋。

“不,不,不……”宮天師雙腳顫抖,好半天也沒有‘不’出個所以然來。

陸高明一搖腦袋,從左側歪到了右側,“你,認識他們?”

“對呀!宮天師可以救我們。”

“宮天師!快收了那妖孽!”人群中有人抱首高呼,看向了高臺,有了第一人,後面的高呼聲更甚了。

宮天師臉色眨眼間煞白,兩腿一軟,竟給跪到了地上,此時他的襠下已經濕透了,那件鮮紅八卦衣被浸濕了一塊,顯得多麽滑稽。

“聽說你是天師境?”陸高明歪著腦袋,盯著宮天師,就像盯著一個死人。

但當陸高明的利爪從一位鎮民的喉嚨穿透的時候,人群依然是安靜的狀態,之後突兀爆起了一聲尖叫聲,人群醒悟四處呼喊逃竄,鎮中心頃刻間亂作一團。陸高明尾巴一搖,直接跳上了道場,出現在了宮天師的面前。

而圍觀的鎮民們腦子也是突然一陣空白甚至空白到發呆,這就是那只在白林鎮作孽,迫使白林鎮落寞的妖精?快求天師收了它呀!

但是天不遂人願,道場之上真就蹦出了一只妖精,還讓白林鎮地震了幾秒,貌似觸發了什麽結界。

宮天師的思維有那麽一瞬間是空白的,這場法事本來還很順利的,只差最後一步,天師佯裝口吐白沫,倒下法臺,便可以宣稱這裏的邪穢法力高強,不是自己能夠解決的,而後他便可以卷鋪蓋跑路了。

這只鼠妖便是陸丘陵口中的小崽子,先前巨傘之下的第一人,同時也是陸丘陵四大妖仆之一。能披著人皮甚至站立化形的妖精,其實力至少已經達到了法師境,比道長境還要高上一等。

這只鼠妖仍舊只有一米五的身高,佝僂著背,但頭型已經變成了一只齜牙咧嘴的大老鼠腦袋,而它的四肢也顯出了原形,烏黑雙爪透著寒光,狠狠地將法臺拍做兩半,上頭還有一絲血跡。一條粗壯的尾巴從它背後伸出,正得意地隨著鼠妖的意願左右搖擺。

只見巨傘之下的肉墻依在,然而尖嘴猴腮的矮小男子幹癟在原地,成為了一張人皮。宮天師道場之上突然多了一只老鼠,不!準確來講,應該是多了一只鼠妖。

此時俊風池旁,巨傘之下,陸丘陵不滿的皺著眉頭說道,“我說小崽子,你怎麽整出了這麽大的動靜。”

“快帶上家夥,只怕這次的震動與俊風池有關!”

“許久沒聽過覓妖鈴響動,上一次至少還是十年前吧?”谷寒驚道。

這妖氣來的突然竟強大到了改變了白林鎮地運,引發了震動。

三人不約而同的說道:“有妖氣!”而後迅速起身,聚到大堂來。堂前祖師爺木像前的覓妖鈴震動個不停,像極了警報。

異變突起,白林鎮猛然間強烈震動了三秒,驚得谷寒三人從床上跳立而起。

“乖寶寶,別急。我這就滿足你。”

☆、027 戰鼠妖

而谷寒三人的臉也瞬間拉了下來,甚至於有些惶恐,他們什麽時候見過屠宰場的景象,俊風池旁血肉橫飛,躺在此地的屍體,已經不下二十具了。

幸好白林鎮的鎮長周大發早年帶過兵,也不是吃素的。在披著人皮的鼠妖開始大開殺戒的時候,已經調兵將俊風池圍了起來,盡管已經把死傷降到了最低,但仍舊丟下了二十具的屍體。

大兵的手是顫抖的,好生生的活人就在他們的面前被分屍了,士氣大減的情況下,一個照面就倒下了一位大兵。

緊接著槍聲與咆哮聲宛如交響曲,融合到了一處,此時那些活命的鎮民已經安全撤離了。

鎮長被裏三層外三層的護衛到老榕樹的對面,他滿臉憋得通紅,心更是緊緊揪在了一起,“完了!完了!孽障橫行,真悔不該相信了宮天師,呸!他就是個神棍!”

所以拐角處,忽然出現道鋪三師兄妹的身影時,鎮長猶如劫後重生,不禁大喜,幾百斤的身體突然彈跳而起,扯著嗓門大喊道:“先生們!你們可算來拉!這這這孽障就交給你們拉,哈哈!”

這景象比墳場還可怕,定力稍差的谷寒胃裏已經開始泛酸了,但強忍著盯著榕樹旁巨傘下的公子哥,她似乎對他的臉,有些印象。

而鎮長的呼喊,將鼠妖的目光匯聚在了拐角處,大兵緩慢後退,給俊風池騰出了空間。

眼尖的大師兄大禹一眼就將場上的鼠妖看得真切,他說道:“切勿掉以輕心,這只是有法師境的鼠妖,能化形,吐人言。”

“嘖,化什麽形呀,這只大老鼠不就是從四條腿變成兩條腿嘛?”大莊接過了話茬。

“吱!”鼠妖猛地蹬腿,立馬更改了攻擊目標,朝著大莊飛奔而來,巨傘下,陸丘陵的嘴角依舊輕勾,“盡管他們只是道士境,但好歹是修行人士的陽氣,天材地寶只怕會長的更快吧!”

一個照面,鼠妖已經和谷寒三人戰在了一起,大莊的信陵劍可不是蓋的,與鼠妖的長爪拼到了一處,竟迸發出了火花,黑白兩色衣服在鼠妖周遭穿梭,時不時的送上一擊,剎時間點燃了鎮長眼中的希望。

盡管道士境與法師境中間還隔著一道道長境,師兄妹三人越了兩級攻擊鼠妖,反觀這鼠妖似乎也沒得到什麽便宜。

鼠妖不禁大囧,道士手中兩件說的出名字的寶器讓鼠妖忌憚,鼠目寸光,它又瞄上了手握桃木劍的張谷寒。

然而陸丘陵也沒有閑著,準確地說,他現在在幹他認為的大事,倒在地上的屍體逐漸的幹癟,陽氣慢慢滲入地下,榕樹的傘蓋上的烏光驟現,快活的地搖曳個不停,好在,如今不用再幹屍體的左耳割下掛在樹上的勾當,他嫌屍體,太臟。

“汪!汪!”人群裏的小滿朝著榕樹突然吠個不停。

“喲呵!這算不算調虎離山?”大莊的嘴沒個正形,卻是三步化兩步,突然舉著信陵劍朝巨傘劈去!

“哼!不自量力!”

劍鋒呼嘯,在地上留下一道斬痕,引來群眾的吸氣聲,這擊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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