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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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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一直到中午都沒停。

莫予深和奚嘉在床上度過了一個美好的上午,他沒想到有天, 也會這樣放縱自己。

一遍又一遍。

中間, 莫予深去樓下便利超市買了一盒回來。

如果不是奚嘉在吃藥, 他想跟她生個孩子。這個想法, 他自己也嚇了一跳。

莫予深回到房間。

奚嘉瞇了會兒,聽到開門的動靜就醒了。

窗外,雨聲沒有剛才大。

奚嘉問莫予深:“雨是不是快要停了?”

莫予深:“還沒。”其他沒說。

可能是莫予深就要回北京, 下次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有空來看她,奚嘉今天狀態不錯,也不覺得累。

每一回 , 她說‘是莫予深的’那句話,身體和靈魂都能達到最深處。

下午。天放晴。

莫予深決定趕回北京,那邊有些事不能耽擱。

酒店門口,來接他的車到了。

奚嘉送他到車前,揮揮手。

莫予深的手已經落在了門把手上,他又轉身。

奚嘉往前走了幾步, 輕輕抱了抱他。

莫予深:“晚上要嫌蟲叫聲吵,睡不著,給我打電話。”

奚嘉點頭,催促他, “快點上車吧,到機場就天黑了。”

莫予深這次開了副駕駛的車門,司機提醒,“莫總, 您坐後排,安全點。”

“沒事。”莫予深還是堅持坐在了副駕。

汽車開動。

莫予深調整坐姿,望著倒車鏡。很快,鏡子裏的那個身影越來越遠,最後只剩一個小黑點。

莫予深這才收回視線。

一樣的路,一樣的景。

來時和去時,心情一點都不一樣。

天黑時,趕到了機場。

候機期間,莫予深接到一個電話,一條消息。

電話是爺爺打來的,讓他晚上回老宅一趟。

莫予深:“爺爺,我還在山裏,回北京得夜裏十二點多。”

爺爺堅持:“不管多晚,都來一趟。”

那條消息,來自母親秦蘇瀾。

上次跟母親聯系,還是半年前。見面,兩年前。

秦蘇瀾:【我在北京了,有空出來跟媽媽一塊吃個飯。】

莫予深:【最近忙,沒時間。】

秦蘇瀾:【那等你有空的,媽媽這半年都在北京,說不定就不走了。】

莫予深沒再回覆。

剛收起手機,廣播提示,飛往北京的航班晚點。

這趟航班是習慣性晚點,每次都是。

莫予深給爺爺發了語音:【爺爺,飛機晚點,到家得淩晨一點多,我明天一早過去。】

爺爺:【我也不困,你來就是了。】

院子裏有車進來。

爺爺把手機擱一邊。

來人是莫濂媽媽,一個小時前打過電話。

莫老爺子雖不在集團,但集團的任何事,瞞不過他。莫濂媽媽今晚過來,他早就猜到為何事。莫予深直接威脅父親退休,在公司高層已經傳開。

至於拿什麽威脅,別人暫時不知。

他也懶得弄清楚。

反正不是什麽光彩的事兒。

這幾十年,沒有一天安慰日子。

他也累得慌。

莫濂媽媽帶了一些禮品,“爸、媽。”

打過招呼,莫老太太就去了樓上,她對這個兒媳婦,始終就沒滿意過,奈何自己兒子不爭氣,當初執意要娶。

瞞著他們,證也領了。

老太太的身影在樓梯上轉彎。

客廳安靜下來,只剩莫老爺子和莫濂媽媽。

莫老爺子都懶得拐彎抹角,“有話就說,我也累了。”

莫濂媽媽習慣了莫老爺子不熱絡的態度,這些年她一直忍耐著。

她調整呼吸,直言,“爸,予深的事,您知道吧?”

莫老爺子就沒揣著明白裝糊塗,點了點頭。

莫濂媽媽:“怎麽說也是一家人,予深他這樣,不是讓外人看笑話?他爸爸本來年紀就大了,還能在那個位置待幾年?就不能等他退休嗎?”

莫老爺子:“古話說得好,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父子之間呀,要是沒感情,跟陌生人沒兩樣。看開點。”

莫濂媽媽臉色變了變。她壓制著自己的脾氣和情緒。

這像一個長輩說的話嗎?

涼薄,在莫家人身上,體現的如此淋漓盡致。莫予深是,莫老爺子亦是。就連莫濂,也遺傳受到了影響。

要不是沒其他法子,她也不會自討沒趣來這裏。

中午從莫氏集團出來,她就直接回了家。

一個下午,她都坐立難安。

現在莫濂在莫氏坐的穩妥,那是因為有老莫壓著莫予深,可要是老莫辭職了,那沒人能管得了莫予深。

莫濂跟莫予深爭起來,以目前來看,莫濂勝算的把握,不是很大。

她思來想去,還是決定來老宅一趟,抱著一線希望,希望老爺子能主持個公道,她好為莫濂爭取些時間。

莫濂媽媽心裏再氣,面上不敢表現出來,口氣始終溫和,“爸,莫濂和予深都是您孫子,您不能眼瞅著他們鬧起來,您不管呀。”

莫老爺子抿了一口茶,反問:“你說說,我要怎麽管?”

莫濂媽媽:“我知道予深心裏不舒服,對莫濂有意見,也容不下莫濂。他今天逼著他爸爸提前辭職這一出,就是擺明了要趕莫濂離開莫氏,遲早的事。”

莫老爺子始終都是那個態度,“我年紀大了,沒人聽我的了。隨他們去吧,各憑本事。”

氣氛僵滯。

偏偏莫濂媽媽敢怒不敢言。

莫老爺子給自己續了杯茶,仿佛事不關己。

莫濂媽媽還不死心,做最後的爭取,盼著老爺子能心軟,畢竟,莫濂也是他親孫子,她就不信,他對莫濂一點感情都沒有。

“爸,不管怎樣,這不是莫濂的錯,這些年他一直受委屈,只不過他都悶在心裏不說罷了。”

老爺子看著杯中的茶葉,翠綠,還是岳老先生給他捎來的那包茶。

見老爺子不吱聲,莫濂媽媽繼續:“這手心手背都是肉,您真就忍心看他們兄弟倆像個仇人一樣?我現在也看開了,別的不求,就求個安穩,也希望他們兄弟倆以後能有個照應。”

莫老爺子什麽話沒聽過,什麽人沒見過,這些早就打動不了他。

他放下茶杯,跟莫濂媽媽道:“說起這個手心和手背,手背呢,別人一眼就能看到,面子成分更多一點。手心,雖然肉多,但粗糙,承受的委屈也多。”

莫濂媽媽沒吭聲。

莫老爺子:“當初你選了手背,成全了你跟莫濂的面子,總不能現在讓我把手心的肉再剜一塊給你吧。人呀,別太貪。”

莫濂媽媽張張嘴,無言以對。

莫老爺子拄著拐杖站起來,上樓前又說了句:“莫濂是沒錯,錯就錯在,他的媽媽是你。有因才有果。不可能什麽好事都讓一個人占盡。”

他擡步走向樓梯。

“早點回去吧。”

莫濂媽媽臉色泛白,她沒想到老爺子會當面給她難堪。

莫老爺子沒回臥室,去了書房。

淩晨,城市安靜下來。

莫老爺子沒睡,一直等著莫予深。

舟車勞頓,莫予深到家,臉上透著一絲疲倦。

跟以往那樣,給爺爺倒了杯溫水。

他坐爺爺對面,聆聽教誨。雖然基本上是這邊聽了,那邊就給忘掉。

爺爺遞給他一本書,“今天閑著整理書架,翻出來的,老岳早年寫的一本書,講人性,犀利通透,沒事可以看看。”

莫予深接過來,這哪是翻騰出來的,是爺爺特意送給他的,有寓意。

爺爺旁的大道理沒多說,肺腑之言:“跟莫濂之間,你想怎麽處理,一定是有了自己的主意,爺爺不摻和,也支持你。”

莫予深沒應聲,假裝看書,翻了一頁。

爺爺嘆氣,痛心疾首:“你跟莫濂,原本都是好孩子,是我兒子不爭氣。”

莫予深看著扉頁,是空白。

“怎麽去山裏了?”爺爺岔開話題。

爺爺還記著,“嘉嘉不是剛去那邊兩三天?”

莫予深合上書,默了默,“奚嘉想讓我去看她。”

還怪聽話的。

爺爺笑了,好幾天了,心裏都沒這麽輕松過。

莫予深有了軟肋,也不見得是件壞事。

爺爺揮揮手,“回去吧。”

莫予深從爺爺家出來,已經淩晨兩點。

午夜的街,格外安靜。

路上車不多,偶爾,迎面而過。

莫予深給奚嘉發了消息:【我到了。】

三天後。

莫氏召開新聞發布會。

莫予深親自主持召開,宣布重磅消息:

莫董因身體原因,在醫院療養,不適合操勞,莫氏集團董事會主席一職,暫由李副董代理。

其實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所謂的暫由李董管理集團,只是措辭,不至於讓莫董下不來臺,也有利於股價穩定。

過不了多久,就會正式宣布,莫董身體不適,正式請辭。

發布會沒設記者提問環節,幾分鐘就結束。

醫院裏,莫董也看了視頻直播。

莫濂媽媽拿來熱茶,把他手機奪過來,“別看了,多糟心。”把茶杯放櫃子上,她開始削水果。

莫董昨晚住了進來,要是不進來裝模作樣,他這張老臉沒地兒擱。昨晚,他做出了讓步。

跟莫予深也達成一致,他辭去董事會主席一職,莫濂那些事,一筆勾銷。

莫濂媽媽把削好的水果遞過去。

莫董沒接。哪還有胃口。

莫濂媽媽微微嘆氣,“之前還以為予深這孩子,就是嘴硬,撒撒氣,沒想到來真格的,他眼裏還哪有你這個爸爸。你倒好,還想把股份留一半給他。你把他當親人,人家未必。”

莫董瞇上眼,“能不能少說兩句?”

莫濂媽媽點到為止。

莫氏集團的新聞在網上很快沒了熱度。

一切看似平靜。

研發投入的提議,今天在會上通過。

莫予深一直忙到晚上九點,才有空看手機,奚嘉沒給他發消息。

他看著手機屏幕,思慮片刻,發過去:【你那邊信號不好?】

很快,奚嘉回過來:【沒有啊。怎麽了?】

莫予深:【之前給你發了消息。】

奚嘉:【沒收到。那可能真是信號有問題。】她又問:【你發了什麽?】

什麽都沒發。

莫予深瞎編了一條:【也沒什麽,前兩天爺爺還問你身體怎麽樣了。】

奚嘉:【哈哈】

只有兩個字,莫予深卻想到很多天之前,她打電話說要比他晚到家一分鐘時,那個嘚瑟勁兒。

奚嘉怕他白天忙,現在才跟他說:【我明天就回去了。中藥吃了一個療程,什麽效果也沒有。我二哥讓我回北京,接受西醫治療。】

莫予深:【也行。】

他給季清時打去電話,開口就問:“你給奚嘉安排了什麽治療方案?”

季清時簡單說了說。

有些藥品,莫予深還是了解一些的,聽後,心口突如而來的窒息感,“那個藥,有副作用。”

“我知道。不然怎麽辦?就眼睜睜看她聽力受損?最後什麽都聽不見?”

電話陷入長久的沈默。

莫予深說話,“莫氏研發中心,已經著手研發新藥品了,把副作用降到最小。”

“她等不了。”

“會的。”

——

奚嘉乘坐的那個航班,傍晚落地。

莫予深有會,沒空去接,吩咐司機,接到人後直接到莫氏大廈。

汽車停在大廈門口,奚嘉沒上去,給他消息:【叮咚~】

莫予深:【我這就下去。】他把桌上文件收拾好,匆匆離開。

電梯裏,莫予深把襯衫最上面那顆紐扣給系上。

奚嘉看到人出來,降下車窗,沖他擺擺手。

幾天不見,莫予深感覺奚嘉瘦了不少。

奚嘉往裏挪了個位置,莫予深坐上來。

奚嘉擡手,把莫予深最上面那顆紐扣松開,“緊著不難受?”

莫予深望著她,不是她讓扣的?

奚嘉笑,“我回來就不用那麽講究了。”

其實西醫治療,就是先吃藥。可以把藥帶到山裏,山裏養病比這裏好,那裏空氣的負離子多。

因為這個男人在這,她就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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