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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四六章 心結難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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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心月轉身看到一個身穿淡藍色道袍的中年道姑,正一臉關切地看著她。剛才要不是她及時出手,自己早已香消玉殞,葬身谷底。

人只要有過一次求死的經歷,大多都不會再去嘗試。柴心月剛才一時沖動,差點跳下去,此時被她救回,也是兩腿發軟,勉強站定朝那道姑道:“多謝道長援手之恩。”

道姑淡淡道:“姑娘有何心事能說來聽聽嗎?”柴心月微微搖頭,跟著踏前一步,重新站到峰頂。那道姑怕她再次輕生,緊緊貼著她站在一起。

二人就這麽站了一個時辰,直到子夜將近,山風漸烈,才有了初始那番對話。柴心月思來想去,腦中一片麻木,身子也跟著麻木起來。她想的最多的仍是以後怎麽面對蕭漢與李月螢等人,自己如何了結這段孽緣,可是越想越亂,到最後腦中如同漿糊一般混成一團,腳也因站得久了沒了知覺。

聽到道姑請她回屋說話,柴心月心性倔強,自然推辭。那道姑仿佛看穿她一般,左手輕輕一攬,柴心月頓時覺得身子一輕,便被她托起,徑直朝山下行去。

山道濕滑陡峭,那道姑卻行得相當流暢,三轉兩轉便來至山腰一面峭壁之處。柴心月看到那裏地勢稍平,卻並無房屋。那峭壁極陡極平,倒似一面墻壁一般,上面鋪滿了綠蘿古藤。

柴心月正覺奇怪,便見那道姑攬了她的腰,足尖在地上一點,二人瞬間飛起,眼見升到峭壁三米多高,那裏正有一大片藤蘿。道姑右手輕輕一揮,藤蘿應聲而開,露出裏面一個黑乎乎的洞口,二人飄然落入裏面。

藤蘿在慣性作用下跟著飄回原處,把洞口遮蓋的嚴嚴實實。洞內黑乎乎一片,那道姑攜了她的手慢慢前行,走了二十幾步,眼前豁然開朗。借著朦朧月光,柴心月看到四周群山環繞,下面一片平坦山谷,谷中左側一條小溪潺潺流過,小溪邊建有一座兩層木屋,四周圈了木柵做墻,面向峭壁方向還安有一個木門。此時正有一個年輕女子站在門外翹首仰望,看到兩個人影出現,頓時從地面一躍而起,在半空中喜滋滋道:“師父你可回來了。”

那女子輕飄飄落到二人身邊,那道姑看她一眼,輕聲道:“大半夜的,為何還不休息?”那女子呵呵笑道:“您老出去那麽久都不回來,我哪裏睡得著,練了會劍法,洗了個澡,又看了會兒書,便到門外等你。”

柴心月聽她聲音頗為熟悉,忍不住從道姑身後探出頭來。那女子也跟著探過頭來,二人同聲驚呼道:“是你?”

道姑皺眉道:“你們認識?”那少女一把拉住柴心月道:“柴師姐,怎麽會是你?你怎麽了?”她上下打量柴心月一番,眼圈突然紅了。

柴心月看著她輕聲道:“孫師妹,你原來在這裏。”那少女正是孫仁昭孫女孫雪卉,聞言一把上前抱住她道:“柴師姐,你怎麽變成這樣了?”跟著眼淚便落了下來。

那道姑自然便是孫雪卉的師父江蝶衣,見二人抱頭痛哭,輕聲道:“有話下去再說。”說完便不再理二人,徑自跳了下去。

孫雪卉抹幹眼淚,輕聲道:“我們下去。”跟著挽了柴心月的手道:“跟我一起跳。”柴心月點頭道:“妹妹放心。”

二人一起縱身躍下,落到一片雜草之上,江蝶衣正站在門口等她們。三人進得屋來,柴心月看那屋子雖是木制,有些粗糙,屋裏卻是相當幹凈,跟外面常見屋子沒有什麽不同,同樣有桌椅板凳,一應家具樣樣俱全,屋中點著一盞油燈,有點昏暗。

孫雪卉拉了柴心月坐下,跟著跑到外面去,一會兒端了一碟白菜豆腐與兩個饅頭過來,放到桌子上請她用飯。柴心月著實累了,吃了一個饅頭。夾了幾口菜。孫雪卉又跑回去端了一碗稀飯。柴心月用過飯,對一直靜靜坐在一邊的江蝶衣道謝道:“不知前輩是孫師妹師父,剛才多有失禮,心月在此向您老賠禮。”

柴心月重新躬身施禮,江蝶衣忙道:“卻原來是小徒舊識,實是天意巧合,快快請起。”

孫雪卉急忙過來扶她,眼圈紅紅道:“師姐為何會深夜來此,難道出了什麽大事?藍師叔呢?”

柴心月眼圈跟著一紅道:“是我自己的事,與師父無關。只是一時心裏憋屈,想來山上散散心。”

孫雪卉雖與三宗弟子們接觸不久,卻也聽聞江湖之事,自也知道她與蕭漢、石初陽三相糾纏之事,此時見她一臉沮喪木然,心下微痛道:“是誰讓師姐傷心,他日我一定要為師姐討個公道。”

柴心月與她的關系也就一般,聞言淡淡搖頭道:“多謝孫師妹,我的事自有我自己做主,與別人無關。”

孫雪卉微微一楞,江蝶衣道:“姑娘為情所傷,還好及時回頭,為時不晚。世上男子多薄幸,如果為他們便尋死輕生,豈不是因小失大?”

柴心月心內一震,臉色微變道:“道長所言極是,心月受教。”江蝶衣向孫雪卉使個眼色,孫雪卉會意,輕輕點了點頭。

江蝶衣松了口氣,看看天色不早,便讓孫雪卉領著她到東面一間屋子休息。孫雪卉帶了柴心月進屋,抱來一床新被子換下,囑咐她早點休息便退了出去。

柴心月剛躺下,忽聽得屋頂輕微聲響。她是習武之人,聽覺自比常人靈敏,頓時屏氣斂息,聽到上面地板“嗒嗒”響了兩聲,跟著窗子“吱呀”一聲輕響,此後再無動靜。

柴心月心下疑惑,難道上面有人?這小木屋本有兩層,西面兩間分別屋子睡了江蝶衣師徒,自己所睡屋子邊上是一間雜物室,廚房與廁所在外面,二樓上面是什麽自己卻不知道。

那三聲輕響之後卻再無動靜,柴心月今日心神交瘁,疲累交加,很快昏昏睡去。

第二日一早起來已是日上三竿,柴心月頗感不好意思,急忙穿戴齊整出來,卻見孫雪卉端著一盤炒豆腐站在二樓樓梯口,見她出來頓時楞住道:“師姐你醒了?師父說你太累,要你好好休息,我便沒叫你。”

柴心月攏了下頭發微笑道:“昨晚多承江前輩與孫師妹照顧,倒給你們添麻煩了。”

孫雪卉搖頭笑道:“師姐不要客氣,我這就給你端飯菜過來。”看到柴心月盯著她手中碟子,孫雪卉頓時楞住,剛要說話,便聽門口江蝶衣道:“柴姑娘醒了,介不介意陪老身到外邊走走?”

柴心月自然同意,二人一前一後出了柴門,順著小溪向上游走去。周邊皆山,四壁聳立,山谷狹小,只有一個足球場大小。正值盛夏,谷中長滿奇花異草,蜂蝶嬉戲其中,伴著潺潺流水,倒似世外桃源一般。

可惜柴心月心事重重,哪有心欣賞如此美景,只是隨著江蝶衣胡亂走動。二人走至溪水盡頭,前面壁立千仞,細流從山根滲出,匯聚成溪。江蝶衣站在溪邊一聲山石之上,慢慢轉頭看著柴心月道:“聽聞公主與神教二公子親近,上次東京擂臺之戰也是石公子獲勝,如此佳偶鴛侶,怎麽會鬧到如此地步?必是那石公子做了讓公主傷心之事,如果信得過老身,不妨說出來聽聽。”

柴心月一向為人謹慎,雖知她是孫雪卉師父,卻也不願輕易把心中之事傾訴,聞言輕輕躬身道:“石公子為人謙恭有禮,待我禮敬有加,一切倒是我的錯。請前輩恕心月無禮,再不願提及過往之事。”

江蝶衣並不意外,轉頭盯著溪水邊上一株野花道:“公主心結難解,不願訴於老身也是自然。現在江湖風波又起,如今俞教主重出江湖,五宗新立,聽聞武當派蕭掌門年不過二十一二,卻新晉五宗。公主與他早年同至普陀建派,聽聞與之關系頗睦。”

說到這裏,江蝶衣意味深長看著柴心月,柴心月身子微動,臉色跟著變得蒼白,慢慢把臉轉向一邊。江蝶衣嘆息一聲,接著道:“聽小徒說你們還曾一起游玩,蕭掌門的夫人李姑娘與他義妹慕容姑娘都對公主禮敬有加,既然公主不開心,為何不去尋他們?”

柴心月沒料到她會說起這些事,心下針刺一般,忽然擺手道:“過往舊事不提也罷。天生萬物各有福報,心月緣淺福薄,哪能去幹擾他們幸福美滿的生活?”語調淒楚惻然,聞之令人泣下。

江蝶衣臉上露出同情神色,愛憐地看著她道:“公主如此美貌,又師出名門,將來一定生活的美滿幸福。我想那石初陽做了錯事,必是後悔不疊,現在必定在瘋狂尋找公主,以老身之見,偶爾吵鬧也是平常,不若各退一步,公主在谷中休息一日,明日便讓小徒送你出谷,聽說神教駐於陳留,石公子必定也在那裏。”

柴心月竦然而驚,不待她說完便脫口叫道:“我不回去。”江蝶衣甚為驚訝,急忙安慰道:“不回去也好,那就住在這裏,直到公主消氣再回去不遲。”柴心月面色蒼白,剛要說話,便見孫雪卉匆匆跑來,面色緊張道:“師父趕快回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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