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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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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諾同忽哥赤兩人不想繼續瞧下去,站起來準備回去休息,誰知還未走到帳篷處便被一名內侍攔了下來。

“五爺,可汗召見。”

忽哥赤望著這名內侍,點了點頭,“阿諾,你先自己回去,我去見父汗。”

飄揚著馬頭琴聲。音符就像精靈一樣,隨風舞動跳躍過草尖。

阿諾喜歡夜色下的大草原,喜歡偶爾聽見狼嚎鷹啼,喜歡那寂靜中響起雄厚的馬頭琴聲,悠揚婉轉的讓人覺得安寧。

“你們先回去吧,我一個人走走。”阿諾回身對跟隨著自己的梅香初雪說道。

梅香想要說什麽,可看見阿諾那眼神忽然到口邊的話就改了,“那奴婢們就先回去了。”

阿諾瞧著兩人離開,直到背影消失才收回目光。今夜的月亮很圓,月光更是清亮。她順著琴音朝遠處走去,不遠的一處草坡之上正坐著一個人。

聽見腳步聲,真金放下了手裏的琴,他想要單獨見見她,想要同她單獨說說話,可是卻很難有機會。忽哥赤每日都會在她身邊,連兩個人單獨相處都不允許。他知道自己是沒機會了,可卻不允許自己連見到她都不行。當著所有人的面,他總是在極力隱藏。將自己的心思與那種蝕骨的思念都隱藏起來,就如同兩個人之間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可是有些感情並非人能控制的,就如同仇恨,時間越久恨的越深;那麽愛或許也是這樣,時間越長愛的越是無法自拔。那種感情就是一個天然的沼澤,踏入一步就再也走出不出來了。真金對著阿諾笑了笑,“忽哥赤呢?”

“可汗召見,所以就跟著內侍去了可汗那裏。”阿諾坐到他的身旁,這個動作已經成了習慣,小時候他每次拉馬頭琴她都會在他的身邊坐著,以至於剛剛聽見琴音他就知道是他。

真金的手握緊了琴頭,“想聽什麽曲子,我拉給你聽。”

“什麽都可以,只是很久沒聽你拉馬頭琴了,記得第一次你拉馬頭琴我還很奇怪,你身為皇子貴為王爺怎麽會這種樂器。”

“那個時候我告訴你,我們是游牧的民族,我兒時去大草原之上跟一個老牧民學的。”

“也是那個時候你遇見的闊闊真。”

真金笑了笑,他年少時的確是很喜歡闊闊真,那時候的闊闊真有著漂亮如同星辰一樣的眼睛,活潑熱情,善良溫柔。可是不知道因為什麽,在婚後她卻漸漸的變了,善良的她已經消失不見了。“人總會變的。”

阿諾躺在草地上,其實她知道,兒時真金同闊闊真的感情很好,可是後來卻越演越烈,他們兩個人之間漸漸的開始明爭暗鬥,而她正是在那個最激烈的漩渦之中。她是喜歡真金,可真金最初的時候只是將她當做一個小女孩,至於什麽時候開始變的她不知,只是知道自己或許也算是一個破壞別人家庭的小三。

真金嘆一聲,“我再拉首曲子給你聽吧!”

馬頭琴聲再次響起,宛轉悠揚輕柔如訴。

阿諾閉上了眼睛,時間似乎回到了很久以前,不知不覺間她竟然睡著了。

真金停止了拉琴,仰起頭看那星辰遍布的黑色蒼穹,那種感覺就像對著她的眼睛。在他的心裏是後悔,是惋惜,是痛楚,可是一切都只能讓他一個人來承受,也只能是他一個人承受。

他笑了,一個人傻傻的笑了許久。

遠處一個人影走了過來,蹲下身子將阿諾抱起。“我帶她回去了。”

真金擺了擺手,“回去吧,我想再坐一會兒。”

忽哥赤點頭,抱著阿諾轉身離開。

真金躺倒在草原之上,在他的心裏是懊惱過,更是後悔過,可今天在宴席上聽見忽哥赤的話時,忽然覺得這一切或許原本就該如此。他舍棄不了的東西,忽哥赤卻能舍棄,他放不掉的一切,忽哥赤能夠放掉,他猶豫的那些,忽哥赤可以毫不留情的一刀斬斷。他能給她一個名分,一個堂堂正正的名分,他卻不能……

真金笑了,或許正是因為他這樣,所以才會有現在的他。忽哥赤拉著她進宮的那一日他也剛巧進宮,在禦書房外他將一切聽的清清楚楚。提起了忽哥赤的額吉,他只覺得心底都是一種愧疚。當年的一切,他都知道,他也都明白,可是他卻沒有開口說出來。或許,這也算是一種補償,讓他喜歡的人最終跟隨了忽哥赤。

第二日一早便開始上路,這次的忽裏臺大會非同一般,可以說是一個秘密會議。四大汗國自有自己的兵力,從可汗忽必烈繼承蒙哥可汗的汗位以後便已經貌合神離。若是談判順利,恐怕以後四大汗國會俯首稱臣,若是談判不順隨時會有兵戈相向。

阿諾挑著車簾朝外望,昨夜她明明記得在草原上聽真金拉馬頭琴,今天一早醒過來卻發現自己睡在帳篷裏。自己被忽哥赤緊緊的擁著,微微一動便引得他醒來。面對那雙淺褐色的眼眸她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手恰巧碰在他的硬物之上。

忽哥赤親昵的親吻了她的額頭,“起身吧,今日要趕路,若是困就在車上睡會兒。”

阿諾自然不會多想,快速的起床穿了衣服。可自己心裏還是有些渾渾噩噩的,然而瞧見那張冷俊的面容又不知道如何開口,就是這樣一拖就到了現在。

“王妃,是否身體不舒服呢?”梅香小心翼翼的問道。

阿諾搖了搖頭,“沒有。”

“是不是乏了,王爺說路途遙遠王妃可以在車裏休息一會兒。”初雪緩緩的說道。

阿諾又搖了搖頭,她一點都不困,可以說她昨天晚上睡的十分好。

兩個丫頭相視一眼,梅香笑著說道,“昨天王爺回來王妃還沒回,奴婢同王爺一起找了附近都沒找到,後來王爺又一個人出去轉了一圈,回來的時候懷裏抱著的是睡著的王妃。”

阿諾一聽,眼睛微微一亮,隨即鋒芒收斂起來,她扭過頭來,對著梅香笑了笑,“王爺說什麽了嗎?”

梅香搖了搖頭,“沒有。”

聽見丫鬟這樣說,阿諾心裏又沒底了。今天早上忽哥赤的舉動很奇怪,她想著他可能是生氣了,然而又瞧了瞧覺得並非生氣。昨夜她聽真金拉馬頭琴在草原上睡著,一直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來的。現在知曉是忽哥赤抱著她回來的,那麽他是不是會誤會自己?

初雪想了想,忽然又道,“對了,王爺將王妃放下以後又出門了,今天早上天快亮的時候才回來,並且給了奴婢一個包袱。”

“哦?”阿諾有些好奇:“什麽包袱?”

初雪小心翼翼的打開了一個包袱,那包袱裏裝著一個木盒,裏面放著幾塊瞧起來味道還不錯的馬奶糕。“王爺說給王妃路上餓了吃。”

阿諾心裏一暖,原來忽哥赤沒有生他的氣。她轉過頭,望著距離馬車不遠的那個紅色身影,“忽哥赤……”

忽哥赤拉了一下韁繩,馬兒聽話的轉了個圈來到馬車旁邊,“阿木爾,怎麽了?”

阿諾伸出手,摸了一下他的臉頰,傻傻一笑,“沒事,我就是想要叫你一聲。”

忽哥赤溫和的笑了出來,“傻丫頭。”他伸出手,穿過車窗揉了揉她的頭發。只要她開心,只要在那雙漆黑如同星辰的眸子裏瞧見的是他的身影,那麽他願意為她做所有的一切。她,一輩子都是他的,也應該是他的,是屬於他忽哥赤的。

轉眼又趕了幾天的路,馬車晃悠悠的進入了草原的腹地,忽裏臺大會的地點正是這一片豐潤的草原。

第二日清晨,可汗忽必烈帶著自己的兒子和大臣離開了駐地。名為打獵,實則是參加會議。

阿諾有些緊張的待在帳篷裏,今天是最為重要的一天。無聊之中,忽然一個人走了進來。那人穿著一條火紅色的長裙,漂亮的臉上露出驕傲。

阿諾擡眼瞥了瞥她,“娜仁托雅,你是閑著沒事做了麽?忽哥赤不在這裏你應該知道。”

“我不是來找忽哥赤的。”娜仁托雅笑了起來,她望著阿諾一步步走到她的身邊,“阿木爾,雖然我不知道你用了什麽辦法讓可汗同你做忽哥赤的王妃,但是現在我是要告訴你我不會跟你爭了。”

聽見這話阿諾有些意外,她一直以為娜仁托雅是來想她挑釁的。

“你要知道,是我不跟你爭,不是我爭不過你。”

“這兩個不是一樣麽?”

娜仁托雅臉忽然一紅,“我就是過來說這些的,既然你得到了他,那麽就好好對他,別做出什麽傷害他的事情,否則我可是不會放過你的。”

阿諾站起來,歪著頭望著她,“你放心,他現在屬於我,無論我對他做什麽也輪不到你管,因為他不屬於你。”

娜仁托雅咬了咬牙,她知道阿諾所說是事實。她只是想要來告訴她這些話來維護自己最後的驕傲,從小時候她就一直在輸,從來沒贏過。

阿諾伸出手,溫柔的擁抱住娜仁托雅,“娜仁托雅,你跟我掙了那麽多年不累嗎?”

娜仁托雅身子微微一僵,“累,所以現在我不掙了,除了他還有大把更好的。我已經寫書信給我爹,我要退婚,是我不要他的,是我不要他的。”一行清淚從她的眼角流下,她一把推開了阿諾飛快的跑出的帳篷。

阿諾望著她的背影淡淡的笑了,其實走了那麽多年她也覺得現在很好,這樣的日子才是她想要的安逸。

“王妃,不好了……”梅香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王妃,剛剛前面傳訊過來說可汗遇伏。現在大公子已經帶著人前往營救了,我們也要立刻上馬車立即準備回上都。”

“什麽?”阿諾心裏一陣狂跳,可汗遇伏,那麽忽哥赤是否也是一樣危險?“甘麻剌帶了多少人去?”

“我們這裏的所有侍衛被帶走了一半,所以大公子的侍女其木格剛剛過來說要快些走,否則若有敵人過來襲擊那麽我們就會成為人質。”梅香的臉已經有些發白,帳篷外兩個正在忙碌收拾東西的人影匆匆忙忙的跑來跑去。

阿諾想了一下,此次出行可汗分明知道對方有異心,他之所以敢來那一定是有自己的把我。想到這裏,她雖然擔心忽哥赤卻並不怕,“我們走。”

梅香忙拉著阿諾跑出了帳篷,一輛馬車正在帳篷前。周圍的人都忙忙碌碌的,有的甚至不知道發生什麽事都被趕上了車。

阿諾目光掃過,這麽多的人根本不好跑,若是被人追上肯定全部受俘。“留下的侍衛統領在哪裏?”

其木格聽見阿諾問話忙回答,“剛剛奴婢在可汗營帳附近瞧見他,要奴婢過去叫他過來嗎?”

“不用了,我自己過去找他。”說罷,阿諾大步流星的朝著可汗營帳走去。雖然說她們可能根本不會有事,但這裏畢竟是草原腹地,大隊兵馬並未過來。草原腹地可以說是一片中立地區,四大汗國的大汗自然會盡力調集人手來給可汗一個下馬威。殺了可汗倒是不至於,畢竟他們經不起大元的千萬兵馬,可若是服從他們卻也不甘心。

尋找到那名留下的侍衛統領竟然是老熟人,那人不是別人,是甘麻剌的傻侍衛葛哈提。葛哈提瞧見她的第一眼就停下了手裏的活,他是在綁馬匹,馬匹上是一件件的行禮。

“王妃,你找在下有什麽事嗎?”

“草原之上無論逃到哪裏都會被人發現,所以我們不能一起逃走,需要分開逃。”阿諾直言直說,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因為對方若是派人來的話一定會有不少人,但是卻又不可能有很多。所以,若是分開逃的話對方肯定不會輕易的分散追擊。

“若是對方分散追擊的話呢?”傻護衛並不是真的傻,他只是平日裏有一種玩世不恭的態度罷了。

阿諾望著他,臉上滿是自信,“分開的話只會死在我們的手裏。”她望著他,淡淡的道,“我們要去的地方不是開平,我們要去可汗被伏擊的地方,裏外夾擊將他們全部斬殺。”她的聲音不大,可卻讓人覺得有種蕭殺之氣。是的,她原本就沒想過要逃,她的丈夫在被伏擊,她怎麽可以逃走回到開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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