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靨如花，只是因為楚智已經從自己有生以來的寒冬之中走出來的緣故吧？他現在似乎終於體會到了生而為人的感覺了。

生而為人，能夠品嘗到的酸甜苦辣，能夠領略的寒冷與灼熱，能夠渴求的欲望，能夠微笑的滿足。一切的一切，沒有親身體驗過，沒有閉著眼睛品嘗過的人，恐怕便不能夠稱作是一個人了。不僅對於別人是這樣，對於楚智來說，更是如此。

原本的楚智，宛如一座高不可攀的山峰，不知道在哪個維度上聳立著。山頂之上是經年不化的冰雪，山峰之間人跡罕至，沒有旅人的足印，更沒有生命的氣息。他的生命仿佛是一塊堅硬的巖石，只有冰冷與堅硬，除此之外，沒有任何能夠點綴的生命。

但是現在，春風已經從四面八方吹向了這原本凜冽的山峰，溫暖的陽光已經從高空來到了這片雪原之上。

春意已經很濃，皚皚的白雪便開始融化了起來。他們在太陽光的照射下，折射出五彩的光來，然後一點點地融化成卷卷的溪流，從山頂流向山腳。

這一切，都在預示著一件事情。

春天已經來了，天氣已經暖和了。

所謂的楚智，那個沒有感情的男人。他現在終於活過來了，像是一個人一樣，真正的活過來了。

所以楚智揚起了自己的頭，淚水便是泉水，泉水便是溪流，溪流便是生命。她流經了楚智的臉龐，同樣滋潤著千千萬萬的生命。

看著淚流滿面的楚智，柳夢潮微笑著擡起了自己的頭來，註視著自己頭頂絢爛的星空。月亮依舊是露出半張臉，被烏雲擋住了一個角。星光依舊璀璨著，像是剛剛從銀河之中離家出走的小孩，歡呼雀躍地在無垠的夜空之中散發著自己活躍的精神。

等到柳夢潮的精神從近乎無窮無盡的星空之中收斂回來，他便看到了楚智。

這是人的表情，絕對不會錯。

這是人的感情，這也絕對不會錯。

柳夢潮深深地相信著，緩緩地點著頭，慢慢地微笑著。他笑了起來，楚智似乎也在這一刻感受到了柳夢潮的笑容，也跟著笑了起來。

“冬天已經過去，所以春天自然會來臨。”柳夢潮微笑著看著楚智，緩緩地說道。

“因為春天會來臨，所以花已經悄然開放。”

楚智同樣微笑著對柳夢潮說道。他臉上的表情是如此的平靜，卻又是如此的美麗。一個人發自內心的笑容，總是會讓人靜下心來，安安靜靜地凝視。

“春意暖，所以桃花開。”楚智微笑著說道，雙眼之中潛藏著的無數星辰在這一刻全部閃耀起來，只聽他緩緩地說道，“也許以前的我並不明白，但是現在我終於知道了一件事情。”

一件事情？

柳夢潮微微側身，等待著楚智的話。

“我輸了。”

楚智微笑著說道，雙手緩緩地攤開，臉上帶著一絲就連柳夢潮自己都不能夠理解的笑容。他說的是如此的肯定，似乎根本不容一絲一毫的反駁。只是他究竟輸在了哪裏？直到現在柳夢潮都仍然不知道。他的眼神之中依舊帶著一絲迷惑，看著楚智，看著這個重新生而為人的人。

“也許你不敢相信，但是事實便是如此。”楚智為笑著說道，“在我吞並了喬安娜的感情之後，體驗到了以前從來沒有過的體驗。不，與其說是體驗，倒不如說是記憶。”

“記憶？”

柳夢潮眉頭微微挑起，疑惑地看著楚智。他現在模模糊糊地感覺到了一絲原本被自己忽略的事情。那些事情，也許便是自己能夠勝利的關鍵了？

柳夢潮下意識地想著，楚智卻似乎已經看出了柳夢潮的想法來，微笑著點了點頭。

“正是如此。這一切都是前一代主神做下的事情。她算到了有一天，我會獲得無窮無盡的優勢，這優勢是如此的巨大，能夠讓你們不能夠行動分毫，同樣的，我也會選擇吞並喬安娜的感情，成為完全的主神。”

“在這之後呢？”

柳夢潮側過臉，看著自己的哥哥緩緩地問道。之後的事情他心中似乎已經有了一個大概的輪廓，只是這個輪廓似乎還不夠真實，不足以讓柳夢潮相信自己心中的判斷。

“在這之後……因為喬安娜對於你的感情，我原本塵封的感情重新蘇醒了過來。我開始心中有了渴求，重新有了一個新的目標來。”

新的目標嗎？

柳夢潮微微地點了點頭。他現在有些明白楚智所說的話了。如果說之前楚智讓自己進入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心中還是一片冰冷的風雪的話，隨著時間的推移，原本那冰封的雪原緩緩地融化了起來，匯成了一條條小小的溪流，澆灌起了楚智原本應該是被冰封起來的感情。

春天已經在這個男人的心中誕生，無數的鮮花開始盛開在那片原本只有冰雪的土地上。他現在不再渴求著自己心中只是一片一眼可見的荒原，而是開始企盼起了新的東西。

更多的生命，更多的花草。

只有樹木蔥郁，只有鮮花盛開，才能夠被稱作生命。如果以前從來沒有見識過，如果以前從來沒有體驗過，如果從來沒有在腦海之中留下一絲一毫的幻影，那麽對於楚智來說，接下來的道路依舊是清晰而明了的。

他會成為一個擁有著理智與感情的絕對體，讓一切都盡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不會去渴求任何事物，不會讓任何事物脫離自己的掌控。

但是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

楚智重新擁有了感情，雖然是從別人那裏強自奪取的感情。但是這些感情之中所蘊含著的經歷，所充斥著的情感，都一份份地在楚智的心中生根發芽，讓這個男人重新認識了自己，或者說認識了自己的內心。

“如果是之前的我，現在絕對不會跟你聯系的。”楚智迎著柳夢潮恍然大悟的雙眸，為笑著說道，“但是現在我已經完全不一樣了。當然，這原因有你的一部分，也有你的妹妹，那個叫做喬安娜的小女孩一部分。”

我們兩個人嗎？

柳夢潮輕輕地點了點頭，感覺自己已經明白了楚智的話了。自己和喬安娜兩個人的相遇，自己為了那個小女孩付出的無數努力，那個小女孩回應給自己的感情。這幾乎是無窮無盡的感情，早已經超過了一個人所能夠計算的極限，早已經成為了一個讓人流連忘返的花園。

花園之中花茂盛，讓人心喜。楚智便是開始喜歡上了這片花田，同時在自己的心中也開始期盼起了自己也能夠擁有那樣一片花田。

如果可以的話，為什麽同樣的花園不能夠在自己的靈魂之中盛開？

楚智對自己很自負，所以他願意去嘗試，也願意通過自己的雙手去獲得。他現在已經不再滿足於只依靠著別人的感情，填充滿自己的內心。

一條路的風景，他已經聽過太多人對著他敘述。而現在，楚智想要通過自己的雙腳，親身去丈量這片土地，然後收獲只屬於自己的風景。

“我想要擁有只屬於我自己的感情。”楚智微笑著點了點頭，緩緩地說道，“所以，現在我依舊需要一點你的幫助，我的弟弟。”

幫助嗎？

柳夢潮聽著楚智的話，緩緩地擡起了自己的頭來，註視著自己的哥哥。這個男人似乎已經從沈睡之中醒來，像是一個初生的嬰兒一般，想要開始關註著自己所不認識的新世界。

他舉起了自己的雙手，似乎便已經握住了明天。

“要我怎麽做？”

柳夢潮微笑著問道，他心情平靜，已經了解到面前的男人再也不是自己曾經認識過的男人了。

“很簡單。”楚智稍稍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讓這個世界的煉成陣重新開始。”

“重新開始？”柳夢潮微微楞了一下，他有些不太明白，對於楚智來說，他已經擁有了等同於主神的力量，為什麽現在卻還需要自己的幫助，甚至還需要這個世界之中的力量。

鋼之煉金術師的世界與柳夢潮曾經經歷過的世界比較的話，並不是一個擁有多強力量的世界。無論是這個世界之中一直藏在幕後的瓶中小人，還是這個世界之中的科技與國家，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完全比不上讓楚智放棄使用自己的力量。

“原因到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或者說原本便在我的計算之中。”楚智看著柳夢潮有些意外地神色，輕笑著搖了搖頭，“原本的我，對於計算這種事情早已經快要成為本能，甚至可以說不需要太多的時間，便能夠將一切全部都算計的清清楚楚。”

“但是現在呢？”

“現在？”

看著提出問題來的柳夢潮，楚智失聲笑了起來。他先是輕輕地笑著，微微扯起嘴角，然後似乎終於忍耐不住自己心中的喜悅，前仰後合地笑了起來。他大笑著，用力地拍了拍柳夢潮的肩膀。

“我可愛的弟弟啊，現在對於我來說，再也不需要計算了。因為最強大的理智和感情已經存在於我的身體之中了，所以我能夠了解一切我需要了解的，獲得一切我需要獲得的。換句話說，現在即使是我隨心所欲地前進，卻依舊能夠沿著最短最安全的道路到達我的目的地。”

楚智說著，臉上的笑意越發的濃郁了起來。

“簡而言之，即使我現在並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但是只要隨心前進，一切便會滿足，獲得最大的歡喜。”

“這便是神靈了嗎？”

柳夢潮有些驚訝地說道。

楚智沒有回答柳夢潮的話，只是微笑這點了點頭。他的意思不言自喻，卻又讓人是如此的神往。

“一開始我並沒有了解到自己的狀態。在一開始我只是想要讓你進入到這個世界之中，借助著這個世界的力量，讓我的情感更加完整一些。只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那種宛如神靈的狀態慢慢地在我的體內蘇醒，所以我才知道讓你進入到這個世界之中的目的。”

楚智說著，微微地向前，用自己的雙眸註視著柳夢潮那一雙微微帶著驚奇的眼睛，緩緩地說道。

“我並不需要你或者喬安娜的感情。我只需要柳夢潮你的肉體。”

“肉體？”

柳夢潮聽到楚智的話，眼神之中卻多出了一絲疑惑地神色來。

“是的，肉體。不，這樣說並不準確，只是比較好理解一點。”楚智一邊說著，一邊微笑了起來，“因為我發現，每一個人的體內，都包含著無窮無盡的秘密，這便是神留下的密碼。”

神的……密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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