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人來人往，各種店鋪小攤是卓犖前所未聞的，她走在吵雜的人群裏，很安靜，碰到不知道的會問身邊的律香川。

但對江湖事據悉的律香川卻無法解答卓犖的問題。

她便毫無掩飾地鄙視他，“難得有你律香川不知道的時候，小蝶不是說你什麽都會嗎？那妮子就會騙人。”

“小蝶是這樣說的？”得到心上人的讚賞，律香川很是開心。

“是啊，她對你那麽好，所以你一定要保護好她哦。”她笑的溫柔，就像是在與情人說笑一樣。

但心思縝密的律香川還是聽出了話裏的針。

“為什麽？有誰要傷害她嗎？”他用溫柔的語氣反問她。

卓犖看著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美麗本沒有罪，真正有罪的是貪婪的人類。”

她不是江湖中人，只是個單純的小女孩，為何要去承受那些不必要的痛苦？

卓犖坐在窗邊，桌上擺著兩杯剛剛沏好的龍井。一杯是她的，一杯是律香川的。她看著律香川喝茶，明明是很一般的茶，可他給人的感覺卻像是在品著什麽瓊漿玉液，虔誠而高貴。

“怎麽呢？茶不對你的胃口？”律香川看到從頭到尾都不曾動過茶杯的卓犖，以為她不喜歡龍井。

“不是。”卓犖搖搖頭，“你喝茶的樣子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故人？”

“是的，我已經很久都沒有想過他了，而剛剛，你讓我又想起來了他。”

她已經很久都沒想起過傅曜了，如果不是從律香川口中聽到那個名字，她不知道她會在什麽時候才會想起。她的記憶好像一直有問題，總是想不起那些過往，是有因為太平淡了，所以才被歲月無情地消磨了？

劍很快，像天邊一閃而逝的流星。

黑色的身影，像一抹影子，從莫名的地方竄出，刺出鋒利的一劍，如同閃電一般迅速，然後在光芒消失之前再次回歸到黑暗中。

“死人啦！”平地一聲驚雷，讓眾人如夢初醒。

剛剛端起茶杯的卓犖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杯中的水蕩起了圈圈漣漪。

原來，殺戮一直都在。

一個孫府的下人跑了過來，在律香川耳邊說了什麽，律香川丟下一句“失陪了。”就匆匆離開了。

目光轉向窗外，所有人都在往案發地點竄動，只有一個身著黑色鬥篷的身影掠進了街邊的小巷。

“好像要開始了。”

卓犖起身，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捋了捋袖口的褶皺，然後像一片羽毛一樣飄了出去。

她落在那人的面前，像一只蝴蝶一樣的輕盈。

然後轉身對著如欲被奪食的野獸一樣的眼睛笑道：“我叫卓犖，想和你交個朋友。”

被秋葉覆蓋的林間小徑，她看著陽光斜斜地照下來，倒映出安靜的線條，潺潺的清流從未明的地方淌出，如同那莫名的粉味，讓她有一種宿命的感覺。

湖邊有人在釣魚，藏青色的身型很直，拿桿的手很穩，看樣子像是坐了很久了。

卓犖站在樹下，輕盈飄逸的妃色裙裾占滿人的視線，配著遠山的蔥綠，如同從天邊飄落的一抹雲彩。

葉翔只有在瞄準目標時才會仔細地觀察一個人，而現在他卻在打量著眼前的人。

卓犖很美，她的美是那種泰山壓頂而面不改色的從容淡定，她那如同被月光侵潤過的眼睛固執地守護著世間最後一篇凈土，讓人心生向往。即使是罪孽深重的人，都能在她哪裏得到寬恕。

“你活過嗎？”卓犖看著葉翔，想從他那不算明亮的眼睛裏得到答案。

“活過？” 葉翔念著這個詞，起初看著卓犖的眼睛，但那裏倒映著他迷茫的模樣，於是他移開視線，不忍再看。

很早他就在想這個問題，但後來殺的人多了，也就不再想了。

可現在他又開始想了，感覺胸中有什麽在燃燒，盡管還只是煙霧裊裊，可已經能證明他還活著。

“那麽你活過嗎？”

她那麽年輕，那麽美麗，一定活的很好。

但是葉翔想錯了，卓犖給他的答案是，“沒有，”

她一直認為自己是活著的，但又不是真正地活著，因為她從來沒有感覺自己的血液沸騰過。

流水一如既往地流淌，兩個人在水邊沈默。

半響，卓犖開口了。

“我想做你的朋友。”

女孩子的話很認真，認真到讓葉翔無法認為她是在開玩笑。

“朋友？”他念著這個陌生的詞語，感覺有些拗口。

“對，朋友。”卓犖又重覆了一遍，比剛剛更認真。

“為什麽想和我做朋友？”朋友？小孟是他唯一的朋友，石群算半個朋友，除此之外他想不到其他有可以稱作為朋友的人。

況且要和殺手做朋友，怎麽聽都有些諷刺。

“因為我們一樣的孤獨。”她已經孤獨了很久了，她不想在一個人，如果那個人是葉翔的話，應該可以托付。

“孤獨、、、、、、”葉翔念著這句話，感覺很對他的胃口，殺手都是孤獨的，如果不再感到孤獨，那他就不能握緊手中的劍，不能再殺人，就只能被殺。

卓犖走了，如同她來時一樣，憑空地消失了一般。

葉翔不知道她是什麽時候來的，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走的，甚至連名字都不知道。

只留下“你活過嗎？”和“我想做你朋友。”這兩句話在他腦海中回響。

作者有話要說：請大家多多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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