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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二9章 雨打花雕(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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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哐”——

房門合上的一瞬間,夏天癱軟坐地。

……

葉伯煊出了書房摸兜,點上煙盒裏最後一根香煙。

他有口難言。

他左右為難,男人好難。

已過三十而立,人生走過了一半,還能被妻子嚇的提心吊膽,承受最終被攆出家門的那份難堪。

聽著她那句冷冷清清的“我們離婚吧”,他覺得世間沒有誰比夏天更狠。

葉伯煊邁著大步出了家門,關上門時,他回身看了一眼:

“夏天啊,我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強悍”。

……

劉蕓掀開門簾,從廚房裏探頭瞧了一眼:“你們爺倆回來啦?包包子,開飯得等會兒哈,閨女啊,餓了吃餅幹。”說完又開始賣力做飯、揉面。

張毅沖著他女兒喊了一句:“抓緊時間做作業。”然後嚴肅著一張臉走進廚房。

張毅沒給劉蕓任何準備,劈頭蓋臉的指責道:“你那個朋友夏天,丫有病吧?!”

劉蕓的動作一頓,她看他有病!側過了頭看向張毅。

“她今天去軍區醫院大鬧,就因為伯煊帶著寧潯漪家的孩子看病,趕巧碰上了而已!誰碰到從小玩到大的有難處能袖手旁觀?跟伯煊有什麽關系?”

“怎麽會碰上?夏天去幹嘛?病了?軍區醫院?”

張毅點點頭,兩手插褲兜,回答之前先冷哼了一聲:

“伯煊家孩子也病了。你說碰上了就碰上了,有什麽回家說,沒文化的人都懂的道理吧?

她一個大學生,還狀元呢!像個瘋婆子似的把潯漪給打了,這還不算完,她到底知不知道軍區醫院是什麽地方,連警衛連都驚動了!伯煊剛升職,位置還沒穩當呢。她鬧這麽一出!

伯煊娶她真是毀了。大好前程離被找談話也不遠了!是不是作到丟了職位她才消停?你見到你那個朋友教教她懂事倆字怎麽寫。小鎮姑娘小家子氣!”

劉蕓一菜刀掄到了菜板子上,菜板上的包子餡子被崩了起來。

“放屁!”

張毅正說的來勁兒,被劉蕓的回答搞的一楞,楞過後拉下了臉:“劉蕓。你跟誰說話呢?”

劉蕓掄菜刀掄的,被震的手疼,毫不退縮道:“說你放屁呢!你憑什麽說我朋友?我比你了解夏天,你兄弟一定做了不值得原諒的事兒,因為夏天比任何人都要臉!”

說到最後一句。劉蕓反應過來了,她不打算戀戰,是啊,夏天怎麽樣兒了?她得去瞅瞅!

張毅怒極反笑:

“你了解?屁大點兒事兒上手打人就是不對,把潯漪打的當場得需要包紮,那是要臉的人該做的事兒?!

我告訴你,我敢保證伯煊什麽也沒做!因為我也幫過潯漪,我跟伯煊一起幫的。”

正要走出廚房的劉蕓停住腳步:“什麽?”

“不行嗎?本來坦蕩蕩的,幫誰還得告訴你們?”

劉蕓大怒:“你有病吧?”

“我看你們才有病!”張毅一側身,率先走出了家門。他得去找葉伯煊,在張毅看來,女人結了婚就變了,他得教教兄弟。

劉蕓被氣的坐在沙發上抹起了眼淚,她一擡頭看到她閨女正在看她,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寫作業!有急事兒都不能出家門,他倒是說走就走!看見你爸什麽德行了吧?等你嫁人時,我可得給你好好挑挑!男人沒一個好東西!”騰地站了起來,又進了廚房。

……

葉伯煊肩膀上搭著皺巴巴的軍裝外套,嘴上叼著個煙屁股。他兩手插著褲兜站在胡同口,下巴處、脖子上都是抓痕,仔細觀察他的左臉有些浮腫。

呵呵,一把年紀了。無家可歸。

“我說,兄弟,我去跟嫂子解釋解釋吧?”徐才子端著酒杯,看起來比葉伯煊還犯愁。

葉伯煊一口悶掉整杯白酒,辛辣的滋味兒嗆的他連聲咳嗽,咳嗽的臉色漲紅。

他看著面前的火鍋。想著自己抽的香煙牌子,聯想起自己欠的一大堆外賬,他特麽的這麽折騰是為了啥啊?

沒勁,沒勁啊!

葉伯煊雙手撓了撓自己的寸頭回了句:“解釋什麽?有什麽好解釋的?我就是給她慣的!”

徐才子“哼”了一聲:“哥們奉勸你啊,給自己媳婦認錯道歉、不丟人!”瞧你被揍那熊樣吧,還嘴犟呢,跟我這使厲害算什麽本事?!

葉伯煊擰眉:“我沒錯我認什麽錯?你丫有病吧!”

“對!對!哥們有病,我就瞧好了!到時候煮熟的鴨子飛了,你別找我喝悶酒,用酒取暖啊?那頂屁用?”

“你喝不喝?”

徐才子沒和葉伯煊幹杯,他也一口幹了:

“我就納悶了,我沒提醒你嗎?那個童家確實不接受寧潯漪,可童童是他們什麽?寶貝大孫子!你往前湊什麽熱鬧啊?跟你有什麽關系?就不能讓她找別人?”

沒有聽到葉伯煊吭聲,徐才子急了:

“大少爺,你是不是覺得只要有能力就能平步青雲啊?你這位置,組織上即使調查清楚後保住了,我今兒個就敢跟你斷言,你三年五年內沒有升職可能!

怨誰?怨嫂子?她算是小有名氣吧,對她沒影響嗎?你們倆兩敗俱傷,就怨你多管閑事!”

——

“嘿,大娘,這家是住著個軍人和大學生吧?”

京都大媽警惕,張毅再次補充:“我是他發小和戰友,就一對兒開吉普的,是吧?車牌號……”

“是。”

張毅大力踹了踹大門。都不在家?這兩口子幹架完都沒回來?不對啊,裏面反鎖著!

……

夏天聽著門響聲,她抱著飯碗在一口接一口的吃著飯,機械的動作,重覆著只顧著吃米飯卻沒有夾菜。

她想清空自己的大腦,只留有以下的想法:

我得好好活著,我生了他們,就得陪著他們,直到白發蒼蒼。

我不放心任何人,不放心我的孩子們。

似乎是努力不夠吧……

為何腦子明明亂成了漿糊,在醫院裏和他對視的那一眼卻如此清晰?

為何他那些蒼白無力的解釋,自己能夠倒背如流?

為何想著他出了自己的這個門,是去著急探望另一個女人呢?

誰能告訴她原因,誰又能告訴她方法能夠忘了呢?

手中的飯碗,接住了夏天的一滴滴淚……

舊的悲傷,浪費了她新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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