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面面相覷，覺遠突然怒目圓睜道：“金鑰匙？”王君廓生得白白凈凈，臉上有幾顆細麻子，聞言凝思道：“我等年輕，金鑰匙之事已有數十年，無人證實是真是假，石初陽由塞外進入中原，難道便是為了這子虛烏有之事？”

段西柳不說話，只是看著蕭漢和柴心月，柴心月被他盯得頗不自然，慢慢低下了頭。段西柳咳嗽一聲道：“什麽金鑰匙銀鑰匙，我從沒聽說過，現在一切以總掌門為是，我們聽命便是。”

覺遠和王君廓同時點頭，看著蕭漢道：“請總掌門指示。”蕭漢擺手道：“大家都是自己兄弟，不用這麽客氣，既然都是武林正道，平常便以師兄弟相稱，我比覺遠師兄小一些，又虛長兩位師弟兩歲，除了外人面前，再不許稱呼我總掌門。”

眾人呆得一呆，段西柳嬉皮笑臉道：“我也覺得別扭，如此也好，師弟拜見蕭師兄。”蕭漢微笑還禮。覺遠和王君廓同時站起行禮，分別稱呼“蕭師弟”、“蕭師兄”，蕭漢還禮，大家重新坐下開會，感情上自然親近了一些。

其實大家年齡相差不大，三人一口一個“總掌門”，自己叫著難受，蕭漢聽著也不舒服。再說自己年紀輕輕便升任總掌門，對他們三人也是一種變相的刺激，蕭漢一向是個平和的人，絕不希望大家別別扭扭的相處。

司馬安冷眼看著他們敘禮，轉頭對蕭漢道：“為今之計，我們的目標何處，先對付誰？”覺遠道：“蕭師弟，我們雖有六十多人，苦在武功一般，遇到左龍星之類的高手只能狼狽而逃，以我愚見，不若避重就輕，挑軟的下手。”

王君廓點頭道：“我也有此意，傳聞雞犬不寧在泰山出現，我們不如直接走海路先奔泰山。那兩個老怪上次雞死狗傷，又在武當派吃了大虧，在十二兇中也是武功最差的兩個，只要沒有石初陽跟著，我們五人加司馬前輩對付他們兩個不在話下。”

段西柳收起笑臉，正色道：“兩位師兄言之有理，先搞死雞犬不寧，斷了石初陽一臂，然後再商量下一步。”柴心月道：“如果殺了雞犬不寧，石初陽集中力量對付我們怎麽辦？”蕭漢微笑道：“這倒不怕，前賢早有對策，我們可用游擊戰對付他們。”

眾人奇怪地看著他，柴心月皺眉道：“老是說些奇怪的話，害人聽不懂。”段西柳嬉笑道：“柴師妹，他何時還對你說過奇怪的話？”柴心月登時紅了臉，啐他道：“就會胡說，小心你小師妹回來揍你。”

段西柳立時變了臉色，嘆氣道：“小師妹回不來了，傳言江南國主過了年便要遷都，已定下要她陪同前往新都洪州。”蕭漢心內一痛，勉強笑道：“那你幸運，無人揍你了。”

覺遠和王君廓相視而笑，段西柳看蕭漢一眼，搖了搖頭，顯得有些失落。柴心月見二人面色不豫，忙道：“什麽叫游擊戰？請蕭掌門說來聽聽。”王君廓皺眉笑道：“剛才已經說過，不能再叫掌門，你應該叫蕭師兄。”

司馬安哼道：“什麽師兄師弟的，那是你們之間的叫法，叫我說哪有那麽麻煩，直接叫大哥小妹就得了。”段西柳立刻變了臉色，擺手道：“雖說都是自己人，可不能壞了規矩，還是叫師兄師妹的好。”

柴心月知道他因為李月螢而防著自己，臉色微紅，點頭道：“段師弟，你說得在理。”跟著轉頭對蕭漢道：“那便請蕭師兄解釋一下游擊戰的意思。”

蕭漢憤憤不平看一眼段西柳，段西柳把頭轉向覺遠。蕭漢知道他的心思，一個大好的正大光明的拉近他與柴心月關系的機會被他生生攪了，真想上去踹他兩腳。

蕭漢翻了個白眼，吭吭哧哧道：“既然柴師妹這樣說，我便解釋一下。所謂的游擊戰總結起來相當簡單，也就是十六個字：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

這十六字簡單明了，眾人只念了一遍，王君廓便道：“蕭師兄的意思是我們永遠躲在暗處，敵人打我我就逃，敵人停下便騷擾，敵人疲勞就揍他，敵人逃跑便狂追，一刻不讓他們消停。”

眾人恍然大悟，蕭漢讚道：“說得好，這是兵法，只要運用得當，什麽十二兇，就算天罡地煞齊聚我們也不怕。”段西柳潑冷水道：“吹大了吧，天罡地煞合起來可有一百零八個，人人都像雞犬不寧，三宗齊聚都頂不住。”

蕭漢不滿道：“這叫誇張，誇張你懂不懂？”柴心月見蕭漢氣急敗壞，微笑道：“既然要走海路，我便去收拾安排。”蕭漢點頭，跟著道：“你到普濟寺找行光大師支上一千兩銀子，其他事情找馮天保便行。”柴心月點頭出去。

段西柳看著蕭漢道：“剛才話都沒說清，難道他們真的在找金鑰匙？那東西有什麽用？與慧寧師太有什麽關系？”

眾人又一起看向蕭漢，蕭漢咳嗽一聲道：“這個事情三言兩語也說不清。我告訴你們一個故事，當年我們九華派便是因為金鑰匙才招致滅派，這才讓我機緣故巧合做了掌門。雖說我也沒見過那玩意兒，不知道其中的秘密，還好我們有一個經歷豐富的老前輩來幫我們解說。”

眾人同時把目光看向司馬安。司馬安激動地兩眼放光，身子在椅子上扭來扭去，真跟一只狐貍一般。眾人俱感好笑，卻無人敢笑。蕭漢不耐煩道：“司馬老哥，在等我們鼓掌嗎？”

司馬安擺手道：“算了算了，別來那些虛的。”眾人相視而笑。司馬安清了清嗓子，兩眼滴溜溜轉了幾圈，開口道：“大唐昭宗光華三年，宦官劉季述、王仲先等得勢，唐室衰頹，皇上知道國勢不可挽回，又懼宦官害己，便有意招各地節度率兵入宮斬殺宦官。”

蕭漢聽到這裏，冷冷道：“我怎麽不知道還有此事？”司馬安不屑道：“你才多大，怎麽會知道此事？”蕭漢一楞，訕訕道：“你接著說。”司馬安不滿道：“你再打斷我，我便不講了。”

蕭漢苦笑著閉上了嘴，眾人催道：“司馬前輩請繼續。”司馬安得意地白蕭漢一眼，繼續道：“此時天下已是四分五裂，各節度使之間也是連番爭戰，朝廷不能控制，便打算用金銀收買他們。唐室衰微，沒有多少錢財，好不容易聚攏一千萬貫，分派幾名心腹秘密押送出宮，分別前往河南道、河北道、劍南道、嶺南道、江南西道、江南東道諸道求援。”

蕭漢撇嘴不語，司馬安簡直說得狗屁不通。自己通讀歷史，從沒見過此事，可見江湖傳聞大都是假的。

司馬安見他撇嘴，停了下來。蕭漢忙賠笑道：“您繼續，我可什麽都沒說。”司馬安小眼一瞪道：“你懷疑我？”蕭漢忙搖頭道：“沒有，我是聽得入神，活動一下嘴部神經。”

司馬安哼了一聲，繼續道：“只是天下大亂，節度使們哪有空理會，皇上心腹試探後知道事不可成，便準備折返回宮，哪知道劉季述、王仲先等閹宦已經廢了昭宗，另立哀帝為皇上，而且派了士兵前往捕殺太上皇心腹。那些人走投無路，倉皇之下，便就地掩埋金銀，於淮南道黃山不老松下相會，制作五把金鑰匙，相傳掩埋金銀的秘密便藏在鑰匙之中，只有五把鑰匙集齊，才能知道掩埋金銀之處和打開機關秘道。五人隨之散去，化做塵世普通山民百姓，從此再無消息。”

蕭漢聽得寡然無味，不過是一個再也俗套不過的藏寶故事，先不說內容真假，據他所知，大唐盛世之時一年歲入不過三千萬貫，衰敗之時歲入不到一半，唐昭宗去哪兒找一千萬貫？各節度使都是大權在握，哪能因為幾百萬貫就被收買？只是時代久遠，大唐已亡，江湖以訛傳訛，便傳成現在這樣。

眾人卻興致盎然，段西柳笑瞇瞇道：“朱溫滅唐，難道就沒有派人去尋這筆寶藏？”司馬安欣賞地看他一眼，接著道：“當然要找，只是朱溫代唐之後，晉王李克用與他長年爭戰，天下四分五裂，哪還找得到？”

王君廓搖頭道：“說來說去，仍是傳言，再說大唐滅亡距今已有五六十年，石初陽現在找這些錢做什麽？”覺遠沈思道：“石初陽把手下四散派出，不一定就是找尋寶藏，也許還有什麽秘密，只是我等難以測知而已。”

覺遠道：“不管真假，反正我們多知道一些也沒害處，只要抓住雞犬不寧，從他們口中必能探得一二。”蕭漢點頭道：“這事又與慧寧師太有什麽關系？”

司馬安嘿嘿樂道：“你們知道慧寧師太是什麽人？”眾人一起搖頭。司馬安得意道：“據老瘋子多方打探得知，慧寧師太來歷非凡。後唐明宗長興四年，因為次子李從榮進讒言，皇帝李嗣源一怒之下，要殺掉對他進行詛咒的寵妃江氏，江氏手下宮女得知休息，匆忙報與江氏知道。江氏平時對宮中侍衛不錯，便在兩名侍衛保護下逃出皇宮，從此消失。末帝李從珂即位之後，相傳還曾派人尋找，卻了無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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