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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 畏妻如虎的舅老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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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要找誰算賬啊,嗯?”一個容貌端莊身材嬌小的中年婦人在丫鬟的簇擁下踏進書房的門檻,神情似笑非笑,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武穆侯。

蘇彥卿目光閃爍了幾下,立馬變臉道:“沒…沒那回事…”

“哦,莫非是我耳朵出了問題?”見他很識相的低了頭,武穆侯夫人溫氏這才收回溫柔中帶著刀子的視線。

“夫人的耳朵怎麽可能出現問題,剛才是…是管家在說話…”武穆侯很沒出息的朝著管家一指,睜著眼睛說瞎話。

管家繃著一張臉,哭笑不得。老爺,不帶這麽玩兒我的呀!我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您不能每次遇到這種情況,就拿小的頂包啊。不過,主子說是你的錯,那就是你的錯。無奈,管家只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聽憑處置。

好在溫氏是個精明的,並沒有相信侯爺的片面之詞。“老爺敢開這個口,怎麽就沒膽子承認?是,是我想要把騰龍軒收拾出來給大哥兒當新房的。怎麽,有什麽不對麽?”

“這…這不太好吧…畢竟,子初…”

“這侯府到底是姓蘇還是姓楚?我又沒趕他出府,不過是另換一個住處罷了。是他自個兒誤解了我的意思,非要搬出去的,如何能怪我?”溫氏看起來溫柔賢淑,但那慈眉善目之下,卻有著一顆潑辣蠻橫的靈魂。

當年,武慕侯就是看上了她溫柔的外表才娶回來當良配的。可誰知道,生米煮成熟飯之後才發覺根本就不是這麽回事兒。可到底有了夫妻情分,就是想反悔也來不及了。更何況,這溫氏雖然性子潑辣了一些,倒也是個能幹的。侯府在她的打理之下,井然有序,絲毫不比老夫人在世的時候差。所以,武慕侯也就湊合湊合過日子了。

只是,有了第一次的退讓,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如此幾十年下來,溫氏的膽子是越來越大,又因為為武慕侯生養了兩子一女,底氣更是足。故而,將整個侯府管理的滴水不漏的同時,也將武慕侯壓制的死死地。叫他往東,他絕對不敢往西。久而久之,武慕侯畏妻如虎的傳聞就坐實了。

“夫人…侯府的院子不少,為何非要那騰龍軒?”武慕侯小聲的反駁道,想要爭取最後一絲的機會。

溫氏把眼睛一瞪,說道:“那騰龍軒可是侯府最好的院落,依山傍水,環境清幽,是塊風水寶地。當年,你為了你那妹妹,將它私自給了她的兒子,我也沒多說什麽。可庭兒是你的親生兒子,是侯府的世子。難道他娶親了,還要住在現今那逼蟄的院落?讓他霸占了那院子十幾年,如今才收回來,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那…那也用不著不急於一時…可以好好兒商量嘛…”武慕侯小心的陪著笑,心裏卻忍不住嘀咕:嘿,居然還自認為大度了。當年,是誰要死要活的鬧騰,說不把騰龍軒給大哥兒就繳了頭發去做姑子的?若不是太夫人強制將那院子扣下來給子初,指不定早就被溫氏弄到手了呢。

當然,這些話他也就只能在心裏說說,可不敢當著這虎妻的面講。

溫氏睨了他一眼,道:“你整天在軍營轉悠,有沒有好好兒關心過你兒子?默庭早過了及冠之年,幕庭也到了議親的年紀,曼柔也要及笄。家裏的事情一大堆,你倒好,只惦記著你那外甥!”

“可…若是叫外人知道子初搬出了府,指不定怎麽戳我們蘇家的脊梁骨呢…”武慕侯有些艱難的咽了咽口水。

溫氏輕笑一聲,道:“若真有人關心,他又豈會如此籍籍無名?再說了,咱們侯府養了他這麽些年,也對得起你那死去的妹妹了。況且他年紀漸漸大了,再繼續住在侯府也不合適。在這個時候選擇搬出去,旁人又能說些什麽?老爺就放一百個心好了。”

武慕侯抿了抿嘴,不吭聲了。

講道理,他永遠都說不過溫氏,她永遠都能找到說服自己的理由。看來,他只能私底下多給子初體己銀子了。

“那宅子空了多年,你有空帶人過去幫忙收拾收拾。若是缺了什麽,就想辦法幫他補齊吧。”到底是舍不得外甥在外頭吃苦,武慕侯府便鼓起勇氣,將心底的話說了出來。

溫氏撫著袖口上的花紋,漫不經心的應道:“老爺放心,我知道該怎麽做的。”

哼,想掏空侯府的家當去補貼那個白眼兒狼?想都別想。不過,為了侯府的名聲,她還是要做做樣子的。

“墜兒,去打聽打聽,表少爺置辦的宅子在何處。再怎麽說都是親戚,也該去祝賀一番。”溫氏一邊往書房外頭走,一邊勾著嘴角吩咐道。

墜兒應了一聲,便找了個相熟的負責跑腿兒的丫鬟去辦差事了。

那個病秧子搬出去又如何?以他手裏的那點兒體己銀子,能買座三進的宅子就不錯了。有骨氣又能怎麽樣,能當飯吃嗎?只希望他在外頭受了罪,別再厚著臉皮回侯府就行了。解決了新房的問題,溫氏心情很是舒暢,連帶的走起路來也輕快了許多。

西廂房

“你…你說什麽?表少爺他…他搬出府了?”蘇穎柔正在窗前的桌子臨描花樣子,突然聽到這個消息,整個人從凳子上彈跳起來。

紫蘇撇了撇嘴,不情不願的應道:“聽門房的小廝說,確有其事。”

蘇穎柔的身子搖晃了一下,放佛失去全身的力氣般,朝後退了幾步,跌坐在凳子上。“搬出府了…搬出去了…那你知道,他搬去哪兒了?”

紫蘇搖搖頭,道:“奴婢哪裏知道。”

就算知道,也不會告訴她。

那個人走了更好,省的姑娘整日惦記著。

“姑娘這是怎麽了?”奶嬤嬤從外頭進來,見蘇穎柔面色蒼白不住的垂淚,頓時嚇了一跳。“莫不是在夫人那裏受了委屈?”

今早去溫氏那裏請安,溫氏的確是冷嘲熱諷的刺了蘇穎柔幾句。若不是蘇穎柔的生母方姨娘一再的賠不是,恐怕蘇穎柔就要被禁足了。

蘇穎柔擡起手背,抹去臉上的淚痕,強自鎮定道:“不過是在窗前坐得久了些,被風吹的,哪裏就受了委屈了,嬤嬤請慎言。”

這嬤嬤是從小看著蘇穎柔長大的,還是有幾分感情,也知道她在府裏的不易,忙捂了嘴,改口道:“瞧我這張嘴…姑娘也別大意了,雖說已經初夏了,可早晚還是要註意一些,免得著涼。”

“我知道了。”蘇穎柔低下頭去,掩去臉上的失意。

等到奶嬤嬤離開,蘇穎柔打量了四周一番,發現沒別人時,這才將紫蘇叫到跟前,吩咐道:“紫蘇,你不是有小姐妹在夫人院子當差?幫我打聽清楚表少爺的落腳之處,可好?”

紫蘇緊抿嘴唇,有些抗拒。“姑娘,這又是何必呢?”

“他打小在府裏長大,甚至連府門都很少出,離開的突然,想必新買的宅子也尚未打點好,我豈能坐視不理…”到了這個時候,蘇穎柔心心念念的,還是那個對於她來說遙不可及的人。

“姑娘…”

“我知道,你肯定覺得我傻。可這麽多年的付出,豈能說收回就收回?我…我知道我這是癡心妄想…也知道夫人已經替我看了一門親事…那就讓我,再任性一次吧…”蘇穎柔說出這番話,早已哭成了淚人兒。

紫蘇雖然氣惱主子的不爭氣,卻也著實為她的堅持而感動。她勸阻過不止一兩回,可每每主子哭完之後,又重新調整好心態,只想著那人的好,一門心思的撲在那人身上。看著主子日漸消瘦的臉頰,紫蘇心疼不已。

她知道,主子這是情根深種,無可救藥了。她嘴上說是最後一次,可這最後一次也不是第一次提起了。這輩子,她若是不嫁給那人,恐怕都不會過得開心。只是,那人太過無情,主子若真的嫁給了他,也不見得有好日子過。

正猶豫著,蘇穎柔又開口了。“若是不能與他相守,我活著還有什麽意思,不如死了幹凈…”

說著,拿起桌子上的剪刀,就要往心口處抹。

紫蘇嚇得面無血色,忙撲上前去將她手裏的剪刀奪了。“姑娘…姑娘…奴婢答應您還不成麽…”

“你真的願意幫我?”蘇穎柔捂著胸口問道。

“奴婢不忍姑娘傷心…既然姑娘如此堅決,好,奴婢幫您。只要…姑娘能夠高興。”紫蘇跟著一起抹眼淚,態度卻不似先前那般一味的反對。

“好紫蘇…若是…若是有朝一日,我能得償所願,我一定不會忘記你的好,會好好地報答你…”蘇穎柔突然從凳子上站起來,朝著紫蘇跪了下去,拉著丫鬟的手不放。可以看得出,她是真的感激這個忠心的丫頭。

“奴婢為姑娘做任何事都是心甘情願的,主子快別這麽說了。”紫蘇忙將蘇穎柔從地上扶起來,好生的勸慰。

主仆二人抱著哭了好一會兒,紫蘇才重新給蘇穎柔凈臉上妝。“姑娘,我這就去找夫人院子裏的元寶打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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