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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婚事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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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婉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幹凈,她?永昌公主?進宮侍候太妃?嫁個癱子?為什麽是她?怎麽會是她?

楊夫人差點要暈過去了,看到皇後派人來傳旨,她就猜到會是這件事,但仍抱著一線希望,那個粟太妃會放過她的女兒,誰知現在都成了定局了。

傳旨的太監等了半天,也不見寧國公府的人叩頭謝恩,那寧國公夫人只是一味怔楞著,兩眼無神地盯著他手中的懿旨,心下頗怒但仍揚著笑容道:“寧國公夫人,恭喜了,您家出了位公主,這可是件大喜事呢。”

楊夫人仍是沒有反應,只是原樣跪著,徐繁見狀,忙膝跪上前高聲道:“妾身謝皇後娘娘恩典。”

徐繁的聲音終於震醒了楊夫人,她茫然而又無措地重覆兒媳婦的話,“妾身謝皇後娘娘恩典。”伸手接過了懿旨,這大紅的懿旨拿在手上燙燙的,似乎要把她的手燙壞了。

徐繁見婆母似乎還未恢覆過來,忙吩咐下人拿銀子給了傳旨的公公,公公掂量掂量手裏的銀子,笑道:“明兒宮裏會派轎子來接永昌公主入宮受封。”

徐繁道:“寧國公府會備妥的,還望公公稟報皇後娘娘和太妃娘娘盡請寬心。”

公公笑著應下,這才帶人離去。

徐繁這才扶著楊夫人坐下,“婆母,這都是既成事實的事情,娘娘的懿旨已下,誰也改變不了的,您就接受了吧。”

唐婉仍跪在地上,一雙眼珠來回不停地轉動,突然站起來大聲道:“我不要當什麽勞什子公主?娘,我不要進宮,我不要嫁到南昌國去,我不要嫁給一個癱子當妻子。”

楊夫人一聽女兒的大嚷聲,跳起來罵道:“我早就叫你聽我的,你不聽,好說歹說仍戀著那個羅昊,現在好了,你就算要聽我的話也遲了,這局面還由得你想與不想?要與不要?”

唐婉長這麽大,何曾受到過母親這麽嚴厲的斥責,頓時火怒地撥下頭上的發簪指著喉嚨道:“你再逼我,我就去死,說什麽我也不去。”

徐繁怕她真的自盡了,忙想沖上去把簪子奪下。

誰知楊夫人卻快她一步沖上前去,但並不是奪下唐婉手中的簪子,而是大力地甩了女兒一巴掌,痛聲道:“到現在你還想做那禍及家族的東西,早知道你是這麽一副不爭氣的樣子,當初你一生下來我就掐死你,不用你今天這樣來威脅我。”

唐婉手中的簪子掉到地上,伸手捂著自己被母親那一掌扇疼的半邊臉孔,“娘,你打我?”兩眼不可置信,語音顫抖。

“打在兒身痛在娘心你不知道嗎?你以為我願意你當這個什麽公主嗎?你以為我願意你嫁到南昌國那麽遠嗎?你以為我願意讓你嫁給你一個癱子嗎?”楊夫人的聲音一聲比一聲重,“婉兒,那是你自找的,也是你的命啊。”最後已是痛哭出來。

唐婉眼裏有淚花浮動,“娘。”伸手抱著楊夫人痛哭出聲。

“婉兒,認命吧,沒人能改得了你的命了。”楊夫人拿帕子給女兒抹抹淚,“明兒就要入宮了,今晚是你在家的最後一晚了,別再任性了。”

唐婉聽了這話,免不了又要淚流滿面。

定國公府的愛蓮院裏,曲清幽正在梳理長發之際,聽聞了夫婿的話,動作一窒,回頭瞪圓一雙美目道:“閎宇,你剛剛說什麽?”

羅昊上前從背後抱起她坐在膝上,拿梳子梳理她的長發,道:“我說,唐表妹被冊封為永昌公主,不久後就要下嫁給那南昌國的癱子太子。”

曲清幽唏噓道:“沒想到太妃娘娘最終還是選擇了她,那天探病時,娘與姨母她們都只是隨口說說而已,沒想到太妃娘娘卻放在心上,說到底,不知是她害了自己還是我害了她?”

“是她的執著害了自己。”羅昊吻著妻子的長發道,“你那姨婆自是向著你,不想她繼續留在燕京裏礙著我們的生活,唐表妹小的時候不是這個樣子的,不知道為什麽長大後會變成這副模樣?”

“閎宇,”曲清幽靠在丈夫的胸膛上,雙手攬緊他的腰,“我也不想瞞你,聽聞她要嫁到遠遠的地方去,我心裏確實安心了許多,她若留在京裏,我總覺得心裏七上八下的?總怕她會使出更下作的手段來巴著你,你會不會覺得我太涼薄了?”她已經是這場愛情保衛戰的勝利者,對於唐婉,雖有同情心,但仍是希望她能遠遠的離開她的生活,不要覬覦她的丈夫。

“傻瓜,唐表妹是咎由自取,我也說實話好了,聽到她有這個結果,我也松了口氣。”羅昊道,他實在不想再面對唐表妹那癡怨的目光了,自己明明沒有給過她什麽希望也沒有情挑過她,真不知道她那執著的來源在哪?

曲清幽突然擡頭笑道:“可憐的唐表妹居然喜歡涼薄至此的你,她若得知真的不知該情何以堪?”

“我對她沒興趣,自然可以薄情。”羅昊抱起她,“不過對你,我卻是不一樣的,你可不能把兩者混為一談。”

曲清幽道,“我知道。”頓了頓,“閎宇,我喜歡這樣的你,只對我一個人好。”若他是那種大情聖似的人,她就該擔心了。

“清幽。”羅昊受不了地抱著她往檀木雕花大床而去,這樣美好的夜裏還是做點別的有意義的事吧,至於那唐表妹,只能希望她自求多福了。

就在這對夫妻為唐婉的事情唏噓不已的時候,唐婉卻是臨窗對月默默地流淚。她沒有想到一腔癡情換來的是這樣的結果?從小到大的一幕幕都在面前閃過,一切都定格在那年的踏春之際,她輸給了曲清幽,沒想到一輸會輸得這麽徹底。

翌日,宮裏的轎子已經到了,催促著唐婉快點入宮受封,莫誤了冊封的吉時。楊夫人拿著那華麗的公主朝服一件又一件套在女兒的身上,那紅紅的色彩就像她正在滴血的心。拉著女兒坐在銅鏡前,拿著玉梳給女兒梳理那頭長發,銅鏡裏唐婉已是淚流滿面了。

梳理好了頭發後,楊夫人拿起公主的朝冠給女兒戴上,然後又轉頭悄悄抹了抹淚水,“好了,婉兒該起程了。”

“娘。”唐婉又沖進母親的懷裏痛哭出聲。

徐繁雖然不喜歡唐婉這小姑,也不喜歡楊夫人,再說這局面她也是有份推波助瀾的,但現在看到人家母女分離的悲傷,她也忍不住淚流,轉頭拿帕子抹幹淚水。

寧國公進來不高興地道:“公公都在催了,還不快點。”

楊夫人這才擦拭掉女兒臉上的淚水,牽著女兒的手一步步走近那宮轎,臨上轎前,唐婉忍不住又喚了一聲:“娘。”

楊夫人撫摸著女兒的臉龐,就像她小的時候一樣,溫柔地,細致地撫摸著,淚眼朦朧地叮囑道:“婉兒,以後可不能再任性了,世上再也不會有像娘這樣包容你的人,你要學會長大了。”

公公又催促了幾遍,唐婉才哭著坐上了宮轎,掀著轎簾子回頭望著母親的身影,淚水又模糊了雙眼。

楊夫人站在原地看著宮轎漸行漸遠,寧國公袖子一揮哼了一聲轉身就離開了,這個丟盡他臉面的女兒嫁到南昌國去也好,眼不見心不煩。

“婆母,還是進屋吧。”徐繁伸手欲扶楊夫人。

楊夫人手一揮,硬是不讓她碰到,冷笑道:“兒媳婦,現在這局面你滿意了?高興了?”

“婆母怎能這麽說?”徐繁道。

“不用在我面前惺惺作態了。”楊夫人看著兒媳道,然後朝管家怒道:“備馬車,去定國公府。”

徐繁一聽她要去定國公府,心下驚疑,急忙跟在楊夫人身後也坐上馬車往定國公府而去。

定國公府裏,曲清幽看著榮大夫給唐夫人施針,半晌後,問道:“榮大夫,我婆母什麽時候才能恢覆過來?”

“還需要一段時日,二奶奶,這不能操之過急的。”榮大夫道。

唐夫人自從那天與曲清幽鬧了矛盾後,現在面對這兒媳,神色都是淡淡的,對她殷切地關懷並不領情,只覺得她虛假得很。

突然外面傳來了吵鬧聲,只聽吳進家的聲音道:“舅夫人,您讓奴婢先進去稟報一聲可好?”

楊夫人明顯帶著怒氣地道:“滾開,哪來的賤奴居然敢擋我的路?”

曲清幽皺了皺眉,想掀簾出去看個究竟,這楊夫人憑什麽在定國公府裏大吵大鬧?誰知簾子卻被楊夫人一把揮開,一進來就朝著唐夫人嚷道:“姑奶奶,你可知婉兒被冊封為永昌公主的事情嗎?”

唐夫人最近都在養病,外面發生的大事她一概不知曉,道:“婉兒為什麽要封為公主?”心下就一沈,皇家無端端的冊封一個公候千金,哪會有什麽好事?

楊夫人笑得萬分惡劣地走近曲清幽,“那就要問問你的好兒媳婦了?”鸞兒見這楊夫人來者不善,忙擋在自家奶奶面前。

唐夫人朝曲清幽怒道:“你又幹了什麽好事?昊哥兒都表示不娶婉兒當平妻了,你還不放過她?”

曲清幽看了看婆母,又看了看楊夫人道:“大舅母這話就有失偏頗了,皇家要冊封唐表妹與我何幹?”

“不是你那個姨婆粟太妃?我家婉兒又豈要嫁個癱子?”楊夫人質問道。

“什麽?婉兒要嫁給癱子?”唐夫人驚道,手裏捧的茶碗也掉到了地下。

楊夫人一想起來又抽帕子哭了起來,“姑奶奶,不是你那好兒媳攛掇粟太妃的,我家婉兒何至於命薄如此?”

“大舅母真是越說越過,我從來沒有攛掇過太妃娘娘。”曲清幽冷聲道,“再說,唐表妹會有今天,都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人。她的所作所為,我可以不在意,不代表愛護我的親人會不在意?”

“聽聽,姑奶奶,我可沒有怨枉了她?”楊夫人又開始得理不饒人,“你就算要報覆我家婉兒,也不需要惡毒至此,把她一生的幸福都給斷送了。”

唐夫人也是一臉怒容,這兒媳婦怎麽越看越令人討厭。“那可是你夫君的表妹,你怎麽一點也不顧念一下親戚之間的感情?”

“婆母,你真是倒打一把,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不想再重覆一遍。”曲清幽道,她實在不想與這兩個不講道理的人溝通,“大舅母還請自便,外甥媳婦有事要忙,先告辭了。”曲清幽擡腳欲走。

楊夫人卻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惡狠狠地道:“不許走!我今天無論如何為婉兒討回一個公道,我家婉兒在傷心,沒有理由你還在笑著。”

曲清幽護住肚子警惕道:“大舅母,你莫在定國公府裏耍潑?”

“我就耍了,你奈我何?”楊夫人手上的力度又加了幾分,臉上含恨地道:“我知道你恨婉兒上次要嫁給你夫婿當平妻,可是當時你們夫妻已經同心協力的讓婉兒出了醜,這樣還不夠嗎?你以為世人都是傻子嗎?你前腳進宮為粟太妃侍疾,後腳粟太妃就冊封婉兒做那個勞什子公主?你還敢說你是無辜的?”

“大舅母,你快放手,這裏是定國公府,由不得你在此胡鬧。沒錯,我是進宮侍疾了,太妃娘娘剛好是那會兒玉體違和,再說這也是我一個晚輩應盡的義務,不過我可以發誓,沒有在太妃娘娘的面前說過唐表妹的一句壞話,也沒有故意讓太妃娘娘冊封她為公主。”曲清幽道,“我言盡於此,信不信那是大舅母的事情。再說唐表妹存心不良,世人皆知。”

“你!”楊夫人沒想到當著她這個長輩的面她仍能通篇大論,而且這些話說得她沒有絲毫可以駁斥的地方,女兒確實想介入人家的婚姻裏面,整個燕京城都知道的事,她想否認也不行,越想越覺得面子掛不住,伸手就要賞這牙尖嘴利的外甥媳婦一巴掌,看她還說不說?

揚起的手卻被後頭追上來的徐繁一把抓住,徐繁忙拉開婆母抓著曲清幽的手,示意表妹站遠點。

曲清幽會意地站遠了,鸞兒剛剛也被這楊夫人嚇壞了,這次不敢再疏忽,忙站在主子的身前,若主子有個三長兩短,她這大丫鬟估計也要當到頭了。

楊夫人回頭一看阻攔她的是自家的兒媳婦,怒道:“好啊,你這個吃裏扒外的東西,為了康兒,我一再忍你,現在你居然敢騎在我頭上使潑?”

徐繁甩開楊夫人的手,肅容道:“不管婆母怎樣認為,我還是覺得小姑嫁到南昌國去沒啥不好的,她若留在京裏指不定哪天就會做出有辱寧國公府的事情,到時候婆母對公爹也會難以交待吧?”

楊夫人又冷笑道:“我家婉兒還能再做出什麽出格的事來丟臉?兒媳婦現在倒是越發的厲害,這一切都是你們粟家女人的錯。”她轉頭又狠瞪了一眼曲清幽。

曲清幽頭偏向一邊,不再看向這這個不講理的大舅母。

徐繁也冷笑道:“婆母的話也真有意思,小姑對我表妹的夫婿發花癡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若她哪天把心一橫,來招霸王硬上弓,到哪個時候,我看婆母會比現在丟臉百倍。現在好歹還封了個公主,再不濟唐家也出了位太子妃,可比有個當妾侍的姑娘強多了。”

楊夫人被這兒媳婦說了一通,心裏是又氣又怒又忿恨,舉起手來就想教訓這個兒媳婦一頓,但看到徐繁不懼地擡眼看著她,那手就怎樣也揮不下去,若她真把兒子的醜事抖得全天下都知道了,那時候可比現在丟臉百倍。

唐夫人的病本來還有些許未痊愈的,現在一聽這些個事,頭就痛起來,怒道:“嫂子,你也別罵了,這事情是我那不孝順的兒媳婦的錯,她的事我也管不了,婉兒的事,就當是我這個當姑姑的錯吧。當初我不答應婉兒那孩子的要求就好了,也就不會有這件事的發生。嫂子,你要怪就怪我吧。”

曲清幽聽著這個婆母帶刺的話,不否認心裏確實不舒服,她是不喜歡她,可是一個兒媳婦應盡的義務她什麽時候沒做到?她病了,她也體諒她,天天來此侍候看望,她對她還有何不滿?

正在這時,門簾又被人掀起了,穆老夫人跨進這間暖閣,一雙鷹眼掃過楊夫人那張明顯帶怒氣的臉,她的臉色也是一沈,“好啊,寧國公府真大牌,都要騎到我定國公府的頭上了。”

楊夫人看到這老太婆出現,心裏也知道她已經不能再罵了,忙福了福,道:“老夫人息怒,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想要問外甥媳婦幾句話,解解疑惑而已。”

曲清幽上前扶著穆老夫人坐到炕上,然後又讓丫鬟奉茶。

穆老夫人看著楊夫人道:“有何惑可解?說來給老身聽聽,老身吃過的鹽比她吃過的米還多。”

楊夫人道:“老夫人言重了,還不是為了婉兒的事情?我這心裏直到現在仍是沒有恢覆過來。”說完,忍不住又哭了出來。

穆老夫人朝曲清幽道:“孫兒媳婦,還不請你大舅母入坐奉茶,讓她傻站著也不是我定國公府的待客之道?”

曲清幽會意地點頭,上前扶著楊夫人入坐,楊夫人想要掙紮,但一接觸到穆老夫人那偏冷的目光,頓時不敢造次,任由曲清幽扶她入座,若真的鬧得太僵,回頭丈夫決不會放過她的。

徐繁看到婆母坐下了,趕緊把表妹拉開,免得這婆母待會又要發瘋,傷著表妹肚子裏的胎兒就不好了,看到丫鬟捧來茶碗,她忙端起來放到婆母的面前。

穆老夫人看到場面平靜了下來,這才道:“親家侄兒媳婦,你是為人母親的,婉姐兒有這麽個結果,你心裏不痛快是肯定的。但也不能沖到我定國公府裏大鬧啊,這事情是皇家的事情,公主的名號也是皇家封的,跟我定國公府有何相幹?再說這就是婉姐兒的命,人哪,什麽都能改,就是命改不了,你說,是不?”

楊夫人聽聞心中怒氣漸盛,明明是曲清幽在背後挑唆的,現在倒是被這老太婆推得一幹二凈。

穆老夫人見楊夫人一臉的不服氣,又道:“古語有雲,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這都是老天爺安排好的,婉姐兒命該如此。”

“老夫人說的也在理,這確是婉兒的命,但是若沒有人使壞,她也不至於會得到這麽個結果?”楊夫人仍嘴硬地道。

“既然親家侄兒媳婦一意孤行,老身也沒啥好說的,你若不滿就徑自去找太妃娘娘說去,現在婉姐兒是她的義孫女,你們也算是有親戚關系了。我這孫兒媳婦還懷著孩子呢,可禁不起親家侄兒媳婦這樣的胡鬧。”穆老夫人起身道,“孫兒媳婦,跟我走吧,讓人家姑嫂兩個好好溝通溝通。”

唐夫人原本不吭聲,沒想到婆母最後還要捎帶她來教訓一番,心裏一氣,那剛好了一點的嘴角又不禁歪了起來,榮大夫見狀,趕緊又是施針。

楊夫人眼睜睜地看著曲清幽扶著穆老夫人出去,氣得胸脯一起一伏的,這樣就完了?徐繁扯了扯她的袖子,“婆母,好了,別再氣了,我們也趕緊家去吧,要不然公爹知曉了這件事,我怕婆母也難交待。”

楊夫人甩開兒媳婦的手,“別拿你公爹來嚇唬我。”隨即連與唐夫人告別也沒有,徑自又怒沖沖地把簾子弄得“忽喇”地響沖了出去。徐繁對唐夫人福了福,然後又掀簾子追上婆母。

惟有唐夫人兩面不討好,心裏暗氣橫生。

曲清幽與穆老夫人坐在騾車裏,她道:“好在老祖母來得快,要不然那大舅母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打發了去?”

“她就是仗著身份與輩份比你高才敢在你身上使潑,這婉姐兒嫁到南昌國去是再好也不過了的。”穆老夫人道。

“老祖母也認為太妃娘娘處置得當?”曲清幽疑道。

穆老夫人看著曲清幽那漂亮的臉孔,端莊而又不邪媚,看來也只讓人覺得舒心萬分,難怪孫子如此喜歡她,“你那姨婆疼愛你自會為你著想,當我聽聞這選公主的事情交到了粟太妃的手中時,就猜到了會有今天這結果,婉姐兒這孩子還是不招人疼愛啊。”唐婉這孩子她也算是從小看到大,看她落得現在這個下場,她自也是有幾分傷感的,但更多的是慶幸,要不然再纏著孫子就不好了。

曲清幽這回只是笑笑不接口,難怪羅皇後會那麽厲害,原來還是遺傳了老祖母的基因。

陪了老祖母用了午膳之後,曲清幽剛剛回到院子裏,羅昊就沖了進來,臉上帶霜道:“清幽,大舅母今兒個早上是不是來過?”

曲清幽笑道:“你怎麽消息那麽靈通?是來過,沒吃午膳就走了。”

“該死,這個大舅母怎麽這麽不能明辨是非?還要來找你的麻煩。”羅昊上前擁著她,大手停留在她的肚子上,“沒有傷著我們的孩子吧?”

“這倒沒有。”曲清幽道,“她舍不得唐表妹封為公主遠嫁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不應該拿著這事上我們府裏來鬧,閎宇,我確實不高興。”

羅昊抱著她坐到炕上,拿牛奶餵她喝,“高興點,嗯?”吻了吻她的臉頰以示安慰,“好在她沒有傷了你,要不然我也不再顧念她是長輩,定不會輕易放過她。”

曲清幽道:“老天已經在罰她了,看著她為唐婉哭泣的樣子,我心裏覺得她也不容易,能理解她的心情。只是就像你說的總有這麽一個人,封公主的事情才能了了。”

羅昊又安慰了她數句,夫妻倆倒是享受了一會兒這午後的甜蜜時光。

後來楊夫人回家去後,這件事被寧國公知道了,自是破口大罵妻子一番,說她只會壞事,生的兒女沒有一個像樣的。楊夫人被丈夫氣得在床上臥病了好幾天。

天空又飄著細雨,曲清幽下了騾車,鸞兒等丫鬟急忙打傘讓曲清幽進屋,不讓細雨淋濕她的身。

羅昀正要出門,剛一出來就見到曲清幽,急忙彎腰行禮道:“二嫂,怎麽大駕光臨了?”

“三叔怎麽還在家裏啊?今兒個不需要侍候公主嗎?”曲清幽笑道。

羅昀不敢直視她,低著頭陪笑道:“我這不是正要去嗎?這福壽公主真的很難侍候。”帶著幾分希冀的語氣又說:“二嫂,要不你給行個方便,跟公主說說,免了我這侍衛的職?”

曲清幽笑道,“能侍候公主那可是你的福份,三叔,可要珍惜這來之不易的福份啊。”然後不再搭理掀簾子進去。

羅昀惟有一臉苦笑地出發進宮去,不知道那福壽公主又準備怎麽折騰他?誰叫他不帶眼,得罪了這兩個煞星。

安姨娘正好被羅闕喚去了,屋子裏很安靜,丫鬟們要通報一聲,曲清幽示意她們噤聲,自己挑起暖閣的簾子,果然見到羅梓杉拿著那塊帕子在發呆,連她進來了也沒有發現。“四小姑?”

羅梓杉聽到喚她的聲音,嚇了一跳,忙想要藏起帕子,但回頭一看是曲清幽,頓時就松了一口氣道:“二嫂來了?怎的也不讓丫鬟們通報一聲?”

“來看看你,最近你也不到我那兒去坐坐。”曲清幽早想問清羅梓杉的一些心事,但無奈這小姑最近都不露面。

羅梓杉忙起身扶著曲清幽進來坐下,看了看窗外飄著的細雨,道:“二嫂要見我,派人通傳一聲就好,何必親自過來一趟呢?若淋了雨,小侄兒有所損傷,不就是我的罪過了嗎?”

曲清幽摸摸即將快三個月的肚子,“這胎兒還沒出世,似乎已經是萬千寵愛於一身了,我還真怕將來出世後會被寵得無法無天了。”

“將來小侄兒出生更招人疼,誰會不愛他啊?”羅梓杉伸手摸了摸曲清幽的小腹,“再過些日子,二嫂的肚子就要鼓起來了。”

曲清幽笑了笑,抓住羅梓杉要收回去的手,道:“四小姑,你是不是還想著那個人啊?”

羅梓杉臉一紅,但又不想蒙騙二嫂,點了點頭道:“二嫂,我也不想再想他的,只是這心總會不由自主地想到他。二嫂你知道嗎?他是這個世上繼你之後惟一一個不嫌棄我是庶出身份的人,只是,我也知道自己配不上人家。”

難怪人家說少女情懷總是癡了,僅僅只是因為人家對她的一點點關懷,這四小姑就把這人放在心上了?於是曲清幽道:“四小姑,你這不是愛上他,只是一時的情感寄托而已。”

羅梓杉靦腆一笑,“二嫂,我知道,其實我也不清楚愛上一個人是什麽感覺,但是他讓我感到溫暖,我也常想若不是那天他見著我受委屈而遞給我一方帕子,興許我不會記得他這個人。”

“那個人是湯候爺嗎?”曲清幽伺機而又小心翼翼地問出口。

羅梓杉擡頭瞪大眼地看著曲清幽,二嫂怎麽料事如神?

“四小姑,看來真的是他了。”曲清幽道,“他比你大上十幾歲的,而且又是續弦,我還聽聞他有一個七八歲的女兒,還有那郭夫人真的是個很厲害的人,四小姑,你還是把他忘記了吧。”

“二嫂。”羅梓杉頭一次被人說中了心事,忍不住撲到曲清幽的懷裏痛哭出聲,“你說的我都知道,人家說千難萬難當後母最難,我也知道自己的出身入不了郭夫人的眼。”她抽噎了一下,“可是,可是我就是想著他啊。”

曲清幽擁著羅梓杉在懷裏安慰她,這個小心翼翼求生存的庶出姑娘,怎麽看怎麽令人心疼,細細地說著話開解她,她實在不希望羅梓杉嫁到忠勇候府去,那樣一個大家族不是四小姑這性情的人能應付得了的。

哭了半晌,曲清幽拿帕子給羅梓杉抹幹淚水,羅梓杉方才不好意思的自己抽帕子抹淚水,“讓二嫂笑話了,我以後會放下的,那樣的人也不是我能想的。”說完,拿出那塊男用帕子,看了又看,片刻後,拿過籃子裏的剪子毅然地把那帕子絞碎了。

曲清幽倒有些吃驚地看著羅梓杉絕決的行為,這小姑不若她想象中那麽軟弱無能,看著她絞碎帕子她也沒攔著,碎了也好,就不會有那麽多念想。

羅梓杉含著淚把帕子絞碎成千萬片,然後把剪子扔下,也把那碎帕子扔下,擡頭朝曲清幽笑中帶淚地道:“二嫂,我不再做這癡心妄想的事情了。”

曲清幽明白她的心情,忍不住抱住她安慰了半晌,方才道:“四小姑,二嫂一定會讓你二哥給你找一門合心意的婚事,你出嫁時的嫁妝,二嫂也會給你備妥,你放心就好了。”

“謝謝二嫂,我知道二嫂是真心待我好的。”羅梓杉道。

姑嫂兩人再聊了一會兒,曲清幽起身準備離去,安姨娘剛好在這時回轉,一掀簾子進來看到曲清幽,忙笑道:“昊二奶奶來了?”

“來了有一會兒了,府裏還有些瑣事要處理,就先告辭了。”曲清幽道。

安姨娘又挽留了好幾次,曲清幽仍是堅持告辭離去,臨去時,看著羅梓杉道:“四小姑,沒事時常到我院子裏去坐坐。”

“二嫂,我會的。”

安姨娘坐在炕上喝著茶,忽然看到籃子裏有碎了的男用帕子,撿起來看果然是女兒這段時日常拿在手裏的。心下正疑惑著,她擡眼見女兒挑簾子進來,“杉兒,你二嫂來幹什麽?還有你把帕子給絞了?”

“二嫂只是來看看我。”羅梓杉也坐到炕上,看了眼那已碎得不成樣子的帕子道:“姨娘,女兒不會再做這白日夢了。”

安姨娘狐疑地打量著女兒半晌,見她眼睛紅腫,明顯哭過來著,急忙道:“杉兒,你怎麽哭了?可是你二嫂欺淩你?”

羅梓杉不高興地道:“姨娘,你想到哪兒了?二嫂怎會欺淩我?你這話若讓有心人聽去,你讓我如何自處?”

“我這不是擔心你嘛?”安姨娘一臉悻悻地道。

“就算是擔心,也要說句中聽的。”羅梓杉道,“姨娘,二嫂是真的待我好。”

“她若真待你好,就該為你找門好婚事。我現在為你的婚事也在發愁,聽說忠勇候府就要下聘給你二叔父家的嫡姑娘了。”安姨娘撇撇嘴,然後又半是含酸地道:“不就是嫁給一個老男人當續弦嗎?有那麽值得驕傲?今兒個一個勁地在老夫人的面前笑著,還說過些日子就上門來提親。她家的姑娘與你……”忽而聽到茶碗掉到桌上的聲音,水花四賤,女兒身上已經有茶水濺濕了衣衫,她急忙停下,上前拉開怔楞住的女兒道:“杉兒,怎麽這麽不小心?可有傷著?”然後朝外喊丫鬟進來收拾。

羅梓杉茫然地搖搖頭,“沒事,我沒事。”原來他要下聘給檬姐姐,她果然只是單相思。

安姨娘卻對女兒的心事無所覺,急著拉女兒去換衫子。

羅昊回來時,見妻子坐在炕上發呆,白白的毛都被她揉得亂七八糟了,可憐這只貓兒卻不知道反抗,任妻子的手茶毒它那身漂亮的毛發。他上前把貓兒抱開,聽聞妻子嘆息一聲,然後回頭看著他驚道:“怎麽回來也不出聲?怪嚇人的。”

羅昊坐到炕上,道:“在想什麽,這麽出神?”

“我今兒個去看了看四小姑,怪可憐的,我勸她放下湯候爺,也不知道這樣做對還是不對?再則那湯候爺看似也對四小姑有那麽點意思,閎宇,我是不是做了那棒打鴛鴦的事?”曲清幽起身,坐到丈夫的懷裏尋求安慰。

羅昊抱緊她,“怎麽這樣想?我們都是為她好,不想她嫁到一個不適合她的家庭裏去。”

曲清幽又皺了皺眉道:“若湯候爺真對四小姑有意思,那要嫁給他的檬妹妹豈不是慘了?可憐二嬸母現在卻是熱衷得很。”

“清幽啊清幽,是不是懷孕讓你性情都變得多愁善感起來?”羅昊笑道,低頭啄了一下她那誘人的紅唇,“天下的夫妻有感情再成婚的少之又少,像我們不也是婚後才培養出感情來?再說男人三妻四妾慣了,娶什麽樣的女人對男人來說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合適與否?”

曲清幽撅著嘴道:“那成婚之前你對我是一點感情也沒有了?”

羅昊這才意識到說了大實話,嬌妻要秋後算賬,忙摟緊她,“我怎麽對你一點感情也沒有?讓我想想,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可是披著玉色披風在船上亭亭玉立,那時候我就在想這姑娘是誰家的呢?不如拐來當娘子好了。”

曲清幽原本聽他說出初相遇時自己的穿著時,還笑瞇瞇的,可隨後他又胡謅了,忙雙手做掐他脖子之狀,“瞎蒙,騙我。”

羅昊假意被她掐著,抱著她翻滾到炕上,玩鬧片刻後,再度道:“清幽,不騙你,當時我卻是有心要娶你,只是你還與司徒鴻有婚約,惟有作罷。”

“再怎麽說你還是對我感情不深。”曲清幽不滿地道。

羅昊靠在炕枕上單手抱緊她,抓著她的玉手親著,“後來見一次深一次啊。”

曲清幽伸手拉下他的頭吮住他的唇,半晌後,才道:“好快,又要到寒食節了,還記得去年踏春的事情嗎?”

“怎麽不記得?過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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