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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傷情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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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清幽看著這婆母怒沖沖地沖進來,那冷笑的大聲喝問嚇到了孩子們,羅澈與羅瑩雪都哭了出來,她忙哄著懷裏的兒子,示意鸞兒輕輕地搖著搖籃。

她方才冷冷地看了這婆母一眼,念在她是丈夫的母親,所以還會給她幾分薄面,誰知道她居然給臉不要臉,“婆母這麽怒沖沖而來到底是為了什麽事?就算有事也請把聲量收小一點,澈哥兒和雪姐兒不經嚇。”

唐夫人看到孫子孫女都哭了,本能的就想要上前去抱起來哄哄的,但一聽到這兒媳婦那不太友善的聲音後,往前伸的腳就收了回來,冷冷地坐到了一邊的炕上,“聽說兒媳婦現在可是厲害了?連我的客人都要阻攔不讓進國公府。可有此事?”

曲清幽瞟了一眼跟在婆母後面進來的羅二姑,這兩人真的是狼狽為奸,不過她仍朝羅二姑笑道:“二姑姑既然來了,那就坐下吧,鵑兒奉茶,莫讓二姑姑覺得我這兒的人不懂禮數。”

羅二姑原本見她笑著倒也客氣地笑了下,誰知道這侄兒媳婦一開口說話居然是帶刺的,把臉上的笑容一收,板著臉道:“侄兒媳婦不想招待我,直說一聲就行了,何必拐著彎說話呢?”

“二姑姑莫不是多心了?我讓人奉茶可是在尊敬您,哪兒是不想招待您?”曲清幽仍然笑著道。

羅二姑抿了抿嘴唇,這話她反駁不了,確實不給她奉茶就是不懂禮數,她斜斜地打量著這侄兒媳婦,然後又看了看一臉怒氣的大嫂,看來這大嫂還真的鬥不過兒媳婦。反正她是來看戲的,接過鵑兒遞上來的茶小啜了一口,然後就不作聲。

曲清幽抱著兒子哄停了他的哭聲,起身把孩子放回搖籃裏,然後又接過鸞兒懷裏仍在哭著的女兒哄了起來,輕輕推著搖籃,“婆母此話從何而來?若有親戚或是燕京城裏婆母的摯友到來,兒媳婦必定會讓人親迎至婆母的院子,又怎會阻攔母親的客人呢?還是婆母聽信了別人挑撥離間的話然後來找碴呢?”她轉頭看著唐夫人,又看了看一直在搬弄是非的二姑姑,若不是看在老祖母的面子上,她早就想揭穿她那假仁假義的面孔。

唐夫人與羅二姑對視一眼,這曲清幽今天說話倒真的一點兒也不客氣,唐夫人深呼吸一口氣,“你倒理直氣壯,莫不是我不當家了,所以就不把我這婆母看在眼裏?你攔我的客人別以為我不知道?這府裏也不全是你一個人的天下。那淩家姑娘是我的客人,你憑什麽阻攔她進國公府?還讓人拿掃帚來趕人?你這可是把國公府的臉面都丟盡了。”

羅二姑也冷冷地開口道:“我聽侄兒媳婦話裏的意思好像我是那個挑撥離間的小人,是這個意思吧?侄兒媳婦真是倒打一把,我好心想來調停一下你們婆媳之間的矛盾,你倒好?把我的好心當成了驢肝肺。”

曲清幽看著這兩人一唱一和的,這婆母真的是沒法溝通了,這羅二姑也真的是無恥到了令人無法忍受的地步。“淩家姑娘?婆母,這個女人踏進國公府只會弄臟了國公府的門庭。至於二姑姑,我可沒說過你挑撥離間,你也莫要自已對號入座。”

曲清幽的話激怒了唐夫人,她憤怒地跳起來指著兒媳婦大罵一通,把這些日子裏來胸口憋著的悶氣與怨氣都發洩了出來。

這幾天羅昊都有應酬,不過每天的應酬完了之後都會立刻趕回家。剛一下馬車,踏進院子,看到廊下的丫鬟都伸長脖子偷偷聽著裏頭的聲音,見狀,他的眉一皺,想要呵斥一聲這些不大懂規矩的丫鬟。那些個丫鬟一看到他忙福了福,然後低垂著頭恭敬地站在一旁。母親那尖利的嗓門就從裏屋傳了出來。

羅昊沒想到母親到現在仍一絲悔意也沒有,她做的那些個事已經到了大家都無法忍受的地步了,父親的嘴裏雖然什麽也沒說,但是那看著母親的眼神是一天比一天寒冷,難道母親是一點也感覺不到嗎?到現在仍要來難為清幽?

羅昊急忙奔進屋子,母親的聲音聽得越發的清楚,“兒媳婦,你好本事,把昊哥兒教唆得親娘都不認。淩家姑娘有哪樣不好?在我眼裏她可比你好一百倍,你居然還阻止她進國公府?你有什麽權利這樣做?”

屋子裏的曲清幽抱著意圖又要哭的孩子在懷裏哄著,然後看著唐夫人道:“婆母說了這麽一大通,無非是想說那淩家姑娘很好,比我這兒媳婦更能孝順您老人家?想把她硬塞給夫君當妾侍?婆母是這個意思吧?”

“沒錯,她就是比你好。”唐夫人大方的承認,“你嫁進來都一年多了,也該為丈夫納上一兩房妾侍開枝散葉才是為人妻的根本,可你倒好,全然無所作為,既然你這當妻子這麽不賢慧,我這當婆母的少不得要為自家兒子多操一點心。”

“那婆母可知道淩家姑娘是個什麽樣的貨色嗎?”曲清幽朝唐夫人冷笑道。

羅昊聽得實在心火都起,掀簾子進來,道:“夠了,母親。”

唐夫人正要駁斥曲清幽,突然聽到兒子的聲音,轉頭看著兒子,道:“你這是什麽態度?我是你娘,你不幫我說話,居然偏幫你娘子?昊兒,今天我也不遮掩我的意圖,我確實想將淩姑娘許給你為妾,而且淩姑娘也有這個意思,我觀察過了,這姑娘雖說年紀大了些,出身於商家又是庶出,但是娘覺得她將來進門會比你娘子賢慧,所以才會想要給你納上一房妾侍。”

“母親,淩姑娘是怎樣的為人你知道嗎?你真的一清二楚嗎?你派人去了解過她的底細嗎?”羅昊看到母親楞了楞,接著道:“母親,我知道你一直偏愛大哥多過我,也一直知道澈哥兒和雪姐兒加起來也不抵澤哥兒一個,但是我萬萬沒有想到母親你居然聽信那個所謂的算命和尚說的話,為了你的一已之私,把一個人人都不屑唾棄的女人硬塞給我。在你眼裏心裏,我就這麽微不足道嗎?”

唐夫人是第一次聽兒子說這些話,這個孩子從小就跟她不親,那時候顯兒病得快死了,她也顧不上他,但是,他是她的兒子,她怎會不愛自己的孩子呢?“昊兒,你怎麽可以這樣說?我是你娘,自當為你好。你莫聽了你娘子的隨口胡言就否定了淩姑娘。”聽了兒子的話,她的心裏微微有些動搖,但仍拉不下面子硬氣道。

羅昊看著母親那仍硬氣的面孔,搖了搖頭苦笑道:“母親,你怎麽愚蠢到這個地步?你喜歡的淩姑娘給你設了一個局讓你鉆進去,還有,她不但私生活不檢點,還是一個在大街上抓到男人就會帶往客棧去的比下賤妓子還不如的賤貨,這些你都知道嗎?這不是我娘子說的,這是你兒子我親眼所見的。難道我的親眼目睹比不上外人的幾句話?”

唐夫人不知道這些,現在聽兒子說出來,忍不住步步倒退,那淩姑娘真的是如兒子所說的這樣一個不堪的女人嗎?她的腦海裏很混亂,抿緊嘴唇,回憶著認識淩晴後她的一舉一動,好像從中又可以看出些許端倪,搖了搖頭,這太聳人聽聞了,哪有閨閣中的女兒做出這種事?

就在屋子裏氣氛緊張之際,穆老夫人就著珍珠掀的簾子進來,她在門口已經聽了好一會兒了,此刻臉色嚴峻,一雙鷹眼淩利地掃過大兒媳與沈默著的二女兒,然後才看身大兒媳輕聲問道:“你真的想讓一個這樣低賤的女人踏進我定國公府的大門?還想讓她當昊哥兒的妾侍?嗯?”

“婆母?”唐夫人這才註意到穆老夫人的到來。

羅昊急忙扶老祖母坐下。

曲清幽抱著孩子福了福,“老祖母,本來做為晚輩我不應該開口指責婆母的行為。婆母這次的所作所為實在太傷人心了,就是因為這淩姑娘是個骯臟的女子,我才不讓她踏進定國公府,以免被人知道了恥笑國公府居然讓這樣一個女子出入,豈不是貽笑大方?”然後又轉向一臉蒼白的唐夫人,“婆母,那淩家姑娘是庶出,她可有跟你說她的娘是青樓妓子,是淩家老爺子的第九房小妾?”

古代妾侍也會分個三六九等的,有貴妾與賤妾之分,但很明顯這個出身低賤的淩晴連個賤妾的名分她也夠不著,更何況還是一個一雙玉臂千人枕的女子呢?曲清幽看著唐夫人那備受打擊的臉孔,這個婆母真是辱了公候千金這四個字。

唐夫人的臉色又白了幾分,她不知道這淩晴居然是青樓妓子的女兒,這個該死的淩晴居然騙她,說她娘是什麽清白人家的女兒,因家裏窮才嫁給她父親當小妾,難道那個和尚說的話也是騙她的?她真的一直蠢得被人耍了也不知道?越想下去越覺得心驚。

羅二姑覺得自己來錯了,本以為這淩晴的事情只在江南傳開了,並沒有傳到燕京城,無人知道,所以才會又收了淩大送來的一筆錢,挑撥這唐夫人教訓兒媳婦,然後為淩晴大開方便之門。可現在看來這如意算盤是怎麽也撥不響了。

聽了這孫兒媳婦的話,穆老夫人胸口的氣是怎麽也喘不上來,羅昊與曲清幽見狀,急忙拍撫著她的背部讓她順氣。她扶穩手中的拐仗,一雙鷹眼狠狠地看向唐夫人,“若不是今天我掛念曾孫子曾孫女過來看一看,要不然還不知道你居然又做了這麽一件駭人聽聞的事?我一直以為你不聰明就算了,但沒想到堂堂一個國公夫人被人當猴子般戲耍,居然想讓一個青樓妓子的女兒進門為妾?這就是你唐家的教育?”

唐夫人忙上前急著道:“婆母,我真的不知道這個淩姑娘是一個這麽不堪的女人,若我知道了又豈會讓她進國公府的大門一步?昊兒,你要相信娘的話。”說完,已是抽帕子抹起了淚水。

“母親,你不用做出這樣一副姿態出來,你一直以為是清幽克了你,所以你一直針對她。再者因為你不喜歡我,所以你也不喜歡清幽,母親,從很久以前,我就不對你抱有任何希望了。”羅昊覺得這些話一直悶在他的心裏,即使母親做得再不對,他也沒有說出來過,直到現在母親的所作所為已經觸及到他的底線了。

唐夫人又是震驚地看向兒子,他居然是這樣想的?他的兒子什麽時候與她疏離到這種程度?回憶一幕幕的從眼前閃過,她似乎真的對這個兒子多有疏忽,她急忙雙手抓著兒子的雙臂,意圖再抓住那已經流失了的母子親情,急切地道:“昊兒,你怎麽可以這樣想?沒錯,我對你媳婦是有抱怨,是有不滿,但你是我兒子,我又怎麽會不喜歡你呢?我若不喜歡你又怎麽會想幫你納上一房妾呢?只是因為娘被那賤貨騙了。”

羅昊撥開唐夫人的手,“母親,你想要的不是我想要的。再者納妾之事根本就是出自你的私心,並不是一心為我好。母親,我有眼睛會看的,我也有心能感覺到的,小的時候,我多麽希望你可以把對大哥的關註分一點到我的身上。無論是我還是桐兒,在你眼裏似乎都是多餘的。”

“所以,你從來不叫我一聲娘,總是疏離地喊一聲母親。”唐夫人楞了楞,半晌後,她才頹然低喃地開口。這才意識到她與兒子的隔閡已生,而她想讓那個低賤的淩晴做兒子妾侍的事情就是讓他們母子之間那最後一點點的溫情也蕩然無存。直到現在她才發現無論對顯兒而言,還是對昊兒而言,她都是一個失敗的母親,若不是她惟護了那個金巧惠,早在二兒媳婦被害滑胎的時候就把她掃地出門,大兒子也不會這麽早就死了。

羅昊撇開頭不去看母親那張頹然的臉,他已經不再是那個渴望母愛的孩子了,母親對於他現在更多的就是一張符號,一個稱呼。

穆老夫人輕嘆一聲,然後又看向微微抽泣的唐夫人,冷聲道:“現在後悔有什麽用?若不是念著你是昊哥兒的親娘,休了你會給他帶來影響,要不然我可顧不上寧國公府的面子,也要把你這個愚蠢的媳婦休掉。”

唐夫人聽著婆母那惱怒又不帶感情的話,婆母居然想休了她?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會被休的?她的腳步不禁踉蹌的往後退了退,險些要跌倒。

羅昊上前扶著她,“母親,往後你還是在院子裏好好的休養休養吧,至於其他的事你別再管了,別再到處攪風攪雨了。”

唐夫人看了看兒子疏離的面孔,婆母惱怒的眼神,兒媳婦沒有表情的臉,繼而想到丈夫面對她時總是一副鄙夷的面孔,這些人一個個都厭惡她,都不想再看到她,可悲可笑的是直到現在她才看清楚,看明白。半晌後,她伸手推開兒子的手,向婆母福了福,“兒媳婦這就回去。”

唐夫人默然地轉身離去,確實像兒子說的她該好好休養休養了,這些人都不需要她。心裏的悲苦一湧上來,才走出內室的唐夫人忍不住吐出一口血,忙用帕子擦拭嘴角的血跡。

“國公夫人?”丫鬟扶著她道。

唐夫人收起帕子,艱難地擡起腳步出正廳的門檻,“走吧,這裏不需要我。”現在需要她的就只有澤兒一個了。

屋子裏一直沈默著的羅二姑看到唐夫人黯然地退場了,惟恐再生事端,趕緊起身朝抱著曾孫子的母親福了福,“娘,女兒先回去了。”說完,轉身就步出暖閣。

穆老夫人不吭聲,這女兒一回府好像就沒幹過一件好事,嘆息出聲:“唉,你們這二姑姑現在怎麽看都是個不像話的人。”

曲清幽看著這二姑姑的背影離開,微沈下眼眸,聽到穆老夫人的話,道:“老祖母別太傷感了,你看我們雪姐兒也要皺眉頭了。”她把小女兒抱近老祖母,抓著她的小手去撫平老人額上的皺褶。

穆老夫人伸手抓著曾孫女的小手吻了吻,“曾祖母的乖寶貝哦。”伸手把這個笑呵呵的曾孫女抱住。

羅昊看著這個一直疼愛他的老祖母抱著孩子逗弄的樣子,他實在不忍心把二姑姑背後搗鼓的事情告之,這樣太傷老祖母的心了。他悄然拉過妻子,附在她耳邊說了一句。

曲清幽也點點頭,二姑姑這人確實是要給她點顏色看看了,要不然她不知道還要弄出什麽事兒來?只是看著這個一直疼愛她的老祖母,她也做不出來把這二姑姑的事情攤到她面前來刺激她,過了年,總覺得老祖母臉上的皺紋多了些,身子骨也不如往年那般硬朗,丈夫的做法倒是可行的。

夜涼如水,竹林苑裏風刮得呼呼地響,殘竹發出的聲音在這夜裏聽來讓人心裏有幾分驚悚。羅二姑用過晚膳後總覺得心緒不寧,朝殷雅詩道:“詩兒,你大哥哪去了?”

“哦,晚膳前派了人回來傳話說是在四表哥的院子裏用膳,聽下人們說他們討論著科考的事情說得正起勁呢。”殷雅詩隨意道。

羅二姑的眉頭皺了皺,兒子跟一個庶出的人有什麽好討論的?再者這羅昕的生母還是個不檢點的女人,記得當年她可是跟人有私情,然後才被送到清靈觀當道姑的。看來等兒子回來要好好的說一下才行。

“二太姑奶奶,二爺與二奶奶來了。”外頭有丫鬟稟報。

天色都這麽晚了,這兩人到來有何事?莫不是還為了今天的事情?羅二姑吩咐道:“請他們進來。”然後又吩咐丫鬟準備上茶。

“這麽晚了,侄兒與侄兒媳婦怎麽有興致到我這兒坐坐?”羅二姑笑道。

“有些話要與二姑姑說說,所以就來了。”羅昊笑道。

殷雅詩看著二表哥夫婦似乎有話要說,於是站起來道:“娘,我先回房了。”

羅二姑點點頭,看著一直沒有吭聲的二侄兒媳婦一眼,道:“今兒個這事是我不對,侄兒媳婦也別放在心上。”

“二姑姑,你不用說客套話。我自問從你打算回府來的時候就做好了接待你的準備,沒有一點疏忽,二姑姑承認不承認這個話?”曲清幽開腔道。

羅二姑楞了楞,然後才強笑出來地點頭道:“當然,看二侄兒媳婦把竹林苑弄得像我未出閣前的樣子,可見二侄兒媳婦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那麽二姑姑又何必總是這樣算計我們夫婦?”羅昊接口道。

“侄兒這話從何而來?二姑姑聽不明白。”羅二姑打著太極。

羅昊直視著羅二姑的臉。羅二姑有片刻的心虛,這侄兒的眼睛怎麽像母親一般銳利,就在她心神不寧的時候,聽到侄兒道:“二姑姑,表弟要出仕,對吧?”

羅二姑聽到這話心裏“咯噔”一下,忙道:“侄兒這話是什麽意思?”

“沒有別的意思,若二姑姑還一意孤行,再找我們夫妻倆的麻煩,侄兒有可能要考慮一下需要不需要幫殷表弟仕途上的忙了?”羅昊仍是笑得溫和地道。

“你在威脅我?二侄兒,姑姑是看著你出生長大的,你怎麽可以這樣對你的二姑姑?”羅二姑跳起來道,“你們總說我算計你們,證據呢?你們是看二姑姑如今寄居在國公府裏所以就以為我好欺負?這件事我無論如何要讓母親與大哥知道,讓他們來評評理。”

“二姑姑何須反應這麽大呢?”曲清幽喝了一口茶水,看著如炸了毛的貓兒一般的羅二姑,“若我一點證據也沒有,也不會貿貿然前來與二姑姑講道理。淩晴這件事,二姑姑從中扮演了什麽角色,不但你自己清楚,我與夫君也清楚。”

羅二姑的一雙眼驚疑不定,那麽隱秘不著痕跡的一件事,這對夫妻如何得知?她鎮定地坐下來,手有些顫抖地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水定定神,然後笑道:“我聽不明白侄兒媳婦的話,淩晴的事情跟我有何關系?再說你有證據就到母親那兒說去好了,何必找上我?”他們一定是來恐嚇她的,一定是。

“二姑姑,老祖母年事已高了,你還想用這件事來刺激她?你也好意思?那可是你的生身母親。”羅昊怒道,這是人話嗎?是一個為人子女者該說的話嗎?

羅二姑聽了這話,臉上的神色有幾分遲疑,半晌後,又鎮定自如地嚷道:“我沒做過的事,你們栽臟給我也好意思嗎?我不找母親評理找誰評理去?”

“二姑姑,淩大昨兒給你送銀票的事情我都知道,你可別忘了這定國公府已經不是你出閣前的定國公府了,現在是我這個孫輩媳婦在當家。”曲清幽的一雙美眸緊緊地盯著羅二姑那張略微變了變顏色的臉道。

“二姑姑好好想想我們夫婦倆的話,別在背後弄那麽多小動作。殷表弟的前程也捏在二姑姑的手裏。”羅昊扶著妻子起身,“若二姑姑還是不知悔改,那麽就別怪侄兒不念這姑侄情誼。”

曲清幽接過侍女遞上的大氅,披在身上,羅昊接手給她系好,然後才牽著妻子的手連禮也沒給羅二姑行就出了門,臨出門,曲清幽回頭又看著羅二姑道:“二姑姑,你好自為之,若我知道你還不死心又攛使我婆母弄出什麽幺娥子,那也別怪侄兒媳婦到時候得罪了。”

羅二姑聽著這對侄兒夫妻異口同聲威脅的話,心裏是又懼又怒,看著他們挑簾子出去了之後,他們憑什麽這樣威肋她?她是他們的二姑姑。

她的雙眼在那些奴仆身上看過,這裏肯定有曲清幽的人,她怎麽會蠢到現在才想到這個問題?原來她的所有行事都在她們的眼皮子底下,這個女人就像蛇一樣,能靜靜地伏在那兒,然後找準機會一口咬上你,一想到這裏她不由自就地打了個冷顫。

羅昊與曲清幽剛出暖閣,就見到在門外的殷棟,看他的樣子應該是站在門外有些時候了。

殷棟朝他們夫妻倆拱手行禮道:“二表哥、二表嫂,我娘有時候會犯渾,待會兒我自會說她,只望二表哥二表嫂別把這事記在心裏。”

羅昊也笑道:“殷表弟也別把二表哥剛剛說的話放在心裏,你是你,二姑姑是二姑姑,二表哥也是分得清的。但是二姑姑真的得收斂一點才行。”

“那是自然。”殷棟拱手道,然後親自送羅昊與曲清幽出去。

殷雅詩從裏頭的臥室出來,一屁股坐到炕上,看著一聲不吭,臉色不好的羅二姑道:“娘,我早就說過你,跟那個什麽低賤的商家來往沒好事?你不信我,現在看看都成了什麽事?”

羅二姑狠瞪了眼女兒,然後朝那些在周圍侍候的奴仆道:“還不滾出去。”她現在巴不得把這些人都攆走,不過攆得走一批,來新的還不是照舊。現在當家的又不是那個蠢大嫂,換了個精明的侄兒媳婦。

殷棟送走了羅氏夫婦,這才陰著臉進來,“娘,我們現在都需要大舅父一家幫襯著,你居然還勾結外人給二表哥夫婦添亂?你就算不要自己的臉面,也得顧顧你兒女的臉面,你讓我與詩兒如何在這府裏擡頭見人?”

羅二姑的臉色蒼白起來,“我那不是為你們兄妹著想才會答應幫那淩大的忙,況且我早就知道這件事成不了,所以才會無後顧之憂。”

“娘,這話我不想再多說一遍,你聽好,以後,記住是以後不要再搞什麽小動作,有空了就好好的侍候外祖母,她老人家已經老了,你就別讓她再為了你傷神。”

“我也是這個意思,再說我現在也不適宜回南去。若娘你再做這麽過份的事情來,那個二表嫂一氣之下真的很有可能攛使外祖母把我們攆回南方去。你可別累我回去嫁一個什麽癱子。”殷雅詩道。

“你們!”羅二姑看著一對兒女共同反對她的樣子,臉上是又怒又恨,終於體會到今天大嫂的心情。

殷棟坐下來看著羅二姑道:“娘,二表哥是註定要襲爵的,二表嫂也生下了將來要襲位的曾孫子,他們的地位無可動搖,你怎麽會傻得一而再,再而三地去挑釁人家呢?我看那二表嫂也不是個不知禮的人,你好好地待她,她也會念你的好。”

羅二姑聽了兒子的話,悻悻地道:“好了,不用一個兩個都來聲討我,這件事確實是我做的不對,往後你們的娘就會安份的侍候你們外祖母。等詩兒的婚事有定論後,我就收拾東西回南去。”

“娘可要說到做到,別只是嘴上說得好聽而已。”殷棟起身準備到書房再看一會兒書。

羅二姑看著兒子出去,抿了抿唇,這兒子真的是一點也不像她。

還有兩天就是二爺的生辰,到時候可能又不得閑,所以鸞兒趕緊向曲清幽要了個半天假去看看她大哥,不知道她大哥可要按她上回吩咐地去做?

鸞兒在街上繞了繞,終於繞到了大哥的住所,敲了敲門,開門的是一個年輕的婦人,二九年華,膚色緋緋,看到她,道:“姑娘找誰?”

鸞兒楞了楞,於是開口把大哥的名字說出來,那個年輕少婦於是笑著打開大門讓她進來,“姑娘可回來了,爺昨兒還念著來的。”

“你是大哥新納的妾侍?”鸞兒疑問道。

鸞兒的大哥在裏頭聽到說話聲,急忙出來,一看是妹子,於是笑道:“妹子,你可回來了,我還想著過兩天又要回那縣衙,還怕見不著你呢?”

鸞兒看著大哥笑道:“大哥的氣色好了不少。”

鸞兒的大哥笑著把妹妹迎進門,“若不是妹子給為兄的鋪路,為兄還在鄉下教書呢。”

年輕少婦出來給鸞兒奉茶,“姑娘快喝茶吧,暖暖身子。”

鸞兒看著她笑道:“大哥,她可是你新納的侍妾?”

鸞兒的大哥拉過那年輕少婦,“現在不是了,她可是你的新大嫂,我已經把她的身份從侍妾擡到正妻了。”

“怪不得沒見著大嫂那張大餅臉。大哥,你早就該休了她。”鸞兒道,然後拉過新大嫂宋氏,兩人聊了幾句甚是投機。

“你說的對,帶著那個蠢婆娘到了縣衙就任,她沒少給我惹事,弄得我臉面盡失。再說不就多了一個南兒嗎?她也容不下,整日裏不是罵就是打的,我氣不過就休了她。”鸞兒的大哥說起來還是一臉的憤恨。

裏屋幾人正在說話,突然外頭就傳來了謾罵聲,鸞兒一聽,這不是她原先的大嫂閻氏的聲音。“她天天都這樣罵?”

宋氏道:“自打爺休了她之後,她就從縣衙罵回了城裏,沒有一天安歇的。”

鸞兒的大哥道:“別理她那個潑婦。南兒,你去把我那大兒子關起來別讓他去給他那老娘開門。”

宋氏應下正要出去,誰知鸞兒的侄子卻打開門把他娘放進來了,閻氏怒沖沖地進來,一進門就踹了一腳宋氏,“你個賤蹄子,居然攛使男人休了我?看我不打死你這個賤蹄子?”

頓時,屋裏雞飛狗跳的,宋氏急忙躲到鸞兒的大哥身體後面,鸞兒的大哥一把抓住閻氏的手,使力一推,“你要幹什麽?你這個潑婦。”然後又回頭呵護新妻子。

閻氏見狀哭了出來,捶胸頓足的鬧了起來,她的大哭聲把周圍的鄰居都驚動了,紛紛在敞開的大門口張望。

“我大哥已經休了你,你還要鬧什麽鬧?”鸞兒怒道。

閻氏這才註意到這小姑在場,起身沖到她面前,“是你唆使你大哥休了我的?對不對?”

鸞兒瞟了她一眼,“是又怎麽樣?不是又怎麽樣?”

“我要打死你這個賤蹄子。”閻氏舉起拳頭就要砸向鸞兒。“我知道你記恨我當年賣了你,可我沒賣你,你會過得這麽好?”

鸞兒忙起身閃了閃,這女人瘋了?“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呢,沒見過像你這樣的潑婦。”

鸞兒的大哥上前去把閻氏拉開,拖著這腿腳不斷揮動,嘴裏也罵個不停的前妻扔到門外,然後大手把門一關。

閻氏爬起來敲著門,罵道:“你個殺千刀的,沒有老娘,你還有這麽好的日子可過嗎?得了富貴就拋妻,你不得好死……”

鸞兒在大哥這兒坐了一會兒後,實在受不了這大嫂的謾罵聲,起身道:“大哥,我托你的事你可得抓緊時間給我辦,一定要找個可靠的人才行。還有這潑婦這般罵下去影響不好,哥趁早解決了她,我就先回去了。”

鸞兒的大哥起身送妹妹出去,一臉愧疚地道:“都是哥不好害了你,大過年的本應留你用一頓飯才對,給你找姻緣的事情你放心,哥一定會盡心為你留意。”

“我們兄妹倆哪來那麽多生份的話。”鸞兒回了一句,由著大哥與宋氏送她出門。

鸞兒剛一出門,這閻氏就像瘋狗一般沖上來就打,鸞兒的大哥架住她,鸞兒瞪了這閻氏一眼,急忙就走。誰知這閻氏掙脫開前夫的制肘,認準她之所以被休一定是這個小姑在背後指使的,追著鸞兒意圖要打她,鸞兒的大哥一看不好又急忙追上去。

鸞兒跑了有一段路了,閻氏比她高大,很快就追上來,抓著她就打了起來。“我讓你壞我姻緣,你這個殺千刀的,你不得好死。”

鸞兒閃了閃,但仍是被她捶了好幾下,頭發也扯散開來,這個閻氏真的是太可惡了,於是她猛力一推,閻氏不留神被她推到了大馬路上,正好有一輛馬車駛來,眼看就要撞到閻氏。

閻氏被嚇傻了,鸞兒與其大哥也傻眼地看著,這閻氏看來兇多吉少了。

馬車卻在最後關頭停了下來,片刻後,閻氏那嚇得出了竅的魂魄這才歸了位,沒想到她居然虎口脫險了,跳起來又沖過去要打鸞兒,鸞兒的大哥忙攔住,“鸞兒,你快回去。”

鸞兒點點頭,顧不得整理一下儀容,急忙跑了。

“你個殺千刀的,老娘饒不了你,居然攛使你大哥休了我,長嫂為母,你可知?……”

這一幕落在馬車裏坐著的趙郡主眼中,她疑道:“那個我記得好像是定國公府世子夫人身邊的丫鬟,叫鸞兒是吧?”她記得幾次到定國公府探望金巧惠之時,順便去問候過曲清幽,她的身邊好像總是跟著這個丫鬟。

“沒錯,郡主,我認得她。”趙郡主身邊跟著的丫鬟道。

趙郡主的一張如泡水饅頭的臉上的小眼睛看著外頭那對男女的爭執,聽了半天的謾罵聲,倒是聽出了些許端倪來,心下思量起來。金巧惠已經死了,定國公府與威信候府現在關系不大好,再說因為在宮裏暗害曲清幽的事她沒辦好,被公爹威信候罵了好幾次,最近更是削減她的權力,包括金榮達也不得好。她心裏對這曲清幽倒是有幾分恨意,都是這個女人壞她的事。

她的一雙小眼睛瞇了瞇,朝身邊的丫鬟道:“派人去接近那個大餅臉的女人。”想了想,嘴角笑了笑,又吩咐了幾句下去。

鸞兒回到定國公府的時候天色已暗了,風雪又起,她身上的棉衣已經被雪水打濕了,一回到愛蓮院,她趕緊回了房換衣服,然後才挑簾子進去服侍主子。

曲清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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