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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書難寫添幾疊,扶醉孤盞人未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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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同吃驚的看著此刻與他並肩而戰的人竟是公孫雲逸,手上的動作不禁慢了下,也好有個喘息的機會。

未央本不是怕事的人,這種刺殺之前就遇到過兩次,她緊緊地握著溯芷的手,而溯芷的眼神卻滿是焦急的看著離同,生怕他赤手空拳的會受傷,黑衣人越來越多,眼見著有個人朝著他倆殺過來,末衛順勢一個翻轉,將那黑衣人的頭顱斬下,鮮血直流,染紅了未央的衣角。

:他怎麽會在這裏,怎麽會在這裏,不是應該好好的待在上安王宮麽?怎麽會?

正思索時,溯芷姐姐竟然脫開了未央的手,她口中大呼“小心”

她不知哪裏來的力氣,哪裏來的勇氣,竟然擋在了離同的後背,也就在這時,一個黑衣人從上而下手中的利劍直直的刺向溯芷的心臟。

血,在那一刻染紅了離同的衣背,染紅了未央的雙眼。

“不!”未央沖了過去,一把抱住身體正要滑落的溯芷,離同順勢一個轉身,將那黑衣人一掌斃命,覆而蹲下從未央懷中接過溯芷的身體,三個人,似乎忘記了周圍的廝殺,所有的註意力都在溯芷不斷流血的胸口

“姐姐,姐姐,堅持住”未央用手大力的按著出血的地方,可是,哪裏都是血,捂住的傷口裏的血竟然從指間湧出,一只手不行就兩只手,可是,血依舊在流,身為大夫此刻竟然也忘記了心的血是止不住的,可是自己還是要拼命挽回,這即將消逝的一切。

離同抱著她,懷中的溯芷身體輕輕的顫抖,生命在一點一點的流失,離同的眼角沁出了淚水,汗水,還有廝殺的血水和有些碎亂的頭發。

“芷兒,你撐住,我帶你回去,帶你回去,我們再也不來這裏,我們離開,我為你治傷”他的話顫抖著,可是自己卻明白,這樣的傷口,越是挪動,血就會出的越多。

溯芷的嘴一開一合,似乎要說什麽,離同將耳朵湊得更近一些,好讓彼此更近一些

“不,不必了,離同,能這樣死在你懷裏,真好”

“你胡說些什麽,你忘了,我是大夫,我會治好你的,我……”

她的眼神順著他的胸膛看下去,那腰間別的荷包,正是自己親手所繡,溯芷竟然綻開一絲微笑,一絲達到心底的微笑“原來,一直,一直,你都收著”她伸手,巍巍的向上,想要最後觸摸離同的臉龐,可是,命數到了,自己也到了離開的時候,她也許不知道,這荷包是未央要求他戴上的,也許她更不知道,不知道自己的死能否換來離同的一份真情。

周圍的一切,似乎都與他們無關,離同就這樣抱著溯芷,仿若一對璧人,彼此之間不願分離,不想放棄,即是從此以後,天人兩隔,不再相見。

死,也就是那麽回事兒,死很容易,活著的人,卻是很難接受,帶來的只有無盡的悲傷,

未央不知道這是第幾次哭泣了,溯芷姐姐死了,不在了,永遠的不在了,若是今日自己不叫她出來,也許,她會躲過一劫,也許她現在還會握著自己的手,和自己說要註意身體,也許也許,她看著帶血的雙手,這鮮紅的顏色似乎是在告訴她,是你,害死了自己的姐姐,眼前的景物開始變得模糊,許是哭的太多,意識和眼睛都在反抗,她緩緩起身站起,眼見著雲逸和末衛抓住了一個斷了胳膊的黑衣人在審問

“說,是誰派來的”

“拿人錢財替人消災”

末衛砍下了他另一只胳膊,那人痛的在地上直叫

“是,是夏侯毅,他告訴我們大王在江南郡,叫我們刺殺大王,也包括丞相在內任何和大王有關系的人,是夏侯毅他……”那人還沒說完話,雲逸便一劍砍了下去,給了個痛快,他眉峰緊鎖,轉身的時候,未央已然的站在了他的身後,眼神定定的看著他。

“刺殺大王,也包括丞相在內任何和大王有關系的人,哈,姐姐算是與大王有關系的人麽,哥哥早就想辭官,你卻偏偏不讓,我早已離開了王宮,為什麽這些人可以一路追到這裏來,若不是你突然來到江南郡,他們又怎麽能追到這裏來?公孫雲逸,你,害死了我的姐姐,我的親人!”她的身上都是鮮血,臉上都是淚痕,她指著前面的雲逸

“央兒,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說,我……”他想上前和她解釋

她趕忙後退“走,你走,我不想再見到你,不想,一輩子都不想,你害死了我的孩子,害死了姐姐,不,我也害死了她,我們都是罪人!”

“央兒,不是這樣的,我這次來,只是為了保護你,只是想來看看你!”

“大王還要固執到什麽時候,央兒為你,失去了孩子,臣為你鏟除了夏侯毅,如今溯芷也不在了,大王難道還不放過我們麽?”抱著溯芷的離同突然起身,頭也不回,他對著懷中的溯芷輕輕地說話,就好似她只是睡著了一樣“大哥帶你回家,我們回家”繼而踏著地上的亂屍一步一步的走了出去,未央跟在他的後面轉身欲走

“央兒,我們,真的,不能再見麽?”身後的雲逸突然開了口,這話語裏面的情緒,竟一時無法捉摸。

“永遠”決絕的離開,一如那日她大婚說過的從未,今日,竟也是如此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雲逸手中的冰巒順勢而落

“真的,是我錯了麽?我得了天下,卻失了她”

:我們之間,隔著太多,經歷太多,從前我只認為,時間可以治愈一切,也許現在,人一生的時間也不足以將我們之間的傷口治愈。

回去的馬車上,躺著溯芷的靈柩,回到府上已是三天之後快馬加鞭。

離同命人摘下丞相府的牌子,換上了離園的牌子,看來這次就算是大王不準,離同也是下了決心一定要辭官,滿園皆白,一如之前未央去了東丹,都是白色,兩年,竟然掛了兩次白色,兩個人的“死”一個人的重生,第五日,溯芷被葬在了鳳鳴山裏一處清幽的地方,老頭說,這裏適合她,她一生素來喜靜,處處為別人量,現在也該靜一靜,好好地來世生在一個好人家,不再受苦,老頭也明白了人生苦短,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楚,他雖說懂得玄術,可預測生死,但是,人世之間不可預測的事情太多太多,又怎麽能預測到今日會有白發人送黑發人的一天呢?

回到離園的未央變得更加安靜,天氣漸暖她也只是窩在屋子裏,身上蓋著厚厚的被子,估計是之前太過糟蹋身體,如今也是吃不消,每到夜晚的時候,看不清許多東西,畢竟之前哭了太多次,傷了太多次,眼睛累了,心也累了,每每餓的時候,都會想到溯芷姐姐會給自己端一碗粥,盡管自己的廚藝很好,可是依舊吃慣了她做的飯,溯芷在他們的身邊,有時會被忽略,甚至是有時不會註意到,因為她總是照顧每一個人的細微之處,照顧到極致,而所有人,都已經習慣,習慣這個東西,一旦養成,便是永遠。

飯菜總是熱了又熱才想起吃一口兩口,但是,沒了姐姐的味道,吃什麽都是無味,身子也是一天天的虛著,無瑕帶著孩子來看過幾次想讓她開心,起碼吃一些飯,可是每每看到孩子,或是聽到無瑕叫自己姐姐的時候,心,總是被揪著的,莫名的痛,莫名的傷心,時間一長,也就好了,最近邊疆戰事連連,柏辰也出征,已經有半月了,未央叫無瑕搬過來住,也好有個照應,如今這偌大的離園,就只剩下了無瑕,未央,和離同了。

往日熱鬧的景象,早已不在,剩下的,只是蕭條。

陽春四月,已經不知道過了多少光陰,上安的柳也不知道綠了多久,眼看著無瑕的孩子一天一天的長大,如今已經會叫娘親,咿咿呀呀的,也算是給這園子裏面增添一些生氣。

這日,未央正在園中逗弄著孩子,陽光灑在她們身上,很是美好,無瑕說是要去給孩子買一些小玩意兒,於是也就將孩子放在未央身邊,也好為她解解悶。

她抱著孩子去了前廳,卻不見離同,往日都是在這裏的,定是去了鳳鳴山看溯芷姐姐去了,自從姐姐過世後,哥哥總是把自己弄得很忙,他開了一家醫館,來看診的人分文不收,也好,這樣正好可以處理一下府內過多的財物,俗話說樹大招風,財大招禍,既然不做官,那麽富甲一方只會帶來災難,這個想法倒是正好,未央閑著的時候,也會去坐診,只是,身子不好,所以很少去罷了,懷中的恪不知看見了什麽咯咯的笑著,未央轉過身去,看見馬叔帶著一個太仆裝扮的人走了進來,難怪孩子會笑。

“請問,公主殿下是否在這裏?”

“她不在,有事麽?”

“這是邊關的一封加急文書,小人尋到將軍府,下人們說,公主在這裏,所以小人來了這”

:文書?莫不是柏辰哥哥送來的,想來是他們的家事,遂給了這太仆些銀子,就領了這文書,

拿在手裏,繼續逗弄著孩子,沒成想,三折兩折,這信上的蠟印竟然脫落,撿起一看,竟不是哥哥的蠟印,好生奇怪,於是她打開了信,仔細讀下,文盡於此,手中的信滑落,掉在地上,未央臉上的神情變得開始凝重起來

:哥哥的武功那麽好,怎麽,怎麽會戰死?

她眼前有些昏花,遂就叫來了女仆抱著小公子,她扶住柱子,呼吸有些急促,眼淚又是順著眼眶流出,姐姐剛走,就連哥哥也……

“央姐姐,我回來了,恪兒有沒有……”無瑕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未央面上一緊

“姐姐,你怎麽了,是不是不舒服”她上前要扶住未央,卻看到了地上散落的信件,遂就撿了起來

“不要!”雖是制止,但是為時已晚,無瑕已經看了起來,她的手開始變得顫抖

“央姐姐,告訴我,這不是真的,不是”她擁進未央的懷中,哭了起來,孩子似乎也變得急躁,也開始哇哇的哭著。

“無瑕,我也想這不是真的,可是,哥哥走了”

從那天之後無瑕就抱著孩子離開了,往日總是歡笑的她,如今也變得異常的沈默,可是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邊關的人說,將軍遭人暗算,他當時和部下在火中都被燒成了焦屍,已經找不到屍身,遂朝廷為其立了衣冠冢,追封的謚號很長,長的連無瑕都說不出個所以然,可是這又有什麽用呢?人死了,就算留著謚號又有什麽用呢?公孫雲逸,人死了,你還留著謚號做什麽呢?自私的說柏辰哥哥是為了你的國家才戰死的,若是論大義,哥哥胸懷天下,好男兒志在四方,這樣的死,也是一種英雄的死,哥哥,我為你感到驕傲,起碼你沒辜負你自己的想法,一心報國,只是,你卻留下了一大堆人對你的思念,甚至還沒聽見恪兒叫你一聲爹爹,你這樣走了,可叫無瑕怎麽辦?

未央有問過無瑕今後要怎麽過,無瑕總是笑著看著恪兒,她覺得,柏辰一直都在,一直都在自己的身邊,可能是人死之後,最親的人都會有些傷神,就如姐姐和哥哥突然之間從自己身邊離開,自己的神情也是恍惚的,回到離園已經是黃昏時分,大哥依舊沒有回來,黃昏,本就是一個令人很壓抑的時辰,所有不好的情緒都會在這個時候產生,她扶著墻,慢慢的往屋子裏走去,天色越來越暗,眼睛也是因為之前哭的太多,所以現在一到晚上看東西已經不是很清楚,她自嘲的笑,瞎了也好,免得見到不想見的。

一路回到屋子,屋裏並沒掌燈,她摸索著尋到了火折子,打開之後眼前只見一片微弱的光,她苦笑,自己眼睛不好,要這光亮有什麽用呢?

她手上一動,想要滅了火光,怎料此時一只手握住了她拿著火折子的手,她能感受到那手掌上的溫度,溫暖而熟悉,心中暗暗猜度,她一直希望自己的想法是真的,順著微弱的火光看過去,嘴角漸漸地揚起一個美麗的弧度

她輕聲叫著“柏辰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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