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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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軒……”允恒試探著開口。
“什麽事？”他淡淡地問。跑上門來喝茶又這麽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傻子也知道他有事。
“嗯……其實我也知道不該這時問你……”
“說。”
“我就是想問問你……”他有些不好意思，“夕顏走後，你跟她還有來往沒有？”
黎軒楞了楞，“沒有。怎麽了？”
“她今年……也會參加選秀吧？”
“……應該會吧。”他沈思片刻。
“那她是怎麽打算的，你知道麽？”
“她有什麽打算，我為什麽會知道？”他原意是想等她大一些再把自己的心意告訴她，到時她去選秀，尋個既不顯眼，又理所當然的理由被撂了牌子，再去求太後指婚。誰想到她去年闖出那麽大的禍事，遠走他鄉不說，兩人當時還鬧得很僵，更是不可能再提什麽打算不打算的了。
“我以為……”允恒不覺有些失望。
“秀女在未受閱選之前私自與宗室王公有所接觸是明令禁止的，”黎軒冷冷說道，“你還能以為什麽？”以前她住在王府，兩人時不時見面倒無所謂，現在她既然離開，那他們在她選秀結束前就不能也不該再有任何交集。
“我知道。”允恒無奈地說道。“若是她還住在這裏，只要問問她就好，現在……”他搖搖頭，“也不知夕顏有多大可能留牌子？”
他目色一沈。
………………………………………………………………………………
“黎軒，快跟我們說說你家那個夕顏格格的事吧！”圍場裏，幾個年紀相仿的少年趁方便的機會湊在一起。“我那天看見她爬樹來著，可真大膽！”
“她……是挺能鬧騰。”黎軒思忖著怎麽說能讓他打消對夕顏的興趣。
“確實不像那些一個模子的大家閨秀，”一旁的十五阿哥聽了也跟著附和道，“風一吹就倒，看著就煩心。我覺著還是這樣的姑娘好。”
“呵呵，可是要總這麽皮，也很讓人頭疼。”黎軒說道。
“她的馬騎得也好！”十六阿哥湊過來，“我問了，跟我是同年的。我先說好，等她選秀的時候，我肯定是要求皇阿瑪把她指給我當側福晉的，你們都別跟我搶！”
眾人哄笑：“小十六，你才多大啊，毛還沒長齊呢，就先惦記上側福晉了。”
“那怎麽了，等她選秀的時候，我自然也就長大了。”
十五搖搖頭，“就算真要指婚，咱們上面還有一堆哥哥，怎麽就輪到你了？”
“再說了，”十三故作老成地說，“她是忠臣之後，全家都為國捐軀了，或許皇阿瑪想留在自己身邊也未可知呢。”
………………………………………………………………………………
“機會應該也不會很大吧，”允恒自顧自地說道。“三年前寧若都能被撂牌子，夕顏或許……”
他沒聽清楚他說了什麽。可是他很清楚，夕顏和寧若完全不一樣。寧若的家族早在她出生前就見衰敗，又如何比得過夕顏祖上世代征戰積累下來的戰功和威望？再說寧若風華絕代，幾乎是人盡皆知的事實。選秀不是選美，哪一個皇帝也不希望別人把自己跟“好色”扯上關系。所以像這樣的美人，反倒通常都會落選。倒是夕顏……既然自己和允恒都會被她吸引，眾阿哥也覺得她有趣特別，那皇上呢？看慣了低眉順目的帝王，會不會覺得，這樣跳脫靈動也是別樣的景致？
他不敢想。
“你今天來就是為了說這個？”他回過神來，不快地問道。
“我……”允恒臉一紅，“我是擔心她那性子，不適合宮裏那些勾心鬥角，才想問問……”
“你問的事我一概不知，”黎軒直接打斷，“也沒工夫知道。”兩個月前阿瑪驟然離世，這段日子他天天忙得昏天黑地。他也的確沒有心力再去想別的了。
“對不起啊。”允恒慚愧地說。“是我太心急了，總想著……這時候我是不該拿這些事煩你。”
“你也不必替她操心。”他淡淡說道，“就她那傻乎乎的德性，只怕挨不到覆選，就被撂牌子了。”至少他一直是這麽希望的。
“那敢情好。”允恒松了口氣。
………………………………………………………………………………
“黎軒……”寧若開門頓時被眼前的場面嚇了一跳，忙四下看了看，確定沒人才小心地關上門。
“寧若？你怎麽來了？”黎軒醉眼朦朧，也不等她回話，“既然來了，就過來喝一杯吧。”
寧若忙按下酒杯。“你怎麽了？今晚上就見你不對勁，你……這時候不能飲酒，你忘了麽？”
“我沒忘，”他笑著搖搖頭，掙脫她的手，“我不能做的，又何止這一件？”不能飲酒，不能吃肉，不能娶妻，不能納妾，不能生子……他什麽都不能做，只能眼睜睜地把她拱手讓人！他剛失去了阿瑪，現在卻連自己最心愛的人也守不住了！
“黎軒，你醉了。”寧若皺眉。
“我倒希望我醉了。”他搖搖頭，把杯中酒一飲而盡，又晃晃悠悠地倒上一杯。“從前允恒和夕顏最喜歡偷偷躲起來喝酒，你記得吧？那時候我還時常訓他們。現在想來，也實在可笑得緊。原來酒還真是好東西……”
“別再喝了。”寧若生氣地奪過酒杯。“咱們四個裏你向來最沈穩，如今這個非常時候，怎麽反倒犯糊塗了呢？且不說現在府裏日常進進出出的有多少人，只說自己家裏這些個下人，難保不會出個愛嚼舌頭的，今日你飲酒的事若宣揚出去，便是不被責罰，也免不了要被人說成不孝，你何苦來著？”
“何苦來著？”黎軒嘆了口氣，“是啊，何苦來著？”他趁寧若不備，把酒杯奪過來。“我也不知是何苦來著，只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吧。”
“你……”寧若看著他不覺心裏酸楚，“你既然要喝，我便陪你喝！”說著給自己也倒了一杯，一股腦灌進去，一股辛辣濃烈的味道，嗆得她落下淚來。“咳咳……”
“你瞧……”黎軒大笑著指指她，“你根本不會喝酒，夕顏就從不會這樣，哈哈哈……”
“黎軒，夕顏已經走了。”寧若反倒平靜了下來。“她不會再回來了。你很清楚。”
“對，她不會回來了。”他喃喃自語，“再也不會回來了。”他笑了，“她走的時候，我還跟她說，以後別再見了，呵呵，你說我為什麽要說那些話？我明明不想讓她走啊，她知道吧？她應該知道，我對她怎麽樣，她難道會不知道麽？呵呵……她難道不知道麽？”
………………………………………………………………………………
他不記得那晚自己都說了些什麽，還是什麽都沒說，反正他喝了很多酒，他這輩子從來沒喝過那麽多酒。所以當他醒過來時，頭簡直疼得要裂開。可是就算這樣，也遠沒有看到身邊躺著的人時來得震驚。他不是對昨天的事完全沒有印象，他更不是沒有開過葷的毛頭小子。雖然當時醉得一塌糊塗，意識也說不上有多清醒，可是卻也不是全然沒有感覺的——至少他知道自己做過什麽。若眼前睡著的女人只是個普通的婢女，他肯定二話不說就收了她。他並不是不負責任的人，既然要了人家，自然就該對人家負責。可是他碰的不是別人，是寧若，是他從小一起長大的寧若，是他一直當做妹妹來保護的寧若！他能委屈她麽？他不能！他能給她的，只有……福晉之位。可是……
寧若嚶嚀了一聲，從睡夢中醒來，四目相視，無言以對。
“我……”還是黎軒先開了口。“對不起，寧若，我……昨晚喝醉了……我不是有心……”
寧若眼眶頓時紅了，“我知道，我明白，都是我自願的，你別說了……”她慌亂地低下頭找自己的衣服，“你……能不能先把……衣服給我……”
黎軒楞了一會，這才發現她的肚兜還壓在自己的身下，他忙紅著臉遞過去。
寧若轉過身背對著他穿上，又默不作聲地撿回其他的衣裳一件件穿上。“你不用擔心，我……不會因為這事賴上你的。”她輕輕地說完，默默地下床走了，只留下黎軒呆坐在床上。他不是那個意思啊，他不是不想負責，只是……讓他說我娶你……好難！
她的落紅印在被單上，很醒目，也很刺眼。若幹年後等他迎娶了夕顏，也同樣是落紅，讓他感到幸福而滿足，可那時候，他只有說不出的無奈和酸楚。
一連很多天，她對他避而不見，她說身子不好，不再與他和額娘同桌吃飯。他去找她，她也不給他開門。他知道她有心躲他，索性也就不再勉強，給她些時間讓她思考清楚。
這樣的日子，大約持續了一個月。
“王爺，王爺！”一個多月後，她身邊的婢女小蟬慌張地來找他。“您去看看格格吧，她……”
“她怎麽了？”
“格格她……”小蟬哭道。“剛流掉了孩子，這幾天一直高燒不退，又不肯看大夫……”
“她……她……”他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寧若的房間門窗緊閉，黎軒一進門就有股悶熱之氣迎面而來。
“剛去哪了？”寧若虛弱的聲音傳到耳朵裏。“午膳我不想吃了，你不用送進來了。”
“寧若。”他走到床前，輕輕叫了一聲。“是我。”
寧若嚇了一跳，原本還昏昏沈沈，似睡非睡，現在卻好像被扔進冰窟窿裏，瞬間就清醒了。
“你怎麽會來？”她掙紮著起來。
“你……”
“我沒事。”她咬緊下唇，固執地不肯哭出來。
“寧若，你這是何苦？”他自責地問道。“你該告訴我的……”
“告訴你有用麽？”寧若苦笑著搖搖頭，“你能做什麽？我們能做什麽？”
他啞然。他什麽都做不了。這個孩子，就算他知道了，也照樣留不住。酒後亂性，守孝宣淫，是大不孝。這在其他人家，倒也並非鮮有，畢竟這事只要做得足夠隱蔽，當事人不說，其他人根本無從得知。可糟就糟在，一夜纏綿之後，寧若竟有了身孕。這若是一般的服內生子，以他的身份，只要不被揭發，自己主動去太後和皇上跟前認個錯，頂多就是被責罵幾句，也不十分要緊。可最糟糕的是，他跟寧若並不是夫妻，他現在也更不可能冒著天大的不孝迎娶寧若。這一樁加上一樁，他竟已是大錯特錯：輕則前途盡毀，重則性命不保。
所以無論如何，這孩子，都留不得！
“寧若，對不起……”他低聲地懺悔。“都是我不好，我不該……那麽對你……卻要你承擔這一切……”
“你別這麽說，”寧若勉強笑道，“我並不後悔。你也……不需要自責。”
“寧若，你等我三年……”他認真說道，“等我出了孝，我一定八擡大轎迎娶你……做我的福晉，好不好……”
寧若吃驚地擡起頭。“你……”
“是，”他堅定地說。“我要娶你，請你……嫁給我。”
“可是……”寧若哭道，“你喜歡我麽？如果只是因為覺得愧疚……你大可不必……”
“不是，不是因為這些！我喜歡你！”他堅定地說道，也不知是怕她不信，還是怕自己不信，“寧若，我一直都喜歡你，如果不喜歡……我也不會趁著喝醉……對你做出那樣的事……你等我三年，往後，我一定一心一意地待你，咱們以後可以生更多的孩子，好不好？”
………………………………………………………………………………
據後來寧若說，他那天說了很多很多情話，比他們成親以後他說過的所有的情話都要多，都要動聽。可是他記不得了。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想出這些話來的。也許，那都是他……想留給夕顏的吧。
那年的選秀，夕顏沒有參加，據說是突然得了重病。可是這一切已經跟他沒有關系。他那時身邊早已有了寧若。他不知是因為自己從寧若身上嘗到了甜頭而欲罷不能，還是想借此提醒自己他跟夕顏已經再無可能，從那以後，他著實過了一段荒唐的日子，恨不能跟寧若夜夜瘋狂，抵死纏綿。
或許寧若是因為那次強行墮胎壞了身子，又或許是因為那三年避孕的湯藥喝得太多導致藥性沈積，成親以後，她竟再沒有懷上過一兒半女。他有時想，也許這就是老天對他那段荒淫生活的懲罰吧。
這後果，活該他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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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事？”他淡淡地問。跑上門來喝茶又這麽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傻子也知道他有事。
“嗯……其實我也知道不該這時問你……”
“說。”
“我就是想問問你……”他有些不好意思，“夕顏走後，你跟她還有來往沒有？”
黎軒楞了楞，“沒有。怎麽了？”
“她今年……也會參加選秀吧？”
“……應該會吧。”他沈思片刻。
“那她是怎麽打算的，你知道麽？”
“她有什麽打算，我為什麽會知道？”他原意是想等她大一些再把自己的心意告訴她，到時她去選秀，尋個既不顯眼，又理所當然的理由被撂了牌子，再去求太後指婚。誰想到她去年闖出那麽大的禍事，遠走他鄉不說，兩人當時還鬧得很僵，更是不可能再提什麽打算不打算的了。
“我以為……”允恒不覺有些失望。
“秀女在未受閱選之前私自與宗室王公有所接觸是明令禁止的，”黎軒冷冷說道，“你還能以為什麽？”以前她住在王府，兩人時不時見面倒無所謂，現在她既然離開，那他們在她選秀結束前就不能也不該再有任何交集。
“我知道。”允恒無奈地說道。“若是她還住在這裏，只要問問她就好，現在……”他搖搖頭，“也不知夕顏有多大可能留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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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軒，快跟我們說說你家那個夕顏格格的事吧！”圍場裏，幾個年紀相仿的少年趁方便的機會湊在一起。“我那天看見她爬樹來著，可真大膽！”
“她……是挺能鬧騰。”黎軒思忖著怎麽說能讓他打消對夕顏的興趣。
“確實不像那些一個模子的大家閨秀，”一旁的十五阿哥聽了也跟著附和道，“風一吹就倒，看著就煩心。我覺著還是這樣的姑娘好。”
“呵呵，可是要總這麽皮，也很讓人頭疼。”黎軒說道。
“她的馬騎得也好！”十六阿哥湊過來，“我問了，跟我是同年的。我先說好，等她選秀的時候，我肯定是要求皇阿瑪把她指給我當側福晉的，你們都別跟我搶！”
眾人哄笑：“小十六，你才多大啊，毛還沒長齊呢，就先惦記上側福晉了。”
“那怎麽了，等她選秀的時候，我自然也就長大了。”
十五搖搖頭，“就算真要指婚，咱們上面還有一堆哥哥，怎麽就輪到你了？”
“再說了，”十三故作老成地說，“她是忠臣之後，全家都為國捐軀了，或許皇阿瑪想留在自己身邊也未可知呢。”
………………………………………………………………………………
“機會應該也不會很大吧，”允恒自顧自地說道。“三年前寧若都能被撂牌子，夕顏或許……”
他沒聽清楚他說了什麽。可是他很清楚，夕顏和寧若完全不一樣。寧若的家族早在她出生前就見衰敗，又如何比得過夕顏祖上世代征戰積累下來的戰功和威望？再說寧若風華絕代，幾乎是人盡皆知的事實。選秀不是選美，哪一個皇帝也不希望別人把自己跟“好色”扯上關系。所以像這樣的美人，反倒通常都會落選。倒是夕顏……既然自己和允恒都會被她吸引，眾阿哥也覺得她有趣特別，那皇上呢？看慣了低眉順目的帝王，會不會覺得，這樣跳脫靈動也是別樣的景致？
他不敢想。
“你今天來就是為了說這個？”他回過神來，不快地問道。
“我……”允恒臉一紅，“我是擔心她那性子，不適合宮裏那些勾心鬥角，才想問問……”
“你問的事我一概不知，”黎軒直接打斷，“也沒工夫知道。”兩個月前阿瑪驟然離世，這段日子他天天忙得昏天黑地。他也的確沒有心力再去想別的了。
“對不起啊。”允恒慚愧地說。“是我太心急了，總想著……這時候我是不該拿這些事煩你。”
“你也不必替她操心。”他淡淡說道，“就她那傻乎乎的德性，只怕挨不到覆選，就被撂牌子了。”至少他一直是這麽希望的。
“那敢情好。”允恒松了口氣。
………………………………………………………………………………
“黎軒……”寧若開門頓時被眼前的場面嚇了一跳，忙四下看了看，確定沒人才小心地關上門。
“寧若？你怎麽來了？”黎軒醉眼朦朧，也不等她回話，“既然來了，就過來喝一杯吧。”
寧若忙按下酒杯。“你怎麽了？今晚上就見你不對勁，你……這時候不能飲酒，你忘了麽？”
“我沒忘，”他笑著搖搖頭，掙脫她的手，“我不能做的，又何止這一件？”不能飲酒，不能吃肉，不能娶妻，不能納妾，不能生子……他什麽都不能做，只能眼睜睜地把她拱手讓人！他剛失去了阿瑪，現在卻連自己最心愛的人也守不住了！
“黎軒，你醉了。”寧若皺眉。
“我倒希望我醉了。”他搖搖頭，把杯中酒一飲而盡，又晃晃悠悠地倒上一杯。“從前允恒和夕顏最喜歡偷偷躲起來喝酒，你記得吧？那時候我還時常訓他們。現在想來，也實在可笑得緊。原來酒還真是好東西……”
“別再喝了。”寧若生氣地奪過酒杯。“咱們四個裏你向來最沈穩，如今這個非常時候，怎麽反倒犯糊塗了呢？且不說現在府裏日常進進出出的有多少人，只說自己家裏這些個下人，難保不會出個愛嚼舌頭的，今日你飲酒的事若宣揚出去，便是不被責罰，也免不了要被人說成不孝，你何苦來著？”
“何苦來著？”黎軒嘆了口氣，“是啊，何苦來著？”他趁寧若不備，把酒杯奪過來。“我也不知是何苦來著，只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吧。”
“你……”寧若看著他不覺心裏酸楚，“你既然要喝，我便陪你喝！”說著給自己也倒了一杯，一股腦灌進去，一股辛辣濃烈的味道，嗆得她落下淚來。“咳咳……”
“你瞧……”黎軒大笑著指指她，“你根本不會喝酒，夕顏就從不會這樣，哈哈哈……”
“黎軒，夕顏已經走了。”寧若反倒平靜了下來。“她不會再回來了。你很清楚。”
“對，她不會回來了。”他喃喃自語，“再也不會回來了。”他笑了，“她走的時候，我還跟她說，以後別再見了，呵呵，你說我為什麽要說那些話？我明明不想讓她走啊，她知道吧？她應該知道，我對她怎麽樣，她難道會不知道麽？呵呵……她難道不知道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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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記得那晚自己都說了些什麽，還是什麽都沒說，反正他喝了很多酒，他這輩子從來沒喝過那麽多酒。所以當他醒過來時，頭簡直疼得要裂開。可是就算這樣，也遠沒有看到身邊躺著的人時來得震驚。他不是對昨天的事完全沒有印象，他更不是沒有開過葷的毛頭小子。雖然當時醉得一塌糊塗，意識也說不上有多清醒，可是卻也不是全然沒有感覺的——至少他知道自己做過什麽。若眼前睡著的女人只是個普通的婢女，他肯定二話不說就收了她。他並不是不負責任的人，既然要了人家，自然就該對人家負責。可是他碰的不是別人，是寧若，是他從小一起長大的寧若，是他一直當做妹妹來保護的寧若！他能委屈她麽？他不能！他能給她的，只有……福晉之位。可是……
寧若嚶嚀了一聲，從睡夢中醒來，四目相視，無言以對。
“我……”還是黎軒先開了口。“對不起，寧若，我……昨晚喝醉了……我不是有心……”
寧若眼眶頓時紅了，“我知道，我明白，都是我自願的，你別說了……”她慌亂地低下頭找自己的衣服，“你……能不能先把……衣服給我……”
黎軒楞了一會，這才發現她的肚兜還壓在自己的身下，他忙紅著臉遞過去。
寧若轉過身背對著他穿上，又默不作聲地撿回其他的衣裳一件件穿上。“你不用擔心，我……不會因為這事賴上你的。”她輕輕地說完，默默地下床走了，只留下黎軒呆坐在床上。他不是那個意思啊，他不是不想負責，只是……讓他說我娶你……好難！
她的落紅印在被單上，很醒目，也很刺眼。若幹年後等他迎娶了夕顏，也同樣是落紅，讓他感到幸福而滿足，可那時候，他只有說不出的無奈和酸楚。
一連很多天，她對他避而不見，她說身子不好，不再與他和額娘同桌吃飯。他去找她，她也不給他開門。他知道她有心躲他，索性也就不再勉強，給她些時間讓她思考清楚。
這樣的日子，大約持續了一個月。
“王爺，王爺！”一個多月後，她身邊的婢女小蟬慌張地來找他。“您去看看格格吧，她……”
“她怎麽了？”
“格格她……”小蟬哭道。“剛流掉了孩子，這幾天一直高燒不退，又不肯看大夫……”
“她……她……”他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寧若的房間門窗緊閉，黎軒一進門就有股悶熱之氣迎面而來。
“剛去哪了？”寧若虛弱的聲音傳到耳朵裏。“午膳我不想吃了，你不用送進來了。”
“寧若。”他走到床前，輕輕叫了一聲。“是我。”
寧若嚇了一跳，原本還昏昏沈沈，似睡非睡，現在卻好像被扔進冰窟窿裏，瞬間就清醒了。
“你怎麽會來？”她掙紮著起來。
“你……”
“我沒事。”她咬緊下唇，固執地不肯哭出來。
“寧若，你這是何苦？”他自責地問道。“你該告訴我的……”
“告訴你有用麽？”寧若苦笑著搖搖頭，“你能做什麽？我們能做什麽？”
他啞然。他什麽都做不了。這個孩子，就算他知道了，也照樣留不住。酒後亂性，守孝宣淫，是大不孝。這在其他人家，倒也並非鮮有，畢竟這事只要做得足夠隱蔽，當事人不說，其他人根本無從得知。可糟就糟在，一夜纏綿之後，寧若竟有了身孕。這若是一般的服內生子，以他的身份，只要不被揭發，自己主動去太後和皇上跟前認個錯，頂多就是被責罵幾句，也不十分要緊。可最糟糕的是，他跟寧若並不是夫妻，他現在也更不可能冒著天大的不孝迎娶寧若。這一樁加上一樁，他竟已是大錯特錯：輕則前途盡毀，重則性命不保。
所以無論如何，這孩子，都留不得！
“寧若，對不起……”他低聲地懺悔。“都是我不好，我不該……那麽對你……卻要你承擔這一切……”
“你別這麽說，”寧若勉強笑道，“我並不後悔。你也……不需要自責。”
“寧若，你等我三年……”他認真說道，“等我出了孝，我一定八擡大轎迎娶你……做我的福晉，好不好……”
寧若吃驚地擡起頭。“你……”
“是，”他堅定地說。“我要娶你，請你……嫁給我。”
“可是……”寧若哭道，“你喜歡我麽？如果只是因為覺得愧疚……你大可不必……”
“不是，不是因為這些！我喜歡你！”他堅定地說道，也不知是怕她不信，還是怕自己不信，“寧若，我一直都喜歡你，如果不喜歡……我也不會趁著喝醉……對你做出那樣的事……你等我三年，往後，我一定一心一意地待你，咱們以後可以生更多的孩子，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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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後來寧若說，他那天說了很多很多情話，比他們成親以後他說過的所有的情話都要多，都要動聽。可是他記不得了。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想出這些話來的。也許，那都是他……想留給夕顏的吧。
那年的選秀，夕顏沒有參加，據說是突然得了重病。可是這一切已經跟他沒有關系。他那時身邊早已有了寧若。他不知是因為自己從寧若身上嘗到了甜頭而欲罷不能，還是想借此提醒自己他跟夕顏已經再無可能，從那以後，他著實過了一段荒唐的日子，恨不能跟寧若夜夜瘋狂，抵死纏綿。
或許寧若是因為那次強行墮胎壞了身子，又或許是因為那三年避孕的湯藥喝得太多導致藥性沈積，成親以後，她竟再沒有懷上過一兒半女。他有時想，也許這就是老天對他那段荒淫生活的懲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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