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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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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哥赤不再開口,他只是覺得今日可汗是在旁邊敲打他。告訴他事態緊急,清剿南宋餘孽事不宜遲。南宋明明已經不在了,可汗仍舊是不想要停手。他是個王者,他想要的是完完全全屬於他的天下。

真金低頭沈思,雖說可汗什麽也沒講,但他卻似乎已經猜到了可汗的心思。他側過頭,望向忽哥赤,見忽哥赤正在皺眉思索著什麽似得。

深褐色的眼眸一凝,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來。怪不得可汗會將忽哥赤也召進宮來,如今忽哥赤已經不再掌控兵權,可以說是個閑散王爺,可汗已經許久不召忽哥赤議事。原來,可汗另有目的。

雖說他們是五個人,然可汗卻下傳達了三個信息。

第一,要伯顏同阿術盡快將南宋仍在抵抗的勢力清除,統一江山。

第二,讓愛牙赤前往同海都談判,明為談判實則是牽制海都等四大汗國來自草原的力量。

第三,敲打他同忽哥赤,告訴他們不要因為某種原因肆意插手對南宋餘勢力的清剿。

真金深吸一口氣,恰見忽哥赤也正在看著他。兩個人都是聰明人,從忽哥赤開口說的第一句話開始他就已經猜到了忽哥赤的想法。那木罕被抓實在蹊蹺,忽哥赤不可能看不出來,可說出那樣的話,無非就是在演一場戲給另外三人看而已。

兩人目光相遇均是一滯,隨後各自望向別處。

可汗再次端起茶盞喝了一口,“江南的茶的確好,明目醒腦。”說罷,他望向幾人,“時候不早了,都回去休息吧!”

“兒臣(臣等)告退。”

五個人各自懷中心思從禦書房中走出來,然卻都沒有了睡意。

月色明亮,夜已經恢覆了平靜。

過了沒多久,大元再次出兵,伯顏同阿術兵分兩路而行。大元朝因已經擒獲了謝太後等人,此時軍隊士氣正高。

愛牙赤出發,前往草原同海都談判。

時間過的飛快,轉眼到了秋季。

大元的步伐很快,打著剿滅判王的旗號在南宋原有的國土之內橫掃。大部分南宋將領選擇了放棄抵抗降元,而文天祥等人依舊在堅持。

連續的捷報使大都內一片喜慶,而阿諾卻覺得心裏越來越沈重。

瓊芳閣二樓的雅座之內,阿諾無趣的看著歌舞。瓊芳閣如今已經正式上了軌道,消息無比靈通,無論是南宋還是大元朝堂的消息都逃不出瓊芳閣的耳目。

“大公子,剛剛下人來報,說是少夫人要生了。”傻侍衛低著頭,語氣平淡的就像說今天的天氣。

“知道了。”甘麻剌語氣更淡,一點都不在意。

阿諾放下手裏的瓜子,拍了拍手,“你不打算回去?”

甘麻剌繼續喝茶,“我為什麽要回去。”

阿諾無奈的搖了搖頭,迷失果然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她出手對付安珠兒,又對瓊芳閣胡攪蠻纏。雖然阿諾見她次數並不多,可卻也知道這女人雖然心機深沈,但卻不知道她丈夫的喜好。

淺荷目光一直在表演的歌姬身上,雖未望甘麻剌一眼,卻也幽幽的開了口,“畢竟是人家第一次給你生孩子,你是不是為了表示你在乎這個孩子也要回去一趟?”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自己管不住自己的媳婦就在這裏生悶氣。”阿諾笑著說道。

“你才是小孩子。”甘麻剌語氣中透著不滿,可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依舊是那一副淡淡的樣子。

淺荷終於將目光轉過來,望著甘麻剌許久,“你要知道,是女人都不想要自己的男人在外沾花惹草,何況還是天天泡在瓊芳閣不出去。”

阿諾一聽,眼睛笑的都瞇成了一條縫,她上下打量了甘麻剌一圈,“甘麻剌,你瞧上瓊芳閣哪個舞姬了?竟然天天連家都不回了。”

甘麻剌面色微凝,隨後依舊是那一副淡淡笑容,“沒有,只是不想要回去而已。”

他心裏明白,雖然迷失無緣無故對安珠兒發難,但其實原因是因為他。當時安珠兒對忽哥赤獻舞的時候,他的表現恐怕都落入了迷失的眼中。若是迷失有意,安珠兒定然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只是,迷失的手段太毒辣也太快,所以他們的心裏多多少少給人留下一個惡毒的印記。從而,也更讓他覺得自己枕邊人若是如此的人,那麽他是否有些可悲呢?

甘麻剌微微嘆息,或許,這個錯原本就是他自己造成的。

他偷偷的望了一眼又開始嗑瓜子的阿諾,心中一股酸澀流出。人就是這樣,越想要轉移視線越是陷入越深。當初,他在阿諾去了軍營以後選擇同迷失成親,原想成親後他就會忘掉阿諾,可是當阿諾回來的時候他才知道自己錯了。

甘麻剌收回目光,可眼前似乎依舊是那一張絕美的側臉,白皙的皮膚,長而濃密的睫毛輕輕顫動,就像欲展翅而飛的黑色蝴蝶。她有著小巧的鼻梁,是一個最美麗的弧度。她有著一張完美水盈的唇,總是含著一點淺笑。

阿諾見甘麻剌失神,同淺荷對望一眼,兩人站起身打算離開。這個時候,甘麻剌即使不回太子府也一定心煩意亂的。所以她們兩人應該識趣的離開這裏,讓甘麻剌靜靜心。

可還沒邁出屋門,門外又跑進來一人,因為慌忙竟然差點撞在阿諾的身上。

其木格忙行禮,“王妃,我來找大公子的。”

阿諾見她神色慌張,“發生什麽事了嗎?”

“少夫人說,若是不將大公子叫回去,她就要了我的命。”其木格眼睛通紅,似乎被嚇壞了。她從小跟著甘麻剌,從未被人家這樣威脅過。

可迷失嫁入太子府以後,自從懷孕以後經常暗中拿捏其木格,可表面卻依舊是一副溫和親近的摸樣。這樣的人,以前其木格不是沒有見過,越是笑臉對人背後使手段的人越是難對付。且更是別說迷失使手段所有人都知道,但她卻硬是裝作不知。這樣的人,比上一種人更難對付。

“迷失這樣也越來越過分了,只是甘麻剌似乎並不在意她如何。”淺荷望著其木格正色說道,“其木格,你在太子府裏也並沒有什麽事,我看不如你就在瓊芳閣待著好了。”

阿諾白了淺荷一眼,“她又不是歌姬,在瓊芳閣並不好。”

“怎麽不好,不是歌姬也能來啊!何況,她家主子大公子不也是天天在這裏待著麽?既然如此,她還不如就在這裏伺候好呢!”淺荷有些賭氣的說道。

阿諾知道淺荷對迷失不滿,她扯了一下淺荷的袖子,“走吧,別多說了,我們的事情還不夠多嗎?”她又望向其木格,“甘麻剌在裏面,是否要回去你去問他。不過,其木格,你是甘麻剌的貼身侍女,迷失即使再討厭你也不會真的對你下毒手的。”

其木格臉上終於揚起了一層笑容來,“王妃,那我現在就去找大公子。”

阿諾同淺荷讓開路,看著其木格快步繞過門廳朝著裏面走去。

“迷失已經快要被逼瘋了,現在的她是到處咬人。”阿諾嘆了口氣,女人嫉妒起來真的是最可怕的動物。比起迷失來,阿諾忽然覺得闊闊真竟然還是善良的那個。

不過此時,無論是迷失也好,闊闊真也罷,這個時候她都沒心思理會。她的一顆心全部都在前線的戰事之上,現今戰事正緊張,已經打到了福建那一塊。

且不說元軍主攻的地方,而她爹似乎也有了動靜。蜀中地區,現在已經打成了一團,她爹勢必要收回蜀中。雖說現在有可能讓她爹收回蜀中,但卻並不會長久。

漸漸的天開始冷了起來,大都的雪猶如鵝毛漂亮,漫天都是一片銀裝素裹。這樣的大都,阿諾已經見過很多遍,可每一次心境都不同。

“如果擔心,不如就去看看吧!”淺荷趴在阿諾德身邊,看著瓊芳閣面前大街上的人來人往。

大街上,一個個人匆匆而來,匆匆走過。

阿諾靜靜的望著那大街上的一對父女,父親緊緊的抱著一個小小的奶娃娃。他們並不像其他人一樣匆忙,悠閑的走著。

阿諾手緊緊的抓住欄桿,緩緩的搖了搖頭。“我爹自己的選擇,他如今已經入主了重慶,而我回去是勸降還是支持他繼續擴張?”

若是勸降,她爹絕對不可能同意,若是讚同她又知道這完全不可能。若是她不知道今後的故事,那麽她很可能會義無反顧的相信南宋還可以重新覆國,可她是一個未來人,是一個知道結局的人。

所以,她不知道怎樣去改變結局,她只想要改變其中的過程。

她一沒有權,二說不上話,對於這個世界的局勢而言,她可有可無毫無作用。阿諾仰頭望天,此時真的有種深深的無奈。

淺荷拍了拍她的肩膀,“想不通就不要想了,很多事情不是我們想要改變就能夠改變的。”

阿諾嘆息一聲,“先靜觀其變吧!”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間又過了一年,至元十五年快要來了。

至元十五年還未出了年關,可汗忽必烈下令圍攻重慶,勸降南宋遺將張玨。

在大都這片已經安定下來的繁華之下,阿諾日日不安,她想方設法打聽第一線的動靜。不為其他,只想要知道她親生父母的結果如何。

多次要出城均在城門之處被攔下,如今,可汗更是下令遠調忽哥赤前往草原平覆海都叛亂救回那木罕。

那木罕為忽哥赤的親生兄弟,阿諾沒有理由阻攔,更何況這是可汗的招數,不願意直接沖突選擇讓忽哥赤遠離是非。

至元十五年的風雨從正月起就刮起了第一陣風,而阿諾首當其沖避無可避。那是她的親生父親,她絕無可能袖手旁觀。然,多次進攻求見可汗無果,現今能依靠的只有當初真金的承諾。

瓊芳閣的生意越來越好,在這樣的一個時刻大都裏所有人反而都放松下來。

三樓房間之內,阿諾走來走去,終於房門被推開,淺荷面色凝重的走了進來。

“有消息了嗎?”

淺荷點頭,“已經有消息了。”

阿諾心裏不安,她很少見到淺荷會有這樣的表情,如此凝重神色的淺荷她還是頭一遭見到,“你說吧,我有心裏準備。”戰事吃緊,這點阿諾是清楚的,她更是明白的透徹,這一場仗,可汗勢在必得。

“五路大軍圍困重慶,張將軍應該是支撐不住了。”

“五路大軍?”阿諾踉蹌倒退兩步沈坐凳子上,她望著淺荷,“真金呢?他有沒有傳回消息?”

“沒有,似乎中間有什麽人阻礙,一直未能得到太子的消息傳回來。”淺荷走到阿諾身邊,“我能理解你現在很著急,但是再如何著急也是千裏之外的事情。阿諾,你要想辦法,至少要先離開大都,否則,你只能夠眼睜睜的看著一切發生後再追悔莫及。”

“我每次想要走都會有人阻攔,這種情況已經發生了很久。可汗不想要我離開大都,這是在變相軟禁我。”

“他身為皇帝,高高在上,恐怕這件事不是可汗的命令。你有沒有想過會是別的什麽人在暗中阻礙?”

阿諾微微一楞,淺荷的話說的雖然委婉,可是卻點醒了她腦海裏的那一點懷疑。她還記得年初她原本該進宮向可汗請安,可走到宮門便被內侍阻攔下來。從此,無論她去多少次都不能夠踏入宮門一步。

可汗雖然並不喜歡她,可為了她這個微不足道的小女人而下這種命令顯然並不合適。那麽,唯一能下令的便只有別人。她豁然想明白了,這一切的幕後黑手並非可汗,而是在深宮之中的另一位主子,當今皇後察必。

“我也是聽到了一些風聲,似乎最近太子府裏的太子妃進宮頻繁。你說若是甘麻剌如今還在宮內,闊闊真進宮實屬正常,可現在她反而走的勤快了。這件事,恐怕同她也脫不了幹系。”

阿諾心中一緊,“那恐怕我爹會有危險。”她站起來,面色發白,“不行,我一定要離開大都,要去釣魚山找我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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