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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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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如一這一夜睡得並不踏實, 在半夢半醒之間徘徊。

她總隱隱約約地感覺, 向言敘來過。

可半夜起來上廁所, 找遍了屋子也沒人,完全不像有人進來過的痕跡,空調沒有斷過電, 房卡一直好好地插在卡槽裏。

看來人是在夢裏, 接吻也是在夢裏。

就算是夢,聞如一也意猶未盡地舔舔了嘴唇, 懷著一顆虔誠的心, 希望夢還能在剛剛接吻的地方接著做下去, 如果有一些馬賽克的場面, 那就更好了。

然而老天爺估計也睡著了,完全沒聽見她虔誠的願望。

下半夜一夜無夢, 連向言敘的一根頭發也沒夢見。

聞如一睡到了自然醒, 一看時間都過了十點半。

昨天淋濕的衣服,雨水和泥水混在一起,今天是鐵定不能穿了。

聞如一身上穿的還是酒店自帶的浴袍。

額,她總不能穿著這套浴袍去商場買衣服吧。

糾結之間,聞如一聽見有人在敲門, 她站在門口, 警惕地問了聲:“誰呀?”

“是我。”

聽見是向言敘的聲音, 聞如一毫不猶豫地開了門,語調帶笑:“早上好呀向向。”

“不早了。”向言敘把手上的兩個袋子遞給她,“給你買的早餐, 還有換洗衣服。”

早餐還好,這衣服……

聞如一把衣服口袋打開一條縫,裏面居然連內衣都有。她的臉一下子紅到了脖子根,跟拿了個燙手山芋一樣,把袋子往身後一藏。

向言敘看了眼腕表,跟她說了接下來的行程:“我中午有個應酬,大概一點半能結束,三點的飛機回瀾市。所以你中午是自己吃,還是跟我走?”

聞如一對那種應酬的場合沒興趣,果斷選擇後者:“我在酒店等你吧。”

意料之中的回答,向言敘點點頭,頓了幾秒,轉而問:“你還有別的事要辦嗎?”

“沒有。”聞如一垂著頭,含糊不清地解釋:“一點事沒有,我來這就是一時興起。”

向言敘目光沈沈地看著她,到底是什麽也沒說。

“吃完飯把沖劑喝了,別感冒,我走了。”

聞如一忙不疊地點頭,見人走了好幾步,終究還是介意這衣服的事情,出聲喚他:“向向。”

向言敘停下腳步,回頭看她。

聞如一難得說話磕磕巴巴:“這……這衣服……是……是你買的嗎?”

“是。”他出的錢怎麽不是他買的。

“全部都是。”

“對。”

“……”

聞如一覺得自己已經不能直視他了,“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門外的向言敘:“……”

聞如一坐在沙發上了緩了緩這刺激感,才打開袋子,把所有衣服拿出來。雖然感覺很覆雜,但也得穿上。

換完衣服出來,聞如一聽見自己的手機在響,拿過來一看,是向言敘發過來的一條微信:【我出的錢。】

聞如一一頭霧水:【???】

向言敘:【衣服。】

來來回回品了好幾遍,聞如一才明白他的意思——

衣服是我出錢買的,但不是我挑的。

聞如一如釋重負,那種別扭感一下子就消失了,回覆:【多謝少爺,給你磕頭。】

【orz】

【o!o!orz】

【↑哐哐磕頭】

向言敘坐在車裏,看見聞如一這個解釋,沒忍住笑出了聲。

前面開車的司機覺得驚訝:“小向總今天心情似乎很好。”

向言敘低著頭回覆信息,順著說了句:“是不錯。”

竟然還得到了回覆,司機跟了向言敘一年,還是頭一次看他這麽好說話。

聞如一這邊剛打開食盒,向言敘連發了五個紅包過來,最後一個紅包上寫著:【這次不用賣慘。】

聞如一抱著手機傻笑。

這安慰的人的方式也太別致了吧。

——

吃過早午飯,聞如一閑著無聊,打開電視看節目。

頻道都被她換了個遍,也沒有找到一個好看的。

無聊之際,電話響起來。

來點顯示是姐姐。

聞如一不太想接,任由著電話響了一遍又一遍。

許朝暮似乎在跟她較著勁,一遍接一遍地打。

最後還是聞如一先受不了,把電話接起來:“姐。”

許朝暮走到一個安靜的地方,避開家裏的人,才跟她說話:“奶奶今天早上七點多去世了。”

聞如一沒說話。

“如一,昨晚的事情……”

“姐,節哀順變。”

兩姐妹同時說話,同時沈默下來。

許朝暮幾經猶豫,還是死不了心,硬著頭皮說:“你要不要去送送她,好歹親人一場……”

聞如一關掉了電視,房間裏只剩下了許朝暮的聲音,她沒有搭腔,安靜地聽她說。

“爸爸他是個很驕傲的人,媽媽去世的事情二十多年了,他都沒有放下。他從小到大對你的關心確實是很少,可是以後日子還那麽長對不對?”

“現在公司的事情基本上都是我在管,他平時就跟朋友喝喝茶釣釣魚,心態比年輕的時候平和很多了。”

“你一個人在外面那麽久,總歸是個女孩子,你回家住好嗎?姐姐照顧你。”

……

許朝暮一個人說了好久,才意識到聞如一始終沒說一個字。

她以為電話被掛斷了,把手機屏幕拿到眼前一看,還是正在通話中。

“如一,你還在嗎?”

聞如一看她說得差不多了,換了一個姿勢坐著:“姐,你想說的都說完了嗎?”

“說完了,我沒別的意思,就是覺得我們好歹是一家人……”

聞如一看她又要把話繞回去,打斷:“那你現在聽我說。”

許朝暮停下來,沒再說話。

“許家是你的許家,不是我的。我從小到大就沒有參與過,你可以說我冷漠,說我無情,但奶奶的去世,我完全感受不到絲毫的難過,我不想在你這裏演戲。”

“我努力過,讓許家的人喜歡我,讀書時候我拼了命的考第一。可能你們都忘了吧,我中考是清城的第一名,當年姐姐你中考也只考了前十,那是我唯一一次,做得比你好。”

“可是結果呢?沒有任何人關心我考了多少分,倒是姐姐你,在大學裏拿了一個校內級鋼琴比賽一等獎,全家人說要大擺宴席為你慶祝。”

聞如一頓了頓,調整了自己的呼吸,繼續往下說。

“至於我們的爸爸是個什麽樣的人,我不想知道,也不用知道。他恨我怨我,可是。“

聞如一突然哽住,咬著唇仰著頭,平靜了幾秒,才說:“我也討厭他,我一點不喜歡他,他不配做我的爸爸。”

“如果他真的那麽愛媽媽,他不會這樣對我,這樣無止境地傷害我。”

“我覺得他就是一個神經病,一個不可理喻,自私到只愛自己的混蛋。”

許朝暮聽著這番話,心被紮著疼:“如一,我……”

“我說完了,我不會再回許家,也不會再來這裏,這個家裏,誰生誰死,與我無關。”

說完,聞如一掛斷了電話,怕許朝暮再打過來,她直接關了機。

這些話壓在她心裏好多年,一直以為她顧及著許朝暮的想法,沒有說出口。

外婆之後,許朝暮是唯一真心待她的人。

但她又和外婆不一樣,她對許家,對自己,都一樣的好。

那些闔家歡樂、冰釋前嫌的和諧場面,聞如一從來沒想過。

因為光是想到,就令人作嘔。

——

從清城回來之後,向言敘和聞如一似乎達成了一種默契,誰也沒再提那天晚上的事情。

因為上個月聞如一表現突出,方程開始把很多活都交給她來做。

這受上司重視是好事,可聞如一整天忙得不可開交,比向言敘還忙。

約吃飯連著被拒絕了快半個月,向言敘忍無可忍,趁著這個周末,一大早就跑了聞如一家裏。

次數多了,聞如一對於向言敘這種一聲不吭就進自己家門的行為已經產生了完全的免疫力。

她穿著睡衣從樓上下來,一副馬上就要過勞死的衰樣,懨懨地說:“我一會兒要去公司修片子,今天也是不能和向向約飯的一天。

“意料之中。”

向言敘坐在沙發上,跟德芙大眼瞪小眼,對她說:“去收拾,我請你吃早飯。”

聞如一覺得不可思議:“你就為了跟我吃個早飯,大早上開車過來?”

“不然等你約我?”

說完,向言敘“呵”了一聲,暗諷:“不知道我能不能活到那個歲數。”

聞如一:“……”

他到底為什麽這麽記仇。

面對向言敘的一番盛情,聞如一推脫不了,拖著疲憊的身體上樓洗漱。

向言敘是見識過聞如一的收拾速度的,他拿過遙控器打開了早間新聞,自然地看起來,完全沒拿自己當外人。

新聞還沒播完,門鈴卻響了起來。

這個點還會有誰會來。

向言敘站起來,走到玄關去開門,門打開的一瞬間,一個歡脫的聲音叫醒了這個清晨:“親愛的,surprise!”

“……”

沈然看見打開的門的人不是聞如一,而是他,笑意頓時僵在了臉上。

向言敘看他的眼神更冷,兩個人互不相讓。

聞如一換好衣服,聽見樓下的動靜,喊道:“誰來了?”

向言敘沒理,目光落在沈然提著的飯盒上,似笑非笑地問了句:“你做的?”

沈然回過神來,像是邀功一樣:“對啊,我為了給她吃新鮮的,早上五點多就起來了,這段時間工作太忙都沒有聯系,不知道如一會不會已經把我給忘了呢。”

“會。”

“……”

向言敘看見聞如一從房間裏出來,走下樓,反問她一句:“又讓人給你包月送了?”

沒等聞如一回答,他從錢包裏抽出一張卡,放在沈然的飯盒上,利落地關上了門。

“砰”地一聲,討厭的人和討厭的早餐都被隔絕在外,世界清凈。

向言敘冷著臉,走過聞如一身邊時,輕飄飄地說了句:“我請你,多吃點。”

聞如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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