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季白帶著柒柒趕往醫院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在走廊上著急踱步的何首烏。

“我媽媽呢？”柒柒爬在季白懷裏，都急紅了眼睛。

“阿深怎麽樣了？”

“不清楚。”何首烏看了一眼季白，都在一個圈子工作，他們也有些聯系，所以彼此都不算陌生。

“嫂子。”

沒一會兒，陸則褚和林森也趕來了，何首烏在看到陸則褚時微微一楞：靠！大明星。

“褚叔叔。”柒柒撲騰的跳下去，然後撲到了陸則褚懷裏，低低的啜泣起來。

陸則褚將柒柒抱起，安撫性的摸了摸她的小腦袋，“沒事的。”

“我媽媽要死了。”

“你媽媽不會死的。”

“不，她要離開我了！”柒柒突然大吼，神情激動。

在場的人均是一楞，周圍寂靜只回蕩著柒柒的悶哭聲。

“我把那些人送到客房，準備下來送送她，結果就發現她暈倒在路邊……”何首烏弱弱道，早知道不應該讓她喝那麽多酒了。

季白望著急救室還亮著的等，驟覺煩躁，她扯了扯頭發，上前拍了拍柒柒的肩膀，“你媽媽有和你說過什麽嗎？”

“媽媽說……說她得了癌癥。”柒柒爬在陸則褚的肩膀上，雙眸此時不斷的往下掉著水珠子，“季白姨姨，你告訴柒柒，媽媽不會死，她不會死的對不對？如果媽媽死了，我也……我也不活了。”

柒柒的聲音滿是驚懼，小孩子的話再次讓眾人陷入驚愕，陸則褚抱著她的手不斷收緊，神情震驚至極。

而季白和他人顯然都沒有反應過來。

“柒柒……你再說一遍，你媽媽怎麽了？”季白瞪大雙眸，用力的扯上了她的胳膊。

柒柒被掐的很疼，可看季白的樣子也不敢叫出來，她將痛苦咽到肚子裏，弱聲道，“媽媽……得了癌癥。”

她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嗎？

力氣又大，臉色也很好，還那麽精神，每天不要命的做那麽多的事情。

怎麽像是得病的人？

“你別急，等醫生出來。”林森上前將季白扶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急診室的忽的暗了下來。

“她怎麽樣？”

等醫生一出來，幾人便急沖沖的圍了上來。

“你們是她家屬嗎？”

“我是她女兒。”柒柒擦著眼角的淚水，“醫生叔叔，我媽媽還好嗎？”

對方摘下口罩，“我覺得還是讓小孩子去一邊休息一下吧。”

“不必了。”接話的是陸則褚，他沈著雙眸，神色淡淡，“她有必要知道一切。”

“她現在的情況非常不好，癌細胞已開始轉移，我建議對她進行化療和中醫藥結合的治療，可在一定程度上延長她的生存時間。“生存時間，誰都知道這是什麽意思。

“手術不可以嗎？我會給她找到最好的醫生！”

“抱歉。”醫生略顯遺憾的看了季白一眼，“她現在已是胃癌末期，如果進行手術，她可能會……”

胃癌末期。

這簡直就是為她下了一個死刑。

在場的人都有些不能承受，而一想到之前讓她喝了那麽多酒，何首烏便愧疚至極，在等林淺深醒來的功夫，幾人誰都沒有說話，柒柒哭累了，於是窩在陸則褚懷裏睡了過去。

林森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蓋在了小家夥的身上。她動了動，嘴裏不自覺的叫了一聲媽媽。

季白剛還沒有哭，到這會兒終於忍不住的哭出了聲，她怕吵醒柒柒，於是壓抑著自己的哭腔，“柒柒以後……可要怎麽辦，她這麽小……”

“她有我。”陸則褚垂眸，手指碰了碰她的睫毛“你們都先回去吧，這裏有我在。”

“可是……”

“回去給她準備幾件換洗的衣服。”陸則褚望向季白，“人都在這兒也沒用，我留著。”

這倒是。

等人一走，等候室便只留下抱著柒柒的陸則褚了。

透過玻璃窗，他看到裏面的林淺深插滿了管子。

“褚叔叔……”

“醒了？”

“媽媽呢？”柒柒揉著眼睛，“媽媽還在嗎？”

“在呢。”抱著柒柒進了裏面，儀器的發出的滴滴聲非常有節奏。

柒柒看著躺在病床上的林淺深，她瞪大眼睛，“今天走的時候還好好的呢……”

陸則褚抿了抿唇，神色黯然，他親吻著她的發絲，語氣溫柔如三月暖陽，“她會好的。”

“沒有人會一直好的。”柒柒雙唇顫抖，啜泣道，“沒有人會一直好……”

柒柒真想把自己的生命給林淺深，真想讓她立馬坐起來，抱抱她。

她甚至想，快點回到在出租房的日子，縱使母親對她不理不睬，甚至惡言相待，只要她還活著，還在她的身邊，那就是對她最大的恩賜了。

她可以忍受孤獨；忍受沒有好友和玩具，唯獨不能忍受母親離開她。

陸則褚不會安慰人，他只能抱著她，讓她在自己懷裏哭。

沈默一會兒，柒柒呆滯的看著林淺深，忽然開口，“褚叔叔，你的媽媽呢？”

柒柒這樣問的時候，陸則褚一楞，隨之回答，“她死了。”

“為什麽？”

“如同你說的。”陸則褚伸手撥弄著她亂糟糟的頭發，“沒有人會一直都在，但在我看來，我的母親一直在。”

“人固有一死，可能會經歷意外；可能會病魔纏身，但只要有人銘記，她便永遠存在。”

事實上陸則褚和母親的關系非常不好，她曾在他年幼之時帶著他離開，後將他關在陰暗潮濕的地下室裏。

陸則褚恨過她，愛過她，直到她死的那天，陸則褚都未能釋懷。

母愛之於他太過陌生也黑暗，直到他遇到了林淺深。

她看著柒柒的眼神，像是要溢出陽光。

她那麽好，溫和了春風；柔化了細雨，她不應該躺在那裏，也不應該徒留柒柒一人。

柒柒似懂非懂，她靠在陸則褚的懷裏。血緣在此刻顯得非常的偉大，他護著她，像是護著一整個世界，而只要帶著陸則褚懷裏，柒柒忽然覺得接下來的一切都不是那麽可怕了。

“我能叫你一聲爸爸嗎？”

“嗯。”

“爸爸……”

柒柒叫完，眼淚便流了下來。

他沒有說話，抱著她靜靜的等待著天明。

***

而林淺深的昏迷直接導致了網上的混亂，《我是傳奇》的存稿定時定點的發著，而終點並沒有此功能，第一天還好，書迷都能等，第二天有些慌，第三天徹底亂了。

一個星期後，有人發起了#尋找《零》作者ai#話題。

——a大這是找男朋友去了嗎？

——什麽情況，一個星期沒更新了啊？是要太監嗎？

——總覺得藥丸。

——a大，你再不更新就找不到男朋友啊嗷嗷嗷嗷！

——活著還是死的？活著的話吱一聲啊。

書評區與微博下都亂成一團，畢竟ai是一個定時定點，從不斷更的好少年，突然來這一出他們表示接受不了啊。

ai不冒泡，群裏的人也都擔心的戳著何首烏，在沒經過林淺深同意前，何首烏並不準備將她得了癌癥的消息宣布出去，只是淡淡解釋他感冒了，要休息幾日。

緊接著，何首烏又去微博和《零》下發布了這條評論。

氣氛瞬間陡轉，這次都是關心的話語，畢竟病一周可不是什麽小事兒。甚至有書迷把禮物和鮮花都寄到了終點公司。

7月10日，林淺深的狀態總算是好一些了。

她醒來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人是陸則褚。

陸則褚靠在椅子上，半瞇著眼睛像是在小睡。

林淺深原本不想吵醒他，奈何嗓子發癢，忍不住咳嗽出聲。

“醒了？”

陸則褚果不其然醒了，他起身倒了一杯水，然後拿了一根棉簽，先用蘸水的棉簽把她幹裂的嘴唇浸濕，最後才將水杯遞到她面前。

“柒柒呢？”

“她說要美美的在你面前，於是回家換衣服了。”

“哦。”倒像是柒柒的作風，她一直表現出成熟的模樣，極力在她面前展現最好的模樣。

林淺深看著外面的太陽，“幾點了？”

“中午一點。”

這幾天她半夢半醒，渾渾噩噩。

“我睡了很久？”

“還好。”

“你的手機能借我用一下嗎？”

消失了這麽久，讀者們估計都慌了，難得這個時候她還惦記這件事兒。陸則褚也知道她在想什麽，看她一眼，然後掏出手機，“你想說什麽，我給你發。”

接著登上了咎寒的號。

結果林淺深直接給了ai的賬號和密碼。

他默默的將自己的號退出，登陸了ai的微博。

剛上去一秒，滴滴聲便不斷，陸則褚趕緊關到聲音，在最下方，艾特和評論數都變成了99，私信更是要爆了。

“就說我生病，所以一直沒上，讓他們不用擔心。”

陸則褚手指在上面飛快移動，寫好後遞到她眼前，“這樣可以嗎？”

【ai：最近感冒，身體不適，對於我的斷更我表示很抱歉。還有，謝謝你們的關心，n(*≧▽≦*)n。】最後那個顏文字讓林淺深不禁笑了出來，她瞇著眼神，聲音中是掩飾不掉的笑意，“挺好，有你的作風。”

“真的嗎？”陸則褚勾了勾唇，將微博發送後，下面立馬有了評論。

——Σ(°△°|||)，見鬼，大大你用了顏文字？

——n(*≧▽≦*)n，大大，我是你的腦殘米分，你沒事就好。

——上面的不用看也都是妹子，不管怎樣，a大沒事兒就好，病好後爆更啊啊啊！n(*≧▽≦*)n……

“我去給你打點水。”

“好。”她應了一聲，然後閉上了眼睛。

陸則褚的腳步聲漸漸變遠，沒一會兒又變近，然後她感覺一道黑影壓了下來，她半睜開眼，“你不是要走？”

額頭忽然傳來一陣溫潤之氣，是他的嘴唇。

輕吻過後，他的大手撫上了她的額頭，“等你好了，我帶你和柒柒去看南山花節，那裏的花……特別好看。”

和你的笑一樣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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