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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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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午後,傍湖村卻在遮天蔽日的下顯的尤為陰涼昏暗。房屋破舊,昏鴉四飛,村口的流水上落著大片的枯葉。

就此看來,確然是一個可怖的地方。當的起鬼村這個稱號。

可是青杳杳分明覺得,如今這裏半點冤魂的氣息也無,像是前不久剛剛掃蕩幹凈。甚至,還隱約透露出幾分模糊的仙靈之氣。

由著這點仙靈之氣尋去,便到了一個民房前,不同於周圍的房子,這一處顯的尤為幹凈整潔,房前還開了幾盆生機盎然的花,在清風中搖曳欲墜,青杳杳看著滿眼蒼綠裏的一抹雪白,心情不禁大好,仿佛被吸引了一般走進,伸手去摸花瓣。

而就在她指尖觸及前一刻,房門吱嘎一聲,便從裏面打開。

沈慕深就這樣迎著從樹葉縫隙裏斑駁灑落的陽光站在她面前,白衣不再整潔,面色也極為蒼白,才幾日不見便呈現出一幅顯然是大病過後的模樣。一向寡淡的表情也顯示出幾分壓抑的陰霾,更有山雨欲來風滿樓的趨勢。

青杳杳被她這副樣子嚇了一大跳,下意識的後退幾步之後,又走近:“你這是怎麽了?之前不是還還好的嗎?”

沈慕深沒說話,漆黑眼眸中的光也明明暗暗,像是在思付什麽。而在青杳杳的手穿過房門觸及她的袖子時,她總算彎了彎嘴角,露出一個溫和的笑意:“無事,一些小傷罷了,有勞掛心,卻不知你是如何尋來此地?”

青杳杳掩了口,不可思議的看著她:“你……你居然會笑。”她喃喃道:“我第一次看你笑。”

再有片刻的沈默,沈慕深收起笑容,但是語氣卻是溫和,嘆息道:“雖說小傷,但也被困此地,不便外出,你來尋我,如何不會心升感激。”

青杳杳楞了楞,聽得心中一動,咳嗽一聲:“你的傷要緊不,能不能出來?”

你出不去我的藥吃完了怎麽辦……

“無妨,修養幾日便好。”

“真的?”

看你的臉色不像……

像是為了反駁自己話,幾乎在青杳杳的話音剛落,深慕深便是一個趔趄。青杳杳閃行到她後面,伸手抱住她的腰:“……這還沒事,沈慕深看不出你這麽愛逞強啊。”

沈慕深在她踏入房屋時,眼中忽然便升起的一抹淩冽的光。面色更是蒼白了些許,有一個瞬間明顯像避開她的手,可是最後不知出於何故,還是沒有避開。而青杳杳的視線被她的白衣遮住,自然沒看見那抹狠戾之色,只奇怪道:“我一路過來,沒看見什麽怨氣,你傷怎麽來的,別告訴我你是摔的。”

沈默片刻,沈慕深居然露出了明顯的無奈之色:“見笑了。”

“……”

青杳杳覺得今天不是她吃錯藥了,就是沈慕深吃錯藥了。

青杳杳不是大夫,自然沒法給她看病。她也沒法把她帶出來,更不會有大夫會願意來傍湖村出診。

見著她幾無血色的面容,青杳杳也有些擔心。看得出之前她幾乎是強撐的起來開門,然後便一直在床上闔眼小憩。青杳杳坐在一邊看她,張了張口,推了推胳膊,然後又合上了。再想了想,又“哎”了一聲,推她胳膊。

如此反覆三次。

青杳杳覺得現在叫她解開封印會不會太不厚道了……看沈慕沈的模樣,明顯便是不能妄動術法。

再她猶豫仿徨的推了她第十次的時候,沈慕深終於睜開了眼:“姑娘可有何事要說?”

青杳杳猶豫片刻,搖了搖頭:“算了,你現在這樣子也不好施法,你告訴我那些藥在哪,我再吃幾天。”

沈慕深沒有動,也沒說話。

青杳杳心一涼,豁然站了起來,緊張:“該不會沒有了吧。”

沈慕深歉意的看著她:“……抱歉,這……

青杳杳一聽抱歉兩個字一下子就淚了,直接打斷她,捂著臉道:“我才不要臉上長麻花,你對我要負責!”停了停覺得這話哪裏不對,看了看她,總算反應過來是性別不對。只得又補充道:“……好吧,你不能娶我,那以後下半輩子就養我。”

沈慕深似乎被青杳杳脫口而出的負責給怔住了,沈默片刻,終於撐起身子,終於道:“……雖說不能施法,但我略通歧黃之術,不如開個方子給你一試。”

“你還懂醫術?”青杳杳驚訝,方想伸出手,再看見她幾乎血色的面容,近乎握個杯子都有些帶了幾分輕顫,猶豫了一會,轉手背在身後:“藥還夠一整子,等你好一些吧。”

沈慕深搖頭道:“姑娘不必推辭,另我還有一事相求。”

青杳杳警惕,頓了半晌才道:“你先說。”

沈慕深的表情的有幾分尷尬與歉意:“如今我不便外出,這房中的水也是不夠了,煩請姑娘幫我打些來。”

青杳杳頓時松了口氣,不在意道:“我還當是什麽呢,你等等啊。”

在青杳杳踏出房門出去的瞬間,沈慕深再的面色再也無法克制,迅速的失卻血色,當真變得蒼白如紙。因為極致的痛苦,蒼白的皮膚下的青筋脈絡清晰可見。

這地方道也曾經怨氣叢生,卻不知何時被人處理幹凈。這地處偏遠,鮮有人來,原本為渡魂提供了極好的環境。未想卻接二連三的出現狀況。

原本看重了一具極好的身體,雖說已經二十歲,靈魂卻的難得的契合。不想這叫沈慕深幾乎搭了半條命破了他的封印,將那所謂的師兄送走。渡魂之術既出,自然不能收回,萬般無奈之下,只能選擇渡魂到這個女子身上.

至於現在,又出來一個小姑娘。是這身體的師妹麽……卻也不像。

呵,只是裏面的魂卻早就不是她認識的那人了。若知曉他的身份,這姑娘可還會擔心他的死活。沈慕深看著她離去的方向,唇角笑容嘲諷。

太子長琴,這才是他千百年來唯一承認的名字。

披著沈慕深皮的太子長琴還未清凈一會,耳邊卻又想起青杳杳的聲音:“……別以為我蠢的眼睛都沒了,沒水了地上那一灘哪裏來的。”

沈慕深闔眸,也不知是睡著了還是不想回答。

青杳杳一邊捏了一個決,一邊覆上沈慕深的額,口中喃喃道:“雖然你給我下了藥,還想把我抓去昆侖,但是你不是壞人,還救過我很多次,我就不能見死不救。”

先前的起身委實耗費了大半的氣力,如今她當真無法避開青杳杳的手,只能硬生生的受住。好在青杳杳並未有傷人之心,只是疑惑的看著已觸及她額前一寸便消失的光,疑惑的又試了三次,卻無一例外,就像面前是一片汪洋大海,她只點了一盞燈花,輕輕一觸,便連輕煙都還來不及留下就熄的徹底。

青杳杳沈默片刻,估計臉上有些掛不住,幹笑:“不好意思啊,上治療課我打了幾個瞌睡……容我再試試。”

沈慕深依舊闔著眼,臉上沒有表情。心中卻不知道的嘲諷還是好笑,渡魂換身之痛,怎能以尋常術法便可減輕。青杳杳接連試了十種卻幾無起色,若非看見她輕微顫動的眼睫與微弱的呼吸,青杳杳幾乎都要以為她便要沈睡不起。

再遲鈍也明白眼前這人絕非跌落山崖這麽簡單。青杳杳想了想還是壓下心中的疑惑,又從別處搬來了床榻,儼然一副打算住下的摸樣。

這一連便住了五日,青杳杳見自己的術法起不來什麽作用,卻依然不知疲倦的試了一種又一種。今日沈慕深一睜眼,果然又看見青杳杳伏在自己床邊,甚至還握著自己的手腕,有純白的靈力圍繞。竟是覺得全身溫暖的不少,連渡魂之痛,似乎也被這抹溫暖拂開了些。

她眼睛微斂,看著正在睡夢的青杳杳。

靈氣到極為純凈,雖說有妖氣……卻似乎只在。

她的手一動,像是要直取她的心口。同時,青杳杳睫毛一動,便是恰到好處的醒來,揉了揉眼睛。沈慕深看著她醒來,忽然覺得有些頭疼。

這幾天來,她也明白了這小姑娘和沈慕深究竟什麽關系。原以為如此淺薄的關系,他只需再說幾次解開咒印之事,青杳杳便會離去。

不想,這姑娘在這事上偏偏執拗的很。

雖說她現在正在看著瓷瓶裏只剩下三顆的丹藥發愁:“咩姐你可要快些好起來啊……我真不想以後長麻花……不過不知道真長了師父有沒有辦法解開。”

……咩姐?

沈慕深沒有深究這奇怪的稱呼,卻在青杳杳起身離去前,忽然伸手扣住她的手腕。指尖冰冷,但卻比前幾日穩當了幾分。

青杳杳有些驚訝,然而那只手卻只是扣住她的脈門。停頓了片刻,又擡頭看了她。思忖半晌,便了然了,只淡淡道:“靠近些。”

青杳杳失神的看著那雙眼神,只覺得過去從未見過她露出這樣的表情。她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那只手已在自己肩上一點。

至此,青杳杳依舊沒反應過來。

“你可以走了。”收了手,沈慕深表情似乎倦極,聲音也輕了幾分:“咒印已解,如今你再無束縛,不必守在這裏。”

青杳杳不知道應該說什麽,摸了摸自己的臉頰一時靜默無語。

過了一會,青杳杳終於反應過來道:“那個道長呢,走之前我要不要給他傳信,讓他過來,總不能讓你一個人在這裏。”

沈慕深只道:“師兄已回昆侖,我先前已經傳書,想必不日便會到來。”

青杳杳“哦”了一聲,踏出門口,忽然又想到什麽,又回頭道:“對了,認識你快一月了,都還沒有告訴你我的名字呢,我叫青杳杳。青黛的青,杳杳寒山道的杳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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