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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 雞飛狗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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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菀菀,時局所迫,只能暫時要委屈你和兩個孩子了。”謝大老爺握著杜氏柔弱無骨的小手,眼裏滿是歉意。“不過你放心,等過一段時日,母親就會為你正名,到時候再以貴妾的身份給你辦一場家宴。”

杜菀菀柔順的依偎在謝大老爺的懷裏,心中對貴妾二字卻是鄙夷到了極點。不過,臉上卻勾勒出心滿意足的笑容,態度一如既往的溫順謙恭。“老爺不必多說,菀菀都明白的。能夠陪在老爺身邊,已經是菀菀莫大的福氣了。過去的十幾年都熬過來了,還怕日侯跟著老爺沒有好日子過麽?”

見她如此的明事理,謝大老爺倍感欣慰。“此生能有你相伴,夫覆何求。”

杜菀菀淺淺的笑了,然後順利成章的將謝大老爺留在了自己的屋子裏。

太夫人對這個溫柔順從的杜氏也還算滿意,每日閑著沒事,就將她召來身邊陪著說話。杜菀菀的琴藝不錯,又會些推拿手法,時不時地給太夫人推推穴位,按按肩膀,將她伺候的舒舒服服的,太夫人頓時又與她親近了幾分。

李氏整日趴在床上,丫鬟戰戰兢兢的伺候著,稍有不如意就亂發脾氣,讓正院的下人們苦不堪言。

背著李氏的時候,丫鬟婆子們都忍不住抱怨連天。

“夫人的脾氣是越來越壞了,動不動就摔東西。罵罵咧咧的,當真是什麽都不顧了。”

“還是那位杜姑娘會做人,將太夫人伺候得整日笑得合不攏嘴。唉,再這樣下去,夫人的地位怕是不保!”

“這話怎麽講?”

“你還不知道麽?那位杜姑娘,可是老爺在外頭養了十幾年的如夫人,還生了一對龍鳳胎呢!”

“不是吧…那夫人若是知道了,豈不是又要鬧翻天?!”

不知情的婆子驚愕的瞪著眼,說完又趕緊將嘴巴給捂上了,生怕被人聽見。

向媽媽從主屋裏出來,就聽見這些婆子聚在一起說三道四,於是大聲呵斥道:“一個個躲在這裏偷懶,不想要工錢了嗎?”

作為李氏跟前的得力之人,向媽媽在府裏還算有幾分威望。她一開口,那些婆子立刻閉了嘴,低下頭去不敢吱聲了。

“都給我回去幹活兒。如果再讓我聽到你們背後議論主子,別怪我不講情面,將你們交到夫人那裏。”

想到夫人發起狠來的種種手段,婆子們忍不住打了個冷顫,作鳥獸散,飛快的回到自己的崗位。

朝著她們的背影搖了搖頭,向媽媽心中的憂慮不減反增。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夫人早晚有一日會知道那件事。她只能祈禱,夫人能夠冷靜克制,不要因為一時的氣憤而做出什麽出格的事來。

經過幾日的調養,謝霜華的眼睛恢覆的還不錯。雖然仍舊視力模糊,卻能夠分別得出一些事物,也能下床走兩步了。

“姑娘,您身子還未大好,還是在床上躺著吧。”紅鸞端著茶盤進來,就見謝霜華摸索著下了床,不由得加快腳步上前。

謝霜華扶著她的胳膊,臉上看不出任何的喜怒哀樂。“紅袖呢?”

“紅袖姐姐向夫人告了假,回家探親去了。”紅鸞知道姑娘最信任紅袖,嘴巴上不說,心裏卻是有了疙瘩。

明明都是同一批進府的丫頭,她做事比紅袖要勤快,長得也不輸她,不知道為何,在姑娘心裏的分量,卻始終不如她。難道就因為她嘴笨,不懂得諂媚討好,所以姑娘才會更偏愛紅袖一些麽?

“近來府裏有客人麽?”謝霜華並沒有繼續追問,而是將話題移到了另一邊。“昨兒個午歇起來,聽到花園裏人來人往,挺熱鬧的。”

紅鸞低下頭去,腦子飛快的轉動著。她到底該不該將那事兒稟報給主子呢?若是說了,也許會是一個讓主子更加信任的機會。說不定主子一出手,就能將那母子三人給壓制下去,夫人也會更高看她幾分。可若是說了,影響了姑娘療養,萬一病情加重,那豈不是她的罪過?

“紅鸞,你有事瞞著我?!”心裏的兩道聲音此起彼伏,在說與不說中間掙紮徘徊,一個沒註意,就洩露了她的心思。

紅鸞慌亂的福了福身,小心翼翼的道:“奴婢…奴婢不知道該怎麽說…”

“有什麽不敢說的…”謝霜華盯著她不放,眸底的耐性也一點一點的消耗殆盡。

紅鸞支支吾吾半天,最終還是將杜氏母子三人入府的消息透露給了謝霜華。謝霜華不聽還好,得知謝大老爺居然在外頭養了外室,還生下一男一女,一張臉頓時就沈了下來。“你為何不早些來報!”

紅鸞面色尷尬,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謝霜華憤憤的瞪了她一眼,拍桌子而起。“還楞在做什麽,還不快些替我梳妝打扮。”

紅鸞嚇了一跳,忙攙扶著謝榮華來到梳妝銅鏡前。

“姑娘要梳個什麽樣的發髻?”紅鸞平日只是負責端茶遞水,掌管謝霜華的衣服首飾,梳頭這種細膩活兒,都是紅袖在伺候。如今紅袖不在,大好的機會擺在眼前,她卻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謝霜華挺直脊背,冷傲的說道:“連這點兒事情都要問我,還做什麽大丫鬟!”

紅鸞急的雙眼通紅,卻不敢讓眼淚落下。如今,她算是知道自己比起紅袖來,到底差在哪兒了。

“紅鸞妹妹去給姑娘倒杯熱茶來,這裏還是讓我來吧。”紅袖探親回來,剛走到門口就聽見主子的呵斥聲,嘴角勾了勾,然後大踏步的走了進來,順便從紅鸞的手裏搶過了梳子,飛快的給謝霜華梳了個留仙髻。

見到紅袖,謝霜華果然安心了許多。“還是紅袖的心思巧妙,甚合我心。”

“姑娘要去見夫人,自然的妝扮得高貴大氣。”紅袖嘴巴裏一邊奉承著,一邊得意的瞥了蒼白的紅鸞一眼。

謝霜華摸了摸發髻上的如意珠翠簪,扶著紅袖的手站起身來。“母親病了數日,我的確該去探望一番。”

謝霜華並沒有點破自己的目的,卻也肯定了紅袖的猜測。

謝霜華的到來,讓李氏有些意外和驚喜。“霜兒,你的眼睛好了?”

“尚未痊愈,卻能看到東西了。”謝霜華儀態優雅的走到李氏的床榻跟前,赫然又恢覆了往日的驕傲姿態。“娘的身子可好些了?”

“傷口已經結痂了,卻還是疼得厲害。”想到那日的屈辱,李氏就又將二房罵了個狗血淋頭方才解恨。

謝霜華對二房亦沒什麽好感,但她還算有些自知之明。日後,她還要借助二叔來達成所願,可不能跟二房鬧僵了。不過,在李氏面前,她也不會吃飽了撐的揭她的傷疤,只是噓寒問暖了一番,然後將話題引到了正事上來。

“父親這幾日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麽,可來看望過您?”謝霜華不經意的問道。

李氏怔了怔,她光顧著生悶氣了,謝大老爺來也沒個好臉色看。不知不覺,已經好幾日沒見到謝大老爺的身影了。

尷尬的輕咳兩聲,李氏朝著一旁的向媽媽望去。“老爺近來歇在何處?莫不是去了那兩個通房的屋子裏吧?”

李氏只要一想到這個,就醋意大發。

向媽媽面露難色,不知道該如何開這個口。謝大老爺這幾日,可都是在那位杜姑娘的屋子裏吶。

“怎麽,那兩個小蹄子又不安分了?”李氏以為自個兒猜中了,不由得咬牙切齒。

“夫人…”向媽媽張了張嘴,卻被謝霜華搶過話頭,坦率的據實以告。“娘,爹沒去那兩個通房屋子裏,而是又擡了一房妾室回來。”

“你說什麽?!”李氏乍聞這個消息,顧不得身上的傷,一下子從床榻上彈跳了起來。牽扯到屁股上的傷,頓時一陣鉆心的痛傳來,讓她忍不住落下淚來。“這個天殺的…他居然敢背著我往府裏擡人…他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正妻!自打我嫁給他,就一直勤勤懇懇,孝敬太夫人,為他生兒育女,操持著這個家…他這麽做,對得起我麽?!哎喲…”

李氏幾番打擊之下,早已心力交瘁,再一想到謝大老爺的背叛,整個人承受不住,哭喊了幾聲就暈厥了過去。

謝霜華沒想到母親聽到這個消息,第一反應居然會是這樣,頓時暗暗後悔起來。或許,她不該這麽急的。

還是向媽媽反應快,催促著丫鬟去請大夫。

一番折騰之後,李氏終於幽幽轉醒。

“夫人,您可要保重自個兒的身子啊!”向媽媽一邊勸慰,一邊拿著帕子抹起了眼淚。主仆多年,她是真心的關心她奶大的小主子啊。

李氏哼哼唧唧的,口齒不清,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麽。她面容憔悴,雙眼無神,整個人放佛一下子老了十歲。

“娘,您可千萬要撐住啊。大哥就要娶親了,您不是盼著早些抱孫子麽?”謝霜華一邊殷勤的在一旁端茶遞水,一邊想要鼓勵她振作。她作為一個閨閣女兒家,自然是不方便出面去收拾那姓杜的女人。

李氏不說話,只是一個勁兒的流淚。她一向極為自負,還以為覺得將謝大老爺拿捏在了手裏,還不止一次的跟閨中密友面前嘚瑟過。如今看來,是多麽的可笑。謝大老爺不但早就背著他在外頭養了小的,連孩子都長這麽大了,這叫她如何能夠咽得下這口氣。

“娘…您可千萬得想開些…您若是氣病了,豈不正好合了她們的心意?!”謝霜華知道李氏很要強,只能從這方面入手來激起她的鬥志。

果然,李氏悲傷了片刻,就把怒火轉移到了那杜氏的身上。“老爺耿直端方,一定是那個賤人勾引的老爺…對,一定是這樣…”

公主府

“後來呢?”謝榮華一邊享受著味蕾的滿足,一邊興致勃勃的聽紅妝講著國公府近來最熱門的八卦。

紅妝不愧是個伶牙俐齒的,將國公府發生的一切都講的十分詳細,甚至連表情都模仿的惟妙惟肖。“大夫人一怒之下,帶傷就沖去那杜氏的院子,潑婦一樣手腳並用的將杜氏壓在身下就給狠狠地打了一頓。那力道之大,真是嘆為觀止。杜氏的臉,都被抓花了,還腫的老高。”

“大老爺和太夫人聽說杜氏被打,都覺得大夫人太過小肚雞腸,容不下人。大夫人越發鬧得厲害,甚至還將杜氏生的一雙兒女也給打了。大老爺和太夫人當時就黑了臉,覺得她有失世家宗婦的風度,犯了七出之條中的妒,揚言要將她休了呢。”

“大伯是不會休了李氏的。”謝榮華聽完,慵懶的往迎枕上一靠,做出了自己的論斷。

“姑娘是如何知道的?”紅妝不解的問道。

“李氏再有不對,卻也於謝家用功。畢竟,她為大伯父生下了一兒一女,那可是正經的嫡子嫡女。”

紅妝連連點頭,眼裏滿是崇拜。“姑娘說的一點兒都沒錯。李侍郎家來了人,就是以這個為理由說服太夫人的。”

“地位雖然是保住了,可大夫人這次不僅得罪了太夫人,還讓大老爺離了心,以後的日子怕是艱難了。”紅綢極少開口,偶爾也會插上那麽一兩句。

“說的是呢…想必咱們府上又能清凈兩日了…”對於自作自受的李氏,謝榮華沒有絲毫同情,反而覺得她是罪有應得。

跟謝榮華的態度比,安寧公主卻是感慨良久,與身旁的心腹姑姑錦溪說道:“沒想到,大伯竟然背著家裏人在外頭養了那杜氏這麽些年,據說還生養了一對龍鳳胎,只比霜姐兒小幾個月,李氏一直被蒙在鼓裏,想想也是挺可憐的。”

同為正室,安寧公主自然要跟她站在同一立場。

“或許,這就是人們常說的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吧。”錦溪見公主為了國公府的事情而煩憂,斟酌了一番才開口道。“大老爺這些年一直瞞著大夫人,想必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是為了家宅安寧。”

安寧公主何嘗不知道這裏頭的玄機,李氏的性子的確是太過跋扈,將大老爺看得死死地,除非是自己不能伺候,才將大老爺往兩個通房那裏推。聯想到自個兒,她何嘗沒有嫉妒之心?若不是貴為公主,又為駙馬添了三個子女,怕是也要昧著良心給夫君選妾了。

“公主又在為長房那邊的事情煩惱嗎?”謝二老爺下朝回府,見安寧公主長籲短嘆,不由憐惜道。

安寧公主看到仍舊風采絕倫的夫君,心中又是歡喜又是惆悵。若她不是公主,以夫君這等相貌人才,肯定會被很多大家閨秀惦記。

錦溪早在駙馬開口的時候就識趣的退了出去,能夠成為公主殿下的心腹,這點兒眼力勁兒還是有的。

錦沫站在屋檐下,見到她出來,勾唇迎了上去。“錦溪姐姐。”

“妹妹找我有事?”錦溪信步走過去,執起對方的手。兩個人一同服侍公主也有了二十多個念頭,感情比起自家親人來還要親厚。

錦沫點點頭,拉著她繞過一條長廊,來到正屋旁的抱夏。

“妹妹何故弄得這般神神秘秘的?”錦溪見她如此謹小慎微,不免感到詫異。入座之後,不由好奇的問道。

錦沫打探了一下四周,這才從袖子裏拿出一個紙包來。“姐姐可認得此物?”

錦溪一臉疑惑的接過那紙包,先是看了看成色,然後又放在鼻子下聞了聞。待確認是何物之後,一張臉瞬間變得嚴肅起來。“這東西,妹妹是打哪兒弄來的?”

錦沫咬了咬唇,盯著錦溪好久,才開口答道:“不瞞姐姐,是我無意間從一個小丫頭的房間找到的。”

錦沫小聲的將發現這東西的經過講述了一遍,臉上充滿了擔憂。“這種害人的東西,公主府向來是禁止的。為了避免打草驚蛇,我調換了一包花粉放回了原處。那丫頭,我也命人監視起來了。就是不知道,誰與公主府有如此大的仇恨,竟敢將這害人的東西弄進府來!”

錦溪聽了這番話,眉頭亦是皺的沒邊兒。她看了看手裏的那包東西,仍舊心有餘悸。這東西,雖不是劇毒,可長期服用,也是會要人命的。而且,這東西致人死亡後,並不容易查出來,屬於宮廷秘藥,可不是隨隨便便什麽人就能夠弄到手的。

“你做得對,的確不能打草驚蛇。這事兒也不宜驚動公主,一會子你親自去一趟郡主那兒,直接回稟了郡主便是。”錦溪以沈穩大氣見長,思索一番之後,便做出了最正確的決定。

錦沫點了點頭,十分的讚同。“那好,一會兒公主問起我,你就說我給郡主送荷花餅去了。”

前些時日,謝榮華看到荷塘裏的荷葉開得茂盛,便起了心思,想用它來做吃食。這事兒,公主也是知道的,正好拿來做掩護。

錦溪嗯了一聲,然後將那包東西塞回了錦沫的手中。

謝榮華聽到丫鬟稟報,說錦沫姑姑過來送東西,還大大的驚訝了一把。錦沫姑姑可是母親跟前的得力之人,輕易不離身的。

“快些請進來。”

錦沫笑著掀起珠簾,規矩的朝著謝榮華屈膝行禮。“郡主大安!”

“姑姑,請入座。”

“姑姑,請喝茶。”

不待謝榮華開口,紅綢便主動搬了個凳子到謝榮華跟前,請錦沫入了座,而紅妝也將備好的涼茶端了一碗過來。

見她們主仆三人如此默契,錦沫也深感欣慰。這兩個丫頭,當初是交給她教導的,總算是沒辜負她的期望。

“姑姑無事不登三寶殿,是不是母親那邊有什麽事?”以謝榮華的聰慧,自然是早就猜到了她的意圖。

“到底是瞞不過郡主。”錦沫笑著應了一句,然後又適時地住了口。

謝榮華瞥了一眼正在屋子裏打掃的幾個小丫頭,吩咐道:“你們先出去吧,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不得進來。紅妝紅綢,你們倆去門口守著。”

小丫鬟們雖說是剛進府的,可規矩也是學過的。主子怎麽說,她們就怎麽做,不敢有半點兒的違拗。

等到屋子裏再無其他閑雜人等,錦沫這才慎重的將她的發現如實稟報。

謝榮華得知有人帶了不幹凈的東西進府,臉上的笑意便漸漸的斂去。“姑姑行事,我自是放心不過。可知道那丫鬟的來歷,最近都跟誰接觸過?”

“據奴婢所知,那丫鬟名叫寶珠,原先在國公府就在公主院子裏服侍的。不過,之前只是負責打掃院子,到公主府後才提拔成為三等丫鬟,負責替公主傳膳。”錦沫仔細的回憶了一下,有印象的就這麽多。

謝榮華一只手支撐著臉頰,另一只手搖著紗扇,若有所思。“她是外頭買來的,還是府裏的家生子?”

“是外頭買來的。”這一點,錦沫記得很清楚。

“如此說來,應該是被人收買了。只是,不知道對方許了她什麽好處,竟讓她膽大到背棄主子。”謝榮華倒是不擔心對方詭計得逞。上一回大哥尋回的那瓶稀罕的藥丸,她很大方的分給了爹娘和兩個哥哥,所以一般的毒,是傷害不到他們的。她比較感興趣的是,究竟是哪個不怕死的,敢把手伸到公主府來。

那個叫寶珠的丫鬟仍舊和往常一樣,酉時兩刻去廚房傳膳。府裏的下人本就不算多,故而熟悉之後,見了面也會打個招呼。

“寶珠姐姐又來取公主的膳食?”廚房的管事大娘見到她,臉上頓時多了一份客氣。

寶珠點了點頭,看不出任何異常。“公主說想吃荷葉蒸蛋,可備下了?”

“早就做好了,正等著姑娘來取呢。”管事大娘一邊將那道菜往食盒裏裝,一邊笑著應答。

寶珠點了點數,又叮囑將碗筷重新洗過,這才從管事大娘的手裏接過食盒,轉身離開。

廚房距離公主的陶華院的距離不算太近,要繞過兩道回廊一個花園。在路過花園的假山時,寶珠四下望了望,見沒有旁人,這才從衣袖下摸出一個紙包來,並將裏頭的紅色粉末倒出來些許,灑在了烏雞百合湯裏。為了不讓人發現,她還拿起筷子攪拌均勻,直到粉末與湯汁完全融為一體。又掏出帕子將筷子擦拭幹凈,這才將東西一一歸位。

正當她松了一口氣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一道熟悉的嗓音。“寶珠姐姐,你蹲在那裏在做什麽?”

寶珠臉色一白,好一會兒才平覆砰砰砰亂跳的心臟。“原來是春喜啊。我鞋帶松了,停下來整理了一下。怎麽,公主派人來催了嗎?”

叫春喜的丫頭,正是錦沫派來監視寶珠的探子。她有著一張可愛的娃娃臉,濃眉大眼,看起來天真爛漫。因為一臉的嬌憨,倒是不易讓人起疑。“公主倒是沒有催,不過卻讓我們送熱水進去,嘻嘻…”

公主和駙馬還真是娟鰈情深,這大白天的都要熱水。寶珠想到那些旖旎的畫面,不由得面紅耳赤。“我知道了。那我等會兒再送進去。”

“寶珠姐姐,公主還等著沐浴更衣呢,我先去忙了。”春喜拎著小半桶熱水,一路朝著陶華院飛奔而去。

寶珠鎮定了一下心神,拎著食盒也慢慢的跟了上去。

春喜一踏進陶華院,便將寶珠的一舉一動都稟報給了錦沫姑姑。錦沫給了她一兩碎銀子,叮囑了一番,才讓她離開。

公主和駙馬沐浴過後,便要求傳膳。

寶珠畢竟是頭一次做這種事情,難免會有些慌神,端著烏雞湯的手微微顫抖,差點兒就將湯缽子給打翻了。

“你下去吧,這裏不用你服侍了。”錦沫冷著臉往她跟前一站,高高在上的模樣,和往常沒有兩樣。

公主和駙馬用膳的時候,都是錦溪錦沫兩位姑姑伺候,寶珠也是知道的。於是,乖乖的應了一聲,安靜的退了出去。

“公主,這烏雞湯不怎麽熱了,奴婢讓廚房熱一熱再端上來吧。”雖然已經知道東西掉過包了,可錦沫還是不大放心,決定將例湯換一換。

安寧公主養尊處優慣了,也懂些養生之道,也就不再推辭。安寧公主的院子裏也是有小廚房的,這還是公主殿下心血來潮偶爾想要親自下廚給駙馬做頓飯而設置的,不過平日不怎麽用罷了。

錦沫端著湯缽子從側門繞去小廚房,換了另外一份烏雞紅棗湯。反正都是黑顏色的,區別不大。

做完這一切,錦沫才安心的伺候主子用膳。

等到入了夜,春喜又悄悄地來到了錦沫的房間。“姑姑…寶珠姐姐方才偷偷的從後門溜出去了…”

果然如郡主預料到那般。

錦沫暗暗佩服的同時,眉頭也不由自主的皺起。這個吃裏扒外的東西,等抓到幕後主使,她一定讓她不得好死!

“走,看看去。”錦沫不大放心讓春喜一個人跟去,抓了件披風披上,就拎著燈籠去了後門。

大皇子府

“首領,這半夜的,她們居然有這個閑情逸致游大街?”看到下邊不時閃過的燭火,龍十三忍不住嘟嚷道。

龍一是熱的睡不著,所以到屋頂上吹吹風。公主府的後門,正好在他的視力範圍之內。順便瞥了一眼驕陽郡主的閨閣,似乎也還亮著燈呢。嗯,要不要跟主子提個醒兒,來個夜會佳人呢?

不等龍一有行動,屋頂上突然又冒出一個黑色的身影。

“主…主子…”龍十三被身後的人嚇了一跳,差點兒摔下屋檐。

“跟去看看。”楚旻寧淡淡的掃過他驚慌失措的臉,吩咐道。

龍十三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還有些不敢置信。

龍一回過神來,一腳踢到他的屁股上。“還不快去?!”

龍十三哎喲一聲,忙飛身而起,朝著那幽幽的燈光飄去。嗚嗚嗚,首領你絕對是故意的。不知道人家的屁屁剛負過傷嗎?

龍一見龍十三走遠,這才正色道:“主子,暗衛來報,在京郊發現了疑似如意姑娘的行蹤。”

楚旻寧楞了楞,似乎不知道他在說什麽。

“就是百花閣原先的那個花魁,主子讓盯著她的。”龍一就知道主子已經把這人給忘了,於是好意的提醒道。

楚旻寧睫毛微掃,好像是有這麽個人。“確認身份了?”

“雖然易裝成男子,但身量和容貌卻相差無幾。”龍一將藏在衣袖中的畫像拿了出來,遞到楚旻寧的面前。

楚旻寧卻是連個眼角都沒留給他,輕描淡寫的說道:“確認是她就行。此人尚有些用處,先別讓她死。”

說完,足尖輕點,整個人已經飄出幾丈之外。

那方向,正是驕陽郡主的香閨。

龍一嘴角抽了抽,主子還真是悶騷的可以啊。表面上不動聲色,暗地裏卻做出這種偷入女兒家閨房的出格事情。虧得他還覺得主子心性堅定,是個正人君子,定不會被驕陽郡主迷去三魂六魄的。

謝榮華正歪在枕頭上看書,輕薄的衣衫微微滑下肩頭,露出小半截白皙圓潤如珍珠般的肌膚。

“大皇子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啊。”感覺到燭火微微一閃,謝榮華連頭都不用擡,就知道是誰來了。

楚旻寧聽到她的戲謔之言,唇角微微翹起。“光線這麽暗,也不怕傷了眼睛?”

他將桌子上的燭臺移過來,放到她的榻前。

謝榮華換了個姿勢,將話本丟到一邊。“你怎麽來了?”

“閑來無事。”他答道。

謝榮華挑眉。感情大皇子殿下將她的閨房當做了游樂場所,找她解悶兒來了。“你是應該在宮裏麽?”

自打太後娘娘回宮以來,便宣了幾位皇子進宮作陪。此刻的他,應該在宮裏才是。

楚旻寧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將視線移開。“明日萬壽節宮宴,你自己多加小心。”

他大半夜的不睡覺,是專門來提醒她的?謝榮華心裏一軟。這個沈默寡言的男人,總是能夠時不時地給她一些驚喜,讓她不感動都不行。

“嗯,我會註意。”深吸一口氣,謝榮華的語氣忽然變得輕柔。

“驕陽,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把你讓給他人。”沈默了好一會兒,他終於再次開口打破沈默。

謝榮華莞爾,他還真是夠執著的。嗯,她的魅力真的這麽令人無法抵擋?不過話說回來,既然他有這個心,為何前世卻沒有任何的表示?不,不對,以他的性子,應該是早就布好局了,只是她沒發現而已。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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