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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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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趕車的侍衛聲音壓的很低,生怕吵到了車內的人。

忽哥赤懷中的阿諾微微動了動緩緩的睜開了眼睛,“怎麽停了?”

“似乎有些事情要處理一下,你在車上待著我下去看看。”忽哥赤將她扶起坐好,輕輕揉了揉她的頭發。

阿諾點頭,“快點回來。”

忽哥赤點頭,彎腰起身下了車。

車外站著一名大內侍衛,看樣子是一路從大都追過來的。那侍衛見到他忙跪在地上行禮,“屬下參見王爺。”

忽哥赤淡淡的望了他一眼,“起來吧!”

“謝王爺。”那侍衛站了起來,“屬下一路追來是奉了可汗的命令請王爺速速趕回大都的。”

忽哥赤眉毛一揚,“本王昨日已經遞上辭行的折子,可汗當時也已經應允,為何此時卻要讓本王回去?”

那侍衛面露難色,似乎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可是出了什麽事?”忽哥赤語氣冷淡,但這句話卻是一針見血。

那侍衛忙道:“難民營中出現了疫情,所以可汗讓王爺回去主持大局。”

“疫情?”忽哥赤眼睛瞇了瞇,“什麽時候發現的?”

“昨夜。”那侍衛老老實實的回答道。

此時馬車的車簾被人由內挑開,阿諾漂亮精致的面孔露了出來,“太醫前去看過了嗎?是什麽疫癥,可嚴重?”

那侍衛微微一楞,隨機便反應過來這位說話的女人是誰,於是忙單膝跪地行禮,“屬下見過王妃,回王妃話太醫已經去瞧過了,只不過目前還沒有判斷出是那種病癥。”

阿諾面色沈重,“你起來吧!”她躬身跳下車來,走到忽哥赤的身旁,“忽哥赤,既然可汗當初將大都旁邊的難民營的事宜交給你,那麽如今出現疫情你的確應該在場。”忽哥赤剛想開口,被阿諾輕輕拉了一把,“你聽我說完。”

忽哥赤點點頭,等著阿諾繼續說下去。

阿諾望了一眼遠方,“雖說安西府比較遠,但這次我出門所帶的侍衛卻是不少的。按照我的行程來算也並不快,所以你可以先回去,等難民營的事情處理完了再快馬加鞭趕過來同我匯合。這樣一來,我不耽擱趕路你也不耽擱疫情的控制與救治。”

“其實這只是小事而已。”忽哥赤緩緩的開口,望著那侍衛的目光裏透出不滿,“只是他誇大其詞了而已。”

那侍衛不自然的咽了口唾沫,額頭上出了一層細密的冷寒。這位爺的脾氣向來不好,動手打人更是家常便飯,如今他打亂了他的行程恐怕這位爺心裏正煩著他呢!侍衛偷偷的望了一眼阿諾,希望傳言中的雲南王妃能夠說動雲南王跟著他回去,千萬別讓雲南王現在就把他給處理了。

“怎麽可能是小事,若是能夠處理的話可汗也不會讓人快馬加鞭讓你趕回去了。”阿諾抱住忽哥赤的手臂,臉上帶著認真,“你放心,我有這麽多的侍衛保護一定會安全的。如今而言難民營的事情才是著急的,是不是?”

忽哥赤的臉上帶著不悅,他並非是那種喜歡管事的人,當時難民營的建造落在他身上時他便想要拒絕,如今勉強接受卻沒發現還有那麽多的事情要處理。

阿諾心中嘆氣,原以為大災之後必有疫情是一個規律,這一次一直沒出現她都以為不會出現了。可沒想到天氣剛剛轉涼這疫病就來了,且是這樣的突然。

雖說她明白忽哥赤也不會接觸那些疫病患者,但仍舊是要對這些事情進行處理的,先治療再采取別的措施,若置之不理後果影響恐怕更廣。正因為這個原因,可汗讓忽哥赤回大都她才不攔著,此事至關重大耽擱了可汗會怪罪忽哥赤的。

“還楞著做什麽,速回。”忽哥赤臉色一沈,顯然已經有些煩躁了。

那侍衛忙過去牽馬,隨行的烏恩其早已經將忽哥赤的馬牽到了車旁不遠處等候著了。

阿諾走到忽哥赤的面前,體貼的幫忽哥赤整理了一下衣角,“我知道你會很快回來的,放心我慢慢走等著。”

忽哥赤忽然將她的手一把抓住,輕輕放在唇邊親吻了一下,“只是小疫病而已,有那麽多大夫在肯定能治好。”

阿諾點頭,“走吧!”

忽哥赤松開她的手,又瞪了那侍衛一眼轉身翻上了烏恩其給他牽來的坐騎。

望著那挺直的身影心裏有種說不出的驕傲,這是個屬於她的男人,是她的丈夫,是她的忽哥赤。

“走。”忽哥赤怒喝一聲,一拉韁繩身下駿馬引聲長嘶,前蹄一揚絕塵而去。

那大內侍衛忙跟了上去,奔跑之間帶著一絲的狼狽。

忽哥赤一襲紅衣張揚怒放,黑色長發隨風而揚,駿馬絕塵留下一個漸行漸遠的背景,直至消失不見。

“王妃,屬下已經選了兩名侍衛,一會兒便會跟上去。”烏恩其臉上掛著嚴肅,如今的他已經年近三十,此時正是蒙古男兒身上那種豪氣展露的時候。雖說失去了一條手臂,可烏恩其仍舊讓人只瞧一眼便不會將其忽視。

阿諾想了想,“你也回去吧,烏蘭懷著孩子,你回大都離她也近一些。”

“王妃,恕屬下難以從命。”烏恩其身子一側便單膝跪在了地上,那空蕩的袖管隨著他的動作而晃蕩。“王妃,王爺如今已經回了大都,所以屬下是萬萬不能再回去的。”

阿諾明白烏恩其的意思,雖說她可以主事,可卻需要一個得力的人手指揮那群保護她的侍衛。烏恩其跟隨忽哥赤最久,在侍衛面前沒有忽哥赤他便是默認的統領。這次出行安西府雖說不一定有什麽危險,但到了安西府卻又不同。阿諾有些感激,烏恩其同烏蘭原本可以過輕松平靜的日子,可因她同忽哥赤卻一直讓兩人費心費力。“這次安西府之行結束後我給你同烏蘭放一年的假期,你好好的陪著烏蘭過一段輕松的日子。”

烏恩其那嚴肅的臉上露出一抹不好意思的笑容,“那屬下先謝謝王妃。”

阿諾上了車,馬車再次開始緩緩前行。這一次她是高調出行,一切規格均是按照王妃出行的最高標準。雖說只是一夜的準備時間,可雲南王府裏向來做事迅速,準備快速而齊全。

隊伍走的速度並不算快,轉眼半個月時間已過。他們所走的路線是由大都出發一路朝南,過了河以後轉從河南朝西到安西府走。

踏入河南境內便是另一番景象,雖說已經有真金前來賑災,可河南人口不少這次災情又比較嚴重,目前真金應是剛剛將糧食從江南富饒之地運過來,一片荒涼還未有任何好轉。

夕陽西下,雲南王府的隊伍已經下榻城中的驛館之內。

阿諾聽著烏恩其的安排,算算日子過了河南距離安西府就已經不遠了。因河南受災,驛站也變得有些荒涼。

“王妃,聽說太子爺也剛剛到達河南,不知我們這一行是否會遇上。”阿茹娜伺候著阿諾簡單的梳洗了一下,臉上掛著一抹笑,“奴婢聽說太子爺這次親力親為,河南的災民對他的印象好的不得了。前段時間的傳言真是惡意中傷,也不知道是誰跟太子爺這樣過不去。以奴婢看,太子爺應該將那幕後搗鬼的人給抓出來好好的整治一下。”

阿諾好奇的盯著阿茹娜半晌,“你好像對太子很感興趣。”

阿茹娜臉紅了紅,“奴婢都是一路聽她們在一起說的,所以才覺得像太子爺這樣的主子真的很少。”

阿諾被她這話給逗樂了,“那你意思就是我比太子要兇殘?”

阿茹娜臉色一變,立刻跪在了地上,“奴婢錯了,奴婢認罰。”

阿諾搖頭嘆息,“你起來吧!我沒有說什麽,你也不必這麽害怕。”阿諾站起來,伸展了下身子骨,坐了那麽多天的車她的確有些累了。“真金向來和善,你聽說的也的確都是真的。”

阿茹娜站了起來,“奴婢從來沒見過太子爺,聽說太子爺長得很是英俊,是……”

“是可汗眾多兒子之中最好看的一個,是麽?”阿諾笑著說道,真金的確儒雅善良,但她知道真金並非只是善良。身為上位者對受苦受難的黎民百姓他會很好,但是若是敵人他也絕對會心狠手辣。

阿諾揮了揮手讓阿茹娜退下,趕路的確是最為疲憊的一件事。阿諾在屋裏走了兩圈,屋外忽然響起了一陣呼喊聲。

“走水了,走水了……”

門被人推開,烏恩其著急的大步走了過來,“王妃,恐怕有人混入了驛站,屬下請王妃莫要離開這間屋子,以免敵人趁亂動手。”

“烏恩其,是驛站哪裏著了火?”阿諾臉上表情嚴肅,眼瞳深如古井。

烏恩其望著阿諾,緩緩的答道,“是馬廄。”

“馬廄?”阿諾緩緩的點頭,馬廄乃是她們整頓的時候安置馬匹的地方,若是馬匹受損一定會耽擱行程。且不說別的,單單因突然著火受驚的馬沖出來便是另一場混亂,對方放火的也是聰明人。“我會在屋裏,我一定不會亂走。”

烏恩其面色嚴肅,點頭行禮告退,“屬下會派人保護王妃,王妃放心屬下也門外院內。”他的職責是保護阿諾平安前往安西府,無論路上發生了什麽事,他首要的都是護住阿諾的安全,以免被人趁機動手。

阿諾點頭,看著烏恩其離去。屋門關閉起來,不多時兩名侍衛守在門前,可謂是一點都不放松。

她的仇人並不多,察必皇後一個,闊闊真一個,拓跋煙容一個,其他的還真是想不出來。但論情敵而言,娜仁托雅已經嫁人,德德瑪也身在大都不可能有機會動手。

察必皇後想要讓她離開大都,那麽路上動手隨時有可能讓她起了回去的心思,畢竟這個位置距離安西府比大都要遠一些。而闊闊真雖然恨意很深,但她更相信淺荷如今已經有了動作。至於拓跋煙容,她出現的突然離去的也快,自從洪災泛濫以後她再也沒有聽到一絲拓跋煙容的消息。可現在這個馬廄燒著的奇怪,一定是有人暗中動了手腳。

“難道真的是拓跋煙容,她又有了新的動作?”阿諾心中覺得忽然被人壓上了一塊大石頭,她快步走到門前一把將門拉開,“烏恩其,派人封鎖了整個驛站,無論如何都要將放火的人給我找出來。”既然拓跋煙容又出現了,那麽這一次她絕對不會讓她再討半分便宜。

烏恩其點頭應道:“屬下這就去辦。”說罷又吩咐那守門的兩名侍衛,“你們看好王妃,無論如何都不能讓王妃有任何閃失。”

“屬下明白。”

烏恩其快步離去,阿諾翻身退回屋內。既然動手,那麽她便不能坐以待斃。阿諾快速的思索著如何才能引得拓跋煙容出現,更是在猜想拓跋煙容這次動手究竟是為了什麽。可是,無論她如何想都想不出拓跋煙容的目的。

“什麽人?”

忽然,門前侍衛一聲大喊,阿諾透過洞門朝外望去。

數十名刺客手握長刀猶如撲食大鳥一般落入院內,兩名侍衛一聲怒喝直接沖了上去。天空一枚煙花炸響,這邊侍衛同刺客已經交上了手。

阿諾心驚,這些刺客她從未見過,並非是她猜想的拓跋煙容手下的西夏死士。然而此時並不由得她多想,身邊隱衛出現手一拉帶著她就走。

對方人多勢眾,小院已經不再安全。那兩名侍衛都是好手,可畢竟難以抵擋那麽多刺客。眨眼之間,刺客倒下兩名侍衛也均受傷掛彩。

“走。”隱衛不再多留,一個字吐出立刻帶著阿諾終身飛出屋子。剛落在房頂之上便聽見一聲呼嘯,一支箭羽帶著煞氣迎面射來。

隱衛手快的成為一道模糊影子,腰間彎刀早已拔出迎上。高手對決在一瞬間,箭羽快隱衛手更快。

“叮”一聲箭矢落地,隱衛彎刀一轉已經面向小院正門。院內戰局侍衛明顯有了敗跡,兩名刺客趁機躍上房頂。

前有刺客追殺,後有暗敵放冷箭,此時可說是逃出無門只有拼了。

然世事難料,戰局快速逆轉。

早先放到的信號已經起了作用,周圍雲南王府的侍衛正快速趕了過來。

阿諾此次出行極為高調,王府王府正式出行所配置的侍衛共有一百多名。而雲南王府的侍衛均不弱,加之原先忽哥赤一同前往,身邊的幾十名貼身侍衛均在隊伍之中。在忽哥赤離去以後,他的貼身侍衛只是有兩名跟隨他回了大都,如今在這裏保護阿諾的共有近兩百名侍衛。

烏恩其深知阿諾對忽哥赤的重要性,是以為忽哥赤的貼身侍衛均被派給了保護阿諾的重任。他常年跟隨忽哥赤身邊也對阿諾性格有所了解,阿諾比較喜歡清靜,所以這些侍衛便在周圍的小院之內落腳暗中保護。看到信號彈,所有侍衛均快速趕來。

有了忽哥赤的近衛加入,那兩名最先首當其沖的侍衛得以喘息退下休息。這一切無非是幾句話的時間,可這兩名侍衛渾身是血已經多處受傷。若是周圍侍衛再遲來一會兒的話,這兩名侍衛恐怕性命不保。

濃重的血腥味彌散開來,這群刺客並非是一般的刺客,從那幹脆利索的動作來看恐怕是來自軍中。

身邊的隱衛也毅然瞧出,冰冷的聲音緩緩響起,“王妃,屬下帶你去別的地方,這裏恐怕一時間還分不出勝負。”

阿諾剛想點頭,卻見又有一群十來人的刺客從遠處趕過來。如此一看,這些刺客並非是只有一群。驛站之中,何時會讓他們混進來那麽多?

阿諾心中疑問尚不能解,此時她只有先離開這裏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黑衣隱衛一手抓住阿諾手臂,另一手緊握鋒利的彎刀。只瞧他腳下用力頓時帶著阿諾拔高飛起,兩人穩穩落在院中。

刺客哪裏肯放過他們,幾名刺客拼死脫離出忽哥赤侍衛的包圍沖了過來。

黑衣隱衛彎刀猶如一輪圓月,每一次月明之時均會帶出一串紅珊瑚般的血珠。他出手迅速,也是從來未有過的狠辣。雖然表面不說,可他卻知道第二批來的刺客比這第一批更難對付。若是還有什麽頂尖的人物未出現,這次他能否安全護著阿諾離開都是個未知答案。

有時候真是怕什麽來什麽,第二波刺客速度很快,猶如過境蝗蟲,一路殺過來身上已經彌漫著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阿諾感覺到身邊的黑衣隱衛有些著急了,她雖然不清楚對方功夫如何,但從人數來看如今的他們可說是弱勢。

黑衣隱衛擡手一揚,“上。”

一聲怒喝,周圍隱藏的其他幾名隱衛全部出現。

阿諾驚訝的看著其餘四名黑衣隱衛,什麽時候她身邊的隱衛變成了五名?

隱衛似乎猜出她心中所想,“上次王妃在太子府裏讓屬下去辦事,回來之後屬下只覺得不妥,所以請王爺又撥了四名隱衛共同保護王妃。”

阿諾深吸一口氣,的確一名隱衛有所不便,若是她派遣隱衛去做什麽事,那麽她的安全就不會有所保障。可是,如今雖然多出四名隱衛,但對方如狼似虎一樣不知是否能敵。

一陣呼嘯從遠處傳來,此聲一出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呼嘯緊跟著響起。

隱衛步子一頓,快速反應過來朝外沖去。

阿諾雖然不知道這呼嘯代表什麽意思,但她也不是傻子。這群人來的有恃無恐,一波又一波,如此一看便知道肯定還有其他刺客沒有出現。

先是馬廄失火,隨後是大批刺客到她的院子,第一批刺客未能得手第二批刺客便已經趕到。這樣一看,對方是經過詳細周密的計劃的。阿諾心裏一陣駭然,這究竟是誰同她有這麽打的仇恨。

“王妃,得罪了。”隱衛冷聲道,話音未落已經一把將阿諾抗在了肩上。

阿諾眼前天翻地覆,整個人頭朝下的被隱衛扛著。眼前地面快速朝著後面退去,陣陣暈眩說不出的難受。可如今這個時期不是讓她能矯情的時候,她忍住身體的不適一聲不吭的任由隱衛帶著她離開。

“轟”

一聲聲巨響傳來,四面八方可說是沒有一個地方能夠安穩的。風夾雜著濃濃的火藥味道,阿諾強忍著難受向遠處看去,倒著的世界之中,一片煙火彌漫。驛站四周早已經被炸成了廢墟,遠處有無數的人影正朝著驛站內沖來。

突然隱衛的腳步停了下來,他的手緊了緊,勒的阿諾感覺腰都快斷了一般。

“將這個女人放下我饒你不死。”一個冰冷的聲音傳來,周圍似乎也因這聲音而豁然變得寒冷起來。

隱衛一聲冷哼,手臂一轉已將阿諾放回地上。

天旋地轉之間變化實在太快,腳踏地面阿諾卻依舊難以站穩。她強撐著不讓自己摔倒在地,咬著牙朝攔住他們去路的人望去。

對面站著的人一身簡單的藏青色勁裝,長發束起,腰間佩劍已被拔出。他臉上有著一道醜陋的疤痕,雙眸冷如寒冰。

阿諾眉頭皺起,眼前的男人看他的打扮是漢人無疑,可她無論如何都想不出漢人之中她所得罪的仇人是誰。

“你可以走了。”那漢人手中握著長劍直指隱衛,長劍劍尖移動指向阿諾,“你就是雲南王妃吧,鄙人的主子想要請王妃前去做客。”

“是誰派你來的。”阿諾聲音裏偷著厭惡,眼前的男人是個高手,向來高手都自恃清高,可沒想到這位高手竟然會做別人的走狗。

劍客嘴角一勾便是一抹冷笑,漆黑的眼睛直直的望著阿諾,“王妃去了便知。”

忽然身側的隱衛突然出手,阿諾整個人被他扔了出去。身後緊跟而來的隱衛將阿諾接住,一句話不說帶著阿諾就遠離那名劍客。

阿諾心裏有種說不出的難受,那名一直保護她的隱衛恐怕難敵那名劍客,只希望他能在最後逃出一命。

“阿七,你先帶著王妃走,我們幾人斷後。”隱衛之中一人說道。

接住阿諾的隱衛沈聲“嗯”了一聲,不再多說一句帶著阿諾就朝一處人最少的地方沖去。如今只要能出了驛站,那麽他就能帶著阿諾躲在這城中。等到一切都結束後,烏恩其一定可以看到他留下的記號找到他們的。

“阿七,這群人究竟是什麽目的,為何突然攻擊驛站?”

阿七抓住阿諾手臂的手緊了緊,“應該是為了王妃而來。”

“為了我?”阿諾喃喃的自言自語,若是為了她不無可能。阿諾心中嘆了口氣,剛剛那劍客雖然沒說什麽話,但是卻是告訴她一個信息。無論是燒了馬廄還是派了兩撥刺客,又或者是炸毀了驛站均是為了活捉了她。只是,究竟是誰想要活捉她是怎麽也理不出頭緒來。

正思索著,一聲呼嘯傳來,一支箭羽快如光電直射向她。阿諾覺得自己眼前一花,阿七已經出手將箭矢打落。然,那箭矢著實奇怪,碰到東西立刻炸開,一陣粉末從箭桿中灑出,香甜的味道彌散開來。

阿七手一抖,阿諾已覺得不好。果然下一刻阿七同她兩人一起摔落在地上,身上軟綿綿的毫無力氣,很顯然是中了招了。

眼皮子越來越重,只瞧見阿七站起來的身影有些遲鈍,瞧著阿七舉起彎刀超前沖去。一聲刀刃入肉的聲音響起,阿七一聲悶吭,身體緩緩的滑落。在他的身體前是一個身穿藍色衣袍的男人,手裏握著一把鋼刀,面容更是猶如刀削。唯一讓人印象深刻的便是那人的眼睛,陰騭冰冷,犀利如鷹。

阿諾實在是再也撐不住了,咬住自己的舌尖用疼痛來讓腦海清醒。她想逃,可如今她已經明白自己逃不掉了。忽哥赤的貼身侍衛,她身邊的五名隱衛,還有雲南王府的百名護衛。這麽多的人如今竟然被對方攻成一片散沙,而她毅然落入了對方的手中。

男人一步步走到阿諾面前,望著阿諾的目光冷漠無情。“竟然還沒暈倒。”說罷,擡起一腳踹入阿諾心窩。

阿諾只覺得心窩一陣的疼,疼的連迷藥的藥效都消失了,一口血一湧而出,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覺。臨暈倒之前,阿諾只剩下一個念頭“這個男人好狠”。

夜漸漸降臨,烏恩其臉上猶如結了一層冰霜。一名侍衛從屋內走出來,見到他先是行了一禮,“大人,阿七醒了。”

烏恩其大步沖進屋子,屋裏一股濃重的血腥味。他快步走到床邊,只見床上躺著的男人嘴唇發白雙眼無神。見到他時,瞳孔快速收縮了幾下,“大人,屬下無能。”聲音虛弱無比,似乎每一個字都在耗費他的生命力一般。

烏恩其望了一眼他胸前的那一大片血跡,“看清楚是什麽人了麽?”

“南人。”阿七眼中閃過一抹愧疚,“阿七有負王爺信任。”

“好好休息,養好了傷同我一起將王妃找回來。”烏恩其站起身來,這間屋子一片狼藉,可這屋子已經是驛站內最好的屋子了。他大步走了出去,今天這一次沖擊驛站已經毀了,他需要找尋阿諾下落,但緊要關頭是先將善後做好尋找那些人留下的蛛絲馬跡。

阿七望著烏恩其離去的背影,心中似乎下了一個很重要的決定,那雙無神的眼中漸漸的升起了一團求生的意志。他要活下去,活下去將王妃找回來。

走出屋外,烏恩其只覺得心頭壓了一塊巨大的石頭。

馬廄這邊剛剛失火,驛站之外便出現了大批災民往驛站內沖。混亂之間,雲南王府同驛站的士兵均前往抵擋災民硬闖,可人數實在是太多了,不少災民直接動起手來。一怒之下,有一名士兵砍死了人,災民憤怒更是沖的厲害。

烏恩其並不覺得這是個巧合,災民雖然心中有不少怒氣,可若是說這般橫沖直撞絕對不可能。那麽,造成這種情況的原因只有一個,有人特意煽動。如此一來,什麽都能核對的上了。災民在四周引起騷動,混亂間刺客沖入了驛站開始行動。

烏恩其覺得自己的頭都快炸裂了,他痛苦的用僅剩的一只手揉了揉太陽穴。

這次是計劃周密的行動,是早已經做好的預謀。刺客混入先分出第一波進行試探,第二波進行救援的同時也在逼迫隱衛帶著阿諾離開,緊接著第三波高手進行堵截。驛站周圍爆炸聲擾亂了所有人的心,這樣大的動靜是讓所有人再一次亂起來。而那已經劫持住阿諾的人則是趁著混亂離開,並且消除掉大部分痕跡。

烏恩其眼睛裏透出一抹悔恨,這樣的計劃一定是有人做內應的。眼中一抹亮光閃過,他高聲喚道:“來人……”

院外的一名侍衛立刻走進來,彎腰躬身一禮,“大人。”

“將所有人都召集起來,查看一下死傷多少,失蹤了多少。”烏恩其冷聲吩咐,臉上一絲表情都沒有。

那侍衛一個閃身便出了院子,立刻按照烏恩其的指示去辦了。

召集所有人並不算很慢,一百多名侍衛,十幾個侍女,加上忽哥赤的近身侍衛一共也就兩百人左右。

這群人是雲南王府出行的隊伍,每一個人都是記錄在冊的人。除了那五名隱衛,其他人均可以查詢的到。

五名隱衛阿七重傷,其他四位雖然也有傷在身但並沒什麽大礙,於是在得知阿諾被劫持以後已經追人去了。

烏恩其目光掃過在場的人,覺得自己心裏氣悶,太陽穴的青筋似乎都要跳出來一般。

“阿茹娜呢?她人在哪?是重傷還是已經死了?”

那去辦事的侍衛立刻站了出來,“回大人,王妃的貼身侍女阿茹娜並不在驛站,屬下等已經查看過屍體,阿茹娜也並未在其中。”

這話說的算是很明白了,明白的猶如一把亮晃晃的刀紮入了人的心窩子。

烏恩其恨的手緊緊握成一個拳頭,若是能一拳砸下那麽對方不死也傷殘。沒想到問題最後竟然出在了王妃的貼身侍女身上,阿茹娜當初可是他替王爺挑選的,更是一個蒙古人。“傳令下去,立刻找,無論用什麽辦法都要將阿茹娜找回來。”

那侍衛並非笨人,跟隨烏恩其多年,此時若是再不明白那就白當了多年的副手。他恭敬一禮,沈聲道:“屬下這就去辦。”

烏恩其又一次將目光放在了雲南王府侍衛隨從身上,“查,看看還有誰不在。”

夜風清冷,吹的人臉都有些發麻了。

“他們動作倒是挺快,這城都封鎖了我們是繼續等還是想辦法混出去。”一個冰冷的男聲說。

“一定要盡快出城,王爺恐怕已經得到了消息,若是他來了我們便危險了。”

阿諾的眉頭皺了皺,這個聲音聽起來竟然同阿茹娜一樣。她眼皮子沈重,想要睜開眼睛都似乎是一件很費力的事情。心口的地方悶悶的疼,嘴裏還殘留著濃重的血腥味。昏迷之前的一切再次閃現在眼前,她的隱衛阿七帶著她要離開驛站,結果兩人中了迷藥。她隱約的記得阿七被這個聲音所傷,而她也被這個男人狠狠的踢了一腳。

“不,我們現在不用出城。雲南王府不是傻子,他們一定猜想到我們要著急將這個女人帶出去,所以目光均放在城外趕路的人身上。我們兵分兩路,你去通知吳大人,讓他先找個女人帶著出城。”冰冷的男聲再次說道。

“哥哥,那你打算親自帶著她走嗎?”阿茹娜問道。

“我想除了我誰也沒那個能力將她帶到皇上面前,我有自己的盤算,你聽我的話照做就是了。”冰冷的男聲繼續說道,忽然他“咦”了一聲。

阿諾能聽見周圍發生的一切,可是她卻是很難醒過來似的。耳邊響起人站起來時衣服摩擦的聲音,隨後又響起了腳步聲。隨著腳步聲越來越近,阿諾感覺自己心裏有種恐懼感蔓延。

“醒了?”男人停在阿諾身前,望了阿諾一會兒才開口。

阿諾感覺猶如置身冰窖,被這個男人盯著的感覺讓她全身都不由自主的僵硬起來。

“王妃醒了嗎?”阿茹娜站了起來,快步走過來。

“是快要醒了。”男人低低的說了一句,“只是沒想到竟然醒來那麽快,這藥可是能讓人昏睡至少三天的好東西,她一個普通女人卻能抵擋這樣強勁的迷藥,不簡單。”

“我聽說王妃以前中過毒,王爺同太子爺為了她闖入了西夏大祭司的墓穴,費勁千辛萬苦死了不少人才得到了解藥。”阿茹娜緩緩的道,“所以我一直認為她是這個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大元朝的太子同最強勢的雲南王都那麽愛她。”

“阿如,既然你回來了,那哥哥一定會找個好男人給你。”男人這句話說的很輕,猶如在惋惜什麽似的。

阿茹娜蹲下身,小心翼翼的碰了碰阿諾的眼簾,“哥哥,你說她也是從小淪落入蒙古人的手裏,而我也是,為什麽我卻只是個奴婢,而她卻成了高高在上的王妃呢!”忽然阿茹娜手指用力,鋒利的指甲在阿諾的臉上留下一道冒血的抓痕,“其實她長的也並不怎麽樣不是麽?”

“阿如,你同她不一樣。”阿茹娜的哥哥再次開口,望著眼前地上躺著的女人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容。

阿茹娜笑了兩聲,“是不一樣,母親被抓以後,為了保住我的命才嫁給了一個夥夫,天天被那個夥夫的大夫人打的遍體鱗傷,可是還好我算是有了個蒙古人的身份。若非如此,我怎麽可能長到這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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