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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三章入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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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的公用電話亭,張路掏出幾枚藏在褲襠裏的硬幣。

電話響了三聲。

“餵!”盡管早已斷了聯系,但是聲音依舊熟悉,只是多了幾分蒼老和疲倦。

“餵!”張路停頓了幾秒,吞了吞唾沫,聲音有些幹澀。

“大胖!”對面傳來老同學的驚異聲。

張路微微松了一口氣,臉上擠出一絲笑容。他還是那樣小心和謹慎,但是卻讓張路放心了許多。

這幾個月張路不是沒想過去投奔一些別的朋友,但是事實證明他一旦首先聯系,對方的住宅附近就布滿了警察的眼線,若不是張路小心謹慎只怕早已落網。

“你在哪?”沒有多說多餘的話。

“是誰打的電話?這三更半夜的!”電話的另一頭傳來一個柔媚的女聲。

“是礦上有點事,你先睡。”

“我在城北電話亭,靠近一家···大盤雞。”張路說道。

啪!

電話被掛斷。

張路走出電話亭,然後轉身走入城郊附近的建築群,阿丹蘇爾城坐落在荒漠與綠洲的交界處,背靠著的是水土豐茂的南峰山,面向的卻是最冷漠無情的大漠風沙。

靠近荒漠的那一面雖然是正門,卻顯得落魄,一棟棟被風沙侵蝕的極為荒涼的建築孤獨的豎立在那裏,踮著腳眺望著遠方。

找了個隱蔽的巷子蹲下來,張路將自己藏在陰影裏,右手緊握著早已布滿缺口的鐵片刀,黝黑且胡子邋遢的臉上,唯有雙眼銳利如劍。

嗡!

越野車大馬力發動機的聲音由遠而近,車頭燈照射著電話亭,車上跳下一個身穿黑色大衣的大胖子。

看著那張胖臉,依稀可以辨認出昔日的輪廓。

他是一個人來的。

夜深人靜,如果有多餘的車輛聲,很難瞞得住人。

張路終於徹底松了那口氣,從角落裏走挪了出來。

大胖子也發現了張路,遲疑了一下這才大步走來。

“張路?”

“是我!”

沒等招呼打完,大胖子也不嫌棄張路身上的骯臟和臭味,結結實實的給了個擁抱。

“你的事,我聽說了,今天開始就跟哥我混,過幾天給你辦一張身份證,不過祖宗可能要變一下了,這地方···衛族人的身份不好辦。”

“有個身份就行!”

大胖子凝視著張路:“吃了不少苦,老了不少。我當年怎麽說來著,這他媽就是比誰比誰狠的社會,你偏不信。”

張路道:“你瞧著也胖了不少,看來日子是過的越發舒坦了。”

“舒坦個屁!你不知道老子每天要操心多少事,還是當年痛快啊!打打游戲餓了就吃點外賣,哪有那麽多糟心事。”

“走上車,先帶你去整理一下形象,再找兩個外國妹子陪你洗個澡,放心她們都不認識字,也聽不懂,看咱們都一個樣子,只認票子不認人,不會知道你的。”大胖子推著張路就上了車。

越野車風一般的便駕駛進了城區。隨著不斷的深入這座城市,那獨屬於大漠的荒涼也逐漸遠去。

除了建築風格特異以外,一樣的霓虹彌漫夜色下籠罩著燈紅酒綠。

張路坐在言煜為他安排的房間沙發上,拒絕了他一起去洗澡的提議,打開了電視機調到國語臺。

六個月新聞上早就沒有了關於他的消息,即便是殺妻戮子的惡事,也不值得泱泱大國每日圍著他打轉。

用房間裏的電腦上網搜尋了一下,網上關於他的事情熱度並未徹底退散,一些貼吧和論壇裏依舊有大把的人對他變著花樣口誅筆伐,仿佛不這樣就不能證明自己的偉岸與公正。當然也有一些永遠的政府陰謀論者活動,卻是意外的真相了一把。

只可惜他們的話永遠缺乏公信力。

六個月來,張路第一次躺在舒適的床上睡覺。

但是他依舊難以入眠,一閉眼他仿佛就能看見火海中妻子和兒子的屍體,他們死不瞑目。

父親和母親依舊健在,但是在申龍市他們只怕難以生存,有一個殺人犯的兒子,並且是做了如此惡事的兒子,也不知道他們要遭受多少非議和刁難。只要想想張路就覺得心痛難安。

睡不著,索性洗了把臉張路就起來練刀。

他不會刀法,所以他只能學習電視上看過的一些零散手法,最簡單的就是弓步下劈,這一招張路每天會練習一千次。

雖然只有一刀,但是張路相信如果他將這一刀練到快如閃電,那麽一定可以在喬軍沒有防備的情況下,瞬間砍下他的頭顱。

他依舊沒有忘記覆仇,他現在只是選擇了臨時的蟄伏。

夜晚很快就過去。

阿丹蘇爾城的夜晚很冷,但是當太陽升起來的時候,即便是九月多也照樣能把人熱成狗。

言煜在阿丹蘇爾城有些關系,他爺爺輩就在這裏紮根,三教九流都認識一些,很快就幫張路辦好了新的身份。

現在張路搖身一變變成了少數民族,莫爾族人,在阿丹蘇爾城大約有三萬左右的莫爾族人,因此多張路一個不多。

而張路新的名字叫‘王仇’,這個名字是他自己取的。

這個名字其實有些紮眼,言煜不太滿意,但是拗不過張路。

張路的妻子姓王。

即便是在阿丹蘇爾城,張路也不能明目張膽的出現,因此言煜安排了張路去他名下的礦上工作。

至於是什麽礦,言煜沒說顯得有些神秘。

張路上學的時候地理也沒及過格,阿丹蘇爾城有什麽特色礦藏他自然也是不清楚的。

整理了行囊,言煜開車送張路去礦上。

剛出城,漫天的黃沙便撲面而來,言煜抽出一張面巾丟給張路,自己卻滿不在乎的開著車,踩著油門加大馬力朝著那巨大如怪獸般的風沙撞去。

嗡!

越野車沖入了風沙塵土之中,伸手不見五指,車就像是開在鬼門關,你甚至會懷疑,下一刻連人帶車會不會都跌進無底深淵去。

張路抓緊了車窗邊的把手,雖然這並沒有什麽用。

“放心!阿丹蘇爾城方圓數百裏的路況都在我腦子裏記著,在大漠開車出了野外還要用眼睛看路,那就等著死吧!”言煜笑著說道。

越野車一路橫沖直撞,穿越了恐怖的沙塵暴。

車身上早已布滿了塵土,雨刷無力的在車窗上掙紮著,努力的想要恢覆幾分清明。

“怎麽樣?是不是很刺激?這都是家常便飯,真正的大沙暴來了,那才叫恐怖。整個阿丹蘇爾都像是要被直接埋起來似的。”言煜一腳踢開車門,從後備箱裏拿出一只拖把,用力的在車窗上搓了幾下,終於拯救了可憐的雨刷。

車在路上又跑了將近上百公裏,終於看到了言煜所謂的礦場。

北邊豎著一面高大的擋風墻,用鋼筋混凝土構成的,如今卻可以直接看到墻體裏粗壯的鋼筋。擋風墻的後面是兩排看起來古舊的建築物,可笑的是風格卻十分現代化。建築物的前後左右四面還聳立著突兀的高塔,土黃土黃的看不出究竟。

建築物後面就是一個大大的礦坑,開礦作業卻沒見到機器操作,只有一個鐵吊籃將曠工送下礦洞。

“我說!這也太簡陋了吧!”張路用詫異的眼神打量著這個古怪的礦場道。

言煜抽了根煙,彈著煙灰,這至少證明底下絕不是油礦或者天然氣。

“都到這裏了,我就給你交個底,這個礦不大,但是在國家備註中卻是A1級別。”言煜語出驚人。

“什麽?”張路震驚的看著這個看起來更像個人黑礦的礦場,難以相信。

雖然對礦藏方面的訊息不了解,但是張路也知道A1這個級別的礦藏,在整個國家而言也是不多的。

“難道是稀土?”張路問道。

言煜搖搖頭:“比稀土更加珍貴,這底下藏著的是一種名叫能晶的特殊礦藏,具體有什麽用我他媽也不知道,但是國家特別重視。其實這個礦場名義上是我的,認真來說我他媽不過是一個工頭。每開采出一公斤,都會由三十名部隊精英用直升機運走,根本就出不了礦場。”

“那你把我弄來做事不會有危險吧!”張路問道。

言煜道:“這是你的一個機會,如果你找到足夠的能晶,那麽就會引起重視,這樣你的案子就有翻案的可能。”

張路無言,心中卻是感動。

言煜能為他做到這個份上,仁至義盡。

張路的入職工作很簡單,但是接下來的三個月,他都只是在廚房幫忙做飯,每天幫忙打掃宿舍,這個小小的礦場明裏暗裏卻有不下百人的軍人守衛著,這三個月裏顯然他們也對張路的身份進行了排查。

言煜幫他弄得那個假身份根本就瞞不住。

不過張路的真實身份更有效,祖祖輩輩的衛人、老實人,雖然是個通緝犯,但是在真正的大勢力面前,那其中的蹊蹺根本瞞不住。

三個月後,某一天···大雪封住了礦井口,五位曠工被直接堵死在了礦井底下,張路補了缺正式上崗。

上崗的前三天,一個老礦工對他進行了簡單的培訓。

“下面是什麽我想你也聽說了,不過你聽說的那些遠遠不夠,現在你認認真真的聽我說一遍。如果出了什麽差錯,哪怕是賣了你,你也賠不起一丁點。所以我希望我說的每一個字,你都給我牢牢記住。”

張路聞言,卻繃緊了神經,伸長了耳朵,仔細聽著。

翻身的機會就在眼前,他不能錯過。

此時他當然不知道,更大的機緣等著他。

林溪突然莫名的···對他入眼了。

因為他可憐嗎?

呵呵···諸天萬界,比張路可憐的人,數不勝數,而其中又有不知多少人的可憐,就是林溪無疑造成的。

因為他有什麽難得的特質嗎?

也不見得!

或許···唯一讓林溪比較在意的是。

張路的長相,與他記憶裏,那還不知真假的前世,有一些相似。

這是一個巧合。

卻也是張路的運氣。

被林溪入眼了···他的命運,必然會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卻也掙脫了原本的枷鎖。

他心中此時所想所願,也定當實現!

命運曾經對他不公平。

但是現在···連命運,都無法再插手他的軌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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